“什么?中毒?这怎么可能?”皇甫敬德知道乐亲王齐景焕几乎看遍了天下的名医,他若是中了毒,一个大夫瞧不出两个大夫瞧不出,难道那么多大夫都瞧不出来么?这怎么可能?

皇甫永安点头说道:“爹,我的脉案从来不会错的,乐亲王中的毒隐藏极其之深,若非儿子得了师傅的真传,也是探不出来的。昨天师叔也给他诊了脉,师叔也发现了。”

皇甫敬德一双剑眉几乎拧的打了结,他一把攥住儿子的手急切的说道:“永安,你赶紧回山吧,不要给乐亲王治病了。”

皇甫永安一听这话急了,他立刻挣脱他爹的手,气恼的叫道:“我不,我要给他治。”

“傻孩子,你不懂,听爹的话。能给乐亲王下那般隐密的毒,那下毒之人地位必定极高,手段也极了得,你这孩子生性单纯,爹不能让你卷入这些是非之中。”皇甫敬德是真急了,说话也更加的直接。

皇甫永安却骄傲的说道:“爹,您别担心我,我要是没几把刷子,师傅也不敢放我下山。想害我,哼哼!”他姜不仁,哦不,他皇甫永宁可是学医的天才,他的师傅华不治已经将鬼医令传给他了,只是不过时机未到,鬼医谷不曾将这个消息传遍天下罢了。

“永安,爹知道你的医术极高,可是…永安,恶症再险也险不过人心。人心若是坏了,是无药可医的。”皇甫敬德想起自己的经历,不免沉痛的说道。

只是皇甫永安如今正是少年气盛的时候,他哪里听的进去这个。这小子是见到疑难杂症就走不动道儿的人,又岂会放过齐景焕这么有挑战性的病人呢。“爹,上午我们已经答应人家了,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再者那乐亲王看着真怪可怜的,儿子真想救他。”果然是在鬼医谷长大的孩子,救死扶伤的意识已经深深的烙在皇甫永安心中了。

“这…”面对坚持信念的儿子,皇甫敬德不能再说什么了。沉默了片刻,他才低声说道:“永安,爹相信你,你也一定要答应爹,务必保护好自己。”

皇甫永安立刻笑着说道:“爹您放心吧,儿子是大夫,会救人也会杀人,谁敢动儿子一根汗毛,儿子管叫他有来无回。”鬼医华不治是个亦正亦邪之人,他既有辈天悯人之心,又肆意任性的唯我独尊,他亲自教导出来的徒弟,又岂是好相与的。皇甫永安绝对不象他表面看上去那么安全无害,这一点,皇甫敬德要到日后才能体会到。

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天皇甫永安就要去乐亲王府,所以皇甫敬德在仔细叮嘱之后,就让儿子回房休息了。永安永宁兄妹一夜好睡,可是皇甫敬德却几乎是彻夜未眠,他是真的发愁啊!自立门户并不难,难的是怎么让儿子女儿各归其位,特别是女儿皇甫永宁,真真让皇甫敬德愁死了,他完全想不出来女儿将来会有怎样的人生。

次日一早,杜老大夫果然接了小师侄同去乐亲王府,皇甫敬德抓着杜老大夫不放,嘱托了一遍又一遍,惹的杜老大夫哭笑不得,就算小师侄没有皇甫敬德儿子这一重身份,他又岂会不尽心保护这个小师侄呢,那可是他师兄唯一的心头宝啊,别说是意外了,就算是皇甫永安擦破点儿油皮,华不治都得冲到京城来找他师弟算帐。

送走了儿子,皇甫敬德才发现一早起来就没看到女儿,便问院中当差的下人,一个小厮笑嘻嘻的禀报道:“回大人的话,小将天还没亮就起来,约了大公子二公子一起去马场驯马了。”

皇甫敬德不禁叹了口气,摆摆手道:“下去吧。”他的女儿哦,啥时才能让他省点儿心。就在皇甫敬德想去马场寻女儿之时,公孙府上的老管家唐二牛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兴奋的叫道:“皇甫大爷,我们老夫人回府啦,老夫人听说您和小将军在府上,正请您过去哪。”

唐二牛是公孙胜祖父的亲兵,当年公孙胜的祖父战死沙场,是唐二牛抢回了老将军的尸身,为此,他付出了一条胳膊,不得不离开军队。公孙太夫人本想养着唐二牛,可是唐二牛却不肯,非要领一份差使,于是他便在公孙府中做了一名小管事,后来升为府中的大管家,如今他也六十多了,平时只在公孙老夫人面前应个差,如今老夫人回府,唐二牛也跟了回来,他一听说自己看着长大的皇甫敬德在府上,便欢欢喜喜的亲自跑来请皇甫敬德了。

“老夫人回来了!”皇甫敬德惊喜的问了一句,撩起袍子便往老夫人的思颐园跑去。唐二牛见了急忙叫道:“皇甫大爷慢些,还有小将军呢…”可是皇甫敬德腿脚极快,眨眼间就跑了个无影无踪,哪里还能听到唐二牛在叫什么。

唐二牛摇了摇头,这时一个小厮凑过来笑嘻嘻的说道:“唐爷爷,皇甫小将军在马场呢,听说昨儿乐亲王太妃送了小将军一匹天山汗血龙马,小将军一早就约了大公子二公子驯马去了。”

“天山汗血龙马!”唐二牛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眼刷的亮了起来,将士没有不爱马的,那怕是退役的将士也是一样。而天山汗血龙马原本只是传说中的存在,这让唐二牛如何能不兴奋。他一巴掌拍到那小厮的头上,大笑道:“好小子,有出息,好好干!”说罢转身直奔马场,打着请小将军回来拜见老夫人的旗号,唐二牛见识天山汗血龙马去也。

唐二牛刚出了府门,就看见三个少年正飞马而来,为首的少年身着银白劲装,跨下一匹通体火红,神俊无比的宝马良驹。那匹马的个头明显比大陈的军马高大威猛许多,奔跑起来气势极为惊人,恰如奔雷一般。

“马上可是皇甫小将军…”唐二牛心念一动,将手拢到口边放声大叫起来。

“是我,你是谁?”马上少年应答之声未绝,一人一马已经冲到了唐二牛的面前。

唐二牛立刻躬身说道:“回小将军,小老儿是公孙府中的管家,奉我家老夫人之命,特来请皇甫小将军相见。”

“哦,公孙奶奶回来啦,好的,我这就过去。”皇甫永宁飞身下马,稳稳落于唐二牛的面前,而她一路飞奔扬起的烟尘此时还不曾散尽。

唐二牛定睛一瞧,只是见这皇甫小将军面罩虎纹银面甲,身着银白箭袖,真真眉似剑目如星,好俊俏的一个少年!瞧这气派,哪里是皇甫大爷的义子,分明是他亲生儿子么,那两道眉毛真是想极了皇甫大爷。

莫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公孙元青和公孙元紫才赶了过来,他两人一跳下马,皇甫永宁的坐骑便打了个响鼻,咦嘻嘻的叫了一声,公孙元青和公孙元紫的坐骑立时四腿打颤,哪里还敢靠前,两匹马凑到一处,远远的躲着皇甫永宁的坐骑,显见得这匹马儿有多霸道了。

“小将军,这就是天山汗血龙马?”唐二牛看着皇甫永宁的坐骑,兴奋的问道。

皇甫永宁点点头,随意的将手放到马背上,笑着说道:“我刚刚才驯服它,奔雷,不许犯臭脾气!”

那匹天山汗血龙马将硕大马头伸到皇甫永宁的胸前,亲呢的蹭了蹭,哪里还有半点儿从前那桀骜不逊的架势。皇甫靖边笑的推开马头,那硕大马头又不死心的凑了过来,一人一马笑闹起来。这一幕唐二牛惊呆了,元紫则气恼的叫道:“靖边,你这马也太贼了!你得好好管教它!”

而公孙元青却不悦的瞪着正朝皇甫永宁撒娇的奔雷,心中恨恨的骂了一句:“臭色马!”原来这匹天山汗血龙马是一匹两岁的公马,由不得已经知道内情的公孙元青不生气了。

原来昨晚公孙胜父子三人离开客院之后,公孙元青将弟弟打发了,一个人找到他的父亲,屏退下人之后,公孙元青单刀直入的相问:“爹,靖边和阿仁其实就是皇甫伯伯早年失踪的一双儿女吧?”

公孙胜看着儿子,沉沉点了点头,低声问道:“元青,你分析出来了?”

公孙元青点头道:“果然如此,难怪了。”

“难怪你刚才会提出那般不得体的要求,就是为了试探我们吧?”公孙胜接口说道。

公孙元青笑了起来,他轻松的说道:“自从皇甫伯伯和靖边来到我们府上,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现在想来,爹是早就知道靖边是个姑娘家了?”

公孙胜皱眉问道:“你如何就认定靖边是姑娘家,为何不是阿仁?还有,你是几时察觉的?”

公孙元青笑笑说道:“前日妹妹和靖边比武,靖边都那样妹妹了爹都不生气,儿子当时就有些怀疑了,不过儿子真不敢那么想,毕竟…”

“毕竟你们兄弟都是靖边的手下败将。”公孙胜毫不给儿子面子的当面揭短儿。

公孙元青脸上一红,不好意思的说道:“是,儿子想不到一个姑娘家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

公孙胜好奇的说道:“那你为何认定靖边是永宁呢?”

公孙元青极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个…昨日在乐亲王府,儿子曾经与阿仁一起更衣过,却没有同…”到底少年人脸嫩,公孙元青都没好意思说下去。

公孙胜愣了一下,继而憋不住笑出声来,这个理由真是太强大了,原来自己的儿子已然和永安一起遛了一回小鸟,难怪他能确认皇甫靖边是女儿家了。

“元紫知道么?”公孙胜笑了一回,见大儿子脸上实在挂不住了,才忍笑问道。

公孙元青摇了摇头,闷声说道:“他不知道,只当靖边是他的好兄弟。”

公孙胜的心情才真正轻松起来,他笑着说道:“元紫不知道最好,元青,你皇甫伯伯家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现在不是永安永宁公布身份的时候,你知道便也罢了,绝对不可以再让别人知道。”

公孙元青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连祖母母亲也不可以知道么?”

“这个…你就不要考虑了,为父自会安排,要紧的是不要让元紫和元娘知道。”公孙胜想了想,决定先与皇甫敬德打个招呼,听听皇甫敬德的意见,若是他不反对的话,公孙胜便打算将这事儿告诉母亲妻子。毕竟他存了与皇甫家做亲的念头,这婚姻之事还是要女眷来具体操办的,若是一昧瞒着母亲妻子反而不好。

“哦,儿子明白了。”公孙元青应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只是垂手侍立于一旁。公孙胜瞧他一脸有话要说的表情,可是又什么都不说,不够好奇的追问起来。

“元青,你还有事?”公孙胜问道。

公孙元青脸上一阵发烫,他红着脸扭捏的问道:“爹,儿子想问问您和皇甫伯伯当年的约定还算不算数!”鼓足了勇气,公孙元青总算是问了出来。

公孙胜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挑眉笑着问道:“算数如何,不算数又如何?”好不有容易有机会作弄一向沉稳心细的大儿子,公孙胜岂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说来公孙元紫那般跳脱,也不是完全没有原因的。

公孙元青憋的脸都紫了,他闷闷说道:“若是算数,儿子想…想…”想了半天,公孙元青都没好意思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口。

公孙胜好笑的看着大儿子,只假装不明白的问道:“你想什么呀,元青,你想什么不干脆的说出来,可叫你爹我怎么办呢?”

公孙元青听了这话双眼立时一亮,他鼓起所有的勇气大声说道:“爹,儿子想娶永宁为妻。”

“哈哈哈哈…你小子到底说出来了!”公孙胜一巴掌拍在大儿子的肩头,放声大笑。

公孙元青被他爹笑的脸都黑了,气恼的问道:“爹,您笑够了没有,答应还是不答应啊?”

公孙胜没好气的吼道:“臭小子,还反脸了,你也不想想,你爹我答应了有用么?永宁是我闺女啊!白瞎你那个精明的头脑,连这点子事都闹不清楚!滚滚滚,出去别说你是我公孙胜的儿子,真丢不起这人!”

第五十八回串门

却说皇甫永宁同元青元紫兄弟一起去拜见公孙老夫人,进得内院,公孙元紫一副哥俩好的架势,将手臂架在皇甫永宁的肩膀上,笑嘻嘻的说道:“靖边,我跟你说,我祖…啊…”公孙元紫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被人揪着后脖领儿甩了出去,他一时来不及防备,直倒翻了三四个跟头才算稳住身形,没有摔的很狼狈。

“哥,你干嘛又扔我!”公孙元紫站定之后冲着公孙元青大叫起来,只听他用了一个“又”字,便能让人知道他没少被他哥当麻包似的扔来扔去。

公孙元青黑着脸吼道:“说话就说话,做什么动手动脚的!”

“啊,动手动脚?我没有啊哥,你可别冤枉我!靖边,你可别信我哥,我可是最规矩的人!”公孙元紫一听这话立刻跳着脚的大叫起来。他几时动手动脚,根本就没有好不好。说的他就象个登徒浪子似的,这儿别说是女人,就连个母蚊子都没有,他能对谁动手动脚啊!

皇甫永宁也是真没把自己当姑娘家,她皱眉望向公孙元青,不解的问道:“元青,元紫几时对什么人动手动脚了?”

公孙元青心里那叫一个怄啊,偏他还什么都不能说,就他弟弟那个大嘴巴,若是知道皇甫靖边是个姑娘家,还不得囔囔的满世界都知道,他怎么能让皇甫永宁去承受那样的风险呢。

“元紫,靖边是我们大陈的英雄,你对他勾肩搭背的也太不尊重了!”公孙元青好歹硬掰了一条理由,得到的回应却是两声“嘁…”,皇甫永宁和公孙元青不约而同的叫道:“元青(大哥),咱们用的着这么生分么?”公孙元青真是怄的想吐血了,他突然发现原来心中存着一个不能说的秘密着实是件特别憋屈的事情。就在公孙元青暗暗懊恼的时候,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爽利妇人迎了过来,只听她飞快的行了礼,然后响快的叫道:“大公子二公子,这位是皇甫小将军吧,老夫人可是等急了呢,都打发老奴出来看八回了,可算是把三位小爷盼来了。”

公孙元青对皇甫永宁笑着解释道:“靖边,她是祖母身边的聂嬷嬷,离了聂嬷嬷,祖母连吃饭都不香的。”

聂嬷嬷立刻笑着说道:“老奴当不起大公子这般夸奖,三位小爷快请吧。”

皇甫永宁与聂嬷嬷打了招呼,聂嬷嬷见皇甫永宁一点儿架子都没有,行动做派象极了当年的皇甫敬德,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一步迈入房中,皇甫永宁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面相极为慈祥的老夫人坐在正中的罗汉榻上,她的父亲和公孙叔叔坐在左则下首,公孙婶婶坐在右侧下首,公孙元娘腻在老夫人身边,紧紧的抱着老夫人的胳膊。公孙元娘看到两个哥哥和皇甫永宁走进来,气咻咻的哼了一声,立刻扭过头不理他们三个,元青元紫一看就知道妹妹必是因为早上没喊她一起去马场而使小性子呢。

皇甫永宁一走进屋子,公孙老夫人的眼神就紧紧的锁住她,将她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仔细看了两遍。

“婶婶,他就是靖边。靖边,快给公孙奶奶请安。”皇甫敬德立刻叫了起来。

皇甫永宁上前跪倒,实实在在的行了大礼,公孙老夫人竟是亲自起身来扶她,握住皇甫永宁的手臂,公孙老夫人用力捏了一下,然后…然后她竟然袭了皇甫永宁的胸,只见公孙老夫人很豪爽的拍了拍皇甫永宁结实的胸脯,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个结实的孩子!”

一时间除了公孙元紫和公孙元娘之外,其他人都彻底石化了。这…这…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公孙胜真是想撞墙了,他一向知道他家老娘的性子不太靠谱,可是谁能告诉他,他老娘怎么越老越离谱了,拍别人家孩子的胸,这事…公孙胜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尴尬万分的看向皇甫敬德,不好意思的替他老娘道歉。

“皇甫兄,这个…那个…你也知道我娘她…”

“你娘我怎么了?”公孙老夫人一道眼风扫向她的儿子,语气一点儿都不温柔。皇甫永宁甚至有种感觉,若是她公孙叔叔说了真话,这位公孙奶奶绝对会一巴掌拍扁了公孙叔叔。

公孙胜尴尬极了,不得不硬生生的改了口,打着哈哈说道:“娘一向洒脱。”

公孙老夫人给了儿子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不由分说拉了皇甫永宁坐回她的罗汉榻。皇甫永宁这才发现原来公孙奶奶身上也是有功夫的。她不由看向坐在右侧下首,神色并没有太大变化的公孙婶婶。“不知道公孙婶婶是不是也会功夫?”皇甫永宁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靖边啊,你的事奶奶都听说了,真是个好小子!”公孙老夫人又拍了拍皇甫永宁极为紧实的大腿,显然她对皇甫永宁结实的身板相当之满意。

饶是皇甫永宁没有太浓厚的男女之别的意识,可是被人这么又摸又拍的,她还是相当的不习惯。只是动手这人是她爹最敬重之人,皇甫永宁又知道自己的力气极大,万一反抗的时候用劲用过了头,再伤着老太太可就不好了。于是只能皱着眉头硬忍着,通身肌肉僵硬的如石头一般。

“祖母…您见了靖边就不要孙儿们了么?”看到皇甫永宁被自家祖母又拍又捏的,公孙元青不乐意了,不过他精的很,也不自己开口,只悄悄捅了捅身边的弟弟,果然公孙元紫立刻大叫起来。

“臭小子,还不滚过来!”公孙老夫人笑骂一句,向两个孙子招了招手。元青元紫立刻跑上前奶奶奶短的讨好起来。这俩人心里再清楚不过了,家中真正说话管用的还得是祖母,只要祖母发了话,不论他们的父亲愿不愿意都得照办。所以讨好奶奶才是万试万灵的法宝。

公孙胜瞧着两个儿子那副狗腿讨好的样子,不由闷哼了一声,心中暗自骂道:“两个臭小子,就会搬娘亲来压我,你们等着,看老子以后怎么收拾你们。”不过也只是腹诽,公孙胜才不会在这里公然说出来给自己找不自在。

公孙夫人好笑的看着丈夫儿子各有小心思,完全没有搀和的意思,她知道不论丈夫儿子怎么折腾都不会出圈儿,她只当丈夫和儿子彩衣娱亲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公孙夫人与婆婆相处的极好,自然希望婆婆活的越长久越好。

皇甫永宁从来没有正常的家庭生活,她看到公孙老夫人那么疼爱元青元紫元娘,又看到公孙夫人温柔的笑着看着,而公孙叔叔虽然在咬牙切齿,可眼中却流露着笑意。突然间,皇甫永宁情绪低落起来,头一回,她也想有人这样宠着自己。不是说她爹不好,而是做为大老爷们儿的皇甫敬德,和温情慈爱这俩词儿完全扯不上关系。他对皇甫永宁的疼爱永远都是通过不停的陪皇甫永宁练功,让她越来越强大来表现的。

公孙夫人和公孙元青是公孙府中唯二心细的人,他们娘俩儿都察觉到皇甫永宁的失落。公孙元青心疼极了,恨不能将皇甫永宁拥入怀中,给她自己所有的关爱。而公孙夫人则是直接行动了。她站起来走到皇甫永宁的身边,拉着她的手温柔的笑道:“好孩子,回头跟婶婶走,咱们去量身子,婶婶给你做几套衣裳鞋袜。”

皇甫永宁一听这话眼神刷的亮了,她长到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穿过谁专门为她做的衣裳,她所有的衣裳全都是她爹命人去成衣铺子直接买的。“婶婶,您真亲自给我做衣裳?”皇甫永宁兴奋的声调儿都变了。

公孙夫人没想到只是承诺做衣裳就让这孩子如此开心,不免有些个心酸,她不满的瞪了皇甫敬德一眼。她和皇甫敬德公孙胜也算是发小,小时候常在一起玩,彼此之间都很熟悉。她纵是瞪了皇甫敬德也没什么关系的。

皇甫敬德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对他来说,衣裳能穿就行,是谁做的有什么关系呢。亡妻过世已经十二年,皇甫敬德这十二年中穿的都是成衣铺里买来的衣裳,他已经忘记了头一回穿上亡妻为他做的新衣时的兴奋与感动。

看到只不过是给做套衣裳皇甫永宁就能高兴成那样,公孙元青越发觉得心疼,永宁这些年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啊?再看向皇甫敬德的时候,他眼神中不免带了几分不满。真没见过这么恨心的爹!皇甫永宁就算再有神力也是姑娘家,应该娇养着的,怎么能让她活的这么糙!

皇甫敬德是很敏锐的人,他立刻发觉公孙元青正用不满的眼神看向自己,只是此时皇甫敬德还不知道公孙元青已经猜知道了皇甫靖边的真实身份,因此他心中很纳闷,不明白公孙元青为何突然用谴责的眼神看向自己。

公孙老夫人看是挺闹腾的,其实也是心里有数的,她见皇甫永宁那欢喜的样子,也很是心疼。她笑着说道:“靖边啊,听说乐亲王太妃送了你一匹天山汗血龙马,奶奶这里有一套赤金马具,就都送与你吧,想来也不会辱没了那马儿。”

老夫人一声令下,很快便有四个丫鬟抬着整套赤金马具送了上来。皇甫敬德一看到那套马具立时变了脸色,他赶紧站起来躬身说道:“这是叔叔的遗物,靖边怎么受用的起,请婶婶随便另给她一套吧。”

原来那套赤金马具是公孙胜的父亲生前最钟爱的一套马具,意义自是非同一般,皇甫敬德怎么能让女儿收下如此珍贵的礼物。

公孙老夫人脸一板沉声说道:“怎么,老身给孩子一套马具都不行了?东西重要还是人重要,敬德,十年不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莫不是安心要与老身生分了?你的孩子不认老身这个祖母么?”

皇甫敬德极为敬重公孙老夫人,一听这话立刻跪倒在地,急急说道:“婶婶知道敬德绝无此意,只是这是叔叔的遗物,怎么能…”

“敬德啊,你叔叔走了,我们公孙一族没有人再征战疆场,与其让这套马具在库房中白白落满灰尘,倒不如给靖边用,也算是替你叔叔再战沙场了。放在库房中便是死物,得配宝马上得疆场,才是这套马具最好的去处。”公孙老夫人见皇甫敬德都给自己跪下了,到底还是心疼他,这才缓了语气慢慢说了起来。

皇甫敬德沉默了,公孙胜赶紧上前扶他,边扶边说道:“皇甫兄,这套马具送与靖边,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你就不要推辞了,再推辞可就不把我们当自己人了。”

皇甫敬德抬眼看向众人,只见人人冲着他点头,让他允许皇甫永宁收下这套珍贵的赤金马具。

皇甫敬德低叹一声,唤道:“靖边,过来给祖母磕头。”

皇甫永宁应了一声,立刻跪倒在公孙老夫人的身边。公孙老夫人伸手拉她,连拉了三回都没有拉动,只能让皇甫永宁给自己磕了三个头再站起来。

“靖边功夫果然极好!”公孙老夫人满意的拍了拍皇甫永宁,公孙胜瞧着老娘看皇甫永宁的眼神象是在瞧孙女婿,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他生怕老娘倚老卖老当面提亲,那可就要闹出大乱子了。便赶紧说道:“娘,您一路旅途劳顿,赶紧好好歇一歇,儿子已经命人去订您最喜欢的百味楼的席面,中午咱们好好吃顿团圆饭。”

公孙老夫人到底是有了年纪之人,路上又赶的紧,说不累是骗人的。她哪里知道儿子还别有心思,只道儿子关心自己,便点头笑道:“好好,老身很歇一会儿,元青元紫,你们两个要好好向靖边学习。元娘,找你聂嬷嬷去,你婶婶妹子给你带了两箱子的私房礼物,让聂嬷嬷找给你。”

老夫人发了话,众人忙都起身告退。公孙胜看了皇甫敬德一眼,示意自己有事商量,皇甫敬德会意,与公孙胜去书房说话了。

莫约半个时辰之后,公孙胜与皇甫敬德又来到公孙老夫人的院中。公孙老夫人不过合衣而卧小憩片刻,她听了丫鬟的禀报,不由皱起眉头,心中暗自忖道:这两个孩子去而复返,莫不是有什么话要背着孩子们?哦,知道了,必定是孩子们的亲事。他们两个却是着急,不待我提便先着急了,元娘还小呢,总得再留个三年才能发嫁她,着什么急!想归想,公孙老夫人还是命丫鬟将皇甫敬德和公孙胜请了进来。

公孙胜看到娘亲身边围了一大帮丫鬟嬷嬷,便上前笑着说道:“娘,儿子有要紧事情同您商量,您看…”

公孙老夫人白了儿子一眼,嗔道:“鬼鬼怪怪…”不过还是挥手命下人们全都退下,连聂嬷嬷都没有留在身边。

“行了,人都退下了,不就是说靖边和元娘的亲事么,都是自家孩子,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的么?”公孙老夫人嗔笑着说道。

公孙胜和皇甫敬德脸都绿了,果然他们没有料错,这老太太还真是要乱点鸳鸯谱啊,得亏他们赶着过来,否则还真不好收场。

“婶婶,侄儿欺瞒于您,请婶婶责罚。”皇甫敬德一撩袍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公孙老夫人的面前,倒唬了老夫人一大跳。

“敬德,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不能起来好好说的,跪个什么,快起来。”公孙老夫人立刻伸手将皇甫敬德扯了起来,她自来疼惜皇甫敬德自幼丧母,有爹跟没爹似的,哪里舍得皇甫敬德跪在地上。公孙胜偷偷撇了撇嘴,他就知道他娘疼皇甫敬德比疼他还多些。

“婶婶,侄儿已经找到永安永宁了。靖边就是永宁,因为军中不便,这才让她扮成男孩。”皇甫敬德赶紧如实招了。

“啥?你说靖边是谁?”公孙老夫人显然被惊着了,她紧紧的盯着皇甫敬德,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娘,靖边就是十三年前失踪的皇甫永宁,前天儿子已经见过了,她真的是永宁。”公孙胜赶紧说道。

公孙老夫人显然一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靖边明明是个小子,他多结实啊!哪有姑娘家那么结实的,元娘也从小习武,可比靖边软和多了。”

公孙胜冷汗都冒了出来,敢情刚才他娘对皇甫永宁又摸又拍的,就是察看她结不结实啊!元娘的练武与皇甫永宁的练武能一样么?一个是练武好玩,别一个为了捍卫生命。

“婶婶,靖边真的是永宁,您若不信,侄儿叫她过来让你亲自验看。”皇甫敬德赶紧说道。

公孙老夫人摇了摇头,她虽然还是不太相信,却也不肯做验明正身羞辱皇甫永宁的事情。而且她细想一相,皇甫敬德和自己的儿子没有理由哄骗自己。那皇甫靖边不论是男是女,总是要与她家孙儿做亲的,至于是做孙女婿还做孙媳妇,都没有差别的。

“敬德,婶婶相信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慢慢讲给婶婶听。”公孙老夫人问皇甫敬德道。

皇甫敬德与公孙胜见老夫人没有太强烈的反应,都暗暗松了口气。他立刻将整件事情细细讲了一遍,比给公孙胜讲的还仔细。

这一讲便讲了大半个时辰,听得公孙老夫人揪心的不行,原本她刚才见到皇甫永宁的时候心里就很翻空出奇,这会儿更是欢喜加心疼了。她怒视着皇甫敬德叱道:“你也是做人家爹的,怎么能这样对永宁,可怜的孩子,她得吃多少苦啊,皇甫敬德,你太狠心了!难不成你就这么相信婶婶一家,怕我们吃了永宁不成?但凡你将她送到这里,宁丫头也不至于在边关出生入死!这军功岂是好挣的?宁丫头在军中十载已经积了十转军功,她…你…你太狠心了!滚滚滚…你不疼宁丫头,我疼!从此就让宁丫头跟着我,过阵子给她和元青成亲,我看你还怎么让宁丫头给你卖命!”

深知军中之苦的公孙老夫人这会儿怎么看皇甫敬德怎么不顺眼,对他自然再没了好声气。

公孙胜赶紧替好友辩白道:“娘,您别怪皇甫兄,是永宁这孩子天生神力,极有习武的天赋,她自己想留在军中!”

“你也滚…永宁当年才六岁,你们这些人啊,真是太狠了!六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公孙老夫人连儿子一起恼上了,顺手抄起桌上摆的玉如意朝儿子扔去。

公孙胜脸都吓绿了,他家老娘顺手抄起的是先皇御赐之物,这东西若是磕了碰了,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啊!他赶紧伸手将玉如意紧紧抱在怀中,确保玉如意无事之后,公孙胜才长长出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家老娘的脾气大,赶紧抱着玉如意,拽着皇甫敬德逃了出去。他俩若是再不走,老娘的火气会更大,还是暂避锋芒为好。

公孙胜与皇甫敬德出去之后,公孙老夫人脸上怒气渐退,取而代之的是心疼,她喃喃念道:“都是狠心的东西,也不想想孩子那么小,她怎么受的住!宁丫头命苦啊!得赶紧让元青把她娶进门,可怜的孩子,真是…”

逃出老夫人房间的公孙胜用胳膊肘捣了捣身边的皇甫敬德,低声说道:“诶,我把元青给你做女婿,你要不要?”也就是此时四下无人,公孙胜才会这样说,若是附近有人,他自然不会泄漏秘密。

皇甫敬德愣住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惊愕的说道:“我只有一个女儿!你当真愿意?”

公孙胜郑重点头道:“只要永宁看的上,我绝无二话。”

皇甫敬德不喜反惊,愕然道:“永宁什么都不会,你…”

“皇甫兄,你千万不要这样说,永宁统领千军万马尚不在话下,又有什么是她不能的。只要她瞧的上,那怕让元青入赘兄弟都没意见。”公孙胜一想到杜老大夫说的那些话,对皇甫永宁又是敬佩又是心疼,只想将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的面前,以弥补这孩子从前吃的苦。

皇甫敬德真的被公孙胜吓倒了,他伸手试了试公孙胜的额头,皱眉道:“不烧啊,怎么还说胡话了?”公孙胜突然转变了态度,让皇甫敬德一时无法接受。

公孙胜气急说道:“皇甫兄,我是诚心诚意的,婚姻大事儿怎么可能儿戏。”

皇甫敬德的脑有些乱,他摇摇头喃喃道:“让我想一想,让我想一想…”

就在皇甫敬德纠结之时,他的女儿已经悄悄溜出了公孙府,径自去了乐亲王府。刚刚与哥哥相认便要分开,皇甫永宁表示很不高兴,她要和哥哥在一起,既然哥哥要去给那什么乐亲王治病,那她也跟过去好了。

皇甫永安正在齐景焕煎药之时,一个王府小厮跑来禀报:“姜神医,皇甫小将军来找您了。”

“啊…永…靖边来了…她在哪里?”皇甫永安先是一惊,既而无限欢喜的叫了起来。

“回姜神医,皇甫小将军在过马厅候着。”小厮赶紧说道。

“皇甫小将军来了?”一道带着惊喜的声音响起,小厮回身一看,见身着一领湖蓝直缀的自家王爷扶着房门,面上的表情很是欢喜。

“师叔,师叔…”皇甫永安突然朝着隔壁房间大叫起来。片刻之后,杜老大夫从房中走出来,皱着眉头问道:“阿仁,你叫唤什么呢,不知道师叔正在查阅典籍么?”

皇甫永安才不管这个,只大叫道:“师叔你来看着煎药,我去接靖边,靖边来找我了呢!”

“靖边来了?好好,你快去。”杜老大夫亦是又惊又喜,皇甫永宁可是杜老大夫心尖尖上的孩子,谁都没有她在杜老大夫心中的份量。

皇甫永安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了出去,杜老大夫接替他的位置看着煎药,这两人都忽略了此间的正主儿,乐亲王齐景焕。

齐景焕也不恼,事实上他也很开心。自从那日皇甫永宁在正阳门下救了他,齐景焕便对这位皇甫小将军有种说不清的特别感觉,总想与他在一起。

“添福…”齐景焕轻轻叫了一声,添福立刻出现在齐景焕的面前,躬身应道:“奴才在,请王爷吩咐。”

“服侍本王更衣。”齐景焕说了一声,苍白的脸上有着淡淡的红晕。

添福吃惊极了,他愕然问道:“王爷您要出门么?”

齐景焕皱眉道:“本王在家中便不能更衣么?”

添福吓坏了,赶紧跪下道:“王爷息怒,奴才知错了。”齐景焕没说话,只是转身缓步走回房中,添福赶紧跟进去服侍。

当皇甫永安将妹妹接进来的时候,齐景焕已然换了一袭玉色绣青竹的交领箭袖,内衬月白中衣,领边袖口绣了同色的如意云纹,腰间扎了一条银丝底白玉带,头发也已经重新梳过了,顶发挽髻以白玉冠束起,其他发丝散披于背上,端地是墨发如瀑,越发衬的齐景焕肌肤如玉双目如星,整个人看上去清新俊雅致极,要多赏心悦目就有多赏心悦目。他一走出房门,就看呆了院中所有的人。

阅人无数的杜老大夫最先回过神来,他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这些孩子一个赛一个的好看,真是养眼极了!”

皇甫永宁跟着哥哥走进院子,看到齐景焕站在廊下,廊顶挂着的大红灯笼的穗子就在他头顶上,风一吹便微微的拂劝,这一幕真是好看的不行,仿佛画儿一般。

“皇甫小将军光临舍下,小王不胜荣幸。”齐景焕见皇甫小将军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不由微笑起来,有这抹惊艳之色,他就算没白折腾。

“呃…那个,王爷,我是来找阿仁的。”皇甫永宁兴冲冲跑到乐亲王府为的就是见自己的哥哥,她完全忘记了这里乐亲王爷才是正主儿。一时有些小小尴尬。

齐景焕浑不在意的笑道:“姜小神医的客人就是小王的客人,不管怎么说,你来了,小王心里就很欢喜。”

刷刷…两道警惕的目光同时投向齐景焕,这两道目光的主人自然是杜老大夫和皇甫永安。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还有个妹妹,这个妹妹又吃尽了常人不能忍受的苦,皇甫永安就特别特别心疼妹妹,虽然他妹妹的身手在当世之中鲜有敌手,可皇甫永安还是想用自己的力量来保护妹妹,从此不让妹妹再吃一丁点儿的苦。

所以,任何对妹妹有企图之人,皇甫永安都要从根上掐断之。用冷冷的眼神打量着齐景焕,皇甫永安开始思考应该怎么收拾这个勾引他妹妹的坏胚子。与妹妹相比,什么没见过的疑难杂症都可以丢一边去了。

被皇甫永安突然变冷的眼神盯着,齐景焕不由打了个寒颤,他自小多病本来就比一般人敏感些,而皇甫永安又是个并不喜欢隐藏自己情绪的人,所以齐景焕分明看出了皇甫永安眼中的不善之意。

还是杜老大夫经的事多稳的住,他立刻换了笑容说道:“靖边,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元帅呢?”

在面对与征战无关的所有事情的时候,皇甫永宁是头一个粗线条的。她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刚才的暗流涌动,只笑着说道:“爹和公孙叔叔说话呢,我闲着没事儿出来逛逛。对了,杜伯伯,阿仁,哦,王爷,我今天早上已经把马驯好了,你们要不要看一看?”来找哥哥,秀一秀刚驯好的天山汗血龙马,这就是皇甫永宁的目的。

“啊,靖边小将军你这么快就驯服了那匹天山汗血龙马,真是太了不起了!小王要看!”出言惊呼的正是齐景焕。

皇甫永安看了齐景焕一眼,鉴于他夸赞了自己的妹妹,皇甫永安决定暂时高抬贵手,先将齐景焕的小命寄存在他那里好了。

“王爷,先吃了药再去看吧,正好喝过药也行一行的。”杜老大夫已经将煎好的药倾倒入一只银制莲瓣碗中,由添福用勺子搅凉了送到齐景焕的面前。

齐景焕已经喝药喝到麻木了,所以他很痛快的接过碗一饮而尽。皇甫永宁立刻用特别佩服的眼神看向齐景焕。原来皇甫永宁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喝药,谁都没想到她是个超级怕苦药的人。就为了这一点,杜老大夫不知道给皇甫永宁制过多少次的丸药,每回别人受伤喝汤药,唯独皇甫永宁不必喝药,只吃药丸子就行了。这也是她在定北军中唯一的特权。

“不苦么?”皇甫永宁紧紧皱着眉头,她只是看到那碗乌漆麻黑的汤药就开始觉得口中发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