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南楚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大燕的战事上,按理说这是北齐最佳的时机,这个人一直观望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是等到燕北羽打到燕京之后,要倒霉就是北齐了,虽然这个皇帝不怎么样,可总归这北齐也是自己的国,没道理看着它受战火摧残的道理。

“朕像那么趁人之危的人吗?”谢承颢道。

“不像,不过你就是。”晏西道。

按常理现在是最好向南楚下手的时候,可是这个人还是没动作,她总觉得有些阴风阵阵的,这厮暗地里只怕还打着别的主意。

“你到是走还是不走?”谢承颢说着,便要拿回玉佩。

“我走,我走。”晏西立马拿上东西,一溜烟地离开了书房。

应承祖见她走了,才问道,“王上,照此下去,大燕亡于南楚是必然的,介时便只有咱们南北之争了,王上得早作打算才是。”

若北齐与南楚只是简单的政治斗争便也罢了,偏这个人费尽心机抢了人家的女人,这笔帐南楚皇迟早会找上门来算的,可他们这北齐王一点都没有着急的样子,他倒愈想愈心里难安了。

以前,王上图谋大燕的疆土,如今中原战乱,这样的大好时机,他竟然还不下手,一时间他也难以揣测他心里到底是何打算。

“难不成,你们一个个都担心,朕也会败在他手上?”谢承颢一脸不高兴地问道。

“王上睿智过人,只是如果不趁着现

在南楚与大燕交战,等南楚平定大燕了,只怕就更难对付了。”应承祖道。

更何况,已经有了北疆之战的教训,现在再不趁着南楚皇一心扑在跟大燕的战事上进攻,等他平定了燕京,下一个目标就会是冲着北齐来了,那个时候要想再在他手里取胜,只会难上加难了。

毕竟,大燕也有诸多良将,可是真能与那南楚皇一较高下的,却难找得出来。

“朕都不急,你们着急个什么劲,该干嘛干嘛去。”谢承颢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他跪安退下。

瞧他们这一个个没出息的样,姓燕的不过打了几场胜仗,就把他们吓成这德行了,他谢承颢又不是被人吓大的,现在由着那姓燕的去折腾,反正他那两孩子都快出生了,到时候他敢于造次试试,他打不过大的,打两个小的总行。

应承祖退了出去,万里这和带着宫人进来伺侯,给他换了热的茶水,问道,“王上,除夕夜宴的事,几位贵妃娘娘都安排妥当了,让奴才来问问你还要不要再安排别的。”

“先前那个跳细腰舞的舞姬不错,让她夜宴也得上场。”谢承颢道。

“是。”万里应道。

“前几天喝的那新酿的桃花酒不错,到时候朕要喝那个。”谢承颢想了想,又道。

万里垂着应道,“是,奴才一会儿就去吩咐内务府换。”

“对了,到时候让大伙都穿漂亮点。”谢承颢笑嘻嘻地说道。

万里早已对这个一向的古怪脾气习惯了,故而也都一一应下,吩咐了人去传话照办。

另一边,晏西进了密道,一路小跑着到了岛上,那宝珠和罗兰正忙着把岛上挂满了灯笼,谢诩凰兄妹两个也在帮忙。

“看惯了你坐在椅子上,这么一站起来,还真是看不习惯。”晏西瞅了瞅树下身形修长的男人,玉树临风大约就是形容这样的人的。

“姓晏的,你这三天两头地往这里跑,到底是何居心啊?”那宝珠瞥了她一眼,又望了望一旁帮着挂灯笼的霍隽。

“收起你的下流想法,九哥又不在,府里又没人,谢承颢那厮一天不是忙政事,就是陪着他那些美人嫔妃饮食作乐,我能来的不就只有这里了?”晏西恨恨地瞪了她一眼道。

这臭丫头,竟然敢怀疑她是宵想霍隽,脑子生锈了吧。

她承认霍隽是姿色不错,且也为人随和,比她那不近人情的九哥要可爱多了,可那里龙靖澜的男人,她能随便勾搭吗?

真有那心,也没那胆子,就算龙靖澜现在已经不在了,她都怕会从棺材里蹦出来要她的命。

“我量你也没那贼胆。”那宝珠哼道。

晏西撇了撇嘴,不愿再跟她说话,跑到了谢诩凰跟前,道,“小谢,有南楚的消息,你要不要听?”

谢诩凰侧头看了她一眼,道,“你爱说不说。”

“听说南楚大军,一月之内连下三关五城,已经打到锦州了,你说姓燕的是不是发疯了?”晏西跟在她身后,嘀嘀咕咕说道。

谢诩凰正在取灯笼,手指却一下被灯笼上的竹刺破了,不动声色地背对着众人将手指蜷进掌手握着,另一只手将灯笼递给了罗兰。

她没有向晏西再追问什么,只是默然做着自己的事,甚至没有显露一丝欣喜或是难过的神情。

霍隽听了却有些讶异,大燕的汜水关和仙霞关是父帅亲自督造的,几可誉为天下最难攻克的两道天险之关,南楚的大军竟然仅仅一个月就已经攻下汜水关打到锦州了。

从汜水关到锦州,便是快马骑行也八九天的路程,何况庞大的军队,还要一路拿下两座关口五座城池,便是他自己也没有十成的把握能得手了,看来这个南楚皇帝…还真是不一般的将才。

汜水关和仙霞关一破,大燕若无可以与之匹敌的将帅之才,只怕唯唯有节节败退了。

“你不知道,刚才谢承颢接到消息,脸都快绿了。”晏西幸灾乐祸地说道。

“怎么南楚打了胜仗,你这个北齐人这么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叛变了呢。”那宝珠瞥了她一眼哼道。

“放屁,我们晏家地北齐忠心耿耿可照日月,不过看到谢承颢那厮恼火的样子,我就心情好得不得了。”晏西得意洋洋地说道。

谁让他一向就以为自己聪明能算计人,现在好了,把那姓燕的惹毛了,这一个月就能从汜水关打到锦州附近,那将来挥军北伐,杀到中都来还不是小菜一碟。

幸灾乐祸归幸灾乐祸,不过她还真是有点为北齐担心了。

谢承颢纵然有狼子野心,可那燕北羽也不见得就没有,南楚和北齐免不得会有生死之争的那一天。

“快挂完了,我去看看厨房午膳备好了没有。”谢诩凰说罢,先离开去了后园,转过拐角低头看了看指尖细小的伤口,默然擦去了沁出的血。

不知怎的,晏西那番南楚大捷的消息告诉好,当心头浮现起日夜奔波在战火之中的那个

人,却生不出半分喜悦来。

一转眼,都快到过年了,他曾说希望每一年都能一起过,如今却也天各一方了。

除夕那日,晏西参加宫宴没多久,便又提着酒从密道遛了过来,一进门便热情给一桌人斟了酒,“这是宫里新进英的桃花酿,我偷偷从前面顺手牵羊来的。”

“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那宝珠扫了一眼不请正来的人,没好气地道。

霍将军有伤在身,谢姐姐又怀孕,她和罗兰不沾酒的,这人提着来干嘛。

晏西悻悻地自己喝了一杯,朝后面的仆人道,“给我添双筷子。”

“你不在宫里吃那些山珍海味,跑这来凑的什么热闹?”谢诩凰笑问道,这个时候宫里应该正是热闹的时候。

“那里太意思了,尽是些忙着给谢承颢那厮拍马屁的官员妃嫔,把他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听得我都要吐了。”晏西毫不客气地数落道。

“你们那北齐王,一看就不是个正常人,一男的一天穿得比女人还花枝招展,太吓人了。”那宝珠难得跟她有了共同话题。

“就你上回见得那样,我告诉那根本就不叫事儿,不信你问问小谢他穿女装的时候。”晏西一边说着,一边拍桌子狂笑,先前那回穿成女装还去了烟花巷,听说还被人调戏了…”

这世上,只有她们想不到事儿,就没有那厮不敢去做的事儿。

于是乎,原本的除夕家宴,一下子变成了谈论谢承颢糗事的家宴了。

晏西毫不客气地将自己从认识谢承颢开始,见过他的所有糗事怪事都抖落了出来,听得那宝珠和罗兰捧腹大笑,霍隽则是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原本就觉得人不怎么样,如今印象更是一落千丈。

沉香殿那边正是热闹的时候,谢承颢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一手支着头看着殿中妖娆的舞姬,扫了一眼殿中各色的群世,烦燥地挥了挥手,“散了散了。”

“王上,是瞧着舞姬们跳得不好,奴才让她们再换?”万里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一下就翻了脸了。

“不看了,不看了,都散了,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谢承颢抿了口酒,不耐烦地催促道。

万里连忙传了话,让殿中赴宴的群臣妃嫔各自散了去。

不一会儿功夫,偌大的沉香殿便是空落落一片了。

谢承颢起了身,随口问道,“晏西呢?”

“应该去王后娘娘那边了?”万里回道。

谢承颢回了寝宫去,看着还放在机关钥上的玉佩,想了想又打开秘道走了下去,万里默然跟在身后,不敢擅自出声问话,生怕再惹了龙颜不悦。

两人走了好一段,出了秘道上了岛看到灯火通明的楼阁内人影交错,不时传出嬉笑之声。

他停下了脚步,怔怔地在园子里的梅树下站着,不知怎么的,明明该热热闹闹过年的日子,今天却全然没有了热闹的兴致。

不过想想,那沉香殿再怎么歌舞升平,觥筹交错,自己还是觉得空落落的,这种感觉今年尤为强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王上,您不进去吗?”万里低声问道。

谢承颢站了好一会儿,又转身折了回去,“算了,不去了。”

只怕,自己去了也是招人嫌的。

万里跟着又回了秘道,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

“万里,你说…朕是不是还缺什么东西?”谢承颢突地问道。

“缺东西?”万里听了,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道,“王上富有四海,权倾北齐,还有什么东西不是你的?”

“朕也不知道,总觉得朕还缺点什么东西,可又想不起来。”谢承颢道。

江山权力他有,美人财宝他也有,天下男人想要拥有的一切他都有了,心里却觉得还有个无底洞似的,怎么填都填不满。

万里抬头看了看前面的人,莫名觉得那背影有些说不出的寂寥。

半晌,走在前面的人喃喃自语道,“嗯,一定因为现在中原还有大片江山不是朕的,所以才感觉空落落的。”

250.谁家欢喜,谁家愁?

南楚的连连大捷,让燕京的皇宫里愁云笼罩,便是在这新年伊始,宫中也无半分喜悦的气氛。

长孙茜看着从御书房进进出出的官员和将领,一颗心也揪得紧紧的,虽然她不掺与政事,可是这些天前线连连送入宫中的战报,她也是知道的。

南楚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已经攻破了汜水关逼近锦州,大燕节节败退,如此下去南楚兵临燕京城下,也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燔。

“公主,你已经在这里站了一天了。”侍女上前提醒道。

“让人备些皇兄喜欢吃的菜到他寝宫里。”长孙茜叹了叹气说道窠。

皇帝哥哥已经好多天没有合眼,没有好好吃一顿饭了,她知道前线的战事要紧,可是如今支撑着大燕的也只有他,若是他垮了,大燕就真的完了。

“是。”侍女听了,吩咐了人下去通知御膳房。

长孙茜在御书房附近,一直等到了天黑,看到年富送了韩少钦出来,方才拢了拢身上的斗蓬走了过去,“韩大人,皇兄在里面吗?”

“公主若是无什么重要的事,先让皇上静一静吧。”韩少钦望了望御书房的大门,无奈叹了叹气道。

南楚大军步步逼近,大燕连连战败,他这个大燕皇帝如今也确实是焦头烂额了。

皇帝虽在为储君之时也习过用兵之道,可是随军出征的时机却是少之又少,又哪里抵得过那常年在战场上的南楚皇,深谙用兵之道。

长孙茜听了他的话,望了望金碧辉煌大燕宫庭,幽幽叹道,“难道,大燕就真的到了绝路了吗?”

大燕入主燕京的时候,她才刚刚会记事,尤记得那时宫里和燕京城中是多么的热闹,这才短短十几年的功夫,大燕国就要到尽头了吗?

她不甘心,她恨自己为何不能龙靖澜,像霍家的女儿那样身怀绝技,睿智过人,可以这样的关头为守卫大燕领兵出征。

“公主且安心,大燕还没有到山穷山尽的地步。”韩少钦打起精神,宽慰道。

可是,他也自己清楚,南楚来势汹汹,大燕没有能与南楚皇匹敌的将帅之才,根本撑不了多久了。

“一个月就已连失三关五城,你何必再说这些安慰本宫的话。”长孙茜自嘲地笑了笑,说道。

皇帝哥哥不让她过问政事,可是这些消息已经传得宫里人心惶惶,她又岂会还不知道。

韩少钦沉默地望了望被积雪笼罩的亭台楼阁,怅然叹道,“若是当年,太上皇没有因那一念之错除掉霍家,但凡霍家还有一个人在朝廷,大燕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大燕因为霍家而生,也随着的霍氏一族的消亡,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难道,这真是的冥冥之中的定数,大燕注定要为那场滔天血案,付出惨重的代价。

“当年的事,父亲固然有错,可皇帝哥哥宅心仁厚,不该让这一切由他来承担,大燕难敌南楚大军,我们派使臣找援军啊,高昌之前不是还说要一起出兵对付南楚的,再不行派使臣去北齐说服北齐王出兵相助…”长孙茜急切地说道。

“高昌早就与南楚联手了,攻打汜水关的兵马就有高昌派的人,高昌王子阚玺如今也正在南楚境内,至于北齐…”韩少钦面色沉重,一字一句地说道,“且不说那北齐王心思狡诈,难道你忘了如今的如今的北齐王后是谁?”

当初,就是北齐王将上阳郡主救了过去,再送她回来报仇,将大燕上下搅得天翻地覆,暗中还与镇北王勾结,只怕如今的局面,正是他所乐于见到的。

长孙茜咬了咬唇,是啊,怎么都忘了,不是前段日子才传来消息,那个人已经嫁去北齐做了王后,当初她便帮着南楚拿下仙霞关,如今又哪里会容得北齐出兵帮助大燕夹击南楚。

“当初,若是将她带回来就好了。”

她看得出来,那南楚皇帝是极在意她的,若是她在燕京,南楚岂会如此步步相逼。

“公主,枉你与她相识多年,上阳郡主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岂会是轻易受制于人的?”韩少钦道。

当初那人摇身一变成了北齐和亲公主到燕京,他便对她诸多猜疑,可却也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是消失了八年的上阳郡主,会是霍家的人。

大燕将霍家送上了死路,只要大燕还在一天,只怕都是她心头的刺,否则当初她也

不会跟着南楚皇走了,即便如今她已去了北齐,可大燕的连连战败,只怕也是她乐于见到的结果。

“确实,她早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她了。”长孙茜冷然笑了笑,叹道。

而她自己,也变得越来越不像过去的自己了。

“时辰不早了,微臣告退了。”韩少钦拱手朝她施了一礼,方才离开朝宫门而去。

一路看着日渐萧条的燕京,心中满是怅然,路过霍家旧宅时不由朝车夫吩咐道,“停下。”

“大人,还有什么事吗?”车夫不解,朝车内的人问道。

韩少钦久久没有出声,一手撩着车窗的帘子,遥遥看着那座已经空寂了多年的霍府宅院,他对霍家了解并不多,只是父亲曾与霍元帅有些往来,他记得父亲曾说,霍家是大燕的脊梁,自霍家出征北疆未归,父亲便时常叹息朝中变化诸多。

只是,那时候他尚年幼,并不知父亲那番叹息之后的意思,到渐渐出仕为官,才知朝中把持大权都是些只为自己家族荣耀的自私之辈,为了自己的的利益相互陷害,相互倾轧。

他只在很少的时候,与霍元帅寥寥见过几面,至今尤记得那般热血正直的样子,那人虽为武将待人却极为亲和,他无心帝位皇权,可都时霍家名声太盛,让那身居高位者的太上皇不得不有所畏惧,于是终究成了风雷原的惨剧。

因着上阳郡主一事,霍家遇害的真相也在大燕传得人尽皆知,好些百姓都随之投奔到南楚去了,燕京再没有了往日的繁华热闹。

只是怎么也想不到,曾经记忆里那样富盛的大燕王朝,这才短短十几年便已经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半晌,他放下了车窗的帘子,道,“回府吧。”

宫内,长孙茜没有进书房去打扰,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宫庭里转悠着,不知不觉到了兰台附近,看到曹敬带着宫人送了药出来。

“十公主殿下,您怎么过来了。”

“那个人还好吗?”长孙茜淡声问道。

“还是老样子,虽然药天天用着,可也不见起色。”曹敬叹了叹气说道,这毒下得实在是折磨人。

“本宫进去看看,你们不用过来了。”长孙茜说着,朝兰台殿内走去。

“公主殿下,太上皇这几日心情不好,总是摔东西,你仔细着。”曹敬叮嘱道。

长孙茜进了殿内,拂开重重垂着的帷幄,走进大殿深处,看着坐在榻上已经头发花发,面容憔悴削瘦的老者,险些都认不出这就是曾经在宫里大权大握的父皇。

“你来干什么?”长孙仪抬起眼帘看了看来人,喑哑着声音道。

他被软禁在此,除了每日会过来送膳食和汤药的宫人,已经许久不曾有人来过了,想不到自己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落到如此的地步。

“儿臣一直有一个问题不明白,当年…你为何那般非要置霍家于死地?”长孙茜站在榻前,问道。

如果不是他起了杀心除掉霍家,也许大燕就不会成现在这个样子。

“朕若是先下手为强,你以为这大燕江山如今还会在长孙家的手里?”长孙仪冷笑哼道。

“霍伯伯根本就没有要争夺皇位,是你心胸狭隘。”长孙茜愤然道。

“他那时候没,他身边的人也没有吗,他以后也不会有吗?”长孙仪冷笑,那时候的大燕,个个将他们霍家奉若神明,多少的人希望坐在皇位上的人是他霍天霄,而不是他长孙仪。

“霍家若真有那野心,当初也不会三番四次地救我们长孙家,甚至连霍伯伯的第二个儿子都因为救你而丢了性命,你竟还怀疑霍家有不臣之心。”长孙茜一想到大燕如今的局面,心头便压了一把火似的,“到底是你怀疑霍家有不臣之心,还是你想把霍夫人纳入宫中所找的借口?”

“放肆,这就是你向为父说话的态度?!”长孙仪怒然喝道,连这一个黄毛丫头也敢来对他大呼小叫的。

“直到如今,你也不觉得自己错了吗?”长孙茜可悲又可怜地看着他,怎么也难以相信,这样的人会是自己的父皇。

“朕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长孙家,朕有什么错?”长孙仪怒然道,可身体太过虚弱,随之便是一阵阵地咳嗽。

“你处心积虑了除掉了为大燕立下汗马功劳的霍家,却扶持了狼子野心的镇

北王,如今他率着兵马已经踏破了汜水关逼近锦州了,大燕走到如今这一步,都是你害的,都是你!”长孙茜怒不可遏地说道。

长孙仪听了他的话怔愣了许久,喃喃问道,“你说什么?镇北王已经打到锦州了?”

“他现在早已经不是什么镇北王,已经自立为帝做了南楚皇帝,如今正一步一步地将大燕逼上了绝路。”长孙茜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除掉了一个为大燕出生入死的忠臣,却扶持信任了一个心怀野心的镇北王,大燕就是被他一手给毁了啊。

“晟儿了,他在干什么,他就由着那乱臣贼子如此祸乱大燕江山!”长孙仪扶着榻上的案几,想要站起身来,可这长久以来的病弱残躯已经没有了那份力气。

“前些日子皇帝哥哥派出的密探查得,你信任了那么多年的镇北王,就是大周王朝的皇太孙,你一心铲除异己,却由着前朝的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平步青云,这都是你的错,都是将大燕推上了绝路。”长孙茜说罢,怒然转身离开。

大约,也正是因为那南楚皇的真正身份,那个人才嫁去了北齐吧。

她回了寝宫却还是久久难以入眠,起来再寻到御书房,那里还是灯通明,她站在屏风边看着伏安忙碌的人,她多想这个时候自己是可以帮上忙的,可是自己却是如此力量微薄。

相较于大燕宫里的压抑,中都的北齐王宫却是平静如水,后宫里的妃嫔自谢承颢大婚都未曾见过王后露面,只知道王后住在皇帝寝宫,却从来没有踏出过殿门一步,闲杂人等也从来都禁止靠近王上寝宫。

孤岛上,霍隽的伤势日渐好转,只要没有太大的动作,已经可以如常人一般行走了,只是心脉受损,虽然已经经过了医治,也却无太大的好转。

因着怀了双生子,谢诩凰身体也愈来愈笨重,两个小家伙在肚子里这个闹腾完了,那个又开始,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罗兰看着她正在晒东西,突然皱着眉头捂着肚子,连忙赶了过去,“谢师姐,怎么了?”

谢诩凰无奈地笑了笑,“孩子踢得厉害了。”

罗兰扶着她坐下,看着她肚子道,“你们两个闹了一晚上也不让你娘睡,现在还这么不安份,小心出来揍你屁股。”

过了年之后,那两家伙还没出事就已经快把他们气疯了,不是一连好几天晚上不让谢师姐睡觉,就是吃饭的时候在人肚子里左一拳又一脚的,加之怀的是双生子渐渐大了挤得人五脏六腑都不舒服,加之谢师姐以前又是受过伤的,偶尔都会有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可是把他们吓得不轻。

“我坐一会儿就好了,你去忙吧。”谢诩凰笑语道。

这两孩子皮是皮了点,不过渐渐习惯了,倒更期待他们出来会是什么样子。

“我还是看着吧,省得一会儿霍将军回来了,又得我说我偷了懒。”罗兰笑语道。

“宝珠呢?”谢诩凰四下望了望,用了早膳就不见人影了。

“她说要给你钓鱼,都在湖边上守了一两个时辰了。”罗兰无语地笑了笑。

“你让他出去看看大哥取东西回来没有。”谢诩凰叮嘱道。

霍隽伤势大好了些,最近就忙着替她张罗孩子出生要用的东西,因着自己也不懂,故而跟了晏西出门,去找了城里的稳婆,问了要置办些什么,这几天都慢慢替她买了回来。

原本谢承颢是说了,会交待人去办的,不过霍隽拒绝了,说他们霍家的孩子自己养得起,不用他帮忙。

虽然花得银子,如今也都是大哥自晏西那里暂借过来的,但却不肯要宫里送来的东西,谢承颢送了几次被退了,索性也懒得管了,但也没有限制大哥出入宫里。

两人正说着,霍隽和晏西已经一人扛着一个大包袱回来了,晏西一进门便抱怨道,“干嘛一下要来两个,害得我们要扛这么多东西,什么都得买双份,我那点积蓄全贴你这里来了。”

谢诩凰起身跟着两人进了屋,看着堆了一桌子的东西,看了看明显累得有些面上失了血色的霍隽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