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我晚上给他带回去。”晏西道。

不过,也知道她是想还九哥的人情罢了,可是再珍贵的古书古籍,又岂是九哥真正想要的,可他真正想要的,她却永远都不愿给。

“对了,你那新开的铺子怎么样了。”谢诩凰笑问道。

“生意火到我数钱都数得手软了,你大哥简直是太厉害了,他要不是龙靖澜的,我都想牵回家养着了。”晏西一脸兴奋地说道。

小谢生孩子,霍隽为了给孩子置办东西,所以从她这里借了一大笔钱,不过在前去渤海之前,让她去寻了一批玉料,他帮着雕成了簪子和玉佩,她卖给宫里的那些妃嫔和宫外那些达官贵人之家,狠狠赚了一大笔钱。

于是,便想起开了间铺间,请他在走之间给画了好些别致的图样,然后找了能工巧匠去做出来,卖得好得不得了,早就赚回了她借给他的那笔钱。

谢诩凰笑了笑,“那便好,你这些年就存那么些积蓄,这两个孩子出生全拿给我们了,若是赚不回来,实在对不住你。”

“回头我就辞官不干了,专门回家开铺子赚钱去。”晏西一边抱着孩子,一边开始思量着将来的计划。

谢诩凰失笑,并没有发表意见。

“对了,说来也奇怪,这南楚都拿下燕京这么久了,大燕的残余还退守在贺兰关一带殊死顽抗,燕北羽该不是打了这半年的仗,现在打不动了吧?”晏西朝她询问道。

按道理,不该一鼓作气,把大燕残余势力全部扫除干净吗?

“什么时候的事?”谢诩凰淡声问道。

“这有一个多月了,南楚只是派了人去围剿,但似乎一直未能得手,你说他自己干什么去了,自己带亲兵过去,不是一两天就解决了,非得这么劳民伤财的让人这么耗战。”晏西百思不得其解道。

“大约,他有他的用意吧。”谢诩凰浅然一笑,说道。

那个人一向足智善谋,不会无缘无故如此的留着这么一股危险的势力,一定是有她们所不知的用意。

“而且,高昌就出兵帮了那么点小忙,他竟然把甘州那一带都割让给高昌了,还把高昌王子亲封了什么“归义侯”,你说哪天高昌不规矩了跟那阚玺里应外合,南楚还不得成什么样子了?”晏西道。

高昌先前还出兵要帮着大燕夹击南楚,现在又帮着南楚去攻打大燕,这样两面三刀的还敢留在身边,不是养虎为患吗?

“你说你在为北齐为官,怎么尽去操心南楚的事。”谢诩凰笑语问道。

以那个人的禀性,既然敢下那样的旨意,自是已经有了绝对的把握控制局面,又何需她去担心。

“我好奇也不行?”晏西道。

“行,可是要让朝里那些人知道了,还不得把你视为叛国逆贼。”谢诩凰笑道。

“管他们的,爱怎么想怎么想,大不了辞官回家去,反正现在我有大把大把的银子。”晏西得意地哼道。

她原以为,南楚和大

燕的战事一结束,燕北羽就要跑来北齐跟谢承颢两人拼个你死我活,可这一个来月也没什么动静,谢承颢也一天照吃照睡,一点也没有要打仗的意思,这可就让她有些想不通了。

莫不是,函北关那一回真的气得死了心了,所以也就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了?

可是,再这么下去,这两个孩子非得被谢承颢那厮教得认贼作父了不可,到时候他就是气得吐血也没用了。

264.爱至深处,便是入了魔

北方的夏天,一转眼就过去了。

平日一向乖巧的璟儿,一直到半夜还哭闹着不啃睡觉,总在她肩膀上蹭着,起先以为是饿了,可是喂饱了还是时不时地哭,便是哄着睡了,不一会儿又哭着醒了,折腾得谢诩凰也一夜没有合眼。

天一亮了,才发现孩子身上起了红疹,身上也开始有些发烧了。

“谢师姐,孩子还是哭吗?”罗兰一早过来,看她还抱着孩子在屋里来回走着哄籼。

“璟儿有些发烧了,你出去请个晏九过来瞧瞧。”谢诩凰看着有些发红的小脸,心都揪到了一块儿。

“好,我这就去。”罗兰看了看她怀中的孩子道。

“叫宝珠过来一下,沅沅一会儿该醒了,我一个人腾不开手。”谢诩凰道。

平日里璟儿是最听话的,昨天大约是不舒服,非得她抱着睡,一放下就会哭醒了,折腾了一晚上大约也是哭得累了,这会儿才刚睡下。

“好。”罗兰说了,连忙出了门,去了那宝珠起来,才匆匆离开岛去请晏九过来。

这两个孩子不得泄露出去,故而也不会随便请外面的大地和御医过来,所以一般有事了,都是直接去找晏九,一来信得过他的医术,二来也不会将两个孩子的事泄露出去。

那宝珠刚过来,摇篮里睡着的沅沅就已经醒了,自己玩了一会儿见没人理自个儿,就开始哼哼唧唧了。

“好了好了,我们沅沅要起床了。”那宝珠过去,将她抱起来,带去洗了澡给她换好了衣服,就先送去奶娘那里了。

刚到早膳时辰,罗兰便带着晏九过来了,谢诩凰这才将孩子放到榻上交给他诊治,可刚一放了手,璟儿就哭着醒了。

晏九看了看孩子身上起的疹子,伸手探了探额头,而后把了脉搏问道,“什么开始起疹子的?”

“后半夜了才发现有,从昨天下午孩子就开始不舒服。”谢诩凰道。

璟儿一向比较乖的,可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时不时地哭闹不停,当时以为他只是闹脾气哄哄就好了,后半夜才发现是起了疹子,身上也开始发烧了。

“换季了,孩子就容易起这些疹子,用药汤给他洗洗澡,抹些药膏过个三五天就能好了。”晏九道。

谢诩凰见他诊完脉了,连忙将一直哭的璟儿抱起来,一边哄着一边问道,“我看他烧得厉害,真的不会有大碍吗?”

孩子自出生就没生过病,突然一下病了,吃不好又睡不好,她看着便阵阵揪心,恨不能亲身代为受之。

“孩子还太小,现在还不能用服的药,是得小心给他退烧,房间通着风,过了这几天就好了,别担心。”晏九浅然一笑说道。

“麻烦你跑这一趟了。”谢诩凰道。

“没什么,你先照顾孩子,我去拿药。”晏九道。

“有劳了。”谢诩凰送他出了门,哄着怀中的孩子,小家伙困极了,可是又不舒服,怎么也睡不好。

直到午膳时分,给孩子煮了止痒的药汤,给璟儿洗过了澡,他才好受些睡熟了,谢诩凰守在摇篮边上不时给他换着退烧的帕子。

“谢师姐,你去吃点东西吧,我在这里看着。”罗兰道。

一晚上没睡好,早上尽顾着照顾这孩子,一口水都没喝上。

谢诩凰点了点头,这才起身过去用膳,那宝珠坐在桌边一手抱着沅沅,一手吃饭,小家伙总想往桌上扑着去抓东西。

有了晏九给的药,孩子虽然烧还没退,但却能睡得踏实些了,这也让她松了口气。

可是,次日一早,沅沅也跟起了一样的疹子,平日一个人要照顾他们两个都有些吃力,这生病了之后,两个孩子都粘人得紧,刚哄好这个,那一个又哭闹起来了,哭得她都揪碎了。

以至于,短短五六日,两个孩子是都好了,她却整个人瘦了一圈,人也憔悴了不少。

罗兰一早进来,看着披着衣服守在摇篮边睡着的人,暗自阵阵心疼,她对这两个孩子可谓是疼到了骨子里,孩子病了几日,她都没好好睡过一觉,有时候急了连用膳都未顾得上。

她和宝珠也说要帮着照顾的,可是她却不放心,非得自己守着才安心,大约也就是先前夭折的楚楚,让她对这两个孩子也紧张得不行,生怕一刻他们离开

了自己的身边。

她看到沅沅先醒了,轻手轻脚先抱了起来洗澡穿衣服,一边给她穿衣服,一边小声道,“沅沅乖,让娘亲好好睡一会儿好不好。”

小家伙咧着小嘴直笑,穿好了任由她抱着去奶娘那里,不哭也不闹。

罗兰交待了宝珠看着沅沅,自己回了房里去照顾璟儿起床,谢诩凰大约真的是累极了,就趴在摇篮边上睡着都没有醒来的迹像。

两个孩子病好了,精神也好了,送去奶娘那里喂饱了,抱回放在榻上跟她们一起坐着玩,乖巧得不得了。

谢诩凰一觉睡醒都快正午了,一睁眼看见摇篮空了,扭头一看两个小家伙被罗兰她们带着在榻上玩耍,这才松了口气。

“谢师姐,我让人备了午膳,你用些好好睡一觉吧,孩子今天我和宝珠带着就行,你看他们现在多乖。”罗兰劝道。

谢诩凰点了点头,这些天被这两个小家伙折腾得也确实累了,不然不会趴在这里就睡成这个样子,不休息过来,实在没有精力再看着他们两个。

“对了,霍大哥有来信,在那边桌上。”那宝珠道。

霍隽为免这边担心,每个月中旬都会准时送信回来报平安。

谢诩凰起身去看了信,自己去了用了膳,抱了一会儿孩子,就把他们交给罗兰她们照顾自己先休息去了。

南楚,燕京。

御书房几名奉旨征讨贺兰关的将领频频失利,不仅未剿灭盘踞在贺兰关一带的燕兵,反而接连折损了近两万的兵马,不得不回京请罪。

可是,这已然跪了近一个时辰,御案之后批着折子的人也面色沉冷未发一语,这让同在殿内的庞宁有些心神不安。

南楚自起兵之日起,从未有过败绩,就这么一部分大燕残余竟让大燕折损近两万兵马都未剿灭,只会让朝中臣子指责他治下武将,不堪大用。

可是,他也心知肚明,这是皇帝故意在给他出难题,明明知道那伙大燕余孽会拼死顽抗,他却还要将此事故意交给他去办,因为他就算准了他手上的那些人根本拿不下贺兰关,如此他便可借机发难,降罪下来。

虽然知道,可他也无力反抗,毕竟是他派去的人要了败仗回来。

“陛下,这几人…当如何处置?”他定下心神,朝着御案后的人询问道。

燕北羽合上手中的折子,冷冷地扫了一眼狼狈跪着的几人,“小小一个贺兰关,五万精兵竟溃败成这个样子,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他们?”

“贺兰关易守难攻,燕军又殊死抵抗,也不能全怪程将军他们?”庞宁道。

“南楚自立国之日起,前线战事从未有过败绩,如今这燕京都拿下了,你们却在一个小小的贺兰关溃败,这等的奇耻大辱,你们还有脸回来?”燕北羽冷声斥道。

他们会战败,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大燕虽然在他手上战败,可还没有无用到会败在这些人手里,折损的兵马也是庞宁培养出来的亲兵,留在他这里也是害群之马,不如这样助他一臂之力。

“这些大燕余孽再不除去,只怕会再图谋燕京,陛下当尽早斩草除根,南楚方得太平。”庞道。

“既然庞大人都这般说了,还望不要再让朕失望。”燕北羽目光深冷地看着说话的人。

“陛下,微治下这些武将恐怕都难堪此重任,还请陛下派洪将军或是房将军等人出战。”庞宁拱手道。

“洪大人先前攻打燕京时负伤,如今在府中养伤,房将军等人随朕一路攻占大燕,都已兵困马乏,正值需要休养之际,难不成…一个小小的贺兰关,还要让朕御驾亲征来给你们收拾烂摊子?”燕北羽怒然道。

“臣等不敢。”庞宁也跟着跪下,连忙道。

明知是皇帝故意要为难他,可眼下的情势他却也反驳不得,随圣驾亲征的兵马也确实伤得伤,累得累,如今一个贺兰关都拿不下,还要让这些人出面,实在贻笑大方。

可是,皇帝此举也分明是想借大燕之手,削弱他手中的兵力,同时借着他要顾着贺兰战事,而自己把握朝政大权。

“那便有劳庞大人了,朕等着你的好消息。”燕北羽朝庞宁说道,而后扫了一眼跪在殿中的几人,“至于这几人,既然不适合领兵打仗,那便贬为先锋到房将军军中磨砺一番,那些不战败回来的,也暂时交由房将军训练。”

庞宁垂首沉吟了片刻,道,“陛下圣明。”

一场贺兰关的战事,让他折扣了两万多的兵马,几个亲信大将也被贬,剩下的兵马又被送到了姓房的手里,皇帝是在一步一步瓦解他的权力。

可是,每一件事又都有着让他无法反驳的理由,他只得被动接受。

“若无其它事,几位退下吧。”燕北羽说轻,垂下眼帘继续批着案上的折子,自始至终面上都了无一丝波澜。

“陛下,归义侯求见。”贺英进来禀报道。

燕北羽微抿着薄唇,沉默了片刻,道,“宣。”

贺英出了书房,领着高昌王子进了御书房,阚玺朝着高座之上的人行了一礼,“微臣见过陛下。”

“归义侯请你,不知这般急着入宫,可有要事?”燕北羽搁下手中的,一脸关切问道。

“实不相瞒,国中来信使,说母后最近缠绵病榻,召我回国探望,所以微臣入宫来是向陛下请旨,准许微臣回国一趟探望母后。”阚玺一脸焦急,一撩衣袍跪下恳求道。

“原来如此,只是归义侯刚刚接手御史台大夫一职,还有许多事情需你安排,这一走不知要去多久?”燕北羽状似一脸为难地道。

“待母后病愈,微臣自当会返京的。”阚玺道。

燕北羽沉吟了片刻,道,“不如这样,归义侯这几日暂且将御史台的事安顿一下,过几日朕派人护送你归国,顺便带上宫中的御医,也好为王后诊治。”

“母后是旧疾复发,倒不必这般麻烦陛下费心了。”阚玺道。

“大燕与高昌以后都是一体,燕京到高昌路途遥远,若是跟去的大医有办法医治好王后的旧疾,以后也免归义侯担心,以后大燕还得侯爷鼎力扶持,如何会麻烦。”燕北羽说罢,朝贺英交待了下去,“让御医苑最好的御医,带上最好的药材,过几日随归义侯一同上路前往高昌。”

“是。”贺英拱手回道。

“微臣代父王和母后谢陛下隆恩,微臣告退。”阚玺跪了安,离开了御书房。

贺英将人送了出去,进来询问道,“陛下当真要放归义侯回国?”

陛下给他赐以官职,又是封侯赏赐,不过是要把人留在燕京为质罢了,有了他在燕京,高昌和燕京一带的高昌兵马便不敢轻举妄动,这若将人放回去了,谁知道高昌还会有什么图谋。

“朕也估算着,高昌该让这个王子回国一趟了。”燕北羽淡淡道,并未有丝毫担忧的样子。

“可是,把他放回去了,若是高昌生了异心,南楚刚刚结束战事,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贺英道。

南楚才刚刚结束与大燕的战事,如今陛下又快要与庞丞相撕破脸了,若是再与高昌起了战事,难免会不好应付。

“难道朕还能把人软禁在京,不准他回国探视亲人?”燕北羽冷笑反问道,若真到那个地步,才会真的挑起战火。

“可是,这样放他回去,太冒险了。”贺英担忧道。

南楚与大燕的战事,损失最多的陛下的亲信兵马,高昌的兵马拿着他们给的军饷,却根本没有帮上多大的忙,若是把这人质一放回去了,到时候再向他们发兵,那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朕知道该怎么做,你照办便是了,去九城兵马司告诉钟统领,让她安排老七和几个得力的人护送归义侯回去。”燕北羽道。

“陛下…”贺英一脸担忧,陛下做事一向不会如此急不可耐,这么早放了人回去,终究太过冒险。

“朕没有时间再等了。”燕北羽沉声道。

他一天一天在镇北王府,在沈园,在踏雪山庄去所有她曾出现过的地方,寻找她曾残留的一切,可是…他真的没有办法再等下去了。

在战事紧张之时,他无心去思念,可如今每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刻,他一想到如今的她在北齐,在那个人身边,一颗心就像被刀一遍又一遍的刺着,让他几近癫狂入魔。

他不要只守着过往的回忆度日,既然她不肯回来,那便是翻覆北齐,他也得让她回来,哪怕这一生相互折磨,也绝不会放手。

贺英沉默地叹了叹气,没有再出言相劝,默然地退出了御书房前去传他的旨意。

他是想尽早处理这些心怀不轨的人,好尽快全心与北齐王一争高下,他等不了的是那个人北齐王身边,多一天,于他就是多一天的煎熬。

情之一字,当真是如此可怕吗?

爱至深入,便是入了魔。

265.爱至深处,便是入了魔2

自占领燕京,燕北羽除了重大的政事,或是三天一次的朝会议政会留在宫中处理政事,其它时候都会住在镇北王府。

贺英勒马在王府外停下,下马匆匆进了正门,寻到园中见一身素色龙纹锦袍的人坐在阳光里,定定地看着重新搭建起来的葡萄架,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他默然叹了叹气,少主变了许多,除了在宫中处理政事,他甚少再与人说话,在王府里住着总是会这样看着以前王妃在的地方出神,有时候一看便是数个时辰姣。

若非是平日处理政事还是那么冷静理智,他都快怀疑他是否是犯了什么病了,毕竟这样的行为实在无法像一个正常人。

他想不通,明明对所有事都能冷静有度的人,偏偏对于感情就偏执的近乎疯狂,若是一般的人明知那是亡国的仇人之女,定然是杀之而后快,岂会如他这般还泥足深陷,爱得近乎卑微如尘籼。

甚至,那人已经弃他而去,另嫁他人,甚至连他们的骨肉都舍弃了,他还这般执念,费尽心血地要将人带回来。

可那人即便回来了,他们之间又哪里还能回到以前,抑或者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只是他太过执着的一厢情愿罢了。

他已坐拥如画河山,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何苦非要执着这样一个并未全心在他身上的人,这般为难自己。

半晌,他上前去禀报道。

“少主,归义侯已经离京了。”

燕北羽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手中的折子,淡声问道,“朕知道了。”

“不需要暗中派人盯着吗,派去护送的人他都知道,高昌定会有所提防。”贺英询问道。

若是高昌另有图谋,一定会提防着他们派去的人,要想发现他们的在筹谋着什么,很难得到有用的消息。

“不必,会有人盯着他的。”燕北羽合上手中的折子,平静道。

贺英看了看背对自己坐着的人,难道他故意拖延了几日让归义侯回国的日子,暗中已经安排了人去高昌,如此一想他又安心了几分。

自己怎么就忘了,这个人一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敢放归义侯回去,必然就已经有他的谋算了,这个人的心思当真是越来越难揣测了。

“那么,高昌王后病重的消息…?”

“自然是假的,没有这样的借口如何能把归义侯召回去。”燕北羽冷然一笑道。

“那放了归义侯回去,岂不是祸患无穷?”贺英担忧道。

燕北羽笑了笑,浅淡而薄凉,“不放他回去,岂能让他们露出狐狸尾巴。”

“可是,归义侯一回国,高昌与南楚再起战火的话…”贺英这样一想,走近几步道。

燕北羽侧头看了边上的人一眼,冷然道,“不,他有接近朕,兵不血刃解决朕的机会,不会冒那样的险与朕开战。”

即便南楚刚刚经历过长期的耗战,可是就凭高昌那样的小国想与他战场上争高下,无疑是自寻死路,他们既然一开始做了选择要与他合作,必然也就选择了另一条路。

“陛下既然早料到他们的用心,何不趁着归义侯还在燕京为质,编造个借口出兵平了高昌,以除心头之患。”贺英急声道,既然早猜到对方的用心,还要放人回去给对方以加害自己的机会,这万一…

“朕的心头之患,不是归义侯,还是他背后的人。”燕北羽说着,眉宇掠起慑人的寒意。

贺英闻言惊骇,看着面前的眼中洞悉一切的漠然,更加心潮难平。

“他背后的人?”

“庞大人这几日在忙什么?”燕北羽没有回答他所问的,转而询问了庞宁的动向。

“庞大人前日启程前去贺兰关督战了,估计会耽误一段日子。”贺英回道。

毕竟,贺兰关的战事没有那么容易结束,他也不能再大意战败,否则真会让朝中众臣认为是无能之辈了。

少主借贺兰关的战事绊住了庞丞相,却在朝中一步一步收集朝中其它庞宁一派的官员所犯的罪名,一步一步剪除他的羽翼,而且每一项罪名都是证据确凿,庞宁知道了也无法插手。

“继续盯着他,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朕都要知道。”燕北羽淡淡道。

“那些老臣因着先前陛下任用了寒门士子一事

多有怨言,最近上奏折的折子都送到宫里了,可要送过来?”贺英小心翼翼询问道。

“让人烧了便是,朕便是不看,也知道他们要奏些什么。”燕北羽啪地一声合上手中的奏,冷然道,“正事用不上他们,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尽是他们。”

“陛下将朝中兵部任用也是出身较低的将领,如今破例用这些寒门士子,越来越危及到他们的利益,自然是坐不住了。”贺英叹息道。

这些人都是自大周亡国后,由老主子安排跟随少主离开燕京的老臣,如今少主复国之后却并未重用他们,自是惹得他们诸多不满。

“朕已经养了他们这么多年,这是南楚,不是大周,将来能在这朝中为官者,只有能者居之,无用之人,朕不会长留。”燕北羽冷然哼道。

他带兵一步一步将这江山夺回来,可不是用来养他们的,还想过大周那时纸醉金迷的生活,那便来错地方了。

这样的人再一直留在朝中,南楚也只会像大周大燕那样,最终走上一样的亡国之路,他可不想历史再重演一次。

贺英闻言一阵心潮激荡,不管是从军事才能还是主政能力,这个人无疑完全具体了一个圣明天子民拥有,唯有对于感情对于那个人,他完没有一个帝王该有决断。

他这般舍不下那个人,可是那人如今已是北齐王后,他即便真要跟北齐王一争高下,只要那具人还在北齐,他心有牵念,必然就是落于下风的那一个。

睿智如他,这些他都能看到,他又如何能看不到,从那人决然前往北齐的那一个,他就已经输了,可他不肯认,还要去将人找回来。

“北齐,还是没有动静?”燕北羽侧头瞥了她一眼,询问道。

“并没有异常之处。”贺英道。

“不可能,一定还遗漏了什么地方。”他有一种预感,谢承颢已经向他撒了一张大网,而他到现在也对他所安排的一切知之甚少,这让他如今在这场较量占得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