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将军是你方才脑子进了水,还是你当我傻,这么个破地方,就想我成亲,做你的春秋大梦。”

不可否认,此时的自己是心花怒放的。

当年走之前,他曾问他要不要娶她,可她等了十二年才等到这个答案,心中的喜悦可想而知。

可是,迟到了十二年的求亲,竟然就想在这破庙里娶她,他还真是想得美。

霍隽想好了想,尴尬地笑了笑,“是我太心急了。”

但凡哪个女儿家,谁不想是风风光光的出嫁,已经让她等了十二年,这样的婚事也确实太过仓促了。

“还要说什么,没事的话,我得走了。”龙靖澜瞅了瞅天,催促道。

“你要去哪里?”霍隽面色微微紧张道。

龙靖澜拿着嘴里的狗尾巴草,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这么闲,跑人家那里给人当木匠。”

重逢固然是喜悦的,但她也非只执着于儿女情长的人,反正他人都来了,有了空她再寻机会出来就是,正事还是不能耽误的。

“我一直找不到你,也只有出此下策。”霍隽道。

从重逢第一眼的欣喜若狂之后,似乎他们还是一如当年说话的样子,并没有因为十二年分离,而有太多的改变。

“看来,这十二年死得脑子都坏掉了。”龙靖澜斜睨了他一眼,毫不掩饰眼底的鄙夷之色。

霍隽却并不与她争论,道,“那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先带你去我在外面落脚的地方,我办完事就回来。”龙靖澜一边说着,一边带她前往自己在高昌秘密另一处秘密藏身的地方。

“好。”霍隽没有多问,跟着她一道走着。

“对了,宛莛怎么样了,真准备一辈子待在北齐?”龙靖澜一边走一边问道。

霍隽无奈叹了叹气,道,“此事也由不得她,她现在带着两个孩子,要离开那里没有那么容易。”

“两个孩子,谁的?”龙靖澜闻言难掩震惊,这什么时候蹦出来的孩子。

“你说还能是谁的?”霍隽道。

“那倒也是,依她那脾气,不是自己想要的,也不会生下来。”龙靖澜点了点头道。

“是对龙凤胎,大的叫璟儿,小的叫沅沅,刚到一岁,因为她与谢承颢做了交易,孩子所以一直在暗处,外面的人并不知道他们。”霍隽笑语道。

“嗬,这燕北羽知道了,得乐疯了。”龙靖澜道。

她真是佩服燕北羽那一条道走到黑的执着,明明那时侯她都已经嫁去了北齐,还传出消息连孩子都打掉了,他还能在一年多之后眼巴巴地追到这高昌来。

不过,所幸那两个孩子还好好的,这若让他早知道了,早发了疯去抢人了,还得有耐心等到现在。

当初她帮着燕北羽隐瞒了那些事,最后得知消息她嫁去了北齐,她也吓得有些失了方寸,可是那时候当她得到消息的时候,她早已经去了北齐了。

“你认为,燕北羽真是宛莛值得托付之人?”霍隽问道。

他对燕北羽这个人并不了解,只是直觉地相信宛莛自己的选择罢了,但龙靖澜在南楚也有许多日子了,总会比他多些了解。

“虽然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在宛莛的事情上,除了他没有第二人值得托付,便是不信我的话,你也该信她自己的选择。”龙靖澜道。

当初,若不是确定他确实是真心待宛莛,他也不会替他隐瞒身份,只是纸终究包不住火,那最不该让她知道的,还是在谢承颢的有心谋算之下,以最糟糕的方式让她得知。

“那么,他的身份和与霍家的事,你也早就知道了吗?”霍隽问道。

“知道,不过起初真的想过去向宛莛说实话的,可是那时看着他们在一起的样子,她也好不容易才遇上一个自己喜欢的,所以我先去找了燕北羽。”龙靖澜叹了叹气,道,“霍家的事固然遗憾,那时不管有没有他的人参与其中,长孙家也不会善罢干休,再说事情也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当初不也是霍家夺了他的江山,如此恨来恨去得恨到什么时候去,若他真的待宛莛是真心的,所有的恩怨到此为止也不是坏事。”

“我也是这样的打算,所以孩子和宛莛的事,你设法通知他,待到恰当的时机,我会帮他将宛莛和两个孩子带出北齐。”霍隽说道。

霍家的悲剧是他们所有人心中的痛,但这件事最痛苦的也莫过于宛莛,若是他拿这样的借口去阻止她和燕北羽在一起,相信以她性子也

会听他的话,只是他不在的这些年,她一个人也确实受了不少苦,他不能再做这样自私的决定。

“好了,这就是我现在落脚的地方,你暂时待在这里,等天黑了再过来。”龙靖澜将她带到了一座隐秘的小院,说道。

“你现在要走?”霍隽微微皱了皱眉,才刚刚见面,哪怕只是几个时辰的别离,都是让人难舍的。

“我很忙,你自己愿意等就等,不愿意等就走人。”龙靖澜将钥匙扔给他,匆匆离开了。

霍隽看着她离去,拿着钥匙去打开了门,房间看来有好些天没过来住了,都薄了一层薄薄的土,他将里里外外都看了一圈,挽起袖子去了院内的水井提了水,将屋内都简单收拾了一遍,拿屋里仅有的食物煮了些吃的,可等到了深夜,外面才传来动静。

龙靖澜推门进来,扫了一眼桌上已经有凉了饭菜,拿起碗筷便往嘴里送。

“凉了,我去热热。”霍隽道。

“行了,我没那么金贵。”龙靖澜摆了摆手道。

这些年行走在外,莫说凉的东西,就是生的肉都吃过,哪有那么多的讲究。

“到底是什么事,你非得做出假死之举,躲到这高昌来,连宛莛都要骗过去。”霍隽看着吃相一点都不讲究的人,询问道。

宛莛以为她不在了,于是就连他也以为自己回来晚了,她已经不在人世。

“那时候,南楚情势基本就是被庞宁所把控,我留在那里也是颇受排挤,再加之后来燕北羽说他查得高昌王族有蹊跷,于是我便向他提出假死之事,由到高昌秘密查探。”龙靖澜坦白说道。

“可是,宛莛那时真的信了,于是告诉我,我也信了。”霍隽微微叹了叹气说道。

“南楚朝中情势复杂,燕北羽的身边不仅有庞宁的人,还有谢承颢的眼线,此事必须做得隐秘,如果不能骗过她的眼睛,那么恐怕也骗不过别人的眼睛。”龙靖澜说道。

如果不是假死,让所有人都相信这世上再没有龙靖澜了,不然只要她离开了江都,就算躲得再隐秘,也会有人去追查她的去向。

“那你在这里查到了什么?”霍隽问道,以她的性子,不可能只是为了帮燕北羽的忙。

“我怀疑大周太子宗正陵,当年并没有死在燕京。”龙靖澜咬牙切齿地说道。

霍隽微震,问道,“那你找到他了吗?”

当年,就是大周太子宗正陵,将龙家抄家处斩,只有父亲救下了龙靖澜一个,如此血海深仇,以她的脾气,如何会轻易放过对方。

也难怪,她不惜要做出假死之事,在这高昌顶着这么一副面容潜伏了一年多。

龙靖澜微微摇了摇头,道,“但我肯定高昌王宫里的人,肯定有知道他下落的,若是他真没有死,那么南楚也就没那么容易太平了。”

毕竟,那可是燕北羽的亲爹,不过当年大周老皇帝要把帝位传给皇太孙,宗正陵就对自己的亲儿子下毒手了,不过他命大躲过去罢了。

如今燕北羽已经夺回江山做了皇帝,他这个老子若还没死,又岂会不生出歹心谋夺他手里的一切。

霍隽只是静静听着,并没有出言劝什么放弃仇恨的话,因为只有真正经历过血海深仇的人才会明白那种恶梦般的感觉,而且以她的禀性,也绝不会有放下仇恨那样的善心。

“不过,就算到他了,也不要冲动之下自己冒然行事。”

“我又不是三岁孩子,况且要找他算账的也不止我一个,相信燕北羽也很想早日见见他这个老爹。”龙靖澜森然一笑道。

霍隽见她神色沉定,便知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冲动易怒的龙靖澜了,十二年的磨炼她早就有了堪比男儿的缜密沉着。

“对了,先前宛莛来是找金曼陀,金曼陀她当真带回去了?”龙靖澜道。

霍隽摇了摇头,如实说道,“当时燕北羽受了很重的伤,她拿去先救了她,是用了别外的法子才治好我的伤。”

龙靖澜眉眼掠过一丝沉冷,道,“那颗金曼陀被人动过手脚,燕北羽如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果是真的金曼陀,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而且他们在高昌之时,我有见到过宴席之余,谢承颢与高昌王谈了什么,只是当时有事在身,并未多加在意,也未来得及去提醒宛莛注意。”

霍隽听罢她的话,将所有事情前前后后思量了一遍,沉声道,“我想,我大约猜出来,谢承颢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了。”

287.不负你情深4

说出这句话之时,他心底也随之一股寒意从心底油然而生。

谢承颢远比他所想象的,还要心机深沉险恶。

“你是说,当初那金曼陀当初就是冲着你去的?”龙靖澜眉眼一凌,问道。

霍隽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不,他一开始就是冲着燕北羽的。羿”

在渤海郡的战事虽然拖延许多,也确实有些难对付的,但都在足以应付的范围来,那时伤势发作一直觉得蹊跷,恐怕在治好他的途中就已经在他的药里动过手脚的。

那时只以为,谢承颢是担心他会在渤海战事之后要带宛莛和孩子离开北齐,所以才会让自己伤势变成那样,让他没办法再在北齐玩什么花样。

可是到现在,他才隐约看破他真正的用意。

“可是,那时候他如何能料定,宛莛会把金曼陀给燕北羽治伤,而且如果真要置燕北羽于死地,那大可以把金曼陀移走,燕北羽也一样没有活路。”龙靖澜搁下碗筷,说道。

“我想大约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他也清楚中盯着南楚的势力,或都他比你还早知道宗正陵的事,所以他也还需要时间让这些人暴露出来,另一个就是她并不想宛莛太过恨他,毕竟事情到了现在,根本找不出他与高昌联手谋害的证据。”霍隽深深叹息道,这个人宛莛回到北齐不久,就已经有了这个计划的打算。

只是,他们所有人都未曾注意到,才致使他一步一步已经将计划进到了最后一步。

宛莛从生了孩子,一直在岛上,并不在宫廷,并不能太过明确的知道外面的事,加之周围又都是谢承颢的人消息更加匮乏,若非他这一趟来了高昌见了她,只怕这件现在也察觉不到。

“你是说…”龙靖澜抬头望着坐在对面的人,已然猜到了他真正的言下之意。

“他想除掉燕北羽,到时候再以北齐之力,扶持璟儿做南楚的皇帝,到时候璟儿年幼,南楚一样也会受北齐所掌控。”霍隽道。

他想,也许他是有因为宛莛的缘故让她生下孩子,可那时候恐怕也开始有了这样的打算。

璟儿是燕北羽的亲生骨肉,到时候南楚无继位之人,再有他的扶持,那些燕北羽的亲信总不至于让南楚疆山落入庞宁或是那些外人手里,势必会按着他所计划的,与他一起扶持璟儿登位。

这是最不费一兵一卒,就能让他得到南楚的办法。

龙靖澜一阵深深的沉默,如今燕北羽伤势一天比一天严重,宫中御医束手无策,恐怕谢承颢就在等着他哪一天驾崩的消息,再送孩子回南楚走那最后一步棋就大功告成了。

“如今就算我们发现,恐怕也有些晚了,燕北羽如今的状况实在不容乐观,伤势起先是好了,但是他自己已经无法控制定魂珠在体内,时常会筋脉逆行,真气错乱,更有甚时走火入魔,只是如今那边一直压着消息,外界并不清楚罢了。”

“只要还没到最后一步,我们就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霍隽道。

“这姓谢的,心思着实歹毒,知道在南楚派人去也无法下手,竟然利用宛莛把人引到了高昌来,利用高昌手里那些密宗高手出手,自己坐收渔利。”龙靖澜咬牙切齿道。

若是宛莛知道,是她自己亲自给他的药,将燕北羽害到如今的地步,那比要了她的命还残忍啊。

“从渤海郡伤势复发开始,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只是那时有伤在时,无法得知外面的情形,而宛莛又急于医治我的伤势,都没有想到,一切都是谢承颢设计好的。”霍隽长长叹了叹气。

所以,在燕北羽已经得了手,他的伤势也慢慢治好,也许宛莛以血入药固然是有效,但恐怕真正让他这么快恢复起来的,还有别的什么原因。

“只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先法医治燕北羽的伤势,否则不管再瞒多久,最后也终会瞒不住的。”龙靖澜道。

燕北羽一直强撑着,没有引起外面的怀疑,但当初她离开南楚时,约定好若是有紧急情况,会把消息放在指定的地方,她前些日去那里取到了消息,才知道那里出了那样的事。

“这确实是件棘手的事。”霍隽眉目掠上几丝愁绪,谢承颢打定了主意要置他于死地,那么要想再找到出路,哪有那么容易。

恐怕他也是料定了,燕北羽到了那个地步,是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也让他的伤势恢复过来了,因为他知道一旦燕北羽没命了,他们还是哪里都去不了。

“我会尽快告诉燕北羽孩子的事儿,我想他自己也不甘心就这么被人算计死了,只是此事还是先不要告诉宛莛,她一直在谢承颢身边,一定会被谢承颢瞧出什么破绽,到时候恐怕她和孩子都会危险。”龙靖澜提议道。

以宛莛的性子,若是知道了这些,哪里还可能待得住,但现在的局面他们是处于被动的,如果让谢承颢瞧出知道已经知道了他在打什么主意,只会让局面更加不利。

一来是不想她知道消息着急难过,二来也是她不知道,反而能稳住谢承颢那边,他们还能有时间和机会来破除眼前的局面。

霍隽默然点了点头,有些忧心地道,“以你估算,燕北羽能自己反败为胜的机会有几成?”

“四成。”龙靖澜如实说道。

主要是他现在的伤势,只有医治好了,他才有彻底翻身的机会,否则小命都没了,可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谢承颢也就是占了如今局势的便利,南楚初立根基未稳,内有庞宁为患,外有北齐和高昌虎视眈眈,还有一个宗正陵在暗处,燕北羽可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要防范的敌人也不只北齐一个。

若是真在同等的条件下较量,谢承颢也不一定能占上什么便宜。

“确实有点险。”霍隽担忧道。

燕北羽是生是死对他并没有什么重要,可是对于宛莛和孩子却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过,似乎他自己也有了打算,只是我一直不在南楚,所以并不知详细情形,他的密信之中让我盯紧了高昌这边,想来我们所想到的,他自己也早已经想到了,并且有了对策,如今棘手的就是他身上的伤势。”龙靖澜道。

大周老皇帝虽然是个亡国之君,但在位时也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否则当年不会弃太子于不顾,而要将皇位传给那时候才小小年纪的皇太孙宗正懿(燕北羽)。

大周老皇帝当年也确实是有些心想要改变大周的,只是那时候朝廷的*和问题都已经积年累月,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所以在他有生之年也很难完成,所以他才那般要将皇太孙培养出来,成为将来接任大周江山的储君,只可惜此事却让已经成为太子的宗正陵极度不满,导至父子之间的残杀,再加之外大燕起燕,终让大周走上了亡国之路。

燕北羽这个人,除却痴情这一点,确实很有身为帝王的才能,无论是战场上的骁勇无敌,还是政事上的雷厉风行,且还是个极沉得住气的人,也许并不会频施手段对付敌人,但绝对会在最恰当的时机出手,一举将对方击溃,这从南楚一直以来的战事手法上,就足可以看得出来。

“我回头去一趟折剑山庄,师公见多识广,也许有医治他的办法。”霍隽道。

既然他这么说,想必燕北羽已经有了他的计划,只是如今最关键的,是他的伤势状况,只要这件事解决了,一切都不成问题。

只是谢承颢有心要置他于死地,想要医治好,怕是不容易。

“这燕北羽也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么多人想他死。”龙靖澜甚是同情地叹了叹气,还连累他们都得跟着他受累。

义父庞宁不是个东西,亲爹也一心要他死,还有些一个个也都不想他活着,能活到现在,还真是不容易。

“好了,先不说他们的事儿了,你还准备在高昌待多久?”霍隽问道。

一别十二年见了面,谈论的不是自己他们,却是宛莛和燕北羽两个人的事儿。

不过,彼此也都不是喜欢儿女情长的人,便是什么都不说,也都默契地知道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分量。

“等找到了宗正陵的消息,一天不宰了他,一天难消我心头之恨。”龙靖澜眼中掠一丝寒芒,沉声道。

谁不希望自己合家美满,但却在一夕之间被人给抄家处斩,就留下她一个人还活,即便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也从来都忘不了府里遭受抄家那一天的惨状。

如今,那个罪魁祸首还活在世上,她又岂能容他再逍遥法外下去。

“好吧,我先把东西收拾下,一会儿再同你说。”霍隽说着,起身将桌上的碗筷收起,端到了一旁的厨房去清理干净。

再回来之时,龙靖澜已经洗漱干净了,洗去了涂在脸上易容的药膏,露出了本来的面容。

虽然眉目之间脱去了当初的稚气,却多了几分沉定从容的独特气度。

“怎么,嫌我老了?”龙靖澜秀眉一挑道。

十二年过去了,她确实已经不再是貌美如花的年纪了,倒是这家伙一走十二年,回来还一点都看不出变化。

霍隽走近,抬手拨了拨她因为洗脸沾在颊边的湿发,微笑道,“是比以前更好看了。”

龙靖澜到底见过大世面的的人,并没有因为他的夸奖而羞红脸,而是道,“既然要夸奖人,就不夸得再好听点?”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并非是姿色过人的女子,所以在一开始虽然霍隽处处照顾她,她也只当是他受霍元帅所托,又怜惜自己身世可怜,所以待她好一些罢了,从来不敢做过多的想法。

因为,那时在她的眼中,这个人是皎然如九天明月的所在,是她所不敢去奢想的,能与他匹配的应该的才学过人,高贵优雅的女子,而非是一身匪气的她。

可是,偏偏最后就是燕京城中最臭名远扬的她,配上了朝中最倾世无双的少年将军,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暴殄天物。

“你知道我不会夸人。”霍隽笑语道。

“谢承颢一说起肉麻的话就能说一箩筐,你在北齐日子也不短了,就没耳濡不染学着点儿?”龙靖哼道。

“我学这些做什么?”霍隽一听到那个名字,面上就难掩嫌弃之色。

“我喜欢听啊。”龙靖澜毫不客气地表示道,谁都爱听好听的,她也不一样,尤其是自己喜欢的人口中说出来的。

“好了,明辰不早了,早些休息吧,你明天不是一早还要回去。”霍隽道。

龙靖澜点了点头,进了自己房间,却不见他进来,扭头道,“你不进来,还去哪里?”

“我去那边空房间睡。”霍隽浅然笑语道,十二年的分离,他不认为同床共枕自己有那么足够的自制力,不会去做些失礼之举。

“那边脏都不成样子了,怎么住人。”龙靖澜道。

他是刚才脑子真在水塘里泡得进了水了吗,她意思都那么明显了,他竟然还不懂。

“我下午收拾好了,可以住人,早点休息,明天见。”霍隽说罢,替她掩上了房门,然后回了另一个空的房间休息。

龙靖澜看着关上的房门,郁闷地在床上躺了下来,却一直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虽是嘴上说着不介意片刻的分离,可是心中又岂会真的那么想,十二年一面都见不着,如今多看一眼,多说一句话,都是难得的。

这么一想,她也不是忸怩矫情的人,披上衣服离开自己房间,直接踹开他房门进去,直接在他床上倒了下来。

“你过来做什么?”霍隽有些哭笑不得。

“这是我的宅子,我爱睡哪里睡哪里。”龙靖澜拉了拉被子,鼻息间有着他的气息,心口也不禁阵阵地温热柔软。

十二年来,无数次的午夜梦回,梦到他这样回来了,就在她的旁边,可是每次梦一醒,空荡荡的房中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如今,他真的回来了,真的在她身边了,自己却又觉得是像在做梦一样。

霍隽没有赶人,悄然握住了她的手,幽幽说道,“十二年,我迟到太久了。”

“只要回来了,多少年都不晚。”龙靖澜道。

十二年,确实太过漫长,可是在他又回到她眼前的那一刻,她觉得这十二年的等待也是值得的,他还是那个他,那个她所喜欢的男人。

“可我让你和宛莛都受了太多苦。”霍隽叹息道。

“我还好,只是宛莛这些年确实过得不好。”龙靖澜道。

他一向最疼那个妹妹,十二年让她一个人背负霍家的仇恨,也难怪如今便是不顾霍家与燕北羽之间的恩怨,也愿意相助成全他们。

霍隽微微握紧了她的手,说道,“你不轻松,我知道。”

她只是比任何人活得都要坚强罢了,所以许多东西也都是放在心里,不会与人言明,可是他知道,这十二年的等待,确实苦了她。

龙靖澜无声叹了叹气,自己心中所想的,从来都逃不过这个人的眼睛啊。

“我好多次都梦到自己找到你了,可是每次都只是远远看到你了,可是我再追过去的时候,你却又不见了,那时候我就一直

以为是你给我投了梦了,所以我去了很多自己梦到的地方,但是也还是没有你的踪影…”

——

大家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288.不负你情深5

初夏的夜,静谧而温柔。

霍隽默然听着躺在自己怀中语声落寞的人,这大约是自认识她以来,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如此动情的话。

龙靖澜半晌没有听到边上的人出声,一侧头才发现边上的人一直看着自己,目光沉静而温柔,似是无形的漩涡紧紧吸住了她的目光,让她无力再别开目光,心也跟着砰砰直跳。

不管她在外面如何张牙舞爪,不管周围的人如何将她视为男儿一般,可是在这个人面前,只需他一句话,一个眼神,自己的心都会不由自主的生出女儿家的温柔羿。

过了许久,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挑眉道,“你到底看够了没有?”

霍隽笑着吻了吻她的脸,道,“当然看不够。”

龙靖澜显然不满吻得只是脸,一伸手捏着对方的下巴,吻上了宵想已久的唇,大约这也是他们相识以来,最亲密的接触了,加之又是阔别多年的重逢之日,这一吻自是倾尽一腔缠绵的心思。

霍隽伸手捉住扯开自己衣襟的手,结束了绵长的亲吻,低笑道,“不早了,早些睡。”

龙靖澜手肘支着身体,挑眉瞪着说话的人,“脱都脱了,你让我早点睡?”

霍隽理了理她敞开的衣襟,道,“我们还没成亲。”

“先入了洞房再成亲,一样的。”龙靖澜说着,又要扑过去。

“不合礼数,婚姻大事岂可任意妄为。”霍隽吻了吻她脸上,将她按到了边上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