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一片安静的地方,理清楚这一切,思量清楚从明天开始要去做的一切。

“好吧,我去准备明天起程的事。”霍隽离开,掩上了房门。

谢诩凰紧紧握着冰冷的剑鞘颓然坐在榻边,屋内的光线从明亮的午后到一点点被黑暗侵蚀到了黑夜,只有朦胧的月光透过窗纸进屋内,脸上的泪痕干了又湿了,湿了又干了。

她蜷缩在榻上,紧紧抱着身边这件曾属于他的东西,眼前不由闪现自相识以来点点滴滴,年少懵懂的初遇,北疆战场相逢不识的针锋相对,燕京大婚的潜流暗涌,江都相守的缠绵温馨,函北关决别的撕心裂肺…

“燕北羽,我要回去了,璟儿和沅沅也要回去了,你说了要等我们的,求你再等等我们…”她说着,眼角的泪无声滑落。

再等等我们回去,等等璟儿和沅沅唤你一声父亲,等等我回去告诉你…

我爱你,这一生真心所爱上的,只有你。

这一生,你爱我太多,我爱你却太少。

求你再多给我多一点时间,还你一世情深到白头。

这一夜,除却两个孩子,无人安眠。

霍隽在自己房中望了望黑暗未掌灯的房间,深深地叹了叹气,这样的消息对于她的打击实在太大,可是此去燕京还有许多事情还得她自己出面才行,他也只能从旁协助,一切也还得她息站起来去解决。

不管燕北羽是假死还是真死,有些恩怨也还是需要她自己去了结的。

“霍将军,要不要给霍师姐送些晚膳过来,她一直都没有出来。”罗兰过来,低声问道。

霍隽转过身来,道,“现在送了,她怕也不会吃,明早准备吃的,上路之前我会去叫她。”

现在,她需要的安静,安静地让她去想念她心中的那个人,安静地让她为她自己和两个孩子谋算好出路…

“好吧。”罗兰道。

“罗兰,缇骑卫的人应该还在燕京,等回去之后,必须要拜托你们一件事。”霍隽道。

“霍将军请说。”罗兰直言道。

霍隽望了望对面谢诩凰所居住的寝居,说道,“到时候燕京城中必然混乱不堪,请你和缇骑卫的人务必帮我们保护好璟儿沅沅。”

他们要顾及到的事情太多,难免会有对两个孩子疏忽大意的时候,燕北羽已经出了这样的事,若是两个孩子再有任何意外,可就真的要将宛莛逼到万念俱灰的地步了。

“好,一到燕京,我就去见他们。”罗兰答应道,这是缇骑卫义不容辞的事,相信他们也会乐于相助的。

霍隽浅然笑了笑,“那介时一切就拜托你们了。”

“可是,要是燕北羽真的…”罗兰有些说不下去,现在她们都还心存希冀,这一切只是他为了迷惑北齐而放出的假消息,可若回去了,真的是这样难以承受的结果,又该怎么办。

“不管是怎么样,错过这一次的机会,就永远无法脱离北齐了。”霍隽道。

有什么时机,比谢承颢自己把他们带到南楚,更容易脱身的呢。

可是,若是燕北羽真的不在了,他们就必须守住南楚,否则失去了与北齐抗衡的力量,也一样不得安宁。

罗兰抿了抿唇,道,“要是大师姐还在就好了,她一定能有办法。”

霍隽看了她一眼,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一切还是等到了燕京再说,龙靖澜还在世的消息,现在也还不到告诉他们的时候。

“璟儿和沅沅都睡了吗?”

“刚睡下,宝珠在陪着他们。”罗兰道。

“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一起还要上路。”霍隽道。

罗兰看了看从窗口看了看对面还是一片黑漆漆的房间,默然叹了叹气,道,“璟儿和沅沅路要带的衣物什么的,这边能收拾的我都收拾了,其它的还在霍师姐房中,我明早再过去取。”

“好,快回去。”霍隽道。

一夜无眠到天明。

天刚亮他便去厨房取了做好的早膳,送到了对面的房间,屋内的人显然是一夜没睡,已经将两个孩子的东西都收拾妥当放到了桌上,自己沉默地坐在桌边,只是脸色有些难掩的憔悴。

“宛莛,吃点东西吧,昨天晚膳你也没吃,一会儿上路上就更吃不好了。”

谢诩凰点了点头,拿起了碗筷,“璟儿和沅沅起来了吗?”

“起来了,宝珠他们正在给他们穿衣服。”霍隽道。

兄妹两同坐一桌,沉默地用完了早膳,罗兰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仅一个晚上没见,两个小家伙一进门就跑到了她跟前,奶声奶气地道叫着她娘娘。

她勉强扯出一丝笑意,蹲下身一手拥着一个孩子,咬牙忍着心头翻涌的苦痛,“璟儿和沅沅吃早膳了没有?”

“吃了。”璟儿说道。

“沅沅吃了一大碗。”小丫头一边说着,一边还给她比着碗的大小。

她爱怜地摸了摸他们的头发,道,“璟儿,沅沅,娘亲要带你们去很远的地方,一会儿就要走了。”

“嗯。”两个孩子乖巧地点了点头,亲昵地赖在她的怀里。

过了一会儿,罗兰和霍隽收拾妥当,过来道“可以走了。”

霍隽抱着璟儿,她自己抱上女儿,一行人沿着密道去了谢承颢的寝宫,准备起程前往北齐。

一向睡懒觉的谢承颢也出奇地早起了,看着他们一行人从密道出来,望了望他们抱着的两个孩子,起身道,“沅沅先留在宫里,路途遥远,照顾两个孩子也不方便。”

“我们自己可以照顾。”霍隽道。

他要把沅沅留在宫中,无非是

怕燕京出了什么变故,那么他手里还有一个沅沅,这样也容不得他们在燕京再耍什么花样了。

“只能带璟儿一个。”他决然说道。

燕京那边到底是何情形,他尚不明确,不能把他们都带过去。

谢诩凰冷冷地望着他,她当然知道他要留下沅沅的用意,但也知道如果执意要带着沅沅,他一定不会让走的。

“宛莛,让沅沅留下吧,让宝珠留在这里,让人知会一声晏九,让他暂时帮忙照顾。”霍隽朝她说道。

谢诩凰抿了抿唇,将沅沅交给了那宝珠抱着,“沅沅,娘亲不能带你去了,但很快就和哥哥回来好不好?”

“不好,不好。”小丫头哭着摇头道。

谢诩凰看得揪心,道,“沅沅听话,娘亲办完事,很快就回来。”

“沅沅要娘亲,要哥哥…”小丫头挣扎着,哭着朝她伸着小手。

霍隽走近,将自己身上的一个木雕留给了沅沅,“沅沅,这个是舅舅最宝贝的东西,沅沅先替舅舅保管着,舅舅和娘亲办完事就回来找你。”

“宝珠,罗兰,你们先带好沅沅回岛上吧。”谢诩凰微微哽咽道。

她如何舍得将女儿一个人留下,可现在她不得不做这样的选择,大哥把那木雕留给沅沅也是告诉她,龙靖澜会来中都。

宝珠和罗兰抱着哭闹的沅沅进了密道离开,谢诩凰听到孩子的哭声渐渐远去,牵着璟儿出了大殿,看着外面白雪茫茫的天地,归心似箭。

310.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5

因着时间紧急,一向贪于享乐的谢承颢没有让人准备马车上路,而是同大家一样选择了快马奔驰,只是在这样暴风雪的冬天赶路,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儿。

霍隽带着璟儿,看着一马当先跑在最前的人,着实有些担心,“宛莛,已经走了好几个时辰了,到前面休息一下,璟儿也需要休息一下。牙”

他看得出来,她太着急了,太急于回到燕京弄清楚所有的真相,以及那个是否真的已经过世。

谢诩凰回头看了看,一直被霍隽裹在斗蓬里抱着的孩子,心下软了几分,于是到了前方的镇上停了下来。

璟儿跟着霍隽一下了马,就跑到她跟前来了,小脸冻得有些红,拿了自己的吃的递给她,“娘娘…酢”

谢诩凰接了过去,只拿了一半,把另一半给了她,“璟儿先吃。”

谢承颢取了属下端来的热茶过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谢诩凰没有说话,接过去却是喂了璟儿,自己并没有喝一口。

“霍将军,朕同王后先行一步,你带璟儿和其它人走后面。”谢承颢朝着一旁的霍隽说道。

她急于回到燕京,而他也一样想尽快赶过去,但璟儿毕竟年纪还小,又是第一次出远门,身体受不过这样没日没夜的赶路。

霍隽想了想,朝谢诩凰道,“宛莛,这样也好,你们先走一步,璟儿由我照顾着,咱们到燕京会合。”

谢诩凰看了看他,默然点了点头。

如此也好,谢承颢同她先走了,大哥便有机会通知龙靖澜到中都去带走沅沅,否则即便到了燕京,沅沅还在他手里,他们还是受制于北齐,什么都做不了。

只是,一低头看着面前站着的孩子,又有些心中不是滋味,蹲下身给他整理了衣衫,柔声说道,“璟儿,娘亲有急事要先走,你和舅舅在后面,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璟儿看了她一阵,重重地点了点头,“嗯。”

谢诩凰看着孩子冻得通红的小脸,心疼地拥住了他,低声道,“还有沅沅,我们也会很快见到她。”

沅沅一向撒娇又爱粘人,现在把她一个人丢在中都,她心中实在不忍,可是燕京她又必须要去,且刻不容缓。

“璟儿乖。”小小的孩子奶声奶气地说道。

谢诩凰鼻头一酸,松开他朝霍隽道,“天冷别让他着风寒了。”

“我知道了,快上路吧。”霍隽催促道。

他们带着璟儿,路上难免会有耽搁的时候,她此刻归心似箭要回到燕京,一刻也等不得的。

谢诩凰起身上了马,看了看被霍隽牵着的孩子,一拉疆绳向马扬鞭而去,谢承颢带着数名枢密院的侍卫随之跟了上去。

霍隽看着一行人远去,暗自叹了叹气,当初离开高昌之前,龙靖澜到是说过到了合适的时候会到中都来相助他们离开,如今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来了北齐。

这一路从宫里出来,都是燕北羽的枢密院的众人盯着,他也不敢有什么可疑的举动,只得加紧赶路走了。

他那时让宛莛暂且将沅沅留下,示意她龙靖澜会来,也是为了安她的心,龙靖澜到底会不会真的来,他也现在也不知晓,就算要联络他这苍促之间也不从何下手,毕竟她假死的人知道的并不多,别的人也不一定能找得到她。

可是,如果沅沅不能在谢承颢离开中都这个时候,暗中带走,那就算到了燕京,他们一样也不能将谢承颢怎么样,毕竟沅沅还在他的手里。

想来,他也就是为了防范会发生那样的变故,所以只带了璟儿,让他们把沅沅留在北齐宫中继续为质。

若是她没及时过来,那么只有寄希望于晏九那里了,当初他是在答应过会帮他带他们母子三人离开北齐,这个时候他知道他们去了南楚,就应该知道是时机到了。

若此路还是不行,只有到了燕京,龙靖澜如今也应该在那里了,那个时候再设法拖延些时间,让她有时间去救沅沅出来。

“舅舅…”璟儿仰着小脸看着他。

“璟儿休息好了吗,好了我们就上路走了。”霍隽回过神来询问道。

璟点了点头,自己带好了小帽子,说道,“好了。”

然而,因着他们的离开,沅沅在宫里哭得嗓子都嘶哑了,这可急坏了那宝珠和罗兰两个人,怎么哄都哄不了,直到哭得实在累了,方才睡着了。

“现在怎么办,这会儿是睡着了,一会儿醒了指不定还得闹。”那宝珠唉声叹气地道。

璟儿一向懂事好带,沅沅听话的时候就很听话,可那牛脾气上来,也只有霍姐姐自己能哄得住她,旁的人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现在他们走了,还不知得去多少日子,这孩子就这么丢给他们,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宝珠,你先看着沅沅,我出宫去找一下晏九公子。”罗兰说道。

他们不能这么干等着,燕北羽的死一定与北齐脱不了干系,那么霍师姐与谢承颢之间必然也不可能再如先前那样和平共处了,如今他们都去了南楚,唯一还在北齐受制就只有沅沅,如果他们能设法把沅沅带回折剑山庄,那么谢承颢手里也就没有了可以用来威胁霍师姐的筹码了。

只是,这件事只靠她和宝珠两个是很难宛成的,而在中都唯一能帮上他们的,就算不帮也不会出卖他们的人,也只有晏九了。

那宝珠看了看,也猜到了七八分她是要做什么,道,“快去快回。”

罗兰点了点头,披上斗蓬匆匆出了门,好在谢承颢从来不限制他们出宫,所以出去倒也没遇上什么麻烦。

晏府一向没什么下人,加之晏西又不在,就显得格外冷清了。

她直接进了府内,寻到晏九所居的药庐,敲门道,“晏公子,你在吗?”

不一会儿,晏九开了门,显然有些意外她的到来“是宫里出什么事了?”

罗兰四下望了望,确实没有人跟进来,掸了掸身上的雪,进门说道,“今天一早,谢承颢和霍师姐带着璟儿去南楚了,现在沅沅一个人留在宫里,我们在中都也没个能商量的人,只能来找你了。”

“去南楚?”晏九惊震。

罗兰抿了抿唇,道,“昨天下午才得到消息,南楚皇帝…驾崩了。”

这样的消息对于他们来说,顶多只是震惊罢了,对于霍师姐就真的是天崩地裂的浩劫了,所以她才会那样急于赶去燕京,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真是假。

“驾崩了?!”晏九不可置信地道,虽然先前霍隽有来找他询问过救治燕北羽的办法,只是他一直没有找到,却也不曾想到会传来这样的消息。

“昨天消息传到北京的,今天一早他们就走了,谢承颢执意要把沅沅留下,估计是怕到了南楚会生变,要把沅沅留在中都为人质,以防万一。”罗兰气忿不已,道,“只怕,南楚的事情也是他在背后搞得鬼。”

晏九闻言沉默地坐了下来,问道,“宛莛她…还好吗?”

自她与谢承颢成婚后,一来是避嫌,二来是不想再让她为难了,除非真的有事需要他去帮忙,他便甚少再出入宫里与她碰面了,如今这样的消息传来,想必她一定是万分难过的。

“出了这样的事,怎么还能好了,回了岛上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直到今天早上起程才出来。”罗兰微微哽咽着说道。

她当然难过,可是为母则强,她还有两个孩子需要照顾,她还要亲自去查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切已经没有人再会为她打算,只能她自己去。

晏九默然叹了叹气,她一心牵挂的便是燕北羽,如今他不在了,她还能好到哪里去了呢?

可是,正如罗兰所说,燕北羽的死一定与谢承颢脱不了干系,这件事他也是早就有发现端倪的,只是他和霍隽都选择了沉默,没有向她道出实情,这才让这样的消息给她带来这样沉重的打击。

他也想,这也许是燕北羽为了让她们回去制造的假象,可是那些送来的脉象,也确实是重病,加之还有那么多大夫在身边,这是做不了假的。

可他真的撒手人寰了,她该怎么,他们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晏公子,若是燕北羽的死真与北齐有关,沅沅再留在这里,沅沅再留在这里,只会被北齐拿来威胁霍师姐就范,事已至此,让她和孩子还怎么留在北齐生活?”罗兰哽咽地恳求道。

明明知道谢承颢是凶手,她却还要与他做着夫妻,他们的孩子还要认贼作父,

这一切太过残忍了,那比要她死还要残酷。

“你们想把沅沅带走?”晏九猜测到了她的来意。

罗兰点了点头,坦言道,“燕京现在也不太平,我想带她去折剑山庄,可是就凭我和宝珠两个人,很难把她带出北齐,唯一能找到帮忙的人,也只有你了。”

她说罢,猛然朝着他跪了下来,“晏公子,我们都知道你一向心疼霍师姐,沅沅不能再留在北齐了,就请你再帮她这最后一次吧。”

晏九闻言沉默,久久没有言语。

罗兰见她不说话,一时有些心慌,咬了咬唇相求道,“晏公子,求你了,再帮帮她最后一次吧。”

晏九起身扶她起来,深深地叹了叹气,“你出宫来这里,早就被枢密院的人知道了,而你来的目的,也早就被他们知道了,这个忙不是我不想帮,而是我帮了,也无济于事。”

谢承颢既然一切都计划了,要把沅沅留在这里,那么也想得到这之后可能出现的状况,他们在中都熟悉一点的只有他,一定会来找上他帮忙,他既然都想到了这些,也必然是会防范他助他们带走沅沅。

这里中都,而他只是一个行走江都的大夫,要从宫里把一个人带出来送出北齐,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又在对方的有意提防之下,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而且,一旦第一次失手了,就不会再有第二次的机会。

“那要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任由谢承颢为所欲为,谋害了他们的生父,还要他们认贼作父。”罗兰凄然说道。

虽然燕北羽与霍师姐也有诸多矛盾,但他确实是真心待她,也是真心心疼他们的孩子的,这些尚在江都之时,她并不认可的。

可是到了北齐之后见到霍将军之后,她渐渐发现,不管旧日的恩怨如何,一辈子就短短数十载,不该那样在遗憾中度日,更何况是那样经历过无数磨难的他们…

终究,他们也与大师姐和霍将军一样,明明心中都有着对方,最终却只能这样阴阳相隔了。

“你也别着急,容我再想想办法,真是有把握的话,一定让你们带她走。”晏九说道。

“谢谢你,晏公子。”罗兰由衷地答谢道。

晏九叹了叹气,道,“你且先回去,过两日再过来,此事没有那么办,若是没有万全的把握,冒然行事的话,我怕反而伤了孩子,燕北羽已经出了这样的事,要是沅沅再有个什么差池,只会让她更加痛苦。”

罗兰深深吸了吸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那么,一切便拜托晏公子你了。”

“回去好生照看着沅沅,她一向最粘着她娘和哥哥,现在只怕吵闹得不成样子了。”晏九说道。

“若是可以的话,代我们送封信到折剑山庄,若是师公能出面帮忙的话,应该好办多了。”罗兰说道。

如今,思来想去,她能想到的也只有折剑山庄那边了,可这路途遥远,送信过去一来一回也得费上好些时日,也不知来不来得及了。

“我尽快设法帮你们送信过去,只是最近沉稳些,别让宫里的人瞧出了什么端倪,到时候反而不好办了。”晏九朝她嘱咐道。

“好,我过两日再过来,拜托你了,晏公子。”罗兰又一次朝他答谢道。

晏九给她开了门,送她出了门,看着漫天的风雪,想到此刻也奔波在去往燕京路上的人,深深叹了叹气。

谢承颢带着璟儿去南楚,如今他的计划到底是怎么样的,已然显而易了,可是他做了这一切,真的…真的就不会有一丝的后悔吗?

他看得出来,纵使他待她并不如燕北羽那边痴狂,但对于他而方,她确实是特殊的存在,只是这个人自小便已经不再相信任何情义,自然也不会相信自己会去动心喜欢一个人。

他满腹心机,又擅于揣测人心,可是他从来都看不清楚自己的心到底要什么,自己又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许多都是觉得他可恨的,可是可恨之人也必有可怜之处。

罗兰回了宫中,沅沅却又开始哭着要让她们带她去找娘亲和哥哥,她和那宝珠变着法子的哄她逗她都不管用,短短两天都快闹得他们心力交瘁。

好不容易才等到与晏九约定的两日之期,可她好不容易抱着沅沅哄睡了,又怕放了把她吵醒,只是让那宝珠出宫去,嘱咐出去小心别被人跟上了,自己则留下了照顾沅沅。

那宝珠出去倒并没有直接去晏九的府上,而是信步在中都城里逛起了街来,找了地方吃了东西,还买了些好些东西,完全一副出来逛街采买的样子。

虽然枢密院的眼线跟得十分巧妙隐秘,不过她也渐渐瞧出来了,于是也开始有些发愁,到底要怎么收拾他们。

她正一边走着,突地边上一绸缎庄的人过来,“姑娘,我们店里新进了好料子,要不要进来看看。”

“没空,走开。”她烦燥甩开被拉着的手。

对方却又锲而不舍的拉住她,劝道,“姑娘,我们新进的料子真的很适合你穿,你进去看看,一定会喜欢的。”

“说了姑奶奶没空,找打是不是?”那宝珠顿时脾气就上来了。

对方却还是堆着一脸笑,抓着她的手不放,“姑娘,你还是进去看看。”

一边说着,一边抓着她的手大力拉着她往绸缎庄内走去。

“我说了,我不要看,你聋了是不是!”那宝珠愤然骂道,没见过这么拉人买东西的。

可是,话音一落,拉着她的人手上暗自使了力,咬牙切齿地低声威胁道,“叫你进去就给我滚进去,废什么话?”

那宝珠闻言愣了愣,望了望拉着自己的人,这声音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就在她这发愣的功夫,就已经被人拉进了绸缎庄里面,那人一手拉着她,一手扯了一套店里制好的衣服,将她拖进了换衣服的房间。

“你到底是谁?”她一脸警觉地道。

那拉她进来的人,一把撕开脸上易容的面具,冷冷瞪向她,“蠢货还真是天生的,过上多久也没一点长进的东西。”

那宝珠惊愕地看着站在面前的人,退了两步,“你…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怎么会是她,这拉她进来的人怎么会是…龙靖澜?!

“我哪里像鬼了?”龙靖澜叉着腰逼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