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舒捏青阳的鼻子,“下去,姐姐差点让你弄断气了。”

青阳伸了一下舌头,这才从青舒身上下来,站到地上。

青舒慵懒地坐起来,声音带出倦倦的味道,“你们刚刚说什么红了?”

两个小的抢着汇报起来。

“姐姐,果子红了,是果子红了,这么大的,”青阳比划一下,“红了一半。”

“两个,有两个红的,红红的好看。”洛小荣眼睛亮晶晶的汇报。

青舒立刻下床,“在哪里?快带我去看看。”

于是,青阳拉着青舒的左手,洛小荣拉着青舒的右手,三个人一路小跑着去了小菜园子里,停在西红柿菜畦的中间位置。然后两个小的蹲下来,低下头,指着同一个方向,“那里,在那里,它们藏起来了。”

青舒也学他们的样子蹲下来,双手撑地俯低了身体往西红柿的秧儿下看,终于看到了顶部开始红的两个大西红柿。青舒笑弯了眉眼,挺直了腰,“既然是你们最先发现的,等它红透了,最先给你们吃,好不好?”

青阳和洛小荣立刻欢呼起来。

后头追来的小鱼和小娟也好奇地去看,然后问青舒,“小姐,这个真的能吃吗?”

青舒刚想说非常好吃,突然反应过来,“我猜,它一定很好吃。”

☆、No.115师娘来了

因为青舒承诺最先红的两个大西红柿给青阳和洛小荣,所以,青阳和洛小荣一有时间便跑到小菜园子里看属于自己的西红柿,一天至少得去看上三次。

陈乔江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妒忌的不行,也开始注意起来。然后,终于被他发现一个只红了一点点的,便跑去向青舒宣布所有权。

青舒为了吓住他,便说道:“你可别乱碰我的果子,那些果子可是有毒的,碰前、吃前,必须将它的毒解掉,否则,轻则闹两天肚子,重则要了你的小命,”

陈乔江喊,“你骗人。”

青舒凉凉地说道:“是不是骗人,你可以去问问卢先生。说它有毒,正是卢先生的恩师告诉我的。”

陈乔江睁大了眼,“那要如何解毒?”

青舒笑弯了眉眼,在他疑惑的视线中伸了一根手指出来,并摇了摇,一脸神秘地凑近他,最后送上两字,“秘密。”

陈乔江一蹦老高,“不许是秘密,你快告诉我。”

青舒哼了哼,“不可说,不可说,本姑娘还指着这个秘密赚银子呢!去,去,去,赶紧默写去,本姑娘忙着呢!”

陈乔江又想骂凶巴巴的臭女人,可旁边的青阳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可是怕了青阳的拳头,于是一仰下巴,“哼,本少爷不跟女人一般见识。”转身,出去了。

青舒自他后头送上一句警告,“你敢碰掉一根绿叶子,本姑娘就揪你耳朵十下。”

陈乔江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扑倒在地。他一脸心虚地回头,“你,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揪果子的叶子?”

青舒将桌上的书翻的刷刷直响,“不告诉你,这是另一个秘密。”她不会告诉他,她会猜到,完全是因为亲眼见过这小子揪西红柿叶子出气。自然,他会跑去揪西红柿叶子出气的前提是,在她这里败下阵去,没得着什么便宜。

陈乔江很是气闷,垂头丧气地往外走。

青舒伸了个懒腰,“若是某些人肯认真读书,不淘气,不惹事,得到卢先生的夸奖,本姑娘不介意送他几个解了毒的红果子。”

陈乔江立刻来了精神,“你要说话算话,不许耍赖。”说罢,挺了挺小腰板儿,默写先生留的功课去了。

青阳这时候挨到青舒身边说悄悄话,“姐姐,果子真的有毒吗?”

青舒悄悄告诉他,“姐姐骗他的,不许告诉别人,要保密。”

青阳眨巴眨巴眼睛,问的认真,“彥哥哥也不能告诉吗?”

“不能。”青舒点了点他的鼻子,“好了,把剩下的写完。”他才默写完半篇,陈乔江正好进来,就打断了他。

盼啊盼的,青阳和洛小荣终于盼到了果子红透。一下学,他们俩同陈乔江一起跑去找青舒,要青舒摘给他们。

青舒换上布衣,让小鱼提了个篮子,带着一脸热切的三个男孩子去了菜园子里。青舒让他们退后,不让靠近,更不让伸手摘。因为西红柿秧儿的绿很容易就沾染到衣物上,不容易洗掉。他们三个穿的衣裳料子都是上好的,弄上就白瞎了。最初的时候,陈乔江只当青舒在骗他,不以为意,后来毁了一件衣裳才老实。

青舒已经看好,其实红的不只他们看到的那三个,藏在枝叶间的还有好几个。她蹲在地上,看准目标,伸手进去摘下一个红透的大西红柿,拿出来,对着眼巴巴瞅着的三个晃了晃,放进篮子里。

那三个欢呼出声。

青舒开心地笑,很快就摘下七个西红柿,五个是红透的,两个是蒂部带绿的。青阳他们三个都要抢着提篮子,青舒谁也没给,自己提上,带着他们回院子里,让他们洗了手在小食厅内坐等。

进了小厨房,青舒舀了清水到盆中,将西红柿洗了、擦干,将最大的一颗放到一边去,是要留种子的。剩下的六个里,她挑了个头儿差不多大的四个装进盘子里,端到了小食厅。这时候小鱼已经帮他们摆了四个空碟子,还有一碟子的糖。

陈乔江对着盘子里的西红柿左瞅右瞄半天,“这是解过毒的?”

青舒点头,坐下,每人面前的碟子里装进一个西红柿,“可以整个拿着吃,也可以切了吃,喜欢甜的可以沾糖。”说着,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她拿了整个的西红柿,轻轻咬下第一口吃了,然后吸汁儿,一脸的满足。

那三个见了,吞了吞口水,也学着青舒的样子,先咬一小口,在汁水流出来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学青舒的样子吸。不过,吃到最后,他们三个弄的满手、满嘴的西红柿汁。陈乔江更逗,居然还伸了舌头出来舔嘴边的。

青舒忍不住笑问,“好吃吗?”

那三个猛点头,接着洛小荣还打了一个秀气的饱嗝儿。

小鱼拿了布巾进来,看了看三个小的,问的一脸迟疑,“少爷们,是不是洗洗脸更好一些?”

下午的时候,卢先生从三个学生口中得知青舒带着他们品尝过红果子,立刻瞪眼睛,质问三个学生为什么有好东西不先给先生。

晚饭的时候,西红柿蛋花汤端上桌,卢先生喝掉整整一大碗汤,喊着还要。元宝告诉卢先生今日只得七颗,全部吃完了。卢先生郁闷,同时,也多了一项爱好,有事没事跑去看菜畦里的西红柿有没有红的。

过了几日,西红柿红的越来越多,卢先生经常带着三个学生偷偷跑去摘,然后四个人躲在屋子里吃,吃完了一抹嘴,假装没干过坏事。

青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配合着他们的幼稚行为,假装不知道的同时,开始带着几个丫鬟摘那些只红了六七分的西红柿。这样摘,是为了方便运往锦阳城,不会在运输过程中碰坏、烂掉,而且能完好地保存好几日。

步五人在锦阳城,青舒便通过锦阳城的古记包子铺,让步五认识了西红柿。自然,青舒并没有把西红柿这个名字搬出来,也不叫它番茄或圣女果,而是叫它红果,并说明这红果的种子是孔老先生所赠,是海外来的东西,她种植成功了,也试吃了,无毒,非常好吃。

步五便写信给青舒,问青舒怎么卖。青舒也不扭捏,直接回信告诉他,价钱由他看着给,她卖他独一份儿,而且得他派人来运走红果,她不负责运送。

步五同意,派了专人负责,每三日过来取一次。他的人一来,青舒总是要现摘,然后在大木箱子里铺上麦秆儿,将红果一排一排地摆好,中间絮上麦秆儿,弄妥当了,再由他的人带走。

如今红果赚了银子,青舒一切以一品楼为优先,那些品相好、个头儿匀称的,全部留给一品楼。那些品相差些,个头小的,随府里人吃。而那些长的特别大的,青舒警告谁也不许动,那是要留种子的,必须得她摘,她收种子。

这日,青舒正在拨拉算盘,小鱼进来禀报说孔老先生来了。

青舒赶紧锁了帐本,去了前头见客,正碰上青阳、陈乔江和洛小荣给孔老先生磕头喊师祖。青舒便跟在他们后头,行礼问安。

就坐后,孔老先生乐呵呵地打量青舒几眼,问道,“是哪个胆子那么大,第一个试吃红果的?”

青舒笑答,“自然是我。东西是我种的,我自己不先试吃,哪敢拿给别人吃!”

孔老先生,“你这丫头,若是吃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青舒自然有话说,“丫头不是莽撞的人,也不是个肯拿命作赌的人,丫头是见上面的虫子没事,这才确定它无毒,因此才当了试吃的第一人。”这话她纯属编造,只是一个借口。

孔老先生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卢先生从旁说道:“她可鬼着呢,一点亏都不肯吃,别人都是穷担心。”

今日的午饭很丰盛,有红果炒鸡蛋和红果炖排骨,有孔老先生最爱的红烧肉和东坡肉,有凉皮,有黄瓜拌猪耳等荤素搭配的十二个菜。

孔老先生和卢先生师徒二人难得能碰到一起,吃过午饭便坐在阴凉处说话,话题从人到物,最后到了视线内不大的菜畦。

卢先生笑着说道:“以后再得稀奇种子,定要送给舒丫头,她鼓捣鼓捣着,就能鼓捣出一番花样来。想来,我是最有口福的了,哈哈……”

孔老先生抬起手边的拐杖,戳了戳这个最不让人省心的弟子,“玄方,你爹娘已老,你也年近四十,该定下来了,莫辜负了余下的光阴,辜负了真心人。”

卢先生一下呛住了,然后就是吹胡子瞪眼睛地说话,“我说臭老头儿,什么叫莫辜负了余下的光阴?我正年轻,哪里年近四十了?”

孔老先生气乎乎地又戳了他两下,“你小子,都三十七了,装什么年轻?莫辜负了光阴,赶紧娶了等你多年的真心人,生养两小子,安你爹娘的心。”

卢先生的脸一僵,“臭老头儿,没有什么真心人等我,别把道听途说的事当真,惹了笑话。”

“先生,先生,师娘来了,姐姐让您去迎一迎师娘。”青阳风风火火地跑来传话。

☆、No.116投靠

卢先生霍地起身,抬手狠敲青阳的脑袋,“先生孤身一人不曾成家,你小子哪儿来的师娘?”

青阳抱着被敲疼的脑袋,后退几步,一脸委屈地道:“可是,可是她说是先生的娘子,要我们叫师娘的,还,还牵着小弟弟,说是先生的儿子。”其实他没见到人,只是听旁人转述的。

“什么?”卢先生将手中的折扇啪一声合上,“到底是何人如此不顾脸面,竟敢冒充先生的夫人。人在哪里?”

青阳看卢先生反应这么激烈,不像是作假,一下就偏向了卢先生,认为前面带着孩子的妇人就是个骗子。“在府门前,说先生必须亲自出迎才肯进府。先生,她真的是骗子吗?青阳真的没有师娘吗?”

卢先生背了手,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那是自然。”

青阳追在卢先生后头走了几步,突然想起孔老先生,又退了回来,一脸恭敬地道:“师祖,青阳扶您进屋休息可好?”

孔老先生呵呵笑着说道:“好,好。老朽困了,正想小睡片刻。”

于是青阳扶了孔老先生起来,“屋里有床,还有炕,师祖喜欢睡床还是炕?”

孔老先生一手拄着拐杖,由青阳扶着慢慢走,“炕,师祖就喜欢睡炕。”

于是青阳把孔老先生扶进卢先生的屋中,先让孔老先生坐在炕沿上,自己爬上炕,打开炕柜,将卷起来的凉席拿出来铺开,又在凉席上铺了一层棉布褥单,摆上一个枕头。这才爬下炕来,蹲下来给孔老先生脱鞋。

小童正进来,忙丢了手里的包袱上前,“古少爷,让小的来,小的来。”

青阳已经为孔老先生脱掉了鞋子,便退开给小童让地方,顺便把手里的一双鞋子放到一边去。

孔老先生乐呵呵地道:“你去吧,师祖这就睡下了,你去前头看热闹去。”

青阳恭敬地退出去,一边走,一边疑惑地想,师祖说话真奇怪,为什么要特意交待他去前头看热闹?有人上门冒充是先生的娘子,为什么师祖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好奇怪。

卢先生到前头的时候,就见府门大开,而青舒正站在门内等他。他边走边问:“怎么回事?”

青舒打量卢先生几眼,似笑非笑地道:“府门前来了一辆马车,马车上的妇人带着孩子,自称是先生的夫人,要先生亲自出迎。先生,您似乎并未成家,这找上门的妇人,不会是您在外面的相好吧?”

被晚辈打趣,卢先生闹了个大脸红,气的用手中的折扇去敲青舒的头。

青舒自然不会中招儿,笑嘻嘻地躲了开去,“先生,您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卢先生拿折扇指着青舒,“臭丫头,等下先生再找你算帐。”警告完毕,还不忘瞪一旁看热闹的古强,最后迈步出了府门,打量停在前头的马车。

这时候,车帘内突然露出一个小脑袋来,视线与卢先生的对上,马上就缩了脑袋回去,叫了一声娘。

车夫向卢先生作揖,“可是卢先生?”

卢先生正色道:“正是。”

这一问一答间,车帘掀起,自车上下来一位头戴帷帽,遮住整个头脸的女子来。女子穿着浅紫色的衣裳,动作娴雅地转身,自车上抱下一个男孩子放到地上,再从车上抱下一个包袱来,然后带着男孩子走向卢先生,声音低柔地对着卢先生唤了一声夫君。

卢先生当时就抽了抽嘴角,“这位大嫂,饭不可乱吃,话不可乱说,这夫君更不可乱认。”

女子闻言停步,用纤纤素手递了一块儿碎银给车夫。那车夫接了碎银,道了谢,说了声“夫人慢走”,赶了车离去。

女子目送车夫离开,这才带着三四岁的男孩子再次抬步走向卢先生。

看妇人走的越来越近,卢先生皱了眉头,打开折扇扇了扇,“这位大嫂,请停步吧!在下一不曾娶亲,二无红粉知己,哪儿来的夫人?哪儿来的儿子?想讹人,找错地方了。”

女子听了,在相距十来步的地方停下,哽咽道:“方哥,你怎能忘了碧烟,忘了笙歌?为了找到你,我们母子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你怎能如此,如此……”说到此处,嘤嘤的哭了起来。

卢先生的身子一僵,脸色不是很好,声音有些不稳,“出了何事?他在哪里?”

女子不答,却对脚下的男孩子说,“笙歌,快叫爹。”

叫笙歌的男孩子往女子身后躲,小声喊了一声爹。

卢先生对此似乎有话要说,但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他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落了地,整个人神色恍惚起来。

女子却是带着孩子上前,一下扑进了卢先生怀里,不顾撞歪的帷帽,大声哭起来。笙歌见了,似乎吓到了,小手紧紧地抓着女子的裙摆也跟着放声哭。

卢先生回神,却没有推开女子,脸上现出难掩的悲伤。

看到此处,青舒叫过元宝,对着元宝吩咐两句什么。

元宝便出去,到了卢先生身边,低声道:“先生,小姐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卢先生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于是不自在地咳嗽一声,“碧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一切进去再说。”

青舒也不知道是怎样一个状况,但似乎卢先生是认识这对母子的,便直接将人请到了卢先生居住的院中,并将闲杂人等全部带走,只留卢先生与这对母子在里边说话。当然了,睡在卢先生屋中炕上的孔老先生并不算在闲杂人等当中。

差不多一个时辰后,卢先生从院中出来,吩咐候在外边的元宝去请青舒。

青舒来的很快,就见屋中站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而名叫笙歌的男孩子并没有跟在女子身边。

卢先生为二人作介绍,先对青舒说,“这是彭城柳家之女,柳碧烟。”然后对着女子说,“这是古府一家之主,古大哥的掌上明珠,古青舒。”

青舒不知该如何称呼柳碧烟,便踌躇了一下。

柳碧烟虽然红着眼眶,但眉目间已经有了笑意,声音低柔地对青舒说,“多年前,你爹在栖霞关的时候,我去找方哥,遇到你爹好多次,每次遇到我都喊他一声古大哥。没想到,往事历历在目,一晃就过去了六年多。”然后话题一转,“今日突然造访,扰了府上的清静,还望海涵。”

青舒微微一笑,“哪里的话。只是不知,青舒该如何称呼?”这女子到底是不是青阳的师娘啊,好想知道。

卢先生听出了她的话外音,想拿折扇敲她的头,这才发现手中折扇不知去向。

而柳碧烟却大大方方地问道:“喊我一声师娘如何?”

青舒眨了眨漂亮的杏眸,看向卢先生。

卢先生满脸的不自在,“这事……这事,玩笑不得。碧烟是先生故友之妹,受故友所托,先生自然要照应碧烟一二。按辈分,你们理应喊她一声姨娘。”

柳碧烟当时就掉了眼泪,“方哥,碧烟等你六年,为了你宁愿当个被人非议的老姑娘也在所不惜。如今,碧烟已在方哥身边,再等六年也甘心。”

此话一出,卢先生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青舒愕然,古代的女子不是很保守吗?这是什么状况?柳碧烟的年龄,瞅着也有二十四五了。减去等待的六年,大概就是十*的样子。意思是,柳碧烟十*岁的时候看上了卢先生,然后冲破重重阻碍,不曾出嫁,等了卢先生六年却没有结果,于是终于坐不住了,找上门来,要近距离地等到底。可是,如今的柳碧烟却挽着发,明显梳的妇人的头发,身边还带着个孩子。怎么回事?

见卢先生不说话,柳碧烟又说道:“哥哥临终前将笙歌交给了碧烟,让碧烟带着笙歌去投靠方哥。那时,碧烟以为方哥成婚并儿女环膝在侧,不想横生枝节,坏了方哥的清静日子,便没有听哥哥的话,独自带着笙歌过活。不曾想,方哥你却远走他乡,一直不曾娶亲。既是方哥不曾娶,碧烟也管不了那许多,只要方哥不将碧烟赶走,碧烟便会一直以方哥的娘子自居。”

青舒低头,头顶有一群乌鸦飞过。这是古代版的逼婚吗?不是男子逼女子,而是女子逼男子。长见识了。

卢先生坐不住了,示意青舒出去说话,然后背了手往外走。

青舒摸摸鼻子,低着头跟了出去。

到了没人的地方,卢先生清了清嗓子,“舒丫头,先生求你一件事。”

青舒,“先生请说。”

卢先生叹了口气,“碧烟性子倔,与家里的大哥大嫂不和,又不肯嫁人,一直跟着身为捕快的爹和二哥二嫂过。她在彭城的日子本就不好过,不曾想她爹和二哥出去办差时遇上敌军突袭,她爹不知所踪,她二哥伤重不治身亡。她二嫂不是个可靠的人,见她二哥不行了,收拾了东西不知去向,她二哥便只能将独子笙歌托付给她,还写下拜托先生照顾他们姑侄二人的书信。她咬牙坚持了一年多,实在坚持不住了,这才拿了她二哥临终前写下的信,带着笙歌出来寻先生。先生会尽快找到合适的地方,送他们离开。总之,要麻烦你几日,让他们姑侄先安顿下来。”

这又不是什么为难的事,青舒满口答应。

“舒丫头,这事不好张扬,你就当他们是亲母子,她要怎么说、怎么做,全由她。”

“包括让我们喊师娘?”

“你……”

☆、No.117发带

很快的,青舒便发现,柳碧娘真的说到做到。她以卢先生的夫人自居,让柳笙歌喊卢先生爹,自己全权接手了照顾卢先生日常起居的事情。

卢先生难得吃瘪一回,每日里讪讪的,也不辩解,由着柳碧娘围着他忙前忙后的。

青舒看的好笑,却也看出了一丝不对劲儿来。卢先生和柳碧娘之间,似乎不仅仅是故人之妹的关系。

如此过了五日,孔老先生突然遣了小童过府,把卢先生叫走了。卢先生过了半日才回,叫了青舒和青阳过去说话。

卢先生叹了口气,招手让青阳到了身侧,然后摸了摸青阳的头,“先生家中有事,需先生回去处理。先生要离开一段时间,短则半个月,长则一个月。先生放你们一个月的假可好?”

青阳听了,脸上现出不舍,嘴上却说,“青阳一切听先生的。”

卢先生脸上有了笑模样,“有好吃的,记得给先生留着。”

青阳郑重答应,“好,有好吃的青阳都给先生留着。”

卢先生很满意,青舒却很无语。

“先生明日就要走吗?”青阳追问。

卢先生笑答,“不,后日才走,明日先生要给你们三个安排半个月的功课。”

青舒这才说话,“一品楼的供货不能断。这样吧,先生走时,青舒匀四篮子红果出来,先生拿回去让家人尝尝鲜。再有,冬小麦磨的面粉一百斤。”

卢先生这下更满意,“算你这丫头有良心。”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后日卢先生带着柳碧烟姑侄回涂州,因为他们会途经锦阳城,正好可以把放假的陈乔江送回陈府去。

青舒回去,翻了翻库房所存物品的单子,琢磨一会儿,将单子收起,拿过纸笔,写下几样东西。红果,四篮子;冬小麦磨的白面一百斤;黄豆一百斤;红小豆一百斤。她收笔,将只写了四样东西的单子交给小娟,让小娟给管家送去。

卢家是涂州的大家族,金银财宝、绫罗绸缎什么都不缺,一般的东西根本入不了人家的眼。再者,古家与卢家并无往来,能够产生交集只因卢先生是青阳的夫子。因此,青舒打消了备厚礼的想法。她觉得,还是保持现状为好。目前,这红果、豆子等四样东西也算得上是古府的特色产物了,送与卢先生一人便可,卢家其他人与她并不相干,她不必去费心。

时间过的快,转眼就到了卢先生离开的日子。青舒带着青阳和洛小荣亲自相送,直到马车再也看不见,这才转身回府。卢先生不在,青阳和洛小荣便成了青舒的跟屁虫。除非他们俩在做功课、跑跳玩耍或睡觉,否则,他们俩一定在青舒跟前,跟着青舒进进出出的。

陈乔江不在,洛小荣晚上跟青阳一起睡,睡前坚持拉着青舒不松手,要青舒讲故事给他们听。

青舒没想到,讲了《神笔马良》和《司马光砸缸》的后遗症居然还在,于是想破了头,将所知道的动漫或神话故事回忆了一下,全是七零八落的没一个记完整的。她纠结了半天,将充满现代气息的否决掉,将不附和这个时代礼教伦理的否决掉,将涉及帝王的否决掉,最后她发现,剩下的不是武侠故事就是保家卫国的英雄故事。但,想要不暴露她穿越者身份的故事真的很难找。怎么办?

对上两双黑亮而期待的眼,青舒豁出去了,讲什么,讲神话故事。当然了,这个神话故事肯定不能选《西游记》,但可以是《宝莲灯》,也叫《陈香救母》。因为,这个时代的人隐约会提起二郎神。

青舒坐在床侧,轻点挨着躺在床上的青阳和洛小荣的鼻子,“给你们讲一个《陈香救母》的故事,不过,要一次讲一点,听完你们要乖乖睡觉,否则,哼哼,姐姐再也不讲给你们听。”

两刻钟后,青舒轻手轻脚地走出里间,摆了摆手,没让守在外面的洛府丫鬟送。小娟提了灯笼,在前边照亮,青舒不紧不慢地走在后头回去了。

站在院门口张望的小鱼迎了青舒进门,这才将院门掩上,跟进屋中忙禀报,“小姐,半个时辰前苏妈妈送了一封信来,奴婢放在了小姐的枕下。”

青舒应了一声,走入内室,来到床边伸手到枕下,立刻拿出信来,撕掉封口,拿到灯下看。

是步语嫣的信。问候之语占去了半页,讲述京城八卦的文字占去一页半,抱怨哥哥们强行带她回京的话占去一页。最后一页上,她提及两件事。一是三皇子将六皇子打到吐血,圣上大怒,打了三皇子二十板子,并下令对三皇子禁足一年。二是提醒青舒小心。她说,京中传言,黎海棠不知得罪了何人,福顺斋被封,名下的一家酒楼易主不说,黎家上下还被驱逐出京。黎海棠离京时曾发誓,定要古青舒死无葬身之地。

青舒收妥信,皱眉,觉得黎海棠这女人实在莫名其妙的厉害。想当初,黎海棠上门挑衅再先,她回敬再后,然后黎海棠被休,将矛头指向无关的她,打上她的门去。她本与黎海棠没有任何仇怨,却莫名其妙地被黎海棠所怨恨。前后就见过两次面,居然就到了定要她死无葬身之地的地步,她觉得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些。

青舒叹了口气,她是招谁惹谁了,居然就多了这么一个仇家。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眼下是睡觉要紧。只是,这一夜她睡的并不安稳,多少被信中内容影响,做了一些光怪陆离的梦。早起时头有些昏沉不说,梦的内容忘的一干二净,一点都想不起来。她用凉水洗了脸,这才精神起来,梳好头发,到小食厅吃饭。

青阳和洛小荣也刚到,道了晨安,三个人坐下用早饭。

红果蛋花汤、素炒四季豆、四样小咸菜,配上白面馒头、豆沙包和蔬菜卷饼,这就是他们的早饭。

青阳和洛小荣对豆沙包情有独钟,而青舒吃了一个白面馒头、一个蔬菜卷饼。三个人将各自碗中的红果蛋花汤解决了,擦了嘴,漱了口,刚要离开小食厅,铃兰来报,顾石头来了。

青舒霍地站起来,“谁来了?”周伯彥居然还敢来,她这次定要他好看。

铃兰说的比刚才详细了一些,“说是跟着彥公子的顾石头来了。元宝说,顾石头很急的样子,身上带着血,嚷着让管家赶紧借他人手救急,似乎出了什么事。”

青舒一听顾石头身上带了血,不敢怠慢,吩咐小鱼将两个少爷送去书房背书,自己带了小娟和铃兰匆匆往前院去了。

青舒到的时候,丁家宝正按着暴躁的顾石头不让起身,而古强正甩了顾石头一巴掌,要顾石头冷静下来。

青舒见此,心里咯噔一下,“出什么事了?”这时候,再也没有找周伯彥算帐的心思了。

或许是古强的那一巴掌及喊声起了作用,暴躁的顾石头总算冷静下来,血红着眼急切地说道:“快,快给我几个人,大夫,重要的是大夫,公子的伤势很重,快,快,别磨蹭了,要快。”

青舒和古强倒吸一口冷气,齐出声,“快去请周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