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青舒正跟古叶氏“谈心”。

“想再嫁吗?”这会儿,青舒连娘都不叫了,她觉得古叶氏不配娘这个称呼。

古叶氏抹眼泪的动作一滞。

青舒一脸平静地告诉她,“你想再嫁,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除去你四品诰命夫人的头衔,自降为妾为婢。那时,作为主的我们,可以不顾世人的唾骂声把你许给他人。第二个选择,忠武将军的四品诰命夫人古叶氏得死,你再改头换面的活着。无论你选择哪一条路,自此之后,你与我、与青阳,再无瓜葛。”

古叶氏不哭了,只是盯着某一点发呆。

“给你十日的考虑时间。这十日里,给我安分守己地呆着,别再干些蠢事。十日后,给我一个答案,我自然会安排好一切。”得知古叶氏心目中的孽子是青阳后,青舒便开始琢磨古叶氏的心态,还有古叶氏这个人。

她得出的结论是,古叶氏是攀附男人而生的菟丝花,离不得男人。同时,古叶氏和这个时代的每个女人一样,觉得自己没有儿子,没有安全感,所以极力在寻找能够攀附的下一个男人。她觉得这样的古叶氏既可恨,又可悲。可恨的是,为母却没有为母的自觉。可悲的是,亲儿在眼前,却眼瞎地误认成他人的儿子。她已经受够了古叶氏,她想把古叶氏踢走,踢的远远的。

古叶氏像没听到一样,依然在发呆。

“实话告诉你,若不是为了青阳,我不会对你这么客气。看在你生了我和青阳的份儿上,劝你一句:以后,长点心眼儿,像我爹那样疼你、宠你,把你护在手心里的男人再不会有了。一个男人,还是官身,家有贤妻美妾,为何要勾引一个徐老半娘的寡妇?为了色?你觉得不再青春貌美的你值得那人如此吗?那他为了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青舒会说这话,完全是看在将军爹的面子上。

“不管你开不开窍,我都不允许你再和那个人联系。我不会善罢干休的,我定要让那人好看。”青舒又说道。

古叶氏突然发问。“彥公子是不是周桥的儿子?”

青舒,“……”

“是不是?”古叶氏显得很激动。

青舒不解,“兵部尚书周大人的名字叫周桥吗?”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古叶氏却是吃吃地笑了,看向青舒的目光中透着怜悯之色,“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

青舒一脸无所谓地问,“我该知道什么?”

古叶氏的目光中依然透着怜悯之色。她看了青舒一会儿,一脸神秘地悄声对青舒说,“彥公子应该不是周尚书的儿子。什么自小养在山中避祸,什么高僧批命年满十五才可回爹娘身边,那都是骗人的。彥公子的娘,很可能就是景菲公主,也就是长公主。而他爹,定是周桥。”

青舒淡淡地回应道,“是嘛!”

古叶氏的表情很奇怪,带着点悲悯之色,还有讥讽之色,“景菲的确辅佐了身为太子的弟弟登上九五至尊的宝座,你们都当她是好人,当她是绝世奇女子,还称她是惊才绝艳的女子。实际上,她不是好人,她也不是绝世奇女子。她的好名声,她的才艺,全是武木兰给的。你知道武木兰是谁吗?呵呵……武木兰,真是个可怜的女子。爱,爱不得。恨,恨不得。生,生不得。死,死不得。这世上,怕是再没有比武木兰更可怜的女子了。”

青舒听了,对此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一脸平静地回视着反常的古叶氏。

古叶氏却叹了口气,“彥公子,不是你的好归宿。”

闻言,青舒挑眉,“哦,依你的意思,你选的人就是我的好归宿了?”

古叶氏低了头,“武木兰成就了景菲,景菲却恩将仇报,毁了武木兰的一生。周桥喜欢武木兰,景菲却偏偏点了周桥当驸马。景菲是那种,把得不到的当成最好的,得到的弃之如敝屐的人。”

说到此处,古叶氏又悠悠地长叹一声,“你知道当今为何不让人非议景菲吗?因为啊,景菲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紫衣没有说谎,景菲不仅和周桥生了一个儿子,还和她相好的生了一个孽子。不,不止一个,她前后生了两个孽子,而两个孽子的生父也不是同一个人。若是没死,大的那个孽子差不多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而小的那个,小的那个,与我的孩儿同岁。我的孩儿……”她再次嘤嘤地哭了起来。

青舒垂在身侧的手握紧,这到底是古叶氏的疯言疯语,还是真有其事?不过她马上又想,无论真假,这些事都与她无关。只是周伯彥他……

周桥,周桥,原来周伯彥的爹名叫周桥。

古叶氏的哭功让青舒佩服的五体投地。她想到琼瑶剧,看了古叶氏一眼,觉得古叶氏没有生在现代,没有成为琼瑶剧的演员,实在可惜。

关婆子用过饭回来,青舒便交待一句“照顾好夫人”,回去了。过不得片刻功夫,铃兰跑来禀报,说是前头来传话,卢先生回来了。

青舒听了一喜,“赶紧派人通知两位少爷,让他们去前头迎接卢先生。”

铃兰脆生生地答应了,转身出去要通知青阳和洛小荣。

没想到,青舒到前头迎时,青阳和洛小荣已经和卢先生见过礼了。陈乔江也在,是卢先生途经锦阳城时到陈知府的府上接的人。

陈乔江捏了捏洛小荣粉嫩的脸蛋儿,“背着哥哥吃什么好吃的了?居然长了这么多肉。”

洛小荣被捏疼,难得地噘了小嘴,“不告诉你。”

青阳一把拍开陈乔江的手,“不许欺负小荣。”

陈乔江想回嘴,只见青阳冲着他挥了挥拳头。陈乔江立刻跳起来,“先生,先生,你看青阳,他要打我。”

青舒二话不说揪了他的耳朵,“小子,挺长时间没被姐姐收拾,皮痒了是吧?”

陈乔江立刻哀哀叫着求饶。

青阳和洛小荣见了,高兴地互相击掌。

卢先生看着他们闹,笑呵呵地捋了捋胡子。这时候,一个小男孩儿跑过来,抓了卢先生的袍角,喊了一声爹。

卢先生答应一声,弯腰把男孩子抱起来,“睡醒了?”

小男孩儿搂了卢先生的脖子小声答,“醒了。”

卢先生笑问,“你娘呢?”

“我在这儿呢!”女子柔和的声音自后头传来。

青舒一下看直了眼,这,这不是柳碧烟和她的侄子柳笙歌吗?这柳碧烟同样是妇人的打扮,同样是那个人,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像换了个人似的。她这是变了哪里?啊,对,是气质,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卢先生看着自己的三个弟子,“叫师娘。”

陈乔江、青阳和洛小荣微张了嘴,愣住了。

☆、No.135扣布袋子

青舒的脸上闪过了然之色。是了,上次见柳碧烟,虽然做了妇人的打扮,可没有嫁为人妇的那种感觉。现在的柳碧烟,像新婚少妇般,温柔中带着从姑娘到妇人的那种微妙的风情。既然是卢先生让人这样叫的,大概他们真的成婚了。她见青阳他们还反应不过来,催促道,“赶紧叫人,叫师娘。”

青阳和洛小荣最听青舒的话了,于是从善如流地行礼,齐声喊师娘。

这声师娘,叫的柳碧烟心花怒放,“哎”地答应一声,分别往青阳和洛小荣手中塞了个精致的大红喜色的荷包。

青舒一拍傻小子陈乔江的背,“赶紧叫人。”

陈乔江摸了摸脑袋,嘀咕一句“怎么就无端多了个师娘?”,然后才喊的师娘。

柳碧烟同样答应一声,再塞给他一个大红喜色的荷包。然后她笑看青舒,将一个包裹着什么东西的红色锦帕塞进青舒手中。

青舒诧异之余,赶紧道谢,“谢师娘。”她没想到柳碧烟会准备她的份儿。毕竟在世人眼里,十五岁的姑娘不小了,差不多可以嫁人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再说,说白了,她不是卢先生的弟子,只是卢先生弟子的姐姐而已。

管家带着人在搬马车上的东西,青舒请了卢先生和柳碧烟到前厅坐,并吩咐小娟去厨房通知做饭。府内上下已经用过了晚饭,卢先生他们赶路肯定没吃,自然要赶紧准备他们的饭食。

周伯彥姗姗来迟。柳碧烟见了,拉了青舒出去,把前厅留给卢先生和周伯彥。

卢先生盯着周伯彥看了片刻,“你怎么了?心情不好?”

周伯彥淡淡地回道,“没怎么。”

卢先生习惯性地捋了捋胡子,“遇到了什么不能对先生说的事情吗?”

周伯彥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先生倒是不妨说说,何时娶了娘子,何时养了这么大一个儿子?”

听了这话,卢先生骂道,“你这混小子,先生娶妻还要你过问不成?”

“那倒不必,只是好奇,随便一问,不必认真。”周伯彥慢条斯理地回道。

卢先生被他这么一噎,顿时没词儿。

厨房的饭菜做好,卢先生和柳碧烟带着笙歌去吃饭。这工夫,青舒带着丫鬟们抓紧时间给卢先生一家三口收拾房间。以前卢先生还单身,跟周伯彥住一个院子没什么。如今的卢先生是拖家带口的人了,进进出出的不方便。因此青舒决定给卢先生收拾别的房间出来,和周伯彥及周伯彥的手下分开。

天色就快黑了,房间收拾干净,青舒和几个丫鬟进进出出地在新布置的房间和原先的房间之间忙活,把卢先生以前用的日常用品一一的搬过去。

周伯彥坐在自己的屋中往外看,正见到几个丫鬟抱着东西出了小院门,而走在后头的青舒似乎掉了东西,停了下来,并放下手里端的装杂物的盆到地上,弯腰在拣什么东西。他立刻站起来,出了屋子,正好看到顾石头上前在帮忙拣东西。他定睛一看,原来是青舒把棋子弄撒了。

周伯彥上前,撩起衣角蹲下来,跟着拣,拣一粒棋子便往青舒手里放一粒。

青舒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出来了?”然后继续边找边拣。

周伯彥的嘴角微挑,“见你笨手笨脚的样子,就忍不住出来看看。”

青舒不看他,“你说话能不能别招我?”

周伯彥心里想着:我不招你,怎能看到你张牙舞爪的模样。当然了,他只会在心中想,是不会说给青舒听的。

青舒在地上扫了一圈儿,“算了,不找了,明日再找,这会儿太暗,看不清。”滚的远的,现在的光线下,的确不好找。

周伯彥听了,说道,“剩下的交给石头。”

顾石头被周伯彥收拾的次数多了,现在已经相当有眼力见了。在周伯彥过来的时候,他就知趣地退到了一边去。这会儿一听到点他的名,他颠儿颠儿地过来,“古小姐,这些交给小的,小的马上弄好。”

“不用,明日拣也……呀,你干嘛?松手。”

周伯彥把青舒拉起来,拽着青舒往屋里去。

青舒拧他的胳膊,“你干什么?外边已经把我传的够难听了,你还想再给我加一笔不成?”

周伯彥就跟不疼似的,任青舒拧,就是不松手。

就要被拽进门了,青舒见拧不好使,忙倒出拧人的手来扒住门框不放。她才不要进屋去,牵手她认了,但绝对绝对不要再让他得寸进尺地搂抱。

周伯彥轻笑出声,“难道怕我吃了你?”

换作以前,青舒绝对会中了他的激将法。现在嘛,她一反常态地没有嘴硬,而是从善如流地小声回道,“是啊,是啊,就怕你吃了我。”选择小声说话,是因为院中还有一个支着耳朵听的人在,

周伯彥没想到她会这样答,呆了一下。

青舒哼了一声,似嗔非嗔地道,“你是不是见到漂亮姑娘都要拉人小手?”

周伯彥又是一呆。

青舒挑了挑眉,“想娶我,没那么容易的。不仅要符合上次提的条件,还得做到以下几条才成。”

周伯彥这下不呆了,“还有几条?”

青舒一抬下巴,“当然。”心里想着:这下你该知难而退了吧!只是,若是这样还不知难而退,那么……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才十五岁,小着呢!

“那就说说。”周伯彥如此说完,趁青舒不注意,把青舒扒着门框的手弄开,迅速把人半搂半抱地拽进了屋。

青舒心道坏了,却已为时已晚。不过,她立刻做出反应,捏着嗓子怪腔怪调儿地说话,“彥哥,你好坏!”

周伯彥整个身子一震,手抖加脚抖,神志被震飞去。

青舒迅速甩开他的手,跑出去,差点撞上躲在外边偷听的顾石头。她恼,瞪了讪讪的顾石头一眼,跑走了。刚才那句话,她自己都被自己恶心到了。她一路跑回自己的房间,虚脱地倒在床铺上,抚着胸口的位置无意识地嘀咕,“这样下去不行,不行,得想办法,必须想办法。”

没想到,没等她想出办法,这事儿便暂时性地解决了。清晨,古瑞星出现在古府,见到青舒的时候笑露了一口白牙,喊着要吃红果。

青舒一指已经不怎么结果的红果秧儿,“那边,吃多少,自己摘。”

古瑞星喊了一声赚到了,不顾贵公子的形象,跑过去一阵扫荡。

青舒看到他的破坏力,立刻跑上去,“别,别,快走开,我给你摘,你可别祸害了。”他这哪儿是摘果子,简直是在毁果子秧儿。他一共摘了五个,就拽断了三个枝桠。

古瑞星还不知道自己犯了错,兜着五个红果,“怎么了?我可是摘的红的,没摘绿的。”

青舒没好气地拣了被他拽断的枝桠,“看看,看看,按你这摘法儿,用不了三两日大家都没得红果吃了。”

小丫正在这边玩儿,听见了附和,“没得吃,没得吃。”

古瑞星笑咧了嘴,“我错了,我错了。那就麻烦青舒妹妹摘了。”

青舒白他一眼,“谁是你妹妹?叫姐姐。”

古瑞星傻了,“怎么成姐姐了?”

“语嫣叫我姐姐,你是语嫣的未婚夫,难道不应该跟着喊姐姐吗?”青舒点了他一句。

古瑞星摇头,不过,紧接着又笑露一口白牙,“青舒妹妹或嫂子,二选一。”说罢,抓了用袍角兜住的红果中的最大一个,随便往衣服上一擦,拿到嘴边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地说了句好味道。

本想骂他一句的青舒,见到他把红果往白色锦衣上擦的动作,无语。这可真是贵公子!青舒摇头,招手叫来小丫,和小丫蹲在一起摘那些为数不多的红透的果子。

古瑞星正在吃第二个红果,忙着吃的时候也不忘说话,“青舒妹妹或嫂子,那什么,明日我们要回京,记得多送我一些红果。我娘下了死令,不带红果回去不让我进府。再有,语嫣的也带出来。那丫头,说是不给带红果回去,她还要离家出走。”

青舒拿红果丢他。

他高兴地接住,“再来几个。”

这什么人呐,脸皮这么厚。青舒没好气地说道,“没法儿给你们带。从这里去京城,一走就是半个多月,没到地方红果都坏了。”一路的颠簸,即便摘了绿的也够呛。摘了绿的,走到半路上捂红了,然后颠簸中一碰,那还有个好儿。

古瑞星傻眼,“那怎么办?我娘还好说,语嫣那丫头肯定得拿鞭子追的我满京城跑!”他说这话的时候,一点都不觉得丢人。

青舒扑哧一声笑了,依步语嫣的性子,还真说不准。好在,步语嫣碰上了古瑞星这个未婚夫。

古瑞星站在菜畦边上,连吃六个红果才住嘴,然后找周伯彥去了。

青舒虽然嘴上说红果带不去京城,可想到京城的语嫣,决定试一试。周伯彥下午就走,这事得抓紧时间准备。青舒这边开始张罗,周伯彥自然就得了信儿,问青舒需要什么,他马上让人准备。

因为府里有自己培养的编筐、编篓、编篮子的人手。于是青舒给他们半天的时间,要他们编出像蒸屉一样一层一层可以摞起来的篓子。同时,给他们出了一个难题,看有没有人想办法编出底部有一个又一个凹槽的篓子来。这编凹槽的材料得是软硬适度的,每个凹槽的大小还得是可以坐进一个中等个头儿的红果的。

这边的忙着完成青舒交待的任务,那边青舒带着几个丫鬟摘个头儿差不多、品相好、青绿的的果子。所谓的个头儿差不多,就是大小中等,同时,基本已经长够了,不太可能再往大了长,接下来差不多会进入成熟期的。

能否运送成功,还不一定。青舒一共摘了一百二十颗出来,四十颗指明给古瑞星,四十颗指明给步语嫣,四十颗指明给周伯彥。等篓子编好,会分开装,接下来的事情,可不是青舒能管的了。到底有几个能够完好地到达京城,也不是青舒能决定的。

半天的时间实在太赶,编篓子的师傅们编出了一层一层能够摞起来的篓子,却没能编出青舒要求的每一层的底部都带了凹槽的。这已经不错了,青舒表示满意。篓子的最底层,铺上麦草,放一层果子,果子与果子之间又细心地以麦草做间隔。然后摞上篓子的第二层,同样铺麦草,放果子,再以麦草做间隔。再来是第三层。

周伯彥他们要骑马,篓子自然是要驮在马背上的。这个不用青舒操心,他们有办法自己解决。他们走的时候,青舒没有出来送。青阳挥着手,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这才转身进府。

青舒正坐在床上发呆,小娟一点一点蹭到了青舒身边,小声说道,“小姐,奴婢听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小姐要不要听?”

青舒回神,“什么有趣的事情?说来听听。”

小娟事没讲,就开始捂嘴笑,直到青舒瞪眼睛,她才不笑了,正了正色,讲道,“听说,卢先生和卢娘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卢娘子把卢先生给打了。”她口中的卢娘子,自然是指的柳碧烟。

青舒吃了一惊,“什么?你哪里听来的?怎么回事?卢娘子为什么要打卢先生?”好劲爆的消息,这个一定要听。

“奴婢也是不小心听来的。一早,卢娘子去厨房要帮厨娘做饭。苏妈妈不让,把卢娘子拉走了。之后,苏妈妈和卢娘子坐到食厅说话。奴婢去厨院准备端小姐的饭食时,走过食厅外,便听到卢娘子在讲与卢先生相遇的经过。奴婢好奇,便停下来听。”说到此处,小娟嘻嘻地笑。

青舒笑骂她,“臭丫头,赶紧讲,还学会吊人胃口了,讨打。”

小娟伸了一下舌头,接着说,“说是军中任职的什么人要成亲,卢娘子跟着哥哥去帮忙做缝补的活计。当时聚集了很多边关将士,开玩笑说不仅要大闹洞房,还要在新郎成亲前一晚揍新郎一顿,理由是新郎官不够意思,舍了兄弟先一步成亲。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新郎成亲前一晚乱作一团。一群大男人拿着布袋子去堵新郎,新郎提前得了信儿,叫上要好的兄弟帮忙挡着门,自己跳窗逃了。”

“没想到,卢先生精的很,居然带着人堵在窗外。新郎一跳出去,一个黑布袋子扣上去,按倒了便揍。卢娘子的哥哥是新郎的好兄弟,自然要替兄弟挡着,于是推开卢先生他们,救了新郎便逃。卢娘子说,那天晚上乱的不成样子了,后来不光揍新郎,连替新郎挡在前头的兄弟们都给扣布袋子揍了。”

“卢娘子当时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听说有人揍她哥哥,她慌了,跑去救哥哥。因为是晚上,即便有灯笼不到近前也看不真切。她看到有个男子被蒙了头打,看衣裳像他哥哥。她着急,跑上前对着打人的男子一阵乱打。哈哈哈……其实,其实她救错了人,被蒙头打的不是她哥哥。那个,哈哈……那个被她打的,就是卢先生,哈哈……”小娟笑的讲不下去了。

青舒听的一阵黑线。卢先生,果然是卢先生,居然还干过这种事,用布袋子蒙头打准新郎。准新郎第二日可是要迎亲并拜堂的,若是伤了脸,还不得被人笑话死。“后来呢?柳氏打了卢先生,卢先生有什么反应?”

小娟擦了几下笑出来的眼泪,“卢娘子当时还是十五六岁年纪的姑娘,卢先生挨打挨的冤枉,却也只能认倒霉。为了不影响卢娘子的闺誉,卢先生当时还警告在场的另一人不得说出去。卢娘子又害怕,又觉得抱歉,后来跟哥哥说了,并形容了一下卢先生的长相。听说,当时卢娘子的哥哥猜到是卢先生时,说了句‘我完了’。”

青舒好奇追问,“这是什么意思?”

“卢娘子当时也不懂,后来她辗转从别人那里听说了,卢先生极爱记仇,笑眯眯地就能把人给收拾了。不为难卢娘子不假,却是过后不久,卢先生把卢娘子的哥哥弄的很惨。”小娟讲完,还不忘发表自己的想法,“小姐,奴婢觉得卢先生斯斯文文的,不像是会干这种事情的人。”

青舒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傻丫头,这事你讲给我听听也就罢了,再不要讲给别人了。若是传到了卢先生的耳朵里,卢先生定会扒了你一层皮。到时候,我都救不了你。”

小娟这下可害怕了,发誓说再不讲这事了。在她心中,青舒说的都是对的。

青舒看着窗外,想着古叶氏约见的信差不多该到那人手上了。

☆、No.136吃苞谷

在等待八月初一的日子里,青舒去了一趟田庄。他们庄子上的苞谷棒,个头儿明显比别人地里种的大,扒开一点皮看,籽粒也比别人的厚实。有些苞谷棒的个头儿比别人种的大出一倍去。

这就是春天的时候,苞谷在幼苗时期时,除苗与不除苗的差距。当下的农民,种下的苞谷株距太近不说,长出多少苗就留多少苗,一根苗都不除。因此,过于密实,棒子结不大、籽粒也不会太厚实。

而他们庄子上,应青舒的要求,种下时点籽按两粒点的(为保证不缺苗),株距也放的比别人大很多。然后等到苗出,长到离地高出一扎多长时,只留一苗,多余的铲掉。这么一来,他们的苞谷棒子就大,籽粒厚实,一个棒子结的米能顶别人种的两到三个棒子不等的米。

吴榔头吴管事跟在青舒左右,“小姐,大家聚在一起估摸了一下,咱这苞谷,亩产得在一石半到两石之间。”

亩产在四百五十斤至六百斤之间,产量还是不高。她还以为亩产可以达到七百斤左右的。看来还需要努力。她隐约记得,老人们曾说过,没有化肥和机械化的时代,肥水充足,伺弄的好,苞谷的亩产可以达到七八百斤的。她想着,拿指甲按破苞谷的籽粒,有点费力且没有流汁水,已经在成熟了,硬了,不能煮着吃,也不能做菜。

走到接了冬小麦的茬儿种的十亩苞谷地里的时候,青舒同样扒开一个棒子看。

吴管事一脸惋惜地说道,“小姐,这十亩地的苞谷怕是秋收的时候赶不及成熟了。这棒子结出来没多久,籽粒还没有成型,到了秋收的时候,干了就是个瘪的,只能喂牲口了,买不上什么钱。”

正常的苞谷,在这个时节已经从最下边的叶子开始一叶、两叶地枯黄了,棒子也基本已经长好,剩下的便是慢慢成熟。而这边十亩地的苞谷,正是长的绿汪汪的时候,秋收前肯定赶不及成熟。

青舒心里自有打算,只是不想提前说破罢了,“吴管事,你不用愁,这十亩地同样要好好打理,到了秋收时节,自有妙用。”

之后去了白菜地。春小麦的下茬儿种的白菜长的也十分喜人。今年的白菜是一棵都不会卖的,挑好的全部腌酸菜,趁着没人学会的时候要再挣一笔。青舒原打算再买大面积的地种的,只是一直没有碰上有卖的,只能再看看了。实在不行,唯有物色适合的地方开荒种了。

再次走过苞谷地头儿,青舒终究没忍住,小声吩咐吴管事,“你进去,掰上十几二十棒的嫩苞谷,要个头儿一般的,籽粒儿好且捏了出汁水的。别让人看见,我要带走。”她实在是太馋煮玉米、烤玉米了,忍不住了,那就不忍了,拿去偷偷煮了吃,正好她有自己的小厨房。

吴管事心里心疼那些嫩苞谷,可也不多说,答应一声,钻进了苞谷地。

民以食为天,粮食是根本。古代,没人会掰嫩苞谷,因为这是浪费,不爱惜粮食。说到底,还是粮食匮乏加粮食产量低的结果。

青舒一边暗暗唾弃自己的嘴馋之余,忍不住雀跃,吩咐小娟过去把马车叫过来。很快的,李大郎把马车赶了过来,停在青舒指定的地头儿。等了一阵儿,吴管事钻出地,示意小娟把马车的门帘子挑开,然后把抱在怀里的七八个苞谷棒子放进马车里。他转身又进了地,又过了一阵,回来时怀里抱了十来个苞谷棒子,同样放进车里。

青舒点头,“可以了。”

之后去了庄子里,吴管事拿了个小些的背篓给小娟,吩咐小娟等下把车里的东西悄悄装进去,别让人看见。

午饭时间到了,青舒跟着大家配着咸菜吃了一个苞谷面饼子,然后拉上三篮子的鸡蛋、两背篓的青菜回镇子上。进了府,鸡蛋和青菜让搬去了厨房。而装了苞谷的背篓小娟谁也没给,直接背回了青舒的小厨房。

青舒休息了片刻,喝了口水,换了一身棉布衣裙,开始分派任务。“小娟,你去前头,告诉少爷、荣少爷和陈少爷晚上到这边吃饭。顺便跟卢先生说一声,让笙歌跟着少爷他们一起过来这边吃。”“铃兰,你去跟许三娘和许五娘打声招呼,晚饭让小丫和麦子到我这边用。”然后招呼小鱼,“你跟我来。”

青舒带了小鱼进厨房,指派小鱼干活儿,“你把锅刷了,放小半锅水,生上灶火,再去厨房找许三娘拿一个小一点的南瓜来。对了,再拿几两的瘦肉,每样青菜抓几根过来。”交待完,她自己拿了矮凳摆到背篓跟前坐下来,从背篓里拿了一棒苞谷出来,扒皮,并细心地摘着须子。摘好一个,她便放进旁边准备的瓦盆中。

等小鱼收拾好锅,装了水,生了灶火出去,青舒已经扒好了八个苞谷。她数了一下人数,然后又扒了四个苞谷皮,剩下的,连皮留在背篓里,挪到墙根下放了,上边盖上蓝粗布。

青舒端了盆到案板前,拿了菜刀,放一个苞谷在案板上,比量了一下,一菜刀砍下去,砍出一小段,又砍下两刀,觉得可以了,把砍出的四段苞谷放进烧水的锅里去。这样有个不好的地方,刀砍下的部分籽粒的汁水出来了,放进水里煮,这部分会失味儿。她一想,不砍了,剩下十一个苞谷整个棒子的放进锅里去。然后拣了扒掉的苞谷皮里内层的一些嫩皮覆到水面上,盖上锅盖,自己坐在灶前填火。她小时候奶奶就是这么煮的,说是覆了嫩皮煮更好吃。

小鱼抱了一个小南瓜,和提了一小篮子青菜的小娟结伴回来。

青舒便把烧火的差事让给了小鱼,而小娟收拾了苞谷皮要送去马厩喂马。

青舒把南瓜洗了,放到案板上,从根蒂的位置切出一个口儿来,把里面的籽之类的掏出来,备用。然后转去洗菜。

小娟回来了,从青舒手里抢过了洗青菜的活计。

于是青舒挪到案板前,切了瘦肉片,接过洗好的青菜或切成小段、或切成小片,填进南瓜肚里。然后切了葱姜蒜填进去,加手边的几样调料和盐,加油,加少量的水。最后把切下来的南瓜根蒂部分往上一盖。

小娟觉得奇怪,“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

青舒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反正突发奇想,想这么做,便这么做了。别问了,赶紧打开锅盖,放一个蒸屉进去,我要把这个南瓜菜放进去蒸上。”南瓜肚里填了肉和青菜,她决定简单地叫它为南瓜菜。

小娟傻眼,“啊,蒸上?”

青舒催她,“别啊了,赶紧的。就要开锅了。对了,记得帮我摆个大点的、底深的盘子进去,我要把南瓜菜坐到盘子里,省得它熟了没办法拿。”

小鱼建议,“小姐,奴婢觉得还是坐盆里比较妥当。”

小娟附和,“奴婢也觉得放盆里比较好。”

难道要少数服从多数?青舒想了想,“好吧,你们谁去厨房拿,别太大的,要小盆。”

等把南瓜菜坐好,盖上锅盖的时候,锅里的水已经开了。小鱼继续加火,青舒出去随便走走。

慢慢的,鲜嫩苞谷的香甜味儿便飘满小厨房,飘出小厨房的窗子。青舒转一圈儿回来,闻到院中飘散的香甜味儿,馋虫又上来了。看看天色,吩咐小娟快去搬几个炕桌来。小孩子比较多,把炕桌拼一起摆到院子当中,地上铺席子,席子上铺上粗布,大家围坐在一起吃,肯定热闹。

席子弄好,桌子摆开,餐具上全的时候,苞谷煮熟了,上面蒸的南瓜菜也好了。南瓜并没有散开,看着还是一个整的。小娟拿了筷子要戳,青舒赶紧拍开她的手,打发她和小鱼去厨院那边端晚上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