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舒手冷的厉害,再加上无论如何努力都伤不到对方一分一毫,有些气馁。不过,她有的是办法收拾了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于是她脚下步子一停,拿剑指了窜到另一边去的安荣舟,“彥哥哥,帮我抓住他。”

被青舒喊彥哥哥,周伯彥心口一热,大手一挥,“拿下。”

“什么?”安荣舟大喊一声,忙往院外冲。

站在院门外的杜护卫抬脚一踹,再拿空剑鞘扫来,硬生生将他逼回院中。

这时,锦衣护卫一拥而上,将青年团团围住。不多时,便将人拿下。

安荣舟一脸忿忿,“臭小子,这还把没人娶……”他立马住嘴,作投降状。

青舒用剑尖对准他的嘴巴,“说啊,怎么不说了?”

安荣舟既不敢说话,也不敢乱动脑袋,整个人僵住,向周伯彥递出求救的眼神。

周伯彥对此视而不见,反倒拿了自己戴的大手套过来,并握住青舒手中的剑柄,轻声对青舒说,“快戴上,别冻了手。”

除了当事人周伯彥和青舒,除了动弹不得的安荣舟,其他人全部转了头过去。

青舒面色微红,一手接过手套,一手松开剑柄,然后把两只大手套戴到了手上。

安荣舟露出一脸被雷劈的表情,但还是不敢说话,因为冰凉的剑尖还抵在他的嘴巴上。

周伯彥又道,“外边冷,我先把人弄进屋去,你再慢慢收拾他。”

青舒似笑非笑地看了安荣舟一眼,先一步进了屋。在人前,周伯彥回护她的事做的如此明显,这倒是她不曾想到的。

☆、No.205咱们平分

青舒进屋去,周伯彥便收剑,把剑丢给剑的主人,然后提了青年的领子往屋里扯,嘴里还不忘警告几句,“不想被我踹,老实受着,谁让你没事惹了她。”

安荣舟也不反抗,任周伯彥扯着走,嘴巴却没闲着,“大哥错了,大哥认错还不成。”

周伯彥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道,“成不成的,我说了不算。”

安荣舟愤愤不平,“你……你还是男人吗?啊,怎么可以让女人爬到头……”发现青舒看过来,他立马一脸狗腿地傻笑,“嘿嘿……阿舒妹妹,大哥错了,别跟大哥一般见识成不成?”

青舒可不买他的账,“不可以让女人怎么着?把话说完。”她问话之余,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腿肚上。他说的那些混帐话,若换作是土生土长的这个时代的姑娘听去了,早羞死了。不羞死,也得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以证名节。

小腿上挨了一脚,安荣舟嘶的一声,苦着脸,“妹妹,妹妹,咱不气了,不气了啊!”说着,在袖子里一阵掏,然后将一样东西递了出来,“来,来,妹妹拿着,这是大哥给的新年见面礼。来,拿着。”

没等青舒看清是什么,周伯彥将他递出的东西抽走,并抖开看了一眼,收起,“我替她收了。”

安荣舟忍不住在嘴里咕哝一句,“狼狈为奸,就知道欺负大哥,不厚道。”

“你说什么?”青舒瞪他。她就不明白了,她和他很熟吗?居然一口一个妹妹地叫的亲,还竟说一些有的没的。

安荣舟又做投降状,意思是不说了。

青舒白了他一眼,“我问你,你为何要在敏感时期往吴府的门匾上射血书?”

“这事你怎么知道的?”安荣舟顺嘴接了,却在发现某人一脸不善地看过来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事某人根本不知情。这不是不打自招嘛!他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头。

原本已经走开的某人听了,又走回来了,“你有事瞒我?”

安荣舟耷拉了脑袋,抱着肚子往地上一坐,准备耍赖,“彥弟,大哥好饿啊!大哥都四日没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了,大哥的命好苦!”

青舒又要踢他,他自地上跳起来,躲老远,忙道,“不闹了,不闹了,大哥今日来可是有重要的事情与妹妹说。”见青舒根本不信,补了一句,“吴镇江,是关于吴镇江的事。”

关于吴镇江,关于吴府,有丐帮的人盯着,稍有风吹草动便会传来消息。青舒自是不吃他的这一套,“别想转移话题。”

“妹妹,大哥哪是为了转移话题!大哥跟你说,”他看了周伯彥一眼,一把推开周伯彥,“你远些,远些。”然后一脸正色地对着青舒说话,“吴镇江不是那么容易打倒的,他手里还有几个可用之人。其中一人从中牵线搭桥,让吴镇江和你外祖母的娘家宋府联系上了。据可靠消息称,吴镇江和宋府达成了某种交易,这项交易涉及到了你们古府。吴镇江把京中的一处宅邸当谢礼送给了宋府。而宋府承诺了吴镇江什么好处,暂时还没查出来。”

“宋府目前主事的是谁?”周伯彥先青舒一步开口了。

青舒没说话,关于京中宋府,她只知道是外祖母的娘家,宋家有一个出海失踪的将军舅父。其它的,她是一无所知。这些,她还是听古管家提前才知道的。

“宋翰林。”安荣舟答。

“没有宋将军的宋府,也不过如此。”听周伯彥的语气,明显不把那位宋翰林放在眼里。

“说的轻巧!关键是,有消息称,失踪多年的宋将军没死。船沉后,他被经过的海船救起,带去了遥远的海外。他多年来想尽办法要回来,却一直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一直不能如愿。半年前,他在海外遇到了旧识,便开始着手准备归来之事。若无意外,待到春暖花开时,他便会乘坐今年的第一艘海船归国。”

周伯彥的目光一闪,“你从哪儿得的消息?”

安荣舟突然神经兮兮地将屋子里外都看了个遍,确定无人偷听,他这才凑到周伯彥跟前低声说话,“御案上摆了这么厚”他比划了一下,“的奏折,我不是被罚跪了嘛,嘿嘿……我跪的无聊,趁皇上专心批奏折的工夫,我就……”他作了个翻动的动作,然后对着一旁的青舒傻笑,“妹妹,千万别说出去啊!”

一个大男人,长相还不错的大男人,有一双斜飞入鬓角的剑眉的大男人,居然动不动就对着别人做讨好卖乖的动作,还不时傻笑。青舒想说,他简直白瞎了爹娘给的好相貌。再者,当着皇帝的面偷看皇帝御案上的奏折,骗谁啊!

周伯彥见不得安荣舟对青舒傻笑,趁安荣舟不注意,抬脚便是一踹,一脚就将他踹趴到地上,并冷声警告,“以后少做这种没脑子的事。”也不知指的是偷看奏折的事,还是指对青舒讨好卖乖地傻笑的事。

安荣舟趴在地上,抬头,呲牙咧嘴地瞪周伯彥,“臭小子,大哥这消息可是冒着被砍头的危险换来的,你小子不说谢就算了,还敢对大哥动手,你有没有良心?”

周伯彥把先前没收的纸张拿出来,抖开,“这也是你从御案上顺手牵羊来的?”

安荣舟词穷。

青舒好奇,却没有往前凑。但见他们似乎有要紧话要说,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们聊着,我让厨房抓紧时间准备几样下酒菜出来,等下给你们端过来。”关于宋府与吴府联合一事,她想着过后问周伯彥便是,想从这姓安的嘴里打听正经事可不容易。

安荣舟立刻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妹妹,大哥最爱吃的便是你们食铺的特色烧丸子,最爱喝的是便是妹妹亲手酿的果酒。”说话之余,他还摆出一脸的馋相来。

青舒很想说,你这人脸皮怎么那么厚。可想想周伯彥,便道,“知道了,烧丸子,果酒,一样不少你的。”

“多谢妹妹。”他居然跟在青舒后头,热情非常地往外送青舒。

周伯彥额角的青筋跳了跳,抓了他的后领子往回扯人,“少跟她油嘴滑舌的。”

被不客气地丢进了椅子里,安荣舟一点都不生气,却一本正经地说道,“彥弟,大哥如此牺牲色相为了什么?全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你那性子太过无趣,不讨姑娘喜欢。放心,放心,有大哥在一旁时不时地帮你讨好阿舒妹妹,你终有一天会抱得美人归。”

周伯彥懒得再和他废话,将手中的一张纸拍到桌上,“废话少说,先把这事说清楚。”

“古氏姐弟年幼失怙,大伯失德,家中无其他长辈为他们操持生计,亦无其他长辈可教养他们。所以,宋氏一族愿接纳他们姐弟,接他们回京教养。日后,他们姐弟的婚姻嫁娶,古青阳的前程,由宋氏一族全权操持。宋氏一族接纳古氏姐弟的诚意与决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这上面写的清清楚楚的,何需再问?”

周伯彥的语气里透出了些许不耐烦的味道,“你到底从何处得来的?”

安荣舟耸肩,“你猜到了。”

“少打哑谜,说清楚。”说话间人已经变脸。

“好了,好了,臭小子,对大哥说话要客客气气的,知道吗?”见某人眼露寒芒,显然是耐心用尽了,他再不敢打马虎眼,“宋府想接了他们姐弟回京,顺便接手他们姐弟现有的一切。可宋府与古府虽然带了些姻亲关系却一直没有往来,宋府便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做这事。”

“然后……”

“然后,宋翰林洋洋洒洒写下了一篇关于此事的文章,誊抄数份,让其夫人拿去四处送人。有那好事之人,将其中一份送至太后娘娘跟前。太后娘娘夸宋翰林品德高洁。有那阿谀奉承之辈便将此事写成了折子,递至御案之上。离京前一日,圣上召我入宫,只让我在御案下跪着。我跪的无聊,主动请命为圣上念奏折,圣上允了。”他一耸肩,“这奏折没白念,得了重要的两个消息给你们。”

“上次见面,你为何瞒着不说?”

“大哥可是要拿了这消息讨阿舒妹妹欢心的,为什么要告诉你?”

周伯彥冷眼盯了他片刻,“哼,爹的眼光实在太差,当初真该让人一刀了结了你,世上便会少了一个祸害。”

换作他人,听了这话一定会觉得很受伤。可安荣舟不是别人,他一脸神气地接道,“爹救我一命,不为别的,只为我天生能祸害天下的为恶者们。回头想想,爹真是好眼光啊!居然知道我这个祸害是个宝贝。啧、啧、啧,每每想到爹的好眼光,大哥做梦都能笑醒。”

脸皮能厚成这样,也不容易。周伯彥本想摇头,最后却是轻叹一声,“大哥,爹娘的事,放下吧!别查了。如今你也二十四了,老大不小了,该娶妻生子了。”

“爹娘的事怎可放下?查,为什么不查?”安荣舟的整个神态都变了,一脸怒容地说道。

“叫你住手,你就住手,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周伯彥失控,一脸怒容地大喊一句。

按常理,接下来本该有一场激烈的争吵才对。可他们没有,他们只是怒视着彼此,谁也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青舒带着丫鬟过来送酒菜,他们之间的怪异气氛才散去了一半。青舒一边摆着碗筷,一边狐疑地不时看他们几眼。

待小鱼从食篮中端了热气腾腾的烧丸子出来,安荣舟一下就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凑到桌边,“对,对,对,就要这个味道。”说着话,他已经拿了筷子,也不用人招呼,自己先吃上了。

青舒走至周伯彥跟前,以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周伯彥这才缓了脸色,“没事。”

一看就知道他说的不是真话。青舒浅笑,“先吃饭吧!饿肚子的人不会有好心情。”

周伯彥轻问,“带酒了吗?”

青舒说道,“小娟去取了,马上就送来。”

“你先回去,那事,过后我再找你说。”周伯彥说罢,坐到桌前。跟着青舒进来的顾石头赶紧递了湿布巾给他。他擦了手,这才拿起筷子,不紧不慢地吃饭。

小娟抱了两坛酒从外头进来,交给了顾石头。

面对面坐在一起吃饭的两兄弟,谁也不看谁,也不说话,一个埋头猛吃,一个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青舒看了一眼,带了小鱼和小娟走了。

这天,安荣舟没有离开,住在了周伯彥的院中。而且,他一住就是六七日,绝口不提离开。安荣舟这人,除了碰到青舒的时候会嬉皮笑脸的搞怪以外,其他时候还好。短短几日时间,他居然和青阳、灏混熟了,整日里带着青阳和灏在练功场上胡闹。

青舒发现,在安荣舟停留的日子里,周伯彥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本就不爱说话的他,变得更加沉默。

青舒有些忧心。初八那日午后,得知周伯彥一个人在她的书房中看书,她叫上青阳和灏过去了。

见到她来,周伯彥放下手中的书,淡淡地说了句,“来了。”

青舒嗯了一声,坐到了他的对面。

他让青阳和灏出去玩儿,然后伸手出来,“过来。”

青舒起身,往炉中添了两根劈柴,磨磨蹭蹭的东摸一下,西看一眼,就是不过去。

他起身过来,自她身后抱住她,“怎么这么不听话?”

“你怎么了?最近心情不好?”青舒抓住他的一根手指头把玩儿。

“嗯,有人躲着我,躲的我心情越来越坏。”

“不许转移话题。”

“这是实情,哪里就转移话题了?”

青舒作势要掰他的手指,并假装发狠地威胁他,“说是不说?敢不老实,本姑娘可是要用刑的。”

他低低地笑出声,“嗯,我等着。”

青舒轻踩他一脚,“不许笑,老实交待,为什么心情不好?”

“不许进去。”这是小丫的声音。

“这是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模样倒是不错,就是凶了点。来,让大哥哥告诉你,姑娘家说话要温柔,温柔知道吗?不温柔长大了可嫁不出去。”这是安荣舟的声音。

“坏人,走开,走开。不许进去,这里是小姐的书房,不许进去。”小丫非常神勇地挡人。

“啧、啧、啧,真是什么主子养什么丫头,一样的凶。”

“不许说小姐坏话,坏蛋。”小丫生气,拿手里的毽子往对面人的脸上丢。

青舒推开书房门出来,“安荣舟,你可真出息!居然欺负小丫头。”

正要揪小丫梳的包包头的安荣舟手上动作一僵,装傻充愣地傻笑,“嘿嘿……是阿舒妹妹啊!大哥是什么人?大哥可是风流倜傥的公子,怎么可能欺负一个小丫头片子!误会,这是误会。”

小丫非常不给面子地说道,“没出息,欺负小丫头。”

安荣舟喊了一声冤枉,立刻不盯着小丫头了,对着青舒一阵傻笑,“妹妹,妹妹,大哥后日就要回京了,你那个什么果酒的,大哥喝着不错。大哥也不多要,就三十斤,成不?”

青舒白了他一眼,“没有。”

“那,那,二十九斤好了。二十九斤,总该有吧!”他一脸希翼地盯着青舒。

“要喝找舅舅要去。阿舒剩下的果酒全让舅舅给订去了。”周伯彥出来,丢出这么一句。

“什么?”安荣舟大喊出声。

周伯彥当场拿了两张银票出来,放进青舒的手里,“这是舅舅给的订金,收好。”

青舒抓着两千两的银票,将准备反驳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只是她疑惑,这到底是周伯彥做给安荣舟看的,还是真有其事,皇帝真要买她的果酒。

安荣舟一跺脚,“圣上订了多少?”

“三十斤。”周伯彥报上数,还不忘问青舒,“剩下的,可够三十斤?”

青舒想了想,一脸为难状地说道,“不知圣上要果酒,过年这七八日喝去不少。若是从今日就断了给你们喝的,大概够三十斤。”

“什么?今日就没得喝了?”安荣舟扼腕。

“那好,剩下的再不能动了,要全部封存。过了正月十五,我要入京一趟,正好给舅舅带去。”周伯彥将计划说出。

想到自己后日就得回京,而彥弟过了十五才回京,算算日子,过了正月果酒才能到达京城,而他过了正月才能过去蹭果酒喝。他脑子一转,有了主意,“算了,大哥费些心,圣上订的果酒,大哥帮你们运回京去。”

“这是个苦差事,就不劳烦大哥了。还是由我亲自押送吧!”

“是兄弟不?是兄弟就别说那些外道话,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把果酒准备好,大哥后日就准备好人马,定会稳稳当当地将东西送到,放心吧!”

“还是不麻烦大哥了,这事……”

安荣舟一摆手,“就这么定了。大哥出去把那些闲磕牙的召集回来。”说话间,他的人已经到了十步开外。

一直插不上话的青舒疑惑地问,“他要召集什么人?”

旁边没人,小丫早下去了。周伯彥便牵了她的手进书房,关上门轻语,“密探。”

“什么?”青舒的眼睛睁老大。

“放心吧,舅舅的密探押送舅舅要的酒,肯定万无一失。正好,省得我还得特意进京一趟。”他刚才只是做做样子而已,目的就是为了让安荣舟接下这差事。

青舒琢磨出了他的用意,回道,“你故意的。”

“他回京也好,省得整日在我眼皮子底下窜上跳下的,烦的我脑袋疼。”

她把银票还给他,“你舅舅的银子,我可不敢收,果酒拉走便是。”

“不是舅舅的银子。”

“你的银子?你的银子也不要,你舅舅喝了我的果酒,就会欠我一个人情。哪天我们惹了什么惹不得的人物,我们摆不平的时候,正好让你舅舅还人情,帮我们摆平。”她不客气地如此说。

“这主意不错。不过,这银子是你该得的。”说话间,他一把将青舒搂进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说,“替你跟耶律湖要赔偿的时候,我顺嘴一提,说圣上爱喝百两一斤的人间佳酿。耶律湖挺明白的,硬塞了两千两银票给我。”他这话不假,他当时与礼部李大人说过,赔偿金五千两,否则免谈。

商议后,耶律湖答应给三千两的赔偿,多的不准备给。他便说了那么一句。耶律湖当时就闭嘴了,乖乖加了两千两。当时他没有把五千两全部交给青舒,绝对没有私吞的意思,而是准备在取果酒的时候拿给青舒的。

青舒摩挲着手中的银票,“意思是说,你舅舅不知道这银子。”

“嗯。”

“意思是说,你舅舅还是白喝本姑娘的果酒,还是欠了本姑娘人情的。”

他忍笑,“嗯。”

她一脸肉痛地把两张千两的银票分开,一张拍到他的胸口上,“有你才多得了这笔银子。咱们平分吧!”

他盯着她一脸肉痛的表情,不敢笑出声,“就是要给你的,不用分给我。”

她不乐意,“让你拿着就拿着,本姑娘难得大方了一回。”

他忍着笑,“好吧,我拿一半。不过,这银子先交给你保管着,哪日我想用了,自会找你要。”

她愣了一下,把两张银票叠好,放进袖袋里,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她怎么觉得,这事儿就像是丈夫把工资交给老婆保管一样,心里有点怪怪的。不过,这感觉不讨厌就是了。

这中间打岔的事情多了,她一时之间便忘了盘问他心情不好的原因。

他突然问,“你买荒地做什么?”

“荒地便宜啊!我打算好了,部分荒地开出来种上果树。若是果树成活,能结果子,自己可以吃,吃不完的还可以拿去卖。部分荒地开出来,我准备栽种大面积的辣椒。辣椒可是个好佐料,我看你们都爱吃,到时候肯定不愁卖。”

“不成怎么办?”

☆、No.206为你请命

青舒不乐意了,捏他胳膊一下,“不许乌鸦嘴。”

周伯彥忙更正自己的话,“我就随口一问,没说你种不成。”

“算你识相。”她不再跟他计较,“本姑娘要干的事,怎么会不成?有句话说的好,有志者事竟成。种果树的时候,我准备在果园里散养家禽,鸡鸭鹅都养上一些。如此,即便果树不成,还有可吃的鸡蛋、鸭蛋和鹅蛋,还有可吃的家禽肉。辣椒嘛,上心伺弄,荒地上也能有收获。如此弄上几年,保不齐我的荒地可变为良田。”

他看着她说话时自信又神采飞扬的模样,心情愉悦,“不准备买良田了?”

一提这事,她的脸上微带了失望之色,“一直没有合适的,怎么买?我要那种大面积连片的良田,分散的不好伺弄,不好管理。”

“姑娘家的,怎么对种田这么感兴趣?”

“民以食为天,这话说的好。想要吃饱穿暖,可不就得种田。”

“听说,你田庄上的苞谷,去年的亩产比别家高出足足半石去。”

她立刻炸毛,抓着他的领子,“胡说,哪个敢乱说话?看本姑娘不拉出去打他板子的。”庄子上的苞谷亩产比他人种的高出半石去,这是事实。可她一早警告过了,这话万不能传出去。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冬小麦”事件。引来朝廷的关注、引来农官的关注,并不是什么好事。

秋天的时候,关于种植冬小麦的事朝廷没有表态,不代表忘了这事。若她猜测无误,恐怕朝廷是想再观察一茬儿她的冬小麦田。若产量稳定,或比去年更高,不用想,估计至少半个辉州得种冬小麦。再者,冬小麦收割后,农人可以种植生长期相对短的各种豆类。而且现在豆类可不是便宜的喂牲口的料,而是可以做成各种吃食的值钱货。如此,辉州会大面积种植冬小麦已成板上钉钉的事。

她自己还没挣上种植冬小麦的银子,冬小麦便成普遍的种植作物,她很亏的。她可不想种植苞谷的事情也变成这样。

他不知她的担忧,“亩产比别人高还不好?为何还要藏着掖着,不让人说出去?”苞谷产量比别处高这事,还是顾石头无意中听来,并特意告诉他的。

“嘘。”她不让他说,“讨厌,不准再把这事说出去,听到没有?”

他不懂,她为何要如此紧张,“理由。”

“本姑娘的苞谷丰收,证明本姑娘的手下会种田。本姑娘的苞谷丰收,本姑娘才有银子花。不许你把这事说出去,到头来白白便宜了别人,听到没有?”

他这下终于懂了,轻笑出声。

她微恼,“不许笑。”说着,推他的手臂,不要他再搂着。

他却把人拥的更紧,解释道,“我提你苞谷的产量,不是为了上报朝廷。”

“那是为了什么?”

他失笑,便把事情与她说清楚。

原来,古府将冬小麦种植术献给了朝廷,之后冬小麦收获,当地农官将冬小麦的产量报了上去,古府又将田地里产出的冬小麦的半数献给了朝廷。皇帝高兴,尤其是吃了冬小麦磨出的面粉做的食物之后,当着朝臣说要赏赐古府,却没有明确说要赏赐什么。之后,皇帝私下里问周伯彥,古家姐弟想要什么赏赐。皇帝的言外之意是,只要古家姐弟要的赏赐不过分,便会依着古家姐弟的心意行赏。

周伯彥意会,替青舒和青阳在皇帝面前讨了个恩典。就是哪天青舒和青阳想到讨要的恩典了,皇帝再颁旨行赏。

周伯彥是个做事稳重的人,他觉得青舒姐弟立刻讨赏不妥。待到第二年的冬小麦收获,产量稳定或略有提高,这个时候讨赏,时机最好。因此,关于赏赐之事,他一直没对青舒提过。今日提起,自有他的用意。

“我问过于县辅,康溪镇官府手中有良田五百顷,中等田三百多顷。这些地,往年基本都是由周围的员外爷成片租去或由各村各庄的散户佃去。你若买不到满意的良田,不如先将官府手中的部分良田租下。”

青舒觉得,他还没说到关键点,否则怎么会提到皇帝的恩赏之上。“还有呢?”

他衡量利弊后,再想到她对种田的那种热情后,给出了自认为最适合的建议,“你先看好想要的良田,通过官府将其租下来先种上。待到你今年的冬小麦收获,我便为你请旨,请舅舅将你租去的良田赏赐给你。”她是女子,不能封官。青阳才九岁,即便有功,亦不能封官。若上边赏下了金银财宝,太扎眼,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像宋府一样眼红古府财产的隔着十万八千里的亲戚蹦出来,变着花样打他们姐弟的主意,不时找他们姐弟的麻烦。

若将赏赐换成良田,上头赏下来的便只是薄薄的田契。他亲捧圣旨,带着薄薄的田契到古府宣旨,惊动的人便会少之又少。如此,觊觎古府者便会少之又少,会替他们姐弟省去不少的麻烦。

他的话,让青舒惊喜。她激动,明亮的眼睛更加明亮,“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空出一手来,轻抚她鬓角的碎发,“是真的。你觉得可行,我便派人传话给于大人,你再派了人过去物色想要的良田,再按官府的章程先将它租下来。只要你今年的冬小麦产量与去年持平,我定会替你将田契拿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