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凶巴巴地瞪眼,“嘀咕什么呢?有胆子大声说出来。”

“没嘀咕什么。”他退而求其次,搂不到人,便改抓小手。并在她发飙前,他忙说正事,“是紧要的事,有关小灏的未来。”

她正要掐他造次的手背上的肉。听了这话,她自然是没心思再掐他了,而是急切地问,“小灏的未来怎么了?”

引开了她的注意力,他光明正大地抓着她的小手,说道,“舅舅没有明说,但我猜出了七七八八。”

她听糊涂了,“什么?这你也能猜出来?”

“舅舅有所暗示,我自然能够猜出来。”他说着话,与她五指交缠,而后似是满意,继续说道,“古青灏是爹的次子,是你的二弟。谁敢乱说话,谁敢给他安排别的身份,舅舅第一个不答应。”所以,世上没有耶律灏,亦没有周灏或安海灏。

哪个胆敢给灏安上周姓、安海姓或耶律姓,那便是大安王朝皇帝的敌人。皇帝已经表态,即便是太后想对灏不利,也要三思而后行。而西昌国的皇帝不缺皇子,对灏这个身份复杂的儿子自是没有认回的道理。即便西昌国皇帝本人想认回儿子,可西昌国的太后不会答应、皇后不会答应,皇族宗亲不会答应。这么一来,就没人和青舒抢人了。

她听了,捂住嘴,激动的半天说不出话。皇帝召青阳和青灏进宫后,只是问了青阳和青灏的功课,再无其他。因此,她近来一直忐忑不安的,不知道皇帝对青灏到底是个什么态度。现在好了,灏只是古青灏,只是他们古家的子孙,他安全了。

他神色认真地看着她,“阿舒,但有一样,你欠下朝廷五万石粮食。”

她有点吓到,“什么?五万石?”当初她提的一万石,怎么一下翻了五倍?

“嗯。先欠着,在朝廷需要的时候,自会跟你要。”

她是吓到了,但想到五万石粮食能换回青灏的安全,她又一脸坚定地点头,“成,就五万石。”她再买地,督促下边的人努力种粮就是了。自己种的粮食不够的话,就从外边收购。五万石粮食,她出得起。

他眼底有笑意与温柔之色闪烁,“阿舒,别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他是我的责任,我怎会让你出粮食!再者,朝廷到时候找你要粮食,不白要,是要给银子的。”

这可真是出乎预料。她脸上明白地写着不信二字,“给银子?”

他郑重地答,“是,给银子。”

真给啊!她眨了眨杏眸,“那,那可以从别处买,为何非要跟我拿?”

“其实,舅舅没张口跟你要粮食。我说了,我是猜的。”

她愕然,“你猜的?”这种事也能猜?

他如玉的面庞闪过自信的神采,“粮食紧缺。各地上交的粮食派往何处、用在哪里,早有安排。若是边疆有突发战事发生,国库存粮只能应一时之急,后续的肯定接应不上。这种时候,你若是做出表率,拿出五万石粮食给朝廷,你、青阳和青灏就是功臣。”

她一时之间转不过弯儿来了,“这……”五万石粮食,对个人而言很多,但对朝廷而言主,不算多。

他一点一点分析给她听,“你一介女子都肯捐粮,大安权贵、富户众多,自然不想被你比下去。这么一来,跟在你后头献粮、献银的人只多不少。如此,战事所需的粮草有了着落,而你这个表率自是最大的功臣。舅舅高兴了,那事后的赏赐还会少吗?因此我才说,你的粮食朝廷不白要。”

她表示了解了,点头。

他又道,“你身为女子,不能为官,但博得了君忠爱国的好名声。同样的,青阳和青灏借你的光也博得了好名声。将来他们若走仕途,这就是助力;即便他们不走仕途,从事任何行当都会因此得益。”

她自己得不得好名声无所谓,重要的是青阳和青灏。她一脸坚定地说道,“好,这五万石粮食,我争取明年就种出来。”有这样的动力,明年一年,拼了。

他看着她坚定的神色、明亮的眼,越发喜欢的紧。“你呀!我不是说了吗?粮食我出,你不必操心这五万石的粮食。”

她自有自己的一套,“你出是你出的事,我出是我出的事。你准备你的粮食,我种我的粮食,两不耽误。”她斗志高昂地说罢,又补充了一句,“反正朝廷拿粮食是给银子的,又不白拿,我一定会备出五万石的粮食来。”

他握紧她的手,“财迷。”

她不恼,反倒眉开眼笑的说道,“我就财迷了,你想怎样?”

他含糊地说道,“我想怎样,你又不允。”

她没听清,“你说什么?”

他立刻否认,“没什么。不管朝廷给不给银子,只要你在关键时刻奉上粮食,你们姐弟三人身上便会多了一道护身符。”他没有预测未来的本事,但有些形势,还是能看出一二来的。舅舅担心的战事,就快来了。他没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可为了生命中重要的人,他会努力绸缪,努力为那些重要的人赢来护身符、保命符。在他看来,只要舅舅是喜欢青舒的,任何人看青舒不顺眼都没关系。

用粮食换来护身符的灵感,他是从青舒当日用一万石粮食换青灏平安的提议中来的。他喜欢的女子,真的很聪明。她说的话,有时候看似天真,但稍作变通,便不失为一个解决问题的良策。别家的小姐只喜欢绣花、扑蝶或吟风弄月。他喜欢的女子,却是个爱种粮食、爱种菜的。想到此处,他握紧她的手。不管发生什么事,他要一直一直这样抓着她的手,绝不松开。

这会儿,她脑子里全是赢得护身符的事,还有如何以最快的时间种出五万石粮食的事。她感觉被抓握住的手有点痛,稍稍回神,抱怨道,“轻点,你抓痛我了。”

他立刻放松手上的力道,“今晚别睡了,我们通宵下棋可好?”

她想也不想便拒绝,“不好。”对围棋,她不讨厌,但也没有喜欢到痴迷的程度。她会学,只是希望偶尔能陪他下棋,不想让他一个人寂寞地自己和自己对弈而已。所以,通宵下棋这种事,她才不干。“你若是想下,我现在陪你下一局。我一定认真下,不会再耍赖了。”

“不是十分想下,你休息吧!”她没有这个兴致,他自是不会强迫她的。

她偏过脸,盯着他的眼,“真的,没有骗我?”

他微笑,“没有。提议下通宵,只是想和你多呆一会儿的借口。”

她心下欢喜,面上却是强撑着,“哦。”没有一个女孩子,在男朋友说想和你多呆一会儿的时候会不高兴的。因为啊,喜欢你,他才会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她哦了一下,没了下文。他有点小失望,可厚脸皮地继续赖着不走。即便不说话,就这样安静地坐着,他也是愿意的。

不知是过了一刻钟,还是两刻钟,外边似有什么东西爆裂的声音响了一下。声音倒是不大,估计声音的来源不在秋院附近。

“什么声音?”她面带警惕之色地问身边的他。

他神色如常地答,“是放烟花的声音,没事。”

闻言,她放心了。“也是,京中贵族多,自然舍得花银子买烟花放着玩儿。”这个时代的烟花极少,而这个烟花自然不是指现代人燃放的烟花。它是一种很简单的,在爆裂时发出比爆竹好看一点的火星的东西。就这东西,还很稀少,价钱很贵。也只有权贵会买来在过年时放着玩儿。当然了,权贵有得是银子,不到过年的时候就放烟花玩儿的大有人在,不稀奇。

他突然凑近她耳边,低语,“阿舒,我的聘礼准备的差不多了,你的嫁妆准备好了吗?”

她深吸一口气,使劲儿抽走被他握着的手,并脸上带了恼意,双手使劲儿推了他一把。

他往旁边栽歪了一下,放声大笑。

她吓的够呛,立刻扑过来捂他的嘴,并又气又急地低声说道,“你闭嘴,闭嘴,讨厌死了,被发现怎么办?”

他一把抱住她,往床上一倒,嘴虽然被她捂着,但眼里全是笑意。

她双手捂着他的嘴巴,很想挪开手捶他一顿出气。可又担心挪开了手,他会笑出声来。若是丫鬟冲进来,把他堵在她的寝居室里,那得多丢人!

实际上,他一边跟她闹,一边在分心留意别的事情。大晚上的,他会赖在她屋里不走,也是有原因的。刚刚的那声爆裂声,自然不是普通烟花的声音,而是他的私人力量在向同伴发信号。

她自然不知这些事情。觉得他不会笑出声了,她迅速拿开了手,并向侧一翻,自他身上翻下来。恼羞成怒的她跪坐到他旁边,握紧拳头对着他的胸口一阵捶。

他自知已经惹恼了她,不躲不闪的,躺在那里任她捶、任她打,还一脸关心状地提议,“小心弄疼了手,咱们拿枕头打可好?”

她气闷的厉害,背过身去,不理他。

他忙坐起来,自她身后轻唤,“阿舒,可是手疼了?”

她不理。

“阿舒,若是气未消,取了枕头再打我好了。”

她回头,一脸恼怒地竟是扑向了他。

他一脸惊喜地张开手臂抱住扑过来的佳人。只是,下一刻,耳朵一痛,他吸了一口气,“阿舒,松手,打我可以,不许拧耳朵。”

她一脸忿忿。人虽被他搂在胸前,但她气势不减。她右手拧着他的耳朵,左手插腰,“周伯彥,本姑娘可不是好惹的。”

长到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拧耳朵。他又疼又心情复杂地说道,“阿舒,姑娘家要温柔,温柔。来,咱们松手,松手,哥哥可不是小孩子,不兴这样的。”

她哼了一声,“还戏弄人吗?”

这会儿了,他选择从善如流,“不,不戏弄人。”心里补了一句:只和你打情骂俏。

她抬了抬下巴,“还欺负人吗?”

“不敢。”他心里又补了一句:打情骂俏不在欺负人的范围内。

终于找到了治他的办法,她心下甚慰,“你的爪子放在哪里?”

他立刻把揽在她腰上的手拿开。为了保住耳朵,他决定暂时妥协。

“再有下次,定要拧掉你的耳朵。”她撂下警告,以胜利者的姿态松开他的耳朵,保持着跪坐的姿态,一指门的方向,“立刻,马上,走。”

他红着一只耳朵,一脸无奈状地下床,站在床下,“阿舒,姑娘家的不能太凶,要温柔。”

“你。”她爬过来,作势还要拧他耳朵。

他似有准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然后飞快地往她脸上亲了一口。偷香成功,他迅速退开,并满面春风地往外走。

她气也不是,羞也不是,又不敢大声骂他,只能指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脸忿忿。突然,她一个激灵。他就这样出去,被丫鬟看见怎么办?她急急地爬下床,什么也顾不上,追了出去。

大概是她追出去时弄出的动静有些大,歇在耳房的小娟鞋子都没穿,便第一个冲了出来。她看到青舒正要打开外间的门,不由好奇,“小姐,您要去哪里?”

小鱼也跟出来了,“小姐,您需要什么,吩咐奴婢们便是了。”

看来,周伯彥出去时没惊动丫鬟,反倒是她自己惊动了丫鬟。心里有谱了,青舒心下大定,“没什么大事,只是想看看冬院的少爷是不是真睡了,有没有偷偷爬起来淘气。”

“小姐稍等,奴婢这就去看。”小鱼嘴上说着,把赤着脚就要出门去的小娟拽回来,开门出去了。

青舒跟了出来,立在当院。小鱼敲开小欢的门,让小欢开了秋院的院门,而后提了灯笼出去了。隔壁的夏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这时候,青舒觉得,周伯彥离开时应该没有惊动任何人。估计,又是翻墙走的。

小鱼马上就回来了,“小姐,少爷们屋里没有灯。各屋的油灯也熄了,只有悬于院门上的灯笼亮着。奴婢不想吵醒人,便没有叫开院门。”

青舒点头,转身进屋。洗漱的水丫鬟先前备下了,放在了外间。她便开始洗漱起来。

穿好鞋出来的小娟说打的洗脚水凉了,重新为青舒端了盆热水过来。

秋院各屋中的灯熄了。杜护卫从头到脚一身黑的扮相出现。他和守在秋、冬二院外的洛护卫点头致意后,迅速隐没在黑暗之中。

材护卫既来接班了,洛护卫最后巡视一圈儿后,准备回去休息。离去的路上,他与洪威打了个照面。二人互相点头致意,并迅速错身而过。

夏院,主屋的油灯还亮着。

顾石头带着洪威进门,“公子,护卫长到了。”

周伯彥放下手中的书,“布置好了?”

洪威一脸严肃地答,“回公子,都布置好了。”

“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要疏忽大意。”

“是。”

周伯彥特意嘱咐了一句,“不必留活口。”留了也问不出什么来。来的刺客,定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抓到的第一时间都会选择自尽。再者,若想留活口,洪威他们出手时便会有所顾及,束好束脚的不好办事,反倒给了敌人可乘之机。

洪威走了。顾石头立在那里,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周伯彥拿起书,“有事?”

“公子,您不给小的分派任务吗?”

周伯彥不说话,只是看书。过得片刻,他用眼角余光看向顾石头,却见顾石头抓耳挠腮地很是苦恼的模样。他合上手中的书,把书往桌上一丢,“你守着机关。机灵点儿,若是有漏网之鱼闯到这边,要及时启动秋、冬二院的机关。稍有差池,惊扰了小姐和少爷的好眠,我拿你是问。”

顾石头立刻咧了嘴傻笑,“是。”他高兴的不得了,说一千、道一万,公子最得力、最信任的属下还是他顾石头。“公子,这时候不早了,您歇下吧!”

周伯彥没说什么,走到床边,合衣躺下了。

顾石头把桌面整理了一下,“公子,小的给您吹熄油灯可好?”

周伯彥闭着眼,“嗯。别忘了,守好机关。”

“公子放心,小的一定守好。”顾石头说着,吹熄油灯,跑杂物房守机关去了。

舒苑之中不至于处处有机关,但重要的地方都设有隐秘的机关。周伯彥会让青舒姐弟从春夏秋冬四院中选择住处,原因不仅是这四院大而居住环境好,还有一个重要的理由,那便是这里建造之初增设了应付危机的机关。

这一夜,有人睡的安然而香甜,有人警觉地睁眼到天亮,有人故作镇定实则心里七上八下的坐立不安,有人神情莫测地等待着什么。

天亮,青舒高高兴兴地起床,而后与青阳青灏一起用早饭。饭罢,青阳和青灏跑前头找小黄狗玩儿去了。青舒让洛护卫带着他们明日离京的消息去了洛府,之后,她又召了丁管事过来,将整理行装明日离京的事情吩咐了下去。

在青舒为即将离京而欢喜准备的时候,舒苑中昨晚当值的护卫等人全部补觉去了。更值得一提的是,舒苑中的下人,有男有女,还有洛管事,一共七人,全部不见了。其中,有一人是冬院当值的婆子,有一人是秋院当值的洒扫丫头。青舒只顾着忙活自己的事,根本没注意到这些。

书房中,周管家向周伯彥禀报,“公子,借着昨晚刺客闯入的事,已将各处的眼线全部清理干净了。”

周伯彥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之色,“以后,管家多担待些。长公主府与舒苑都归你管,万不能再让心怀不轨之人混进来了。”

周管家忙道,“公子放心,老奴会睁大了眼挑人,再不会有第二个洛管事。”

皇宫,珍嬷嬷伴在太后娘娘身边,心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都这个时辰了,昨晚的事到底成还是没成,为什么没人来送消息?

胡公公则以尖细的声音给太后娘娘讲笑话。

太后娘娘听的高兴,随口问道,“珍嬷嬷,胡公公讲的这种笑话,你可会讲?”

珍嬷嬷反应不够及时,慌张地跪了下来,“老奴嘴笨,不会讲这样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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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章并一起的,在这里。

☆、No.314帖子

秋院中,小鱼和小娟一脸喜色地整理细软,并一一分类打包着。小欢也是忙的团团转,正在给她们二人打下手。

青舒同样没闲着。她把自己的首饰整理好,还把玉饰类容易碰坏、摔坏的一一用小块儿的绸子分开包好,再安置到首饰匣子里。来京时,她只戴了一个不大的首饰匣子。离京时,她的首饰匣子竟从一个变成了五个。

当然了,一个里装的是准备送给萧知县家小姐的一套首饰,一个里装的是准备送给陈知府家孙女的一套首饰。再除开她自己的那一个,另两个匣子比较大。其中一个里装满了周伯彥送她的首饰,全是珍宝斋中一等一的首饰。余下的那个,里面装的是各府夫人送她的见面礼。洛小荣的祖母送的,古瑞星的娘送的,步语嫣的祖母和娘送的,还有徐副将的娘子送的。总之钗环珠翠、金镯玉镯,随手送她什么的都有。

青舒整理好自己的首饰,让初一和关木头把青阳和青灏的贵重东西送了过来。青阳和青灏又不是小姑娘,收到的礼物自然不会是钗环珠翠,基本都是玉佩、上等的笔墨纸砚类的东西。青舒把这些东西分类好、收妥,与自己的首饰匣子放到了一起,只等明日搬上马车。

门开了,小黄狗甩着尾巴进屋来。

“去,去,小黄,赶紧出去。”小欢放下手里的事,要把小黄狗赶出去。

“别,别赶它,是我开门让它进来的。”青阳进来,忙护住小黄狗。

青灏随后进来,张开手臂挡在小黄狗前头,替小黄狗辩白起来,“小黄不脏,昨日才洗过澡的,很干净。”

“既是少爷放进来的,奴婢不赶它便是。”小欢说着,回去继续做自己的事。

青舒冲着他们招手,“过来。”

青阳和青灏立刻移了过来。

青舒伸手捧住青阳红红的脸蛋儿,很冰。她舍了青阳,再捧住青灏的,一样的冰。“在外头玩儿没关系,但不能让自己受冻,知道吗?”

“姐姐,我都出汗了,没有冻着。”青阳说着,示意姐姐看他额头上细密的汗。

青灏有样学样,也要姐姐看他额头上的薄汗。

“看见了,看见了。你们这俩个淘气的,整日里四处跑跳着玩耍,不出汗才怪。玩儿归玩儿,不能让自己着凉,尤其出汗的时候。”青舒不厌其烦地再次嘱咐起来。

“好。”两个淘气的异口同声地拉长了尾音答应。

这时候,原本在地上转来转去的小黄狗蹲到青舒的脚边,抬高了脑袋盯着青舒,发出呜呜的叫声。

青舒看着脚下的小黄狗,“它在干嘛?”

青灏指着青舒手边的一碟点心,“它想吃这个。”

“它饿了,正在求姐姐给它点吃的。”青阳说罢,笑咧了嘴,蹲下来拍小黄狗的脑袋,“你也太馋了吧,闻到吃的东西就四处装可怜。”

听他这么说,青舒仔细看了看小黄狗。的确,小黄狗的样子确实有装可怜的嫌疑。她失笑,“只许给它一块儿。”

青灏答应一声,欢快地从碟子里取了一块儿点心,弯腰放到了地上。

小黄狗汪了一声,飞快地站起来,甩着尾巴叼了点心,跑到角落里吃去了。

青阳和青灏知道它护食,所以没有跟过去,而是向青舒汇报他们今天都去舒苑的哪里玩儿了。

正这时,院中做事的粗使丫头立在门外禀报,“回小姐,管家让人送帖子来了。”

帖子,什么帖子?青舒诧异,向小欢使了个眼色。

小欢意会,放下手边的事出去了。不多时,她去而复返,把手里的帖子捧给了青舒,并禀报道,“小姐,是景阳公主府的帖子。管家说,因小姐的行程定下了,景阳公主府把原定十月初八的全鱼宴提前了。”

青舒受宠若惊地接了帖子,打开来看。帖子里写的清楚,景阳公主府今日午时将摆下全鱼宴,邀请他们姐弟三人务必赏脸。

景阳公主府帖子虽未提前发,但全鱼宴定在十月初八的事,她早有耳闻。现在,为了她一个人,景阳公主竟临时把时间给提前了。这也太看得起她了吧!人家都做到了这个份儿上,无论如何她都得赴宴,推辞不得。

青舒把帖子递给了小欢,“拿给你们公子,问问他是怎么安排的。”

“是。”小欢答应着,拿了帖子出去了。

青舒这才对青阳他们说话,“景阳公主邀请我们今日午时去赴宴。你们不许再跑去玩儿了,要抓紧时间洗漱,还要换衣服。公主府有两个和你们年纪相近的小公子,大概会出来招待你们俩个。你们俩个要记得,不必太过拘谨,但也不能太随兴。公主府不同于步府和洛府,由不得你们跑跳打闹。你们要作个知礼、懂礼、守规矩的小公子。”

青阳,“是。”

青灏,“是。”

青舒满意地笑了笑,开始提问,“若是有人故意挑衅,故意找你们麻烦,你们怎么办?”

青阳答,“尽量躲开,不与那人一般见识。”

青灏跟在后头答,“能避则避。”

青舒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若是对方纠缠不休,你们又该怎么办?”

青阳握拳头,一脸自信地扬起可爱的小脸,“约他公平对决,打一架好了。他若输了,再不能找我们麻烦。”言外之意是,他自信打架一定能赢,没有输的道理。

青舒的额角滑下一根黑线。难道是她影响了弟弟的成长,从而使得弟弟想到的解决问题的首选是暴力手段?

相对而言,青灏的解决手段很温和,非常温和,可是,却很狡猾,又有点小腹黑。他稍一思索,说道,“若是有人欺负我们,我们会想办法引来别人的注意,让人注意到我们被人欺负了。到时候,主人家不管,我们还有彥哥哥。”意思是,让周伯彥帮忙收拾对方。

青舒清了清嗓子,“还有别的吗?别的办法。”

青阳皱了小脸,一副想的很努力的模样。

青灏却是想也不想,立马答了,“可以跟对方讲道理。我们可以一直讲、一直讲,讲到对方服为止。”

闻言,青阳一拍青灏的肩膀,“你负责讲道理,若是讲不听,哥哥再揍他。有文有武,文武双开才能解决问题。”

青舒抽了抽嘴角,一时无言。小娟她们几个却在旁边偷笑起来。

青阳瞄了一眼青舒的脸色,见青舒没有生气的模样,放心了。“姐姐放心,我们一定当个知礼、懂礼又守规矩的小公子。有人挑衅,我们先忍让。若是忍让后对方得寸进尺,我们再文武齐开,定让对方心服口服。”

青舒一脸黑线地戳他的脑门儿一下,“臭小子,什么文武齐开不齐开的。记住了,不许惹事,在宴会上老老实实地呆着。若有找麻烦的,赶紧找你们彥哥哥去,听到没有?”

青阳很想噘嘴,但又不敢,于是蔫儿蔫儿地哦了一声。

青舒真想抚额叹气。都怪她,竟是没能给小阳做好表率。小灏她比较放心。因为小灏胆子小,不敢惹事,顶多是给惹到自己的人吃点小暗亏。

周伯彥过来的时候,青阳正蔫儿的厉害,而青灏眼睛闪亮地正在听青舒说话。

周伯彥挑眉,选了一把椅子坐了,“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他冲小阳招手,“过来,怎么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青阳走到周伯彥跟前,把事说了。

周伯彥失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没事,今日去公主府作客,你们只管开心地玩儿。顾恩锦大你们两岁,最是爱玩儿、爱淘气的小子。他早惦记着找你们一起玩儿了。若不是公主看的紧,哥哥又拦着他,他早跑来找你们了。六岁起,他便得了个混世小魔王的绰号,同龄的孩子没人敢跟他较劲儿。有他带着你们,哪个敢找你们麻烦?”

青舒觉得他是来捣乱的,便使了个眼色给他,让他打住。

也不知他是没意会,还是怎样,竟然继续给青阳壮胆,“真有不长眼的想欺负你们,你们只管文武双管齐下地解决了他。有哥哥在,看谁敢说你们不对!”大有一切有哥哥给你们兜着的架势。

这下可是称了青阳的心意。只见他欢呼一声,大喊,“谢谢哥哥。”不过,也不忘安抚姐姐,“姐姐,小阳听你话,不会乱来的。不到万不得已,小阳才不会那么做。”

青舒递给周伯彥不满的一眼,说道,“好了,好了,闲话不说了。小鱼、小欢,你们俩个陪少爷们回冬院去,看着他们梳洗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