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高兴着呢,“小黄,走了。”

小黄狗似乎听懂了,甩着尾巴跑到青阳脚边,跟着青阳青灏走了。

青舒打发小娟去打洗脸水,屋里就只剩下她和周伯彥了。她瞪他,“你是巴不得他惹事对不对?小小年纪,他整日将打架挂在嘴边。若不趁现在管住他,长大了成了逞凶斗狠的怎么办?”

周伯彥并不认同,“阿舒,你多虑了。小阳懂分寸,心性又和善,我们放任他,他也不会成为那种逞凶斗狠的人。男孩子,不能没有血性,过分压制血性的这一面,不好。你对他管束的紧,是好事,可也不能过分压抑男孩子的天性。适时的一点鼓励,只会让他成为血性而有担当的男人。你也不想让他成为畏首畏尾的男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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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与继续中纠结。同意完结的,举手。同意继续的,举手。

☆、No.315宴前平顺

巳时一刻,周伯彥带着青舒姐弟进了景阳公主府。这会儿还没到开宴的时间,但所有来客还是被请去了宴客厅。

景阳公主府的宴客厅很大,而且布置的十分大气,却不奢华。整个宴客厅以一排屏风为分界,左右一分为二。左边用来招待男宾,右边用来招待女宾。如此分开了男女宾客,两边的客人便看不到彼此。加再上两边的桌椅安排的离着屏风有些距离,人们说话的声音又不大,两边人是听不清彼端人谈话的。

周伯彥自是被请去了男宾所在的左边,他把青阳和青灏带了过去。青舒则被请到了女宾所在的右边。

芸郡主显然比青舒早到了一步。她欢喜地自座位上起身迎接,“舒姐姐,快来这边,等你好久了。”

青舒笑着走了过去。她刚想见礼,芸郡主却上前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她失笑,以玩笑的口吻问道,“郡主,您可是要我免了该有的礼数?”

芸郡主一脸不在乎地说道,“免了,免了。”然后看向在座的装束华贵非常的两名少女,“芷郡主、慕郡主,你们也免了,对不对?”

其中鹅蛋脸的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女,身着华贵的浅绿色襦衣配浅色蓝裙,加上她灵动的神情,使得她整个人娇俏中透着贵气。听了芸郡主的话,只见她摆出一脸拿你没办法的模样,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们哪敢让你的舒姐姐给我们见礼?”声音听起来清脆悦耳又带了些许的稚嫩,与她口中的话竟有些不搭。

旁边圆脸的十五六岁模样的少女一脸无奈状地摇头,并声音柔和地对青舒说道,“古小姐莫理她。她呀!别看年纪小,却总喜欢扮沉稳,可每次都扮不像,滑稽的很。”

鹅蛋脸的少女立刻懊恼状地抗议,语气里又带了点撒娇的味道,“慕姐姐,你又拆人家的台,人家很没面子的,知不知道?”

圆脸的少女对此但笑不语,反倒请青舒入座。

和郡主们同席,青舒觉得压力很大。

芸郡主可不知青舒的压力,挽着青舒上前,不由分说地让青舒坐到了自己右手边的椅子上。坐定,她指着圆脸的少女为青舒介绍起来,“这是五王府的慕郡主,和姐姐同岁,比姐姐大一个多月。”她再一指鹅蛋脸的少女,“这是九王府的芷郡主,比姐姐小两岁。”

青舒忙要起身见礼。

芸郡主及时抓住青舒的手腕,不让青舒起身,“舒姐姐,说好免了礼数的。”

慕郡主温柔一笑,“这里又没有长辈,礼数之事全免。我们随兴些说话吧!”

芷郡主附和,“是这么个理。”然后她一脸神秘地看着青舒,“古小姐,本郡主有一事相求,不知古小姐能否答应?”

青舒心里咯噔一下,面上显出几分忐忑之色来,“若郡主所求之事是我能办到的,我自然全力以赴。只是,我个人才疏学浅的,也不知能不能为郡主效劳?”

闻言,芷郡主眼一亮,“古小姐不必自谦。此事对古小姐而言不难,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说着,她在下头轻扯慕郡主的袖子,“好姐姐,咱们换位子吧!妹妹要坐到古小姐身边去,妹妹想和古小姐说几句悄悄话。”

慕郡主一脸无奈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这就跟你换。”

很快的,两位郡主换了座位。

芷郡主挨着青舒坐了,一脸神秘地对青舒低语,“你那个灯的故事,可不可以跟我们讲讲?”

青舒疑惑,“灯的故事?”什么灯的故事?她有灯的故事吗?她怎么不知道。

芷郡主微微噘了小嘴,小声喊人,“芸姐姐,你说话啊!”

芸郡主瞪了芷郡主一眼,而后不好意思地看着青舒,“舒姐姐,她说的是《陈香救母》的故事。”她有些扭捏地又说道,“前几天,昌儿和青阳一起玩儿时摔了一跤。青阳怕他哭,哄他,给他讲了个宝灯的故事,也就是《陈香救母》。昌儿回到王府,一脸神气地给我们讲,还吵着让父王给他买陈香那样的宝灯。当时芷妹妹正好也在。”

芷郡主不住点头,“昌儿说了,青阳只给他讲了一小段儿,后头还有很多故事。”她双眼闪亮地盯着青舒,“给我们讲讲后头的故事好不好?还有那个宝灯。”

青舒提着的心落了地。搞半天所求之事是让她讲故事。她大概是太敏感了,还以为芷郡主要找她的麻烦呢!吓了她一跳。她笑笑,“那个故事,我就是用来哄青阳他们听话的。没想到郡主也喜欢。请问郡主,你们听的是故事中的哪一段内容?”

芷郡主欢喜的很,说道,“陈香把整个刘家村人的生死薄给烧了。刘家村人都不会死了,那些坏天兵已经杀不掉村民了。这样一来,二郎神再不能拿刘家村人的命威胁陈香了。后来呢?后来呢?陈香找到娘了吗?有没有打赢二郎神把娘救出来?”

“对,对,陈香救到娘没有?”芸郡主一脸热切地盯着青舒,也是对后边的故事好奇的不得了。

慕郡主眼带疑惑之色,“等一下,又是陈香、又是二郎神的,还有个宝灯,这是什么故事?好听吗?”

芷郡主眼睛亮亮的,“好听着呢!昌儿这两天闹着去找古少爷听故事。可表兄不让登门,他都哭了一鼻子了。”

“芷妹妹,慕妹妹,芸妹妹,古小姐,什么事说的这么高兴?”蓉郡主本是坐在隔壁桌上的。自青舒进来那一刻起,她便开始注意这边的动静了。她有意和芸郡主修好,见这边的气氛正好,便过来了。

芷郡主和慕郡主便邀请蓉郡主入座,并告知她们正在说的事情。

而芸郡主,大概还没有原谅蓉郡主。只见她不满地哼了一声,并不理睬蓉郡主。与此同时,她也不让青舒起身见礼,并强调一遍,“今日不管谁来我们这桌儿,礼数一律免了,谁也别想让舒姐姐给她见礼。”

蓉郡主既是有心修好,自然是好脾气的很,“芸妹妹,没人要古小姐见礼,你着什么急?”说了这么一句,她一脸笑意地看向青舒,“古小姐真美,越看越美。”

青舒浅浅一笑,应对自如,“多谢郡主夸赞。青舒听不得赞美,竟有些晕乎乎的找不到北了呢!”

蓉郡主的美目中笑意盈盈的,“古小姐真会说话。”

芸郡主很不给蓉郡主面子,自己不搭话就算了,还不让青舒跟蓉郡主说话。她拉着青舒的手说道,“安伯侯府的周小姐来了。我这就叫她过来。”然后侧过脸,对身后的丫鬟吩咐了几句话。

那丫鬟离开了,很快就把周清漪请了过来。周清漪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是和古清秋结伴来的。

这么一来,她们这一桌的人数,一下从四变为七。好在桌子很大,七个人坐下,一点都不觉得拥挤。至此,讲故事的话题彻底就岔开了,她们七人便低低地笑谈起来。桌上有热茶,有精致点心,又有花生、瓜子、红枣、糖果、坚果等零嘴在,少女们并不会无聊。

突然,屏风的另一边,也就是男宾那边传来男孩子们的哄笑声,还夹杂着打闹声。隔着一人多高的屏风,女宾这边的看不到男宾那边的情况。有人好奇,对自己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便悄悄退下,打听消息去了。

青阳和青灏在那边,也不知与其他小公子相处的如何?青舒有些坐不住了,示意小欢过去探探情况。

芸郡主本是不在意的。可是见到青舒派了丫鬟出去,便明白青舒这是在挂念弟弟。今日,她也是带了弟弟来的,就是六岁的昌儿。青舒关心弟弟,她也应该关心才对。如此想着,她也派了丫鬟过去。

须臾,男孩子们的吵闹声没有了,但听那杂乱的脚步声,似乎是离开了宴客厅。

派出去的丫鬟前后不一地回来了,小欢和芸郡主的丫鬟是最后一起回来的。

小欢对青舒耳语,“小姐放心,少爷们好着呢!奴婢问过初一和木头了。先前有几个小公子有意冷落阳少爷和灏少爷。阳少爷和灏少爷便从身上一人拿了一本故事册子出来。阳少爷的故事册子送给了公主府的锦少爷。灏少爷的故事册子送给了六王府的昌少爷。锦少爷和昌少爷看到册子里的故事和插画,高兴的不得了,宝贝的当场看了起来。这引得其他小公子都围过来看,最后都抢起来了。他们问阳少爷和灏少爷还有没有这样的书,都争着、抢着要和阳少爷、灏少爷做朋友呢!”

青舒的眉眼间染上温柔的笑意,“亏他们想的出来!”不错,不错,他们好聪明的,这样就交下了朋友。既是不用打架便解决了问题,回去后,她定要好好夸赞他们一番。她正心里美滋滋的,袖子一紧。她低头,这才发现是芸郡主在拽她的袖子。她不解地看向芸郡主,低声问,“怎么了?”

芸郡主不好意思地笑,“舒姐姐,那个故事册子,还有吗?送我一本,好不好?”

青舒觉得好笑,然后对她勾了勾手指。

芸郡主竟是舍了郡主形象,像个讨好大人的孩子一样乖乖凑了过来。

青舒笑着对她耳语,“明日辰时初,你来为我送行。会心想事成哦!”然后示意她坐回去,又补了一句,“保密。”

芸郡主喜笑颜开地点头,“嗯,保密。”

古清秋注意到她们俩个之间的小动作,“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

芸郡主得意地送她两个字,“秘密。”

这时候,芷郡主又提起听故事的话题。

青舒一脸的为难。若是她讲到故事情节的紧张处时,她们表现出异样来,引来更多人的目光怎么办?《陈香救母》的故事在他们的康溪镇、在他们自己府中流传没关系。但流传到京城来,还让太多人听到,那就不妙了。她要极力避免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同为穿越者,不见得会和睦相处,不见得不会成为敌人。一个长公主、一个武木兰、一个周素,已经说明了一切。

不过,不用青舒操心这个问题,芸郡主竟是跟芷郡主打起了眼色。青舒夹在她们中间一头雾水。不多时,芸郡主与芷郡主一左一右地挽住青舒的胳膊,以如厕为借口,把青舒带离了宴客厅。三人走过美轮美奂的一段游廊,接受了至少十几个丫鬟的见礼后,最后进了一间布置华美的房间里。

两刻钟后,三人从房间里走出来,慢慢往宴客厅走。青舒的脸上笑意点点,芷郡主却是一脸忿忿,芸郡主则是一会儿蹙眉、一会儿笑的。

景阳公主英姿飒爽地立在她们的前路上,一脸谴责之色地看着两个侄女儿,“芷儿、芸儿,你们竟然把古小姐劫走,是何居心?连声招呼都不打,害的大家四处找你们,皮痒了是吧!”

劫走,好严重的字眼儿。青舒默默,不敢出声。

芷郡主和芸郡主却是上前,姑母大人、公主姑母地一阵撒娇。景阳公主忍不住笑,并像普通人家的长辈一样,竟是挨个儿戳了两个郡主的脑门儿,又说教了几句,并一脸嫌弃地让两个郡主让开。

见她们的事情解决了,青舒忙给景阳公主行了个标准的女子礼,“青舒见过公主。”先头她们在宴客厅时,景阳公主忙别的事情去了,并不在,因此青舒没能及时见礼。

“免礼。”景阳公主说着,两步上前,亲热地拉住青舒的手,“跟姨母走,宴会就要开始了,只等你们了。”

青舒心下大惊。景阳公主竟对她自称姨母,这是什么情况!太后不喜欢她,她感觉到了。景阳公主是太后亲生的,为何会对她表现的如此亲热,又特意为她提前了全鱼宴?虽然宴前的一切看着很平顺,各个郡主表现的都很友好,但十三王府的诗会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总觉得,有事要发生似的。

她的预感没错,今日对她而言不是个普通的日子。今日,她竟是在无意中发现了好几个秘密。有步五哥的,还有……

☆、No.316五哥的情事

青舒跟着景阳公主回到宴客厅时,桌上的点心瓜果已经撤下了,正在上菜。全鱼宴,顾名思义。今日的菜色鱼是主打,各种各样的鱼做成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一道又一道地上着。再配上除鱼以外的十余道难得的美味珍馐,整个席面不敢说天下第一,却也找不到几个能盖过它风头的。

景阳公主和同辈的贵妇们同席。应邀来品宴的年轻小姐们则分别围坐在三张桌前,由受景阳公主所托的三位郡主招待。景阳公主生了四个孩子,全是儿子,没有一个女儿。因此,景阳公主才会选了稳妥又知书达理的三位郡主代劳招待一事。负责青舒她们这一桌的不是别人,正是慕郡主。

青舒她们一桌没人饮酒,是第一个用罢美食离席的。她们一桌的一动,另两桌的年轻小姐们也动了,跟在她们后头离席。慕郡主说后边准备了歌舞表演,因此只有几位小姐推托府中有紧要的事告辞了,大部分都留了下来。留下来的,随着几位郡主移去了看歌舞表演的地方。

十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了,前后已下过两场小雪。只有小孩子为了玩耍喜欢往外跑,只有青舒这样每日坚持晨练的才会喜欢户外活动。而京中的权贵富户家的小姐们是尽量躲在屋中过冬的。因此,虽然歌舞表演还没有开始,她们都没有挪地方的意思,就地等着。有丫鬟井然有序地为她们上茶水、上点心和瓜果,并随侍在侧。

这时,只听外边传来丫鬟的声音,“六公主到。”紧接着又是几个丫鬟的声音,“奴婢恭迎六公主。”

门开,先是四名相貌清丽的丫鬟走了进来。不,确切地说,是宫女。紧接着,是身穿桔红色梅纹丝裳襦裙、外披狐毛大氅、满头珠翠的华贵女子莲步轻移地出现在门口。

屋中的众女子匆匆起身,上前几步,集体行礼迎接六公主,瞬时响起一片谁谁谁恭迎六公主的声音。

青舒也在其中,但她不是往前凑的那个,而是位于最后头的那一个。她低头之余,眼角余光捕捉到身边的人影时,眼中闪过讶异之色。芸郡主和蓉郡主竟是和她一样,选择躲在了众女子的后头。这是为何?她不动声色地扫过两位郡主的脸色。

芸郡主竟是抿紧了嘴唇,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而蓉郡主的表情更是耐人寻味。她脊背挺的笔直不说,不仅没有低头,还双眼直视着前方,脸上的轻蔑与讥诮的神色竟是毫不掩饰。虽然前头有众家小姐挡着,但她这样,六公主或六公主身边的人想不发现都难。难道不怕得罪六公主吗?

“免礼。”六公主发话了。

青舒收回视线,规矩地站好。她心里想着,一定是芸郡主、蓉郡主与六公主不和或在闹矛盾。她要放机灵些,可不能把自己给卷进这样的麻烦中去。

六公主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待遇,端坐首位之上。郡主及各府小姐按身份高低随着六公主坐下,低眉浅笑地陪六公主说话。

正在闹矛盾的芸郡主和蓉郡主却像突然和好了一样,竟是一左一右地挽着青舒的手,坐到了离六公主最远的位子上。青舒自然是乖乖听话,不敢做出任何引来他人目光的举动,全程配合两位表情异常的郡主。不过,在场的人里,尊贵地位仅次于六公主的芸郡主和蓉郡主在这里,她们有如此疏远六公主的举动,想不引来侧目都难。

青舒心中暗暗叹气,想着身边的两位郡主大人千万别和六公主掐起来才好。还有六公主,千万管好您尊贵的眼,千万别看过来,千万别找我这个小草小花的麻烦。可是,怕什么来什么。

“蓉郡主,芸郡主,你们坐那么远做什么?有段时日未见,怪想念的。过来,让本公主好好看看。”六公主笑吟吟地看着青舒她们这边,温声软语地说道。

芸郡主最干脆、最会驳人面子,“哼!”她偏过脸去,当没听到。

噗的一声,青舒心中存的那点侥幸的小泡泡瞬间破裂。

蓉郡主的态度不同。她笑吟吟地回视六公主,“劳烦六公主惦记,蓉儿感到万分荣幸。这边挺好,我们坐的很舒服,也很开心。”

青舒承认自己不够聪明,挑不出蓉郡主话中的毛病。可是,为什么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蓉郡主这是在嫌弃本公主吗?本公主好伤心。”说话间,六公主拿了锦帕作拭泪状。

众家小姐瞬间鸦雀无声。

蓉郡主依然笑吟吟的,“哪会呢?若说嫌弃,哪能轮到蓉儿嫌弃六公主,是六公主嫌弃蓉儿才是。”

六公主抬头,一点没有哭的痕迹,笑道,“被骗到了吧!呵呵……”

跟前的郡主、小姐们附和起来,不过未必都是心甘情愿的。

青舒觉得呆不下去了,对身边的两位郡主低语,“我心口有些闷,想出去走走,透透气。不知郡主有没有好的提议?”她最受不了这种气氛了。个个顶着一张漂亮的脸蛋儿,笑盈盈地行或互相吹捧、或互相暗损之能事。一个一个的,看着彼此是笑的,可心里指不定正在琢磨如何整治对方的计策!

只是,芸郡主和蓉郡主来不及作答。

“这位小姐看着面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六公主看着青舒,笑的温柔又和气。

青舒忙站起来,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见过六公主,六公主安好。小女子姓古,是忠武侯的长女,名青舒。”

六公主听了,作沉思状。再开口时,她的脸上带了疑惑之色,“我们大安王朝,何时封了个忠武侯?”然后看向左右,“你们可曾听闻了?”

芸郡主霍地站起来。

青舒低着头,“回六公主,是……”

芸郡主一把拽开青舒,打断青舒的话,并挡在青舒跟前。她臭着一张脸,说道,“本郡主想出去走走,还要让舒姐姐陪着。你们随意,我们失陪了。”说罢,竟是拽了青舒便走。

蓉郡主站了起来,轻抚耳边的发丝,“六公主不知情,情有可原。大安王朝的侯爷,自是非功勋卓著者不能封的。忠武侯,原是战死边疆的忠武将军,是大安英烈。忠武将军已故,但忠武将军的后人秉承忠君爱国之道,年幼却年年如一日地奉银子、奉草药送往边疆,为保我大安王朝出一份力。六年,六年的坚持,感动了圣上与朝臣。圣上颁旨追封已故的忠武将军为忠武侯。六公主,此事去年轰动京都,连小孩子都知道呢!”说罢,竟是嫣然一笑,追着芸郡主和青舒走了。

六公主的脸色阴了一下,也只是一下,然后再不提忠武侯,与身边的小姐低声细语地说话。可明眼人都知道,六公主心里一肚子的火,笑只是一种伪装。蓉郡主先说六公主不知情情有可原,话末,竟又点出此事去年轰动京城的事实,还特意说连小孩子都知道。蓉郡主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多了。

要么是六公主真的孤露寡闻,对忠武侯之事真不知情,连小孩子都不如。要么,六公主知情却故意为难功勋卓著的忠武侯家的小姐。若事实是前一个,那六公主也太好笑了。身为公主,却对封侯这种大事毫不知情,妄为天家女。若事实是后者,那就太让臣民寒心了。人家的爹为你们天家的天下战死了,人家又从小拿银子出来为保家卫国的大事出一份心力。你不夸赞人家就算了,但也不能当众找人麻烦,给人难堪不是!

这些,众家小姐只能在心中想想,自然不敢说出来。同时,她们诧异于蓉郡主的表现。上次十三王府的诗会上发生的事,她们有的就在当场,有的也耳闻了。蓉郡主的变化也太快了吧,只能用前后不一来形容。

再说芸郡主和青舒,她们在院中走了走,然后去了开宴前讲故事的那屋子。青舒倒是没什么,对六公主的那一问并没放在心上。

反倒是芸郡主,气的够呛。两人在屋中坐定,她便气呼呼地说道,“舒姐姐,你别往心里去。她那个人,我最是看不上的。以前因着钟想容,我忍她。哎呀,算了算了,不提讨人厌的。”每每想到钟想容,她就难受。她让身边的丫鬟站远些,然后和青舒低语,“舒姐姐,我告诉你个秘密。”

青舒眨了眨眼睛,“嗯?”她以为这个小秘密是姑娘家的小情绪、小矛盾类的事。

芸郡主觉得,自己今日不吐为快,便一脸神秘地告诉青舒,“六公主喜新厌旧的紧,且很会骗取年轻公子的心。”

青舒笑笑,并不当真。

芸郡主却当青舒的笑是鼓励,“两年多前,六公主喜欢步飞鹄,也就是步小八的五哥,步五公子。”

青舒脸上的笑凝滞。这个,这个消息……

“几天前,她喜欢的是江正豪,就是那个当街找我们麻烦的姓江的混蛋。她的喜欢来的快,去的也快。你看着,如今江家完了,江正豪完了,她肯定要移情别……别什么来着?”芸郡主努力回忆想说出口的成语。

青舒下巴差点掉了地。她觉得自己听到了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不过,也不忘提醒,“恋,移情别恋。”

“对,就是移情别恋。你看着,过不了一个月,她肯定会喜欢上别的公子。”

青舒很想说不相信,可芸郡主刁蛮却从不说谎。她讷讷地问,“你说,那位喜欢过五哥?”她可不敢直接点出六公主,而是以那位代替。

芸公主这会儿早把六王爷的交待给忘记了,就是那个烂到肚子里的交待。“对呀!步五公子头上不是有个大安第一才子的称号嘛,她就动了心思。一次,不记得是哪个王府的宴会了,她和钟想容让我假装迷路,走到了年轻公子聚集的地方。其实在场的年轻公子不多,我们提前探好情况的,只有步五公子、彥表哥和另一个想不起来名字的公子。”

青舒震惊之余感叹,大安的少女好早熟啊!早早的都会给自己物色相公了。

“当时她和钟想容道歉,反正说的话都是文绉绉的。之后,我们再次探好情况,假装不知情地出现在离步五公子和彥表兄不远的地方,她们俩个就故意读事先准备好的诗。也不知是诗打动了步五公子,还是她装的太好,反正她是如愿了。”说到此处,芸郡主一脸的不高兴,微噘了嘴,“舒姐姐,你说步五公子怎么那么笨!还大安第一才子呢,居然会上当,会喜欢上她。哼!”

青舒心里咚咚跳的厉害。六公主喜欢过步五哥,步五哥喜欢六公主。两个人没能走到一起,因为步五哥突然娶了黎海棠。是因为步五哥娶了黎海棠,六公主才移情别恋的?还是六公主移情别恋再先,步五哥伤心之余中了黎海棠的圈套,从而不得不娶了黎海棠?她平日里不怎么不八卦的。可是,这事,她好想知道前因后果,好想八卦呀。“那,他们怎么,没在一起?”

芸郡主皱眉,“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听到了一点风声。当时,步五公子会娶妻,步五公子消沉了很长时间,全是因为她。步五公子消沉的时候,她却每日开心的很,很注意临国来的一位玉树临风的皇子。可临国皇子很快就走了,她惦记不上了。再之后,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又和姓江的暗中好上了。”

“见过蓉郡主。”外边传来丫鬟的声音。

青舒把想问出口的话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并从位子上站起来。

“你们可是让本郡主好找。”蓉郡主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你过来干嘛?”芸郡主问的很不客气。

蓉郡主没有生气,走到她们身边坐了,还让青舒坐,这才说道,“那边怪没意思的,和你们在一起比较有趣。”

芸郡主收了张牙舞爪的模样,“算你有眼光。”

☆、No.317危险而蹊跷

因为蓉郡主的到来,打断了芸郡主和青舒讨论步五情事的话题。青舒心里跟猫抓似的难受,很想继续八卦步五哥的情事。可现实不允许,她只得作罢。

躲出来的她们三人便开始聊一些无关痛痒的传闻,又评价了一会儿今日的全鱼宴。

这时,有个丫鬟一脸慌张地找来。她告诉青舒说,青舒的弟弟不小心跌倒了,都流血了。

青舒心中一急,“在哪里?是青阳还是青灏?”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弟弟被人欺负了。

那丫鬟支支吾吾的,说是不知跌倒的是古家的哪位少爷。

青舒顾不得其他,对两位郡主说了声“去去就来”,便跟着传话的丫鬟匆忙离去。小娟和小欢忙跟了上去。

来不及插话的芸郡主和蓉郡主对视一眼。而后蓉郡主问,“刚刚传话的丫鬟,是公主府的丫鬟吗?”

芸郡主摇头,“没印象。公主府的丫鬟那么多,我哪能全认得!”

蓉郡主想了想,是这么个理儿。不过,她留了个心眼儿,“我们也去看看吧!不该让古小姐一个人去的。”

芸郡主点头,“走,我们去看看。”

可是,等她们出来时,却不见了青舒的身影。她们问守在外边的丫鬟,丫鬟便说往东走了。她们不由分说往东找了过去。

话分另一头。青舒焦急地跟着传讯的丫鬟,走过精美的游廊,经过了一些亭台楼阁之后,感觉地方越来越偏,竟是连个伺候的下人都遇不上。可她一心记挂着青阳和青灏的安危,竟是丝毫没察觉出异样来。

“站住,你要把小姐带去哪里?”跟在后头的小欢察觉有异,突然喊道。

带路的丫鬟听了,竟是拔腿就跑,迅速绕过前边的拐角,不见了身影。

小欢的喊声惊了青舒的同时,也让青舒冷静了下来。她停下步子,皱了眉头立在那里。

小欢已经追了过去。不过,绕过拐角,她立刻又退回了青舒身边。“小姐,那丫鬟不见了。奴婢该死,竟是没能早些察觉出不对。”

青舒一摆手,“你何错之有?是我大意了。”她看了看四周,“你们可记得回去的路?”她自己根本没留意来时的路,她迷路了。

小娟回道,“最开始的那段七拐八拐的游廊奴婢没记住,有些绕蒙了。后来的路倒是记全了。”

闻言,青舒把希望放在了小欢身上,并看着小欢。

小欢似乎在回忆什么。须臾,她点了点头,“奴婢记得路。小姐,我们原路返回吧!”

青舒点头,示意小欢前头带路。

只是,大家回过身,却发现来时路被人堵住了。

看着眼前的嬷嬷、两个身穿宫装的女子及身穿太监装的两个壮实青年,青舒抑制住心中强烈的不安,故作轻松地微挑眉峰,淡淡一笑,“原来是容嬷嬷。编谎骗本小姐过来,请问嬷嬷有何贵干?”

容嬷嬷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青舒,“还不动手?”

看着两个宫女和两个不像太监的太监围拢过来,小欢往青舒跟前一站,冷笑一声,“原来宫女和太监都是假的,这就好办多了。小姐放心,宫女和太监奴婢不敢动分毫,但这假宫女假太监,奴婢骂也骂得、打也打得,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青舒自后头按住小欢的肩膀,“容嬷嬷,动手前说清楚,这是六公主的意思,还是你个狗奴才的自作主张?”

容嬷嬷眼中闪过怒色,“动手。”被人骂狗奴才,她自然是要恼的。

宫女、太监四人组立刻行动起来。

“小姐请退后。”小欢说着,手指按下,环扣开,藏在腰带中的软剑即出,并颤动着袭向第一个冲上来的太监。

小娟则是护着青舒退后,握紧双拳,眼睛紧盯着前方,作防护姿态。

此刻,青舒的思维不同与常人。明知敌人都在前方,她却转过身,与小娟背对背地站了。她会有此举动,不为别的,只因骗她们来此处的丫鬟消失的方向是这边。她这是下意识地在以防万一。背后突袭这种事,她记得电视上常演。

不得不说,周伯彥培养的女护卫并不是等闲之辈。随着女子的惨叫声及男子的闷哼声,容嬷嬷尖利的惊吓声格外的刺耳,“大胆,放肆,哪里来的凶徒?来人啊!来人啊!有刺客,有刺客,快来人啊!”

青舒不解,分神转过脸来。却见两个宫女抱胸缩在一起瑟瑟发抖。而小欢嘴中的假太监之一捂住左腿一脸痛苦状地坐在地上;另一个则是踉跄着后退,胳膊上有一道血痕正在从衣袖中渗透而出。容嬷嬷正一脸惊吓地后退中。

青舒见到这情况有些吓到,忙转过身来,站在小娟的身侧,看向手持软剑的小欢的背影。在景阳公主府伤了六公主的奴才,还是用利器,她这个搂子会不会捅的很大?

容嬷嬷还在喊来人,还在喊有刺客。

也不知是早有安排,还是公主府的护卫正好路过此地,有六名护卫竟是迅速出现在现场,并询问受到惊吓的容嬷嬷发生了何事。

容嬷嬷眼泪鼻涕地现场发挥了一下,而在场的太监又是个个见血、宫女瑟瑟发抖,小欢又是手持凶器的。公主府的护卫不由分说地将青舒主仆三人围住,并要求小欢放下凶器。

小欢毫无惧色地一抖手中的软剑,软剑便颤动起来,几滴血珠滴落在地。她取了帕子出来,当着公主府护卫们的面慢条斯理地擦起了自己的软剑,并说道,“几位只听一面之词便围住了我们主仆三人,是何用意?我们是何人,她们是何人,我们与她们为何会出现在此地,难道几位不该先问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