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便把郑氏的作派及言行、于云今日的所为简单说了说,最后叹了口气,“老爷,不能再放任云儿了。今日古小姐带病前来露了个脸,定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古小姐舟车劳顿地从京城回来才几天,云儿便先后递了四次帖子过去,唉!”若不是看在她家老爷的面子上,古小姐怎么会理会于云的帖子。

一想到令人头痛的家人,于县辅就想叹气。他不懂爹娘是怎么想的,居然将大哥、三弟、四弟这三房的人都带了过来。带过来就算了,可总要管束住他们不是,哪能放任他们这样胡闹下去?他养爹娘、看着妹妹嫁人是应当应份的,万没有养活其他三房人的道理。

他见自己的夫人怀着身孕还不得消停,不由心疼起来。当初他不想娶村中姑娘为妻,可家里穷困,且他的求学路并不顺畅,他想娶镇上的姑娘根本不可能。他的婚事便一拖再拖。在他的考科举一事上爹娘也打起了退堂鼓。若不是身为秀才的岳丈看上他,在最后关头借了他盘缠,让他去赶考,他根本成不了举人。

考取了举人后,因为没有门路和人脉,他的路走的艰难。这期间,家人没少抱怨。可岳丈相信他,把女儿许配给了他。柳氏知书达理,一路陪伴他,他这才等到了机会,得到萧知县的提拔,成了县辅。

他握了握柳氏的手,“你歇着,我去爹娘那边坐坐。云儿的事交给我。”他这是下定决心要和爹娘好好谈谈了。古青舒可不是一般的姑娘。云儿极力要攀上去,哪日做了出格的事,惹恼了古青舒,那可不是好玩儿的。

“柳氏你个臭婆娘,出来。敢骂哭我的云儿,不要脸。要你个首饰怎么了……”郑氏火气十足地过来,人没到门口就先骂开了。

于县辅的脸色一沉,示意柳氏别动,自己出去了。

第二日,于云打扮好自己,叫红梅陪她去古府。红梅忙说二夫人交待的活计没做好,躲开去。

这时,于小莉正提了篮子过来。她见于云穿着杏黄色绸子的襦裙站在那里发脾气,冷了脸,“住嘴,换上衣服,到厨房帮忙。”

于云讪讪的小声喊了声小姑。

于小莉皱了眉,“磨蹭什么?还不快去换衣裳。自今日起,你就跟着小姑做事。”

这时候,穿了素色布衣裙的于雅抱了一摞折叠好的衣裳经过。见到人,她停下来喊了声小姑。

于小莉点头,脸含笑意地把手里的篮子放到地上,并接过于雅手里的衣裳,“衣裳交给我,你别管了。这是二嫂准备的一篮子水果。你提上,给古小姐送去。古小姐生病了,咱们没什么好送的,送点水果聊表一下心意。”

于雅吃了一惊。

而于云立刻发作起来,“小姑,凭什么让她去,而不让我去?”

于小莉自己是个勤劳的姑娘,因而比较喜欢同样勤劳的侄女于雅,并不喜欢懒惰的于云。因而,她对于云说话并不客气,“凭什么?凭你眼高手低,凭雅儿知本分、知进退。”

于云有气无处发,因为于小莉这个小姑是祖母手心里的宝贝,任何人都碰不得。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于雅提了篮子出门去,自己生闷气。

忠武侯府。青舒正在准备礼单,丫鬟来报,于县辅的夫人派人送来了一篮子的水果。青舒头也不抬地问,“来的可是于二小姐?”那张脂粉脸,可是令她印象深刻,近期内肯定忘不掉。

丫鬟说不是,来人名叫于雅。

于雅而不是于云。青舒诧异,放下礼单,“请去西偏厅稍后,我马上过去。”

------题外话------

青青爬回来了

☆、No.347过犹不及

青舒放下手边的事赶到西偏厅时,丁家妹正在撤桌上的瓜果盘子,却不见半个客人的影子。青舒觉得奇怪,“客人在何处?”

丁家妹禀报起来,“回小姐,于姑娘放下东西便走了。苏妈妈跟去送了,一会儿便回。”

青舒听了,嘱咐丁家妹,“等苏妈妈回来,你告诉苏妈妈,去我那边回话。”

丁家妹答应了,送青舒走远后,不见苏妈妈回来,等不急找了过去。

青舒回到自己的居所,最后确认了礼单上罗列的东西后,让人传管家。

这时,苏妈妈到了。她见过礼后,一脸担忧地观察着青舒的面色问,“小姐,您染了风寒了?”

青舒一愣,“我好好的,哪里染什么风寒!”

闻言,苏妈妈倒是糊涂了,“怎么回事?于大姑娘说,于夫人知小姐染了风寒很是担忧,因而今日特意派于大姑娘过来探望小姐的。老奴听了,可是急的不行。可又不能在于大姑娘面前失礼,老奴便说小姐的身子好多了。小姐,您身子不舒服,为何要瞒着大家?快,您快进屋躺着,老奴这就叫人请周大夫。”

青舒听了,一下就明白了。昨日她去于家,被于二小姐的脂粉味呛的不轻,因而顺势假装得了风寒的事,怕是在场的外人都信了,无人起疑。于夫人倒是有心,让侄女提了水果来探望她。不过,为何没派活跃过头的于二小姐,而是派了传言中沉默寡言的于大小姐过来?理由不得而知,她也没有探究的意思。

她见不得苏妈妈那急切的样子,解释道,“我无事,昨日只是打了几个喷嚏而已。小娟过于大惊小怪了,这才让于府人误会我得了风寒。你看,看我的脸色,再看看我的精神头,哪里有生病的样子?只是虚惊一场,不必放在心上。”

苏妈妈也觉得小姐的脸色很好,没有生病的样子。不过,事关小姐的健康问题,她可谨慎的紧,“小姐很少打喷嚏的。依老奴之见,不能掉以轻心,请周大夫过来诊脉最为妥当。”

一旁,背了黑锅的小娟附和,“小姐,您脸色看着还好,但您近两日胃口很差,一日三餐用的少,零嘴儿也没怎么吃。奴婢以为,请周大夫来一趟最为妥当。”

苏妈妈听了这话,可是急坏了,“小姐,您听老奴的,这就去请周大夫。”说着,着急忙慌地走了。

青舒伸了手出去,但叫住人的话没有出口。估计她怎么解释都没用,除非周大夫说她无事。否则,苏妈妈不会相信。她想骂多嘴的小娟一句,但一转过脸,便对上了小娟担忧的双眼。她无奈又好笑地摇头。好吧,随她们吧!只是要麻烦周大夫白跑一趟了。

周大夫虽然是慈济药堂的坐堂大夫,可看诊治病这种事一切以古府为先。因此,得信儿后他一刻不耽搁,把自己手头的病人交给其他的坐堂大夫后,拿了自己的药箱便出了药堂,坐进了古府来接人的马车里。到了古府,周大夫为青舒诊了脉,说青舒有一点燥热之症,并无大碍。他连药方都没开,只是嘱咐了一些饮食上的注意事项。

周大夫来都来了,青舒便挽留周大夫留下来用午饭。这期间,青舒让人把卢先生、青阳、青灏、陈乔江和洛小荣都请了过来,让周大夫为他们请脉。除了洛小荣,其他人都很健康。

周大夫特意留下洛小荣,仔细地又诊了一次脉,并仔细询问洛小荣的饮食起居状况。

青舒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有些紧张地立在一旁。洛小荣自己回答不上的问题,她从旁作答。

周大夫沉吟片刻,“洛少爷近来每日都在喝什么补汤,一一道来。尤其是近五天内的。”

洛小荣喝的补汤是由洛府跟过来的一个叫三婆子的专门负责的。补汤的单子是洛府请御医开的,熬补汤的材料是洛府自己准备的,熬制过程则由三婆子一人负责。古府中人从不插手,青舒也不插手。

如今周大夫打听洛小荣在喝什么补汤,一定是洛小荣的身体出了什么岔子。青舒自然着急,吩咐人赶紧传唤洛管事和三婆子。

洛小荣是病怕了,一脸不安地看着青舒。

青舒握住他的小手,笑言,“我家小荣吃饭吃的香、睡觉睡的香,身体棒棒的,什么事都没有。”

洛小荣脸上的不安之色立刻褪去,不好意思地小声喊姐姐。

青舒摸了摸他的头。

周大夫意识到自己吓到他了,神色温和地说道,“洛少爷无事。只是什么都是过之而犹不及。用补汤是好,但不是用越多越好。在下问洛少爷饮用的补汤,只为建议洛少爷酌情减少饮用次数而已。”

青舒笑看洛小荣的眉眼,“听到没有,只是要你少喝补汤而已。去吧!去找哥哥们。调整补汤的事周大夫会交待清楚的。以后三婆子不会天天给你喝那些汤汤水水的了。”

洛小荣高兴地说好,而后辞别了周大夫和青舒跑走了。补汤偶尔喝还成,可他是除了夏季以外的三个季节里基本是天天要喝补汤的,因而早就怕了补汤。如今听说要酌情减他的补汤,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等洛管事和三婆子一到,周大夫问的果然是为洛小荣准备的补汤之事。周大夫属于民间大夫,御医是宫廷内皇族专用的大夫。论身份,御医的地位高。论经验,民间大夫胜过御医的不在少数。

周大夫要改御医的补汤单子,三婆子有些不乐意。洛管事则不同。他细细地听了周大夫的过犹不及之说后,主动拿出御医罗列的单子给周大夫过目。

周大夫见罢单子,沉吟片刻后建议道,“参汤先停一停。其他两味汤中选一样,每隔一日熬一次给洛少爷饮用。我每两日过来为洛少爷诊脉一次,观察十日后再决定要不要停了补汤。”

青舒诧异地看着周大夫。洛小荣自小身子弱,刚来到康溪镇时身子还很虚。后来也不知是补汤起了作用,还是整日跟着青阳练强身健体的武术、开心跑跳玩耍的过,他的身体越来越好,整个人越来越健康了。如今周大夫的意思很明显,观察一段时日再决定洛小荣是否可以停用补汤。这是不是说洛小荣的身体完全好了,不用再补了?

“不可,小少爷自小底子差,又体弱多病。小少爷的补汤不能停。御医说了,必须长期补下去。”三婆子出声反对,并拿御医说事。

洛管事有些拿不定主意,因而没有开口。

周大夫看向青舒,“小姐,您可信得过我?”

“信得过。”青舒答的毫不犹豫。

周大夫听了,说道,“小姐,洛少爷的身子恢复的很好,再不能日日用参汤等大补之物了。洛少爷自小体弱多病不假,身子虚不假。因此我才会说,先停掉参汤,其他汤中选一样每隔一日熬一次给洛少爷用。之后我会诊脉观察十日。十日时间足够得出洛少爷是否需要继续用补汤的答案。停掉所有补汤这种话我现在不敢说,但我敢说洛少爷以后不必再天天与补汤为伍了。”

三婆子要反驳,洛管事以眼神制止了三婆子。

这时,周大夫又说道,“御医的这张单子开的很高明,确实能改善洛少爷气亏、体虚的状况。可如今的情况是,洛少爷不再体虚,再这样补下去肯定要出问题。冒昧的问一句,洛少爷有没有流过鼻血?”

三婆子的神情大变,却是不言语。

青舒见了,心里咯噔一下。她心想:难道小荣真流过鼻血,在我没注意的时候?

洛管事犹豫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似是打定了主意一般开口说道,“在京中,小少爷曾流过几次鼻血。当时夫人吓坏了,请了御医来看。御医当时说无碍,改了小少爷的补汤单子。之后几天少爷没再流鼻血,而后便随着小姐离京回了康溪镇。回来有段时日了,少爷没再流鼻血。”

周大夫想了想,问道,“一路上,洛少爷并未服用任何补汤是不是?”

洛管事答是。

周大夫点头,“这就是了。你们赶了近二十日的路,洛少爷的补汤便停了二十来日。因而一路上洛少爷并没有流过鼻血。回到府中你们又开始给洛少爷服用补汤,理应有十来日了。这样下去,过不了几日洛少爷还会流鼻血。这是补过头的症状,对身体的危害极大。”

洛管事的脸上闪过信服之色,“周大夫说的是。御医改的单子是将补汤中原有的人参等药材的用量减了一半。御医还交待过,若少爷再有流鼻血的症状,补汤中的人参等药材的用量还要减半。”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有了后怕的神色。只是他无法理解,御医理应更高明才是。让小少爷停止服用补汤的话御医没说,却是让民间大夫给提了出来。参汤是大补之物,补过头会流鼻血这种事他身为管事自然是听说过的。

三婆子一脸惴惴的,“那,那怎么办?”她一直认为御医是天下间最厉害的大夫,因而对御医开的补药单子深信不疑。她每日精心熬了补汤给小少爷喝。小少爷有时厌烦的不想喝,她还想尽了办法又劝又哄地让小少爷喝。这,这,到头来补汤成了害小少爷之物,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办?自然要听周大夫的,按照周大夫交待的来办。

中午用过饭后,不见三婆子端补汤过来。洛小荣扑闪着眼睛盯着青舒,一脸的兴奋。

青舒弯腰,笑着轻捏他的小脸,“周大夫说了,以后我家小荣不喝参汤了。另外的补汤,隔一日喝一次就成了。”

洛小荣欢呼一声,搂住青舒的脖子又叫又跳的,别提多开心了。

陈乔江见有热闹,扑过来,趴到了青舒的背上。这害的青舒差点带着洛小荣扑倒在地。青舒直不起腰来,气的喊,“乔江你个臭小子,赶紧下去,姐姐的腰要断了。”

陈乔江死命地攀住青舒的肩膀,整个人趴在青舒的背上就是不下去,“不要,不要,我要姐姐背。”

“下去,下去,乔江哥哥坏。”洛小荣急的直跺脚。

青阳和青灏本是背对这边说悄悄话的。听闻动静,两人回头。见姐姐被欺负了,立刻跑过来。二人一左一右地抓住陈乔江,使劲儿扯。

“下来,下来,不许欺负姐姐。”青灏一边拽人,一边喊。

“下来,看我不揍你的。”青阳一边拽人,一边威胁。

拉扯间,陈乔江敌不过青阳和青灏的力道,被强行拽开。

青舒得了自由,捶打两下腰再站直了身体。她几步过来,一下就揪住了被青阳和青灏架住的陈乔江的耳朵,“臭小子,皮痒了是不是?”

“嘶,痛,痛,住手,姐姐你快放手,耳朵要掉了。”陈乔江呲牙咧嘴地说。

青舒许久没揪陈乔江的耳朵了,虽然不是真的在生气,但为了让陈乔江长记性,她继续揪着不放,“臭小子,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便会上房揭瓦,拧掉你的耳朵算了。”

陈乔江歪着脑袋,一个劲儿往青舒跟前凑,“哎,哎,痛,姐姐你轻点儿。姐姐,要温柔,温柔,懂不懂?祖母说了,太凶的姑娘嫁不出去。”

“谁说姐姐嫁不出去的?只要我们孝期满了,彥哥哥就会娶姐姐过门。”青阳气鼓了小脸喊。

“才不是。彥哥哥说喜欢姐姐凶凶的样子。”洛小荣从旁神来一笔地说道。

“姐姐是彥哥哥的娘子。”青灏的声音小,被青阳和洛小荣的声音压了过去。但不代表青舒听不清。

青舒当场红了脸,无语望天。

☆、No.348添妆之行

恭喜您获得一张月票

被弟弟们道出自己的情事,青舒觉得很丢人。她红着脸,心里默默地埋怨周伯彥在人前不知收敛的行为。若是他肯收敛些,他没有在四个淘气鬼面前乱说话,四个淘气鬼才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在青舒觉得丢人而一时说不出话时,四个淘气鬼闹起来了。

陈乔江得了自由,一边揉着耳朵,一边问,“什么时候的事?彥哥哥什么时候说喜欢姐姐凶凶的样子了?我不信。”

洛小荣一脸神气地答道,“在京城的时候。”

青阳从旁作证,“对,就是在京城的时候。京城有坏蛋到处说姐姐的坏话,说姐姐凶凶的,还说姐姐是坏姑娘,不能娶来当娘子。我们听了很生气,冲上去和他们打了一架。彥哥哥拉开我们,说就喜欢姐姐凶凶的样子,要我们别理那些没口德的坏蛋。”

陈乔江眼睛瞪老大,“胡说,胡说。我问过小叔,问过家里的所有哥哥,他们都说男人喜欢温柔的姑娘,才不喜欢凶姑娘。”

青阳白了陈乔江一眼,“那是你的小叔、你的哥哥们没眼光。彥哥哥说了,姑娘家都有温柔的时候,也有很凶的时候。温柔也好,凶凶的也罢,不管姐姐是什么样子的,彥哥哥都喜欢。”

已经被他们无视掉的青舒的脸色更红了几分。周伯彥怎么什么话都对青阳他们说?他怎么可以口无遮拦的乱说话?现在倒好,青阳他们居然搬了他的话出来大说特说的。情事被弟弟们这样当众讨论,她觉得尴尬的要命。当看到一旁伺候的小娟捂嘴似在偷笑的模样,她羞恼地威胁道,“臭丫头,敢笑出来,一个月不给你吃肉。”

没肉吃是小娟的死穴。她一个激灵,立刻严肃非常地猛摇几下头,然后拿开捂在嘴巴上的手,“小姐,奴婢没笑,真的没笑。”

这时候,旁边四个小的谈话还在继续,根本没人注意青舒和小娟之间发生的事。

洛小荣使劲儿点头,附和青阳的话,“对,对,彥哥哥就是这么说的,喜欢姐姐凶凶的样子。”他似乎想到了别的开心的事,扑闪着眼睛大声说道,“打架的时候小阳哥哥最厉害了,太师府的小胖墩几下就让小阳哥哥撂倒了。彥哥哥还夸小阳哥哥是好样的。”

青阳有些得意地挺了挺小胸脯,“和彥哥哥比,我还差远了,算不得厉害。是小胖墩儿太笨了,打架都不会,笨死了。”

青舒一脸震惊之色地看向青阳和洛小荣。他们在京城时居然打架了,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几个小的还没注意到姐姐的神色变化。青灏着急加入话题,扯了洛小荣的袖子说道,“我也很厉害。右相府的坏小子让我打肿了眼睛,哭的很脏,还在地上打滚儿喊爹娘。彥哥哥说了,我是好样的,坏小子是最没出息的。”

“对,对。”洛小荣激动地作了个扫堂腿的动作,“我这样,”站好又来个侧踢腿的动作,“再这样,弄翻了一个比我高半个头的坏小子。”

陈乔江听着听着,立刻不干了。他冲洛小荣和青灏撞了过来,“你们太过分了,打架都不带我。”关于没能一起进京之事,他一直耿耿于怀的,时不时要拿出来说嘴,抱怨几句。

洛小荣和青灏被他撞的一个踉跄。洛小荣正巧扶住了青阳,因而稳住了自己。而青灏就没那么幸运了,撞到了旁边的椅子上,手臂磕了一下。

小娟喊了声灏少爷,忙上前想查看青灏的手臂。青灏说没事,不给小娟看手臂。

陈乔江这才意识到自己惹祸了。不过,看青灏的样子,似乎没有受伤,因而他脸上的担忧之色一闪即逝。一想到自己一个人被留下了,其他三人都去京城长了见识,还很威风地打架打赢了京城的少年,他立刻哼了一声,一脸不满地双臂抱在胸前,“道歉,快道歉。去京城不带我就算了,打架的事居然还瞒着我,一直不告诉我。哼,你们三个太过分了。”

现在的青灏可不是胆小怕事的孩子,人也活泼了许多。因此,他揉了一下撞痛的手臂,作了个冲的动作,“小荣,我们上,打倒他。”

于是,青灏和洛小荣哦哦喊着冲向陈乔江。陈乔江笑咧了嘴,一撸袖子迎上,“小样,看我怎么打倒你们俩个的。”转眼间,这三个就扭打到了一处,不多时就在地上打起了滚,一边笑一边骂对方如何如何坏。

小娟急的团团转,“住手,快住手,各位少爷快住手。”她刚拉开一个,另两个立刻扑过来把人抢了回来。她还想上去拉人,就见滚成一团儿的几个少爷就要撞到旁边的桌腿上了。她喊着小心,火速地把桌子搬开了。刚要舒口气,几位少爷又往椅子那边滚过去了。她急急忙忙地又去搬开了椅子。

在小娟忙着挪桌子、挪椅子的工夫,青舒无奈地也加入了搬开碍事桌椅的工作中。

青阳没和他们扭打到一处,可也一直没闲着。他跑上前,挥着胳膊一会儿喊“小荣,踹他屁股”、一会儿喊“小灏,不对,左边,是左边,再把劲儿”,接着又喊,“使劲儿,按住他,按住他……啊,笨蛋,笨蛋,乔江哥哥你是笨蛋吗?”

所有桌椅等物都搬走,靠着墙放好。青舒一脸无奈地立在那里,抚额看着嬉笑着打闹成一团的几个弟弟。男孩子们沟通感情的方式果然很奇怪。

正这时,也不知谁伸手使劲儿扯了青阳一下,把青阳也拉入了“战局”。看着在地上打滚嬉闹个不停的四个淘气鬼,看他们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青舒说了一句“住手,都给我起来。”

其他三个根本没听清青舒说了什么。只有洛小荣听见了。他试图远离战局,笑着爬向青舒的方向。可是,他没爬两下便被人拽了回来。是陈乔江。衣衫凌乱的陈乔江抓住洛小荣的双脚,把洛小荣拽了回去,并大笑着喊“往哪里跑。”不过,他得意不过几秒,一下就让青灏给扑倒在地。

看着这种混乱,青舒觉得头痛。她叉腰站定,大声喊,“你们玩闹姐姐不管。但有一样,哪个不小心磕着碰着了的痛的厉害了,不许生别人的气,谁也不许生气,不许急眼互相攻击,听到没有?”

“听到了。”打闹的四人抽空喊的七零八落的。

青舒摇了摇头,嘱咐小娟说道,“你留下看着他们。等他们闹够了,带他们回去洗漱,再让他们换身干净衣裳。”

小娟应下了,留下来看着四位少爷。

青舒回去忙了。她后日得出门两三日,府中事务还没交待完,她得抓紧时间安排。至于青阳他们在京城打架却隐瞒不报之事,她过后再找他们慢慢算这个账。至于周伯彥帮他们隐瞒打架的事,还对他们乱说话的事,她得见到周伯彥的人才能算账。

只是,她前一刻才想着见到周伯彥的人后要如何惩治的问题,后一刻又想不知他到了哪里、有没有好好保重自己、有没有好好吃饭等问题。

两天的时间过的很快,出行事宜已经安排妥当。一早,青舒嘱咐过青阳他们别淘气,要听管家的话等等,而后坐进了准备好的马车里,前往衙门。到了衙门后边于县辅居住的宅院前时,于县辅及其夫人柳氏已经等在那里了。于夫人柳氏的身后站着三个年轻的姑娘。这三个姑娘都是十五六岁模样的年纪,明显是精心打扮过的。

青舒走下马车,想要见礼。

于夫人柳氏扶住了青舒,“古小姐不必多礼。老爷有公事在身,脱不开身,她们三个就麻烦古小姐了。”说话间,她招手让立在身后的三个姑娘上前,“这是小莉,是家中五妹。”

身穿藕荷色缎面襦裙、头戴银钗,且长相清丽的少女有些生疏地向青舒行了个女子礼,并声音清婉地说道,“小莉见过古小姐。”

青舒仔细看过于小莉行礼的姿态,对柳夫人笑言,“请夫人放心,于小姐做的很好。”于夫人事先跟她打过招呼,要她帮忙指正于家姑侄三人的仪态。因而,她才会仔细去看于小莉行礼的姿态与神态。

于夫人柳氏听了,一脸感激地看了青舒一眼,而后看向略有些消瘦的姑娘,“这是大哥家的大姑娘,名叫于雅。”目光一移,看向体态略有些丰腴的姑娘,“这是大哥家的二姑娘,名叫于云,古小姐前几日见过的。”

被叫到名字,于雅和于云上前一步,向青舒行礼。青舒仔细看过这对姐妹行礼问安的动作与神态,浅浅一笑,“略有些不足。但没关系,路上我会指正她们,请夫人放心。”

于夫人柳氏谢了又谢。于县辅从旁说该启程了,这才打断了自己夫人连篇的谢言谢语。

青舒此行是要去德县萧知县的府上,为萧小姐添妆。

于县辅原也是要去的。但昨日镇上发生了命案,且近来有强盗在镇子附近出没的传言。于县辅作为当地的父母官,自认为不能在这种非常时期离开自己的辖地,因而改了主意。于夫人柳氏又怀有身孕,不宜出行去参加喜事。因而,于县辅拜托青舒带上他的小妹和两个侄女去德县萧府参加喜事。

于府安排了马车,于府有衙役护送。只需同行而已,青舒欣然答应了。一行人出了镇子,取道德县而行。

☆、No.349露本性

一路平安无事。下午申时十分,青舒一行人进了德县县城,到了萧府。

萧府这两日正是亲朋好友往来不断之际,因而府门前有专门迎客的管事、小厮若干。古府车马一到,管事与小厮忙上前伺候,另有人去通知身在前院会客厅中的萧大公子、萧二公子。

青舒他们不是县城人,是要留宿的,因而管事命小厮带路,让古府的车马直接驶进前院去。前院有萧府管家指挥。小厮便将一队人领过来,交给管家安置。

管家对丁管事说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了,请青舒下车。这时,萧二公子带着妹妹萧兰过来了。

十一岁的萧兰不改活泼的性子,抓住青舒的手臂摇了又摇,“舒姐姐,你怎么才来?自前天起人家就等着了。”

青舒一脸惊喜状地说道,“还是兰儿最好了,从前天开始就等姐姐了。姐姐好感动。”

萧兰听了高兴,正想和青舒腻歪一会儿,却见有三个生面孔的姑娘从另外一辆马车上下来了。她眨了眨水亮的大眼睛,“这几位姐姐是哪家的?以前没见过呢!”

青舒转过脸介绍,“她们三位是于县辅于大人府上的女眷。这位是于大人的妹妹,闺名小莉。这两位是于大人的侄女,于雅、于云。”然后又为于家姑侄三人介绍,“这位是萧大人的爱女,闺名兰。”

既是互相了解了身份,萧兰和于家姑侄三人寒暄了起来。

萧二公子本是与丁管事说话的,他发现妹妹还没请客人进去,便转过身来提醒道,“兰儿,外边冷,还不请客人进屋去!”

萧兰冲二哥作了个鬼脸,然后邀请大家跟她走。

青舒知道于家姑侄三人第一次来萧府,肯定有些拘谨、有些不知所措。因此,当萧兰邀请她们入内时,她不忘回头招呼于小莉、于雅和于云三个,“走吧!进了屋再聊。”说话间,她自然看到了于家姑侄三人不一的表现。

于小莉和于雅拘谨而不知所措地立在那里。听见青舒的招呼声,二人感激地看了青舒一眼,抬脚跟上。

至于于云,先前有没有拘谨或不知所措的表现,青舒不得而知。但在此刻,于云的眼睛紧紧地粘在了萧二公子的脸上,一副拔不开的模样。青舒觉得脸上无光。无论如何,于家这三个姑娘是她带过来的,其中任何一人言行无状,多少会让她丢面子。她心中不悦,但没有表现在脸上。她无事人般地转过脸,任萧兰挽着手,走在前头。对于云失态的表现,她不认为于小莉会坐视不管。

走出十来步的样子,于雅轻推身边的小姑姑于小莉一下,低语,“云儿还在后头。”

神态拘谨的于小莉这才回神,回头就发现于云还立在原地。她不悦地抿唇,对跟在身边的丫鬟小梅轻语,“去把云小姐叫过来。”

小梅得令回去,就见于云呆愣的不知在看什么。她循着于云的视线看过去,一下就看到萧家二公子走开的背影。她似有所悟,低头推了于云的手臂一下,“二小姐,该走了,再不走就要走丢了。”

于云这才回神,发现其他人真的走远了,这才急急地去追。

萧兰把青舒一行人带去了一个雅致的小院中,说此院是专为青舒提前准备的。同样是女子,于小莉、于雅和于云又是跟青舒从一个地方一起来的,萧府便把她们三个也安排在了此院中。

这边刚安顿好,萧大公子的娘子带着丫鬟婆子过来了。正在寒暄的工夫,萧夫人抽空也过来了。

青舒把于大人写给萧大人的信交给了萧夫人,并说明于大人和于夫人不能前来的缘由,将于家姑侄女三人介绍给萧夫人认识。

萧夫人和长媳要里外打点,很是忙碌,因而停留片刻便离开了。萧兰留下来陪着青舒。晚饭过后,待嫁新娘萧芷也过来了,陪着青舒坐了半个时辰才走。

这期间,于云倒是老实的很,没再出状况。

天黑了,到了安歇的时候,于小莉带着于雅来到于云的房间里。

于小莉吩咐于雅看住门,然后扯了前来开门的于云来到床前。她警告道,“云儿,你安分些,别忘了出门前你答应过姑姑什么,还答应过你二婶娘什么。”原本,二哥点名让她和于雅两人过来的,没有于云的份儿。是大嫂又吵又闹又求的让爹娘点了头,二哥没办法这才让于云跟来的。与此同时,二哥千叮咛、万嘱咐的,要她看好于云。

为了二哥的脸面,为了家人的脸面,她自然将此事放在心上,不敢怠慢。是于云看人家萧二公子看直眼的丢脸行径惹恼了她。外人在场,她不好教训于云。所以,找了这个时间过来提出警告。

于云面有不快之色地说道,“姑姑,您这是干什么?云儿本分的很,什么也没干。”她不傻,在外人面前行事很有分寸,耍无赖的事只会对家人干。就是因为她在外面的时候会把握好这个分寸,所以才能和镇上的各家小姐走到一处。不管是不是真心相交,表面工夫做的很到位。她有心攀上萧家公子,自认为行为举止上很小心了,而且表现良好。因此,她对小姑姑的警告之语很是不满。

于小莉清丽的脸上满是不快,“别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萧府是我们高攀不起的。二叔二婶娘答应让我们来,就是为了让我们开开眼、见见世面,可不是让我们来丢人现眼的。”

这话于云不爱听,“谁丢人现眼了?我与镇上的小姐们来往,学到不少东西,进退得宜。谁丢人,我也不会丢人。”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堵着门站的于雅,“小姑,你看看她。笨手笨脚的,跟个傻子似的。萧夫人赏下见面礼来,本应该大方地收下。她倒好,惊恐之状地极力推脱,还碰倒了茶杯,丢死人了。”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这茬儿于小莉就来气。出门前二嫂嘱咐过她,要看好两个侄女,尤其是于云,不得收萧府贵重之物。二嫂嘱咐这话时她根本不以为意,觉得二嫂想多了。人家萧府高高在上的,她们于家了不起出了个县辅,在人萧府眼里什么也不是。人家跟她们又不熟,她们前来作客能得周全的招待就不错了,萧府怎会无端赏她们贵重之物?

不成想,事情被二嫂说中了。萧夫人命人取来三支金钗要赏给她们。

她吃惊的同时,因二嫂教过她如何礼貌地拒绝他人赠物,因而表现还算过得去,既谢了萧夫人的好意,也拒绝了萧夫人送的金钗。于雅受宠若惊地拒绝时,因为慌张打翻了手边的茶碗,确实有些失态。可她并不怪于雅。

而于云,却是一脸喜色地接了人家的金钗,一副心安理得的模样。她自然不允,出言替于云拒绝的同时,不顾于云的意愿把金钗夺过来还给了人家。她夺于云手中金钗的行为有些突兀,好在古小姐从旁帮忙,替她解围,这才免了一场尴尬。

一想到这事,她就生气。她一把将于云推倒在床上,“闭嘴,你还有脸说。我的二哥,你的二叔,只是萧大人的门生而已。我们巴结人家还来不及,凭什么人家要高看你,见一面就赏你金银之物?人家是在试你的品行,你懂不懂?你跟你那贪心的娘一样,见便宜就想占,也不想想人家是不是在背后笑话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