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于老太太扯着于云的耳朵坐进了停在不远处的软轿中,迅速离去。

蔡铁牛把门打开一道缝儿,将外面发生的一切看在眼里。回过头他就告诉了小娟。

小娟知道了,即便青舒不问她也会告诉青舒。小娟在青舒面前从不掩饰对于云的厌恶之情,“做下那种事情,她怎么还有脸出来四处走?她敢再来,奴婢就去撵她。”

青舒拿了一棵橘子在手里转,“她不会再来了。”

小娟以为听错,不解地盯着青舒。

青舒不介意解释一遍,“于县辅是明白人,也是要脸面的人。二侄女当街做下那等荒唐之事,若对方是个白丁也就算了,他可能会提负责二字,让对方娶了于云去。可对方不是白丁,既是提拔他、有恩于他的上峰的儿子,又是权财势方面样样不是他惹得起的人物。于云本就理亏,他这当叔叔的自然要极力掩饰此事,还要把于云远远地送走。”

小娟想了想,一脸恍然地说道,“小姐说的对。只是可怜了于小莉和于雅这两位姑娘,这名声上多少会受于云牵连。”

要不怎么说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呢!青舒心里这么想着,嘴上没说出来。

转眼到了第二日。朱家的马车已经修好,朱老爷正让人套车呢,伺候朱之衡的小厮一脸苍白地跑来禀报。小厮说朱之衡突然上吐下泻的厉害。这小厮是朱府的小厮。朱府的人到了,伺候朱之衡的事古府的小厮自然是转交给了朱府的小厮。

朱老爷一听吓了一跳,萧二公子也是一惊。一旁的古管家赶紧吩咐人去请周大夫。

青舒得信儿后微皱眉头,“好好的人怎么突然有了这些症状?”“小娟,传话给管家,仔细查一查,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再有,看看周大夫怎么说。”

小娟得了吩咐走了。

手拿针线站在地上的小鱼想了想,问道,“小姐,要不要叫付欢姑娘?”

青舒摇头。小欢本就对朱之衡有所怀疑,现在出了这种事,不必她交待下去,估计人已经过去了。

因为是派了马车去请的,周大夫拿了药箱很快就到了。请脉过后,周大夫并不看围在床前的朱老爷和萧二公子,也不避着朱之衡。他直言道,“这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吃坏了肚子。本不是大事,早晚三副药便能痊愈。但他身上带伤,正吃着药,开方子时有些忌讳,因而只能开温和的方子。这样药力来的慢些,朱公子今日怕是要躺一天了。药还得吃六副。”

朱老爷是、是地听着,然后请周大夫开方子。

这时,原本躺着的朱之衡急急起身,由小厮扶着去了茅房。

萧二公子问周大夫,“我表弟这身子,可受得住车马劳顿?”他们今日可是要赶回县城的。一走大半天,常人还好,可朱之衡不仅伤势未愈,如今又添新的病症,也不知这身子受不受得住。

萧二公子的问题一出,伺立在人后的朱府的一名家丁虽然低着头,却是支起了耳朵。

周大夫想到朱之衡苍白的脸色和虚弱的身体,说道,“今日最好不要移动他。”

萧二公子年轻的脸上现出难色,“这……”他出门前答应了娘子,今天下午要陪娘子去庄子上走一走的。难道他又要食言一次?

朱老爷听了,一脸意外之色地看着周大夫,“您的意思是我儿不宜出行?”

周大夫说了声是,拿笔沾墨,很快写下药方,“去抓药吧!”

朱老爷示意候在后头的家丁去抓药,然后往周大夫手里塞了一个贰两的小银锭。

拿了诊费,周大夫告辞。

古管家跟出来送人的同时,询问起来,“只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追出来要送人的萧二公子听了个正着,不由脚步一滞。

周大夫一边走,一边说道,“其实是有人给他下了巴豆。我知小姐没理由这么做,这问题肯定就出在他们那边了。为免给小姐找不必要的麻烦,便没提巴豆。你警醒些,别给有心人钻了空子。”

古管家说了句“我会好好留意。”他送了周大夫出府去,立刻返了回来,就见萧二公子立在那里,看样子好像在等他一样。他上前,“公子,外边冷,快请进屋。”

萧二公子背了手站在那里,脸色有些不好,“刚才大夫说的话我听到了。”

古管家面色一僵,马上又恢复如常,然后一揖,“请萧公子见谅。大夫先前虽然没有直言巴豆,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一句也是隐晦的作了提醒。萧公子放心,人是在侯府被人算计的,侯府自然会调查一番给萧公子一个交待。”

萧二公子忙上前扶古管家,压低了声音说道,“古管家,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夫说的没错,你们主子连我表弟的命都救了,自然没有害我表弟的道理。实不相瞒,听到表弟突然上吐下泻,我立刻怀疑是有人不想让我表弟回去。”

古管家听了这番话,微惊,“这……”

“古管家若是查出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实情。”说着话,萧二公子退开,一脸恳求之色地说道,“拜托了。我替我表弟在这里谢过管家。”而后,他转身往回走,很快就进了屋去。

古管家心思百转,走开时见到了探头探脑的小娟。他招手,把小娟叫到跟前说话。

小娟回到青舒身边,转告管家的话。

青舒听了什么也没说,心里却想着:萧二公子并不糊涂。只是,有人竟敢在她的地盘上玩儿阴谋诡计,这也太欺负人了。这就像两国打仗,战场却设在了第三国的国土上。欺人太甚!

不大一会儿小欢回来了。她对青舒耳语了一句什么,马上又走了。

天快黑了。卢先生坐在首位,青舒、青阳姐弟五人围坐在一起,正在用晚饭。

饭用到一半,前头来人禀报,朱府的简姨娘来了。

青舒听了,目光一闪,弯了嘴角。

☆、No.360以静制动

青舒没有出面,只把身边的小欢和小鱼派出去迎客。若是朱夫人,她会亲自去前头见客。可来者却只是个姨娘而已,而且还是个很可能在算计侯府的人,自是没有让她亲自出面招待的面子。

小欢和小鱼到前院偏厅时,简姨娘已经进府,正被苏妈妈请到偏厅喝茶。

朱老爷得了信儿也赶过来了。他见到人便斥了一句,“不在府中安生呆着,跑来作什么?”

简姨娘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人偏瘦,很有几分姿色。她身穿艳红色的衣裳,头戴珠翠,一脸柔弱状地起身向朱老爷请了安,然后轻声细语地说道,“回老爷,夫人与妾身昨日等到城门关了也没等到老爷,心下难安,一夜不得安眠。今日天亮,妾身便往康溪镇派了陈六子过来,打听老爷的消息。”

听到姨娘说一夜不得安眠,朱老爷的面色一缓,“中间出了岔子,耽搁了。”然后话峰一转,“一早不是派了人回去送信了吗?你是没得信儿还是怎地?”

简姨娘细长的眼中闪着温柔笑意,“得信儿了。陈六子半路上遇到了老爷派回去的人,转头回府报了平安。夫人放心了,可妾身心下难安。妾身想着,二少爷还伤着,罪魁祸首还没抓到,老爷带的人手又不够,担心路上会出岔子。这不,妾身请示了夫人后,带足人手赶过来了。”她见随着她说的话,朱老爷的脸色越来越好,一脸关心状地问道,“老爷,二少爷的身子如何?无碍吧?”后头还加了一句,“也不知是哪个丧尽天良的伤了二少爷?”

朱老爷觉得简姨娘最懂自己的心,而且为人大度,性情温柔不说,又处处关心嫡出的那两个不肖子,他没有看错人。简姨娘可比夫人宁氏强了太多,他没有宠错人。他伸手要握住简姨娘的手,立刻又意识到这是在别人的府上,因而忙抬手到嘴边,假意咳嗽了两声来掩饰自己先前的动作。明明心里受用的紧,但在外人面前不好表现,他板了脸,“行了,来都来了,还能赶你回去不成?”

简姨娘温柔小意地说道,“谢老爷不罚之恩。”

朱老爷没接话,对一旁的古管家和苏妈妈说道,“又给府上添麻烦了。”

古管家和苏妈妈一前一后地说不麻烦,然后安排起了简姨娘一行人。简姨娘自然要和朱老爷住到一起。跟来的两个丫鬟、一个婆子、五个家丁、一个车夫也做了安排。

这工夫,简姨娘细长的眼早将偏厅打量了个遍,心里想着这侯府的装饰、布置也不怎么样,没个值大钱的物件儿,哪里有侯府的样子?而且,很明显这侯府的主子古青舒没有出来见她,连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果然,没爹娘教养的女子礼数方面大大地不足。她心下不由生出几分鄙夷。

视线扫过小鱼和小欢时,简姨娘的目光定住。她多打量了小鱼和小欢几眼,觉得屋中站的几个丫鬟里这两个的穿戴是最好的,*不离十是府中的大丫鬟。她收回目光,那帕子掩唇,轻声问苏妈妈,“早就听说过古小姐是个能干的,心善不说,还是个长相极俏丽的尊贵小姐。二少爷能在危难中得古小姐相救,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简姨娘身后的婆子立刻附和,“可不是!经此一事,奴婢觉得古小姐就如传闻中一般,真正是位神仙般的人物。”

苏妈妈蹙眉,她怎么觉得这话听着不对味儿呢!

古管家没让苏妈妈说话,面无表情地对朱老爷说道,“天色不早了,大家赶路怕是乏了,请早些回屋歇着。”然后吩咐人为他们引路。

朱老爷说了谢,带着简姨娘走了。跟来的也被引去安置了下来。

小娟和小欢回到青舒身边。小娟不高兴地说道,“小姐,奴婢觉得那简姨娘就是个装腔作势的,做作的紧,看着讨厌。”

小欢说道,“眼睛不怎么安分。偏厅中的边边角角她都没放过,仔细看了个遍。”

青舒点头,表示知道了。“你们去吃饭吧!晚了饭菜都凉了。”她和弟弟们、卢先生已经用过饭了。主子用过晚饭,后头自然是丫鬟们要用饭。

客房里,萧二公子听闻简姨娘来了,眉头拧的死紧,倒也没说什么。隔壁客房中的朱之衡自然也得了信儿,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另一间客房里,三菜一汤端上桌,朱老爷和简姨娘坐下来一起用饭。晚饭用毕,丫鬟撤了桌子,留下他们二人在屋中说话。

简姨娘立在朱老爷的身后,为朱老爷捶着背轻声问,“老爷,古小姐是个怎样的人?”

朱老爷一脸享受地闭着眼答,“没有亲见,不好说。”

简姨娘一惊,“老爷已在侯府住了两日,怎地说没有亲见?”

朱老爷挣眼,“蠢,古小姐是侯府内宅女眷,老爷如何见得到她?”

“老爷,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侯府与别府不同。这侯府上头没有长辈,一切都是古小姐自己做主。再者,古小姐抛头露面做生意的事谁不知道?您远来是客,古小姐做为主人,怎能不出面招待?”

关于这点,朱老爷其实先前就很介意。只是想着古小姐是儿子的救命恩人,他便忍下了。这会儿被姨娘一提,他埋头心里的那点不痛快一下冒了出来。不过,他没接姨娘的话茬。

“老爷,那您提没提酸菜的买卖?见不到主儿,让那古管家传话也是可以的。”

朱老爷的眉头一动,“生意上的事,你少插嘴。”他对酸菜生意很感兴趣,也曾让古管家帮忙传话给古小姐了。回过头古管家告诉他,古小姐拒绝了。这事虽强求不得,可他心里是非常希望古小姐能为他供应酸菜的。

“是,是,妾身这是关心则乱,忘了忌讳。老爷别生气。”简姨娘眼中闪过轻蔑之色,声音却是温和的。她继续为朱老爷力道适中地捶着背。

到了戌时,朱老爷与姨娘躺下准备睡了,油灯也已吹熄。突然,朱老爷吩咐了一句,“明日启程前你要拜见古小姐,务必要见到古小姐的人。”

简姨娘也不问为什么,立刻称是。

一夜无话,转眼就到了第二日天明十分。

青舒正在洗漱,前院来人传话。萧二公子带着朱公子先一步走了,没和朱老爷一道走。青舒梳头的动作一顿,有些不相信的样子,“什么?”

小鱼又重复了一遍,“管家让家妹来传话了。萧二公子带了朱公子先走了,随行的连车夫一道只带了四个人。”

青舒若有所思地问,“朱老爷知道吗?”

小鱼答,“这个家妹没提,奴婢这就去问。”

青舒嗯了一声,继续梳头。

不多时,小鱼回来了。“小姐,朱老爷不知萧二公子先行之事。朱老爷得信儿后急的不行,正着人套马车,要去追萧二公子一行人。”

青舒嘴上没说,心里却道:走了好,省得她开口赶人了。

过了一刻多钟,前头又有消息送过来了。朱老爷带着人去追萧公子一行人了,可简姨娘却被留了下来。

青舒听了这消息,目光一闪,吩咐道,“传话给管家,让厨房先做简姨娘的早饭。半天的路程不短,早些用过饭,她也好早些上路与朱老爷会合。”

小鱼出去传话了。

小娟一脸不平地说道,“小姐,那简姨娘身边的个个不是省心的。昨晚和今晨,她们可是想尽了办法在打听府中事物及有关小姐少爷的事情。一看就没安好心。让她就这么走了,连个教训都不给,这也太便宜她了。”

青舒看了小娟一眼,“傻丫头,现在还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怎能无故出手教训人?再说了,情况未明的形势下在自己的地盘上教训人,那可是会给人留把柄的。暂且让她蹦哒着,我们只管瞅着,总会知道她要做什么的。事情弄清楚了,到时候再出手教训她不迟。”

小娟挠了挠头,“小姐,奴婢觉得这样憋屈。明知道对方有恶意,却没有证据,只能这样缩手缩脚地什么也不做。”最后,她皱着脸叹了口气。

青舒没接话。

小欢正好进来,笑着说道,“你怎么知道我们什么也没做?我们不是正在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吗?”

小娟照样苦着脸,“我喜欢干脆的,直接上去痛揍一顿这样的。我不喜欢现在这种状况,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着对方使坏。”

小欢摇头,“以静制动,小姐前几天才教过你这句成语,别告诉我你忘记了。小姐应对的措施就是以静制动。”

小娟皱着眉头想了想,使劲儿摇头,“算了,算了,反正我就是木头脑袋,不想了,不想了。我只要听小姐的吩咐办事就成。”

青舒笑而不语。她就喜欢小娟忠心、直爽的性子。

这时候去传话的小鱼回来了。她还带了话回来,“小姐,那简姨娘要过来拜见您。管家问小姐,见还是不见?”

☆、No.361巧合

青舒坐到桌前,慢条斯理地打开小陶罐,从陶罐中用小匙挑了点蜂蜜出来,并连小匙一起放到空茶杯中。她再取了桌上装白开水的茶壶,往茶杯中注入七分满的白开水。之后,她把茶壶放一边,握住小匙的把子慢慢搅了几下茶杯中的水,让水中的蜂蜜完全化开。

小鱼垂手站在下手,默默地等着青舒回话。站在另一侧的小欢和小娟互看了一眼,静等青舒开口。

青舒想着洛护卫一早过来禀报的事,就是简姨娘带过来的家丁昨晚在观察府中守卫位置的事,略一思索便说道,“小欢,你过去见简姨娘,随便找个借口打发了她。”她的视线停到小鱼脸上,又说道,“小鱼叫上小丫跟去,在一旁看看小欢是如何答对简姨娘的。”

小娟一指自己,“小姐,那我呢?”她不明白,连小丫都要过去,为什么独缺了她一个。

青舒不怪小娟乱插嘴,反倒说明了一下,“小鱼的性子太软棉了,又太过老实,缺乏应付各色人等的那种圆滑中不乏强硬的手段。要好好向小欢学习。至于小丫,正是学习接物待人等方方面面事宜的年纪,你们可得好好教她。”小鱼必须有所改变,因为管事娘子不是那么好当的。而小丫,若无意外过个几年就是她身边最可信任的大丫鬟了,且是陪嫁的大丫鬟。

小欢和小鱼走了。没有一点妒忌心的小娟开始擦拭桌椅,还跟青舒闲聊着。

青舒不时喝一口蜂蜜水,并看着小娟一边擦拭桌椅一边不停的叨叨。她浅笑,没头没脑地突然问了一句,“听说,在京城的时候,顾石头三不五时的买了零嘴给你。”

在青舒这个主子面前,小娟永远是无防备状态。因此,她连一秒钟都没考虑,张嘴就答,“嗯,嗯,有糕点、有干果,还有一些味道奇怪的小零嘴儿。都告诉他别买了,他还老买。”

青舒听了笑眯眯的问,“喜欢他吗?”

“不惹我生气的时候,他其实是个好人,奴婢挺喜欢他的。”

青舒笑的眼睛都弯了,套这丫头的话也太容易了,“那要不要给他当娘子?”

后知后觉的小娟终于意识到不对。她擦拭的动作一顿,霍地转过脸,瞪大眼睛盯着青舒,“小姐,您刚才说什么?”

青舒依然笑眯眯的样子,“我看石头对你挺好的,你也喜欢石头。那,要不要嫁给他,当他的娘子?”

小娟既没有脸红,也没有任何害羞的表现,反倒是一脸惊吓状地甩了抹布冲到青舒的面前来。她一下跪到青舒的脚边,一把抱住青舒的小腿哭,“小姐,小姐,奴婢听话,您别不要奴婢。唔唔……奴婢哪里做的不好,小姐惩罚就是,不能不要奴婢。大不了……大不了……”她吸了吸鼻子,“大不了奴婢以后饭少吃,肉也少吃,唔唔……小姐,您千万不能不要奴婢。”

青舒一脸黑线地盯着小娟的头顶,感觉上空有一群乌鸦飞过。

小娟还陷在“小姐要抛弃我”的思想中不可自拔,“奴婢……再不行,奴婢不吃肉了还不行?小姐,奴婢以后戒肉,奴婢不吃肉了,奴婢很好养活的,吃不了多少粮食,小姐别不要奴婢。”

青舒那个郁闷,这丫头果然就知道吃肉的事,把吃肉当成人生中顶重要的事情在进行。这会儿不仅误会她,还把原因归结到吃肉一事上,竟然说要戒肉!真是的,就这点出息!

小娟不知青舒郁闷,还在那儿叨叨她不吃肉,小姐就能多省几个银钱儿的事情。

青舒忍不住,当场赏了她的脑袋几个暴栗,并哭笑不得地骂,“我怎么就得了你这么个傻丫鬟?”

小娟抱头,抬脸,眼泪汪汪的看着青舒,“小姐,奴婢不是傻丫鬟。”

青舒那个气,抬手还想赏小娟几个暴栗,却看到小娟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她的火气顿消。最后,暴栗没给,却是没好气地拿手指使劲儿戳了小娟的额头一下,“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笨蛋丫鬟出来?可恨的是,我还挺喜欢的。”

小娟只抓重点,就是青舒最后的那句“我还挺喜欢的”。她随手抹了一把眼泪,保持着扬脸的姿势对着青舒傻笑,“小姐不讨厌奴婢,真是太好了。”

青舒真的是哭笑不得,最后又戳了她的脑门儿一记,“去把脸洗了,难看死了。”

小娟傻笑着说了声谢小姐,自地上爬起来,屁颠儿屁颠儿地洗脸去了。

青舒无奈地抚额加叹气。看看她身边的丫鬟,不是胆小怯懦的,就是大咧咧的笨蛋,还有没长开的小女孩儿。新买进府的五个小丫头苏妈妈正在调教,也不知往后能不能堪大用。

到了用早膳的时间,青舒去了食厅。陈乔江、青阳、青灏、洛小荣已经到了,正坐在平日里坐的位置上。紧接着,卢先生也到了。青舒喜欢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因而身边没有卢娘子照顾的卢先生自然也成了和他们姐弟一起吃饭的人。

丫鬟正在摆饭。

卢先生不由问了青舒一句,“你不去前头送客?”

青舒正给众人盛黄米粥。听了这话,她回道,“一切由管家和苏妈妈安排,我不必出面。”

卢先生听了,说道,“你们和朱府没什么交情,你不出面无可厚非。可萧大人不同……”他话说一半,没再继续。

青舒把手里盛了八分满的粥碗放进青阳手里,说道,“先生,青舒心里有数,不会办失礼之事。”

卢先生面带笑容地点头,捋了捋胡子,“你心里有数便成,先生就不多嘴了。”

桌上,四样小咸菜,四样炒菜摆好,还有装盘的馒头与豆沙包。每个人碗里也盛好了黄米粥。

卢先生取了筷子,“吃饭。”

大家这才拿筷子,本着“食不语”的规矩默默地用早饭。

早饭用摆,卢先生带着四个学生走了,青舒则回了自己的房间。

过不多时,小欢、小鱼和小丫回来了,她们一起到青舒屋里回话。

小欢以小姐忙、没时间见客为由推了简姨娘的拜见请求,之后又以顾左右而言它的方式轻松应付了简姨娘的旁敲侧击,最后和苏妈妈一起把简姨娘送走了。

府里的客人走了个干净。杜护卫亲自带人检查过客房,发现没问题后,立刻对府中防卫工作重新作了一番部署。事情弄妥,他过去和青舒说了一声,回到自己的房间。

洛护卫本是闭着眼睛躺着的,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睛,“要不要打个赌?我赌不出三天对方一定会有所行动。”

杜护卫把配剑往桌上一按,不理,仰面躺到炕上一动不动的。

洛护卫从被子里探了一只手出来,抓了摆在枕头边的几个橘子中的一个,掂量了两下。突然,他把手里的橘子往杜护卫的脸上丢了过去。

杜护卫看都没看,伸手一把接住丢过来的橘子,奉送一句,“无聊。”

洛护卫把手埋进被子里,“灏少爷一早送过来的。他以为我睡的熟,蹑手蹑脚的进来,放下橘子就走了。”最近他值夜,因而白日里基本在睡觉。

杜护卫木然的坐起来,剥着橘子的皮说道,“别废话,睡你的觉。”

洛护卫背过身去,“觉自然是要睡的。白日不睡够,晚上哪有精力捉贼!”他倒要看看简姨娘能翻出什么浪来。

府中白日里过的还算平静。傍晚十分,丐帮却带来了一则惊人的消息。昨日县城内的朱府无声无息地遭到歹徒洗劫,死了五个人,库房内的银两和值钱的物件儿基本被人搬空了。好在朱夫人和朱小姐白日里去萧府作客,被萧夫人留在府中宿了一晚,因而才能幸免于难。至于朱家三少爷朱之盛,不知所踪。

青舒听得这消息,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一切太巧了,所有的巧合都碰到了一起。

出事时,简姨娘人不在府中。她从县城跑到康溪镇上来找朱老爷了。真巧!有不在场证明。

出事时,朱夫人和朱小姐人不在府中,这又是一个巧合。

先是朱之衡差点丧命,中间来了一出歹徒洗劫朱府,后是朱之盛失踪。接下来会是什么?

正在青舒思索间,丐帮又送来一则消息。县城衙门大牢里的三个嫌犯死了,中毒而死,就在今日上午巳时左右。巧的是,这三个嫌犯正是与朱之衡被伤案相关的那三人。

洛护卫和杜护卫面对面地坐在一起吃饭。

洛护卫问道,“朱府接连发生的事,你怎么看?”

杜护卫木着一张脸,咬了一口包子,又吃了一筷子的炒木耳,声音没有起伏地说道,“不怎么看。”

洛护卫的筷子朝辣子白菜伸去,“这招声东击西用的不错,县城里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所有人的注意力与好奇心到投到了县城那边去。只可惜,你我已经有所防备,这招儿对我们无用。”

“你怎知是声东击西?或许对方的目标只有朱府也未可知。”

洛护卫摇头,“没那么简单。我的直觉告诉我,对方就是冲着小姐来的。对朱府做的事,我估计只是顺便。也不知这简姨娘是什么来头?”

“管他是什么来头?危害将军的血脉之人全部该死,来一个宰一个。”杜护卫这话说的面无表情。

洛护卫抽了抽嘴角,“你别说的这么血腥行不行?”

杜护卫却道,“动起手来你比谁都血腥?”

洛护卫:……

未来的半个月里,朱府之案轰动整个德县。县城内也好,康溪镇也罢,天色一黑无论是富户还是平民百姓,个个关紧门户不敢出门。

这天夜里,星光灿烂。子时刚过,忠府侯府的墙头上爬上来三个黑影。

☆、No.362何人要害我

翻上墙头的三个黑影蹲在那里,观察了足有十来秒钟,其中一人要跳进府院中,另一人忙伸手阻止。

三个黑影继续蹲在府院墙头上,侧耳细听院中的动静,不愿放过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

穿着一身黑色劲装的洛护卫躲在府中的一处飞檐上,看着府院墙上的黑影,心里想着终于来了,却是按兵不动。

这样的“对峙”没持续多长时间,只有一分钟左右而已。

三个黑影终于动了。第一个人跳进府院墙内,安全。第二个人见同伴跳下去无事,跟着跳进来,安全。第三个人回头,向墙外做了个手势,同样跳了进去。

在府院内墙根下会合的三个黑影互相点了点头,猫了腰准备分开探路。却不想,三个人的步子没迈出去几步,意外发生了。其中一人脚下打滑,整个人站立不住,也来不急做任何自救动作,以非常独特的劈叉姿势与大地来了一次亲密接触。脱臼声和惨叫声在夜里格外的响亮、格外的吓人。

同伴的惨叫声来的突兀又刺耳,惊了另外的两个人。一人受惊之余踏出去的一脚有些不稳,当感觉到脚下很滑的当下更是做什么都已来不及。此人控制不住自己,脚下滑出去足有二尺左右,整个人嘭一声摔趴在地上。另一人不知算不算幸运,总之是急时收住了步子,并没有踩到陷阱上。他喊了一声“有埋伏”,人已经迅速转身冲回墙根下,准备攀墙逃走。

府中守卫已经冲了上来。有人立时将表演一字马后疼得动弹不得一名黑衣人拿下。又有人把摔倒后爬起来准备逃脱的另一个黑衣人三两下制服住,绑了起来。

同时,洛三岂会让人逃脱。他瞄准人的一箭正要放出,却听有人大喊“箭下留人”,而喊话人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他拉弓的手没松,这一箭并没有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