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因贺圆嘱过学刺绣不要告诉人,蒋白这会摇摇莫若慧的手,不让她说下去,只俯耳过去道:“这是我个人爱好,慧姐姐别告诉人。”

“男娃儿爱好刺绣?”莫若慧低低嚷了一句,忍了下面的话。心下寻思,将军府没有男娃,只怕是看白哥儿生的弱,不知不觉把他当女娃养了,养的性子古古怪怪,居然要学女娃儿做刺绣。幸好他年小,这个可能是一时贪玩,料着过一阵子就丢在脑后了。

莫若平不见蒋玄蒋青在跟前,听得还在练武厅那边,便笑道:“我在府里时,倒是晚间才练武的。这会就过去瞧瞧玄哥儿他们练的什么功夫。”

“已着人请他们过来了,你只安生坐着罢!”蒋老夫人笑道:“每日里早起练功夫,这个时辰也差不多散了。因安王蜀王他们这阵子在府里跟着练武,这才散的晚些。”

说起顾正充顾秋波他们,莫奶奶自是上心,顺着蒋老夫人的话头探问了几句。

莫若平见蒋白和莫若慧还在嘀咕,一时凑过去说话,听蒋白向莫若慧说起跟顾正充顾秋波等人习武时发生的趣事,不由笑了,过一会瞧瞧大人不注意,忍不住悄悄问蒋白道:“蜀王的名字真叫秋波?”

“是啊!”蒋白见莫若平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由问道:“这名字很好笑么?”

“怎当她,临去秋波那一转。”莫若平不由自主掉了一句文,笑吟吟解释了这名话的意思。

蒋白听完莫若平的话,小手托着腮,侧头瞅了莫若平和莫若慧一眼道:“瞧瞧我秋波转的对不对?”

“哈哈……”见得蒋白滑稽的样子,莫若平不由笑了,拍掌道:“白哥儿,你这是横了我们一眼,哪里是秋波一转?”

白哥儿真有趣!莫若慧不由笑的直不起腰来,忍不住伸手去捏蒋白的脸蛋,见他衣裳乱了,又伸手给他整了整。

一时蒋玄和蒋青也来了,几个孩子倒笑笑闹闹的。蒋老夫人因留莫若平和莫若慧住两天,又笑对莫奶奶道:“度着你年下忙乱,留不得你。平哥儿和慧姐儿难得来一次,倒是住几天再回去。放心,到时叫华盖送他们回去,保准妥妥当当,又赶的及过年。”

莫奶奶因听得顾正充顾秋波等人在将军府里学艺,心思早活动开了。若是自家儿子能交结上皇孙,前途就光明一半了。女儿虽小,性子乖巧,若能讨得蒋老夫人和尚婕欢心,将来的婚事得她们出一把力,比自己在府里费心强的多。论起来,莫家是蒋老夫人的娘家,蒋老夫人在一日,自然看顾莫家一日。只是蒋老夫人年事已高,也看顾不了几年。还得让女儿多些讨尚婕的欢心,皇孙倒是攀不上,玄哥儿是长子长孙,将来只怕是等皇上赐婚的。现下慧姐儿大着白哥儿一岁,又与他投缘,女大一,抱金砖,……。莫奶奶想到这里,知道蒋老夫人喜欢人有话直说的,这会笑着应道:“学里倒是放了假,现下他们回府,也是调皮。老夫人留他们住几日,平哥儿正好跟着玄哥儿他们习几天武,松松筋骨。少夫人刺绣上头最是出色,若能让慧姐儿跟在旁边拈针引线的,也有些进益。正是求之不得呢!”

“我不过留他们住几日,你倒顺杆儿上爬,让平哥儿和慧姐儿学艺来了。”蒋老夫人有几次要撮合自己娘家的姑娘给蒋华宏,想让莫家和蒋家关系更密切些。无奈蒋华宏就是不答应,只得作罢。现下想着自己年事已高,莫家却一日不如一日,还得趁着机会拉扯一把。莫若慧看着不错,若能跟将军府联亲,许了蒋玄或是蒋青,蒋家自然还会看顾莫家,自己对娘家兄弟们也算有一个交代。

莫奶奶听了蒋老夫人的话,自又是笑着回了几句。待得用了午饭,便先行回去,留下莫若平和莫若慧在将军府。蒋玄自是兴奋的提起顾正充他们要捎带他和蒋白去狩猎的事。蒋华安听得蒋玄的话,笑道:“我像你这个岁数,倒是跟着父亲和叔叔去狩猎了。明儿二殿下三殿下领人狩猎,我跟你二叔也去的,你和安王蜀王他们在后头跟着倒是无碍。带了弓箭去,若是手快,还能猎一只兔子山鸡的,带回来让大家尝尝鲜。”

“爹爹,我带什么兵器去比较好?”蒋白一听狩猎,想着自己还没开始学射箭,难不成拿着木剑去追杀兔子和山鸡?

蒋华安嘱完蒋玄,听得蒋白的话,把手放在她头上摸了摸道:“你还小,狩猎不适合你。”

“我只比哥哥小半个时辰。”蒋白不服气,指控道:“上回到尚府去拜寿,也只让哥哥去,不让我去。”

“小白过来,娘跟你讲讲道理!”贺圆见蒋白愤愤不平,只得拉过去道:“你跟哥哥不同,狩猎那地方不适合你去。还是跟着慧姐儿在家玩罢!”

不让我去,我不会偷偷的去吗?蒋白翻个白眼,仰首阔步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补齐这一章了。弱弱说,本来想多码一章的,临时有事,又没时间码字了,只能明天再更。非常不好意思的下去了。

5、咱们戒了罢 ...

蒋白虽然想偷偷跟着蒋华安等人出门狩猎,无奈她年小,婆子丫头看的紧,哪里有机会偷溜出去?只得眼睁睁看着蒋玄随了蒋华安和蒋华宽出门,只气得跺脚而已。

贺圆见蒋白气乎乎的,便笑道:“小白,你不过想出门子逛逛,不若跟我到贺府去一趟罢,可有两个多月没见着你外祖母了。”

蒋白一听要到贺府去,这才有了一点喜色。外祖母那里有许多小玩意,每次过去,总能得到一两件好玩的,比外头买的更为新奇。更兼外祖母肚子里有很多闻所未闻的故事,听的人神往,到贺府去倒是不错的主意。

却说顾正充顾秋波等人不见蒋白跟来狩猎,不由问蒋玄道:“白哥儿怎么没有跟来?”

“白哥儿自幼体弱,禁不得冷风。我娘不让他来,怕他有一个闪失。”蒋玄笑道:“他倒是想偷偷跟来,只是人多眼杂,哪里瞒得过人?”

“我说,你娘也太小心了,养的他像个女娃。”顾秋波摇摇头道:“过了年宫里要选伴读,我还想让他当我的伴读呢,就他这个身子骨,只怕打熬不住。”

蒋白这会倒随贺圆到了贺府,唐至萃一见她来了,一把拉住道:“现下学里放假,信哥儿就念叨着要上将军府寻你玩呢,这会来了正好。”说着就领了蒋白去跟贺信之贺侪之他们玩,让贺圆和贵姐自在说话。

“听得大伯娘要辞了管家之职,让娘管着家,这是真的么?”自打贺老太爷和贺老太太去世后,虽然还是大房管着家,家下各房却渐渐不服,生了一些闲话。李缮眼见自己镇压不下二房,却生了抽退的心思,只与三房的太太商量,想让贵姐管家。因相公贺年现任着钦天监监正,大儿子贺词娶的是北成国公主,女儿贺圆嫁的是将军府少将军,二子和三子娶的也是世家之女,现下贺府诸人,谁个不尊着贵姐三分。一说让贵姐管家,府里众人自然赞成。贵姐却没有应承。这会听得贺圆相问,悄悄道:“老太太原先陪嫁的几家绸缎庄,因各房入了股份,现下账目一团乱,各房只嚷着要查账,大房这是趁乱想退身,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我,我怎么会答应?你爹爹这个钦天监监正之位,名声好听,实则俸禄不多,咱们三房单靠着你爹爹的俸禄,却是入不敷出的。去年你两位堂舅来了,却是要在京城贩些物事,跟了船出海去,我索性把私已银子全拿了出来,托他们也买了物事出海去卖,却跟着他们赚了一笔。现下拿了本钱,那利钱,我只让他们再贩买东西出海去买。幸好如此,三房吃穿用度,还是如常。大房和二房媳妇孙子的,人口渐渐繁多,外头看着风光,内里却已是尽了。现下二房嚷嚷着要把绸缎庄变卖了好分家,只是大太太不答应,极力拖着而已。”

看看四下无人,贵姐又拉了贺圆悄道:“今年天气特别冷,皇上又犯了疾,你爹爹前儿进宫见了,观了一下气色,只说皇上最多再拖半年。过了年只怕朝局有变,你嘱华安万事小心些。”

“我说护送皇孙们到将军府学艺的护卫怎么人数越来越多呢,原来是这样。”贺圆这会不由冷笑了,“看来是宫里的人不放心将军府,借着护送皇孙们学艺之事,先把将军府看住了。朝内重文轻武,还不是皇上自己默许众人打压武将所致。莫家已被打压下去了,现下轮到蒋家了么?”

贵姐和贺圆叙着话,蒋镇却在书房与蒋桔道:“莫家已没落了,但还有尚家呢,皇上如何不忌?”

皇后娘家是尚家,而尚婕是皇后的堂妹,兼之现下太子妃也是尚家人,崇昭皇帝只怕自己一去,将军府手握兵权,与尚府连成一气,朝堂会成为尚家的天下,这当下自然要打压将军府。将军府不给尚家撑腰,尚家便如无牙的老虎,不足为惧。

蒋桔点点头道:“皇上要打压尚家,自然就要重用沈家,以取平衡。沈家是二皇子妃的娘家,虽历来低调,自打沈愿之辞官携了李茜归隐祖居,倒又出了几位少年俊杰,现有大房的沈永阳和三房的沈永顺在朝为官。听得沈永阳大儿子沈天桐也是自小聪颖,不亚于当年的沈愿之。倒是尚家小一辈的,却没什么杰出人物,着实令人失望。”

“我倒见过沈天桐两次,确是不亚于当年的沈愿之,听得二皇子已递了话,过了年就要召沈天桐进宫给蜀王当伴读。太子那边自然要召尚家儿郎或是玄哥儿青哥儿进宫给安王当伴读的,这回却避不过去。”

因崇昭皇上病着,各府里渐渐得了消息,过年时便不敢大肆庆祝,将军府更是低调,草草过了年。到得三月,崇昭皇上便驾崩了,国丧期间,顾正充等人自然守丧,不再来将军府学艺。到得五月,太子登基,改国号仁元。一时封太子妃尚如贞为皇后,又封了顾正充为太子,为怕尚家外戚坐大,朝臣方面,却重用沈家儿郎,以抗衡尚家。

八月份,将军府接到旨意,让蒋玄和蒋青进宫当太子顾正充的伴读。又另在沈府中选了沈六柏和沈天桐给蜀王顾秋波当伴读。

待选了伴读,顾正充等人依然于每月中旬到将军府学艺,沈六柏和沈天桐身为顾秋波的伴读,也随行到将军府去。现下新皇登位,大局已定,众家王侯倒不怕站错了队,自然要让自家儿郎来将军府交结太子顾正充。于是,安平侯和镇南侯也各自把孙子送来将军府学武。唐至萃听得消息,自然鼓动贺词把大儿子贺信之也送到将军府。一时间,将军府济济一堂,全是皇孙贵族。因全是十岁上下的少年人,一时顾不得尊卑,大家师兄师弟胡乱称呼着,倒是热闹。

尚婕因少女时跟沈天桐的祖母沈夫人不对盘,两个一直有些嫌隙,这会听得沈夫人的孙子沈天桐伴着蜀王顾秋波来将军府学艺,不由跟蒋镇嘀咕道:“他们沈家世代为文官,不是最瞧不上武将的么,怎么也来学艺了,难不成沈家文状元想得,武状元也想得?”

蒋镇也知道尚婕的心结,笑道:“沈六柏和沈天桐是蜀王的伴读,自然要跟来将军府的。他们虽是文官之后,闲时也习武,拳脚虽比不上玄哥儿青哥儿,看着也虎虎生风,颇能唬人呢!你要还生气当年的事,偷偷叫了玄哥儿进来,让他下次和沈六柏沈天桐对打时,手下不要留情,给他们狠狠来几个,让他们知道,当年他们的祖母得罪你,这会却要报在他们身上。”

尚婕听得蒋镇的话,要笑不笑的,横他一眼道:“我不过抱怨一两句,又不是真个要为难他们小孩子,你倒护上了。”

“我要护,自然护着你,别的人与我什么相干?”蒋镇暗暗滴汗,据说沈夫人当年对自己有意,可自己连她相貌也没瞧清楚,之后各自男婚女嫁,并无干连,现下大家都一把年纪了,夫人还吃醋呀?

“你要敢护着外人,看我不把你……”尚婕人老,宝刀未老,这会把蒋镇堂堂将军只一推,就推在床上。……

不知不觉又是年底,蒋玄腰上换了另一个崭新的荷包,顾秋波见了,悄悄拉了他到一边道:“玄哥儿,你这个荷包可比去年挂着那一个好看些了。只是跟我这一个相比,还是太粗劣了。”说着摘下自己腰上的荷包,贴在蒋玄腰侧,跟他挂着那个荷包相比较着,嘿嘿笑道:“你一个男娃喜欢刺绣也罢了,居然自己绣了荷包挂着,也实在……”

“谁说是我自己绣的?”蒋玄这下急了,跳着脚道:“我堂堂男子汉,怎么会去拿针引线的?你别乱说。”

“不是你自己绣的,哪是谁绣的?你娘以前是参加过南北绣品大会的绣女,刺绣了得,人人皆知,闭着眼睛绣出来,也是精美的绣品,自然不可能绣一个这么丑的荷包。若说是你们府里的绣娘绣的,那更加不可能。谁家府里会请一个连荷包也绣的如此丑的绣娘?你要说是小丫头绣给你的,也不可能。绣的这样,小丫头怎么好意思拿出来,还让你挂腰上?”顾秋波忍了一年的话,这会全喷了出来,诚恳劝道:“玄哥儿,咱们男娃儿,自然是拿枪弄剑诵书练字的,这穿针引线绣荷包的,是女娃儿的事情,咱们就戒了罢!”

蒋玄见得顾秋波误会荷包是自己绣的,一急之下脱口道:“真不是我绣的,是……”要死了,怎么被人一试探,差点就把小白供了出来?蒋玄这会“咳”一声道:“反正不是我绣的。”说着走开了。

“我就说,玄哥儿英气勃勃,定不会爱好刺绣这个事儿,若说爱好这个事儿的,定是白哥儿无疑,这会信了吧?”沈天桐在兵器架后转了出来,笑吟吟道:“白哥儿虽跟玄哥儿是双胞胎兄弟,他那举止说话,可是一派姑娘家作风,看着真别扭。这荷包定是他绣的无疑了。”

顾正充也从兵器架后转了出来,抖抖衣裳道:“咱们没有亲眼见到他绣荷包,可不兴马上就下结论。”

“想亲眼见到,这也容易。”沈天桐拍拍手道:“咱们偷偷往针线房瞧瞧就是,这爱好刺绣的,总离不了跑到针线房去拿针拿线的。”

作者有话要说:补完一章,眼巴巴看着霸王们!爱好撒花这个事情,万万戒不得啊!

6

6、用拳头说话 ...

文官与武官在朝内总有那么一些不对盘,蒋家是武官,沈家是文官,虽则之前蒋华安和沈愿之有些私交,无奈族中其它子弟互相敌对,时有冲突。蒋家子弟自认为武官要保家卫国,比文官更重要些,颇有些看不上文官,一见沈家子弟,自是要哗笑之,说道酸儒什么的。沈家子弟却瞧不上蒋家子弟,只说蒋家子弟除了习武,其余礼仪规矩皆不知,粗人一个,与其说话有理说不通等等。

这回蜀王选伴读,选了沈家大房沈永阳的六儿子沈六柏,又选了六房沈永沪的大儿子沈天桐,沈家自是引以为荣。只是听得他们要随蜀王顾秋波进将军府学艺,沈家家主沈永阳却是不放心,嘱了许多话。

沈天桐头上两个哥哥不上一岁就没了,待母亲生下了他,沈夫人忙着人抱到自己跟前养着,小心照顾,所幸养到这么大,聪明俊秀,自是百般疼爱。听得沈天桐要随蜀王进将军府,想起自己旧时和尚婕一段恩怨,自也不放心,千叮万嘱沈天桐,只担忧他在将军府会吃暗亏。候得沈天桐每日回府,只是细问将军府诸人言行举止。因听得蒋白不同于蒋玄蒋青,练武时马马虎虎,倒爱和丫头调笑玩闹,有些儿纨绔子弟的习气,不由暗暗冷笑:尚婕,你自以为事事压我一头,只怕这孙子一辈不给你争气。若是将军府长房出一位窝囊废,那才叫大快人心。因嘱沈天桐多些留意蒋白的举止。沈天桐虽不明白祖母的用意,却也答应下来。这当下怀疑蒋白爱好刺绣,自然想要证实此事。

沈天桐既是提出到针线房瞧瞧,顾秋波便假说自己穿来的袍子和顾正充对招时被他的枪挑破了,要到针线房寻绣娘补上。蒋华盖一听顾秋波爱惜身上的袍子,略有些诧异,金的银的砸坏了也不顾,居然可惜一件袍子,要补上?只怕是练武闷了,想四处逛逛,找不到借口,这会拿袍子说事来了。总归还是小孩子,在宫里拘的太紧,到了这儿还拘着,也是难过,就让他们自己逛逛好了。一边想着,便吩咐人来带顾秋波往针线房去。

“我们来了将军府这些时候,府里道路也熟,不用人领了。”顾正充凑过来道:“是我把他的袍子挑破的,由我护送他过去针线房就成了。”

“我是伴读,也理当护送蜀王过去针线房。”沈天桐一心要证明荷包是蒋白所绣,自然也不放过机会,见顾正充和顾秋波往前走,他也忙跟上了。站在练武厅外的护卫见顾正充等人出了练武厅,自然也忙忙跟上,一时呼啦一片人,浩浩荡荡往针线房的方向而去。

“后边一些人可得打发掉。他们跟着,还偷瞧什么呀?”顾秋波提醒顾正充,凑过去道:“咱们练了几年功夫,就发愁没有机会施展手脚呢!若真有宵小之辈,咱们自己也就打发了,倒用不着他们。再说了,将军府这个地方,寻常的人也进不来。现下又是大白天,安全的紧。”

顾正充点点头道:“由得他们跟着,到了园子那头再打发。若是这会打发了,府里有人瞧见咱们自己走动,身边没有护卫,只怕就要嘀咕了。”

几个人说着话,待到了园子,这才让护卫在园子里候着,只说要在园子里逛逛,不想有人跟着。待打发了护卫,顾正充等人这才分辨了一下方向,避过将军府的丫头婆子,悄悄潜往针线房。

绣娘等人平素在针线房做针线,自然喜欢光线明亮,因此针线房四面有窗。这会顾正充沈天桐在小角门处的窗下捅了一个小洞往针线房里瞧。顾秋波不耐烦和他们凑在一处瞧,自己另捅了一个小洞凑上去看。只见蒋白坐在针线台旁边和绣娘说话,绣娘应了几句,笑着道:“少夫人现在又有了喜,可不能太过操劳。听得今儿描鞋样子,我得过去少夫人房里帮忙。”

“你去吧,我自己待着就行。过会儿还要往练武厅去呢!”蒋白见绣娘出去了,低头见手边一个荷包只差几针就好了,一时拈了线穿过针眼,绣了起来。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蒋白咬断线头,举起绣好的荷包端详着,嘴里念叨着前几天学来的《木兰辞》,幻想自己就是花木兰,这会准备代父出征,临行给家里每人绣一个荷包,手里这个,是绣给心爱的老娘的。呜,好悲壮啊!

“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念叨到这句时,蒋白放下荷包,顺手在针线台上拿了一块黄色的布碎放在左手掌心内,右手拇指和食指捏在布碎中间一提,其余三只手指一按一旋,把布碎旋成一朵花的样子。一时捏着布碎在手里瞧了瞧,猫着腰把自己偷偷藏在针线房的一面小铜镜拿了出来,歪着小脑袋左照右照,笑嘻嘻举起右手捏着的布碎在鬃边比划了一下,作一个贴花黄的动作,把布碎按在鬃边,带笑的小脸憋出一个愁绪满怀的表情,悠悠叹了一口气道:“两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伏在窗外的三位儿郎瞧的清楚,蒋白内着大红棉袍,外穿了一件银鼠大氅,这会右手按着小碎布贴在鬃角上,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不由各各捂住嘴,只怕一个忍不住就要笑出来。

“噗!”顾秋波头一个忍不住,一下就发出笑声来,才一笑就知道糟了,撒腿就跑。顾正充和沈天桐瞧着蒋白对镜作出的种种女儿娇态,同样差点忍不住笑出来,这会听得顾秋波笑出声音来,知道不好,也忙跟着他撒腿就跑。

不得了,好好一个男娃跑来针线房做荷包,还对镜贴花黄,整个怀春少女状,这个样子被咱们瞧见了,还不得恼羞成怒?还是快跑吧!顾正充和顾秋波这两年在将军府学艺,跟着蒋玄蒋白师兄师弟的乱叫,熟的不能再熟,也知道蒋白看着柔弱,又爱作些娇态,一旦发起脾气来,连蒋华安蒋华盖等人也要哄着的,可不能轻易得罪。两人同个心思,跑的更快。

可怜沈天桐,之前一门心思读书,练武不过强一□,况且来将军府的日子短,下盘功夫哪有顾正充顾秋波稳,只一会就被顾正充顾秋波抛的远远的,心道要糟。果然,只听蒋白的声音在身后娇喝道:“沈天桐,你给我站住!”

沈天桐只想追上顾正充和顾秋波,让他们分担这次偷窥的风险,这会怎么肯站住,自然是继续跑。待跑进园子里,眼看着顾正充和顾秋波的身影在前头一闪,正感觉有希望追上时,却觉得袍角一紧,分明是被人扯住了,一时停了脚步,用力扯回袍角。谁知蒋白跑的快,身子还没收住,被沈天桐一扯,一个趄趑,直接朝沈天桐扑去。

沈天桐眼看着蒋白直扑过来,条件反射的一闪,却忘了自己的袍角还在蒋白手里,他这一闪,却带动蒋白身子一旋。蒋白脚步不稳,只掀紧沈天桐的袍角,想要定住身子。不想沈天桐一闪之后,脚步也不稳,被蒋白这一掀,直直就栽向蒋白身上。

“哎哟!”蒋白闪避不及,直接被沈天桐扑倒在地下。眼看着沈天桐惊愕的脸近在咫尺,羞恼交加、气愤莫名、小屁屁明显疼痛难当的蒋白,想也不想,直接用拳头说话了。

稍迟一些时候,俊俏的沈天桐脸青唇肿的回府去了。

“你是蜀王的伴读,谁斗敢把你打成这样的?”沈夫人见沈天桐连眼角也肿了,自然连连追问,又是心疼又是生气:“算起来,你却是蜀王的表哥,他就没有护着你一些?”

因见沈天桐一声不吭,沈夫人无奈,只得吩咐丫头把跟着沈天桐出门子的小厮叫来细问。小厮不敢隐瞒,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少爷跟着太子爷和蜀王爷去逛园子,不让我们跟着。后来太子爷和蜀王爷在另一边跑来,说道少爷和将军府的白少爷在园子里打起来了,少爷脸上着了白少爷两拳。”

“是为了什么打起来的?”沈夫人大怒,好你个蒋华安,居然纵容儿子打我家孙儿,没天理了。这会拍桌道:“蒋家打量沈家没人了吗?若不给一个说法,看我不告到皇后跟前去?”

小厮见沈夫人震怒,吓的小腿直抖,颤着嗓子道:“少爷脸上着了两拳,这是明处,大家都看得到。听得那白少爷身上着了少爷好几拳,腰带都被少爷扯断了,伤的不定比少爷还严重些呢!”

“我就说,桐儿今年九岁了,一过了年就十岁,怎么可能被一个七岁的小孩子欺负?”沈夫人一听蒋白身上着了几拳,形势并不是一面倒,脸色稍霁,挥手让小厮下去,这才进去看丫头给沈天桐上药。一时又吩咐人拿熟鸡蛋给沈天桐敷眼角的乌青,只咬牙道:“好好一张脸,打成这样,明儿怎么见人?你爹你娘跟前,你倒是开口说说话,也让他们宽宽心。若不然,只怕趁着年下进宫请安,你娘就要往二皇子妃跟前哭诉去了。咱们占了理,自然得哭诉,若不占理,闹了出来,倒是不好。”

沈天桐“嗯”了一声,过一会才道:“就说我跟蒋白对招,他收势不及,打在我脸上就行了。”

沈天桐懊恼着呢,自己当时脸上着了两拳,正要回手,谁知蒋白把自己一推,往旁边一滚,避过自己的拳头。自己伸手去扯他,倒扯断了他的腰带,拳头还没落到他身上,将军府众人都赶来了。蒋白一见人来了,倒先哭诉起来,说道身上着了自己几拳,腰带也被自己扯断了,这会身上痛的很,说完还假装“咳”了几声,泫然欲滴。自己大着他两岁,又高了他一个头,这会脸青唇肿的,若当众说自己被他打了,却没有打着他,无论如何说不出来,只得吃了这个哑巴亏。

待躺到床上,沈天桐暗暗发誓,以后不能光顾着读书,倒要多费些时间学武,有朝一日,定要狠狠凑蒋白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很给力的补完一章,大家也能给力一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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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腹黑小蒋白 ...

“小白,被打了哪儿?”贺圆听得蒋白和沈天桐打架,自然让人把她叫进房细问,待见得她新得的银鼠大氅脏了一大片,腰带也断了,不由吓了一跳,挺着肚子拉蒋白过去,在她身上又按又捏的问道:“哪个地方痛?让娘看看。”

“娘,没事儿,你不用担心!”蒋白眼睛骨碌碌看一下四周,见丫头们没有在跟前,便悄悄俯在贺圆耳边道:“沈天桐没打着我,我怕爹爹责备,假说也被他打了。他比我大,比我高,比我壮,自然不好意思说打不过我,灰溜溜回府去了。”

“你呀你!”贺圆一听,不由失笑,一时捏蒋白的脸颊,小声道:“蒋家一向和沈家不和,自打沈愿之辞官,沈家和蒋家更加敌对,现下你打了沈天桐,怕沈家要借题发挥呢!你还得装几天病,只说被打的内伤了,要好生养几天伤,乖乖陪我在房内学刺绣罢!”

一说刺绣两个字,蒋白想起自己在针线房内的举动被沈天桐瞧了去,一时又羞恼起来:沈天桐,你要是不把这个事情说出去,你扯断我腰带之事,就此作罢。要是把我对镜贴花黄的举止说出去,看我不再次打得你满地找牙?

却说沈永阳从儿子沈六柏嘴里得知沈天桐和蒋白打架的经过,让人叫了沈永沪到书房叙话,只道:“先皇在时,深怕尚家勾结蒋家,将来朝堂成为尚家这些外戚的天下,又碍着皇后和太子妃都是尚府之人,一时不好动尚家,只得釜底抽薪,先打压莫家,继如打压蒋家,使尚家失去臂膀。去年初便换我们沈家领监军之职,分薄蒋家的兵权。现下朝内还是重文轻武,蒋家也大大不如前,自然不甘心。”

沈永沪接口道:“先皇既驾崩,新皇即位未久,太后和皇后同是尚家之人,与将军夫人关系密切,这分薄的兵权,能不能回到他们手里,还是未知数。这回蒋白和桐哥儿打架之事,未尝不是蒋家试探我们沈家之举。蒋白一口咬定被桐哥儿打了几拳在身上,我问了柏哥儿,他说蒋白看着虽柔弱,身手灵活,桐哥儿想打他几拳,只怕不易。桐哥儿有没有打着蒋白且不论,蒋白两拳打在桐哥儿脸上,犹如打在沈家脸上,怎能只看作小孩儿打架那般简单?”

“桐哥儿是蜀王的伴读,按理来说,蒋家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偏这回把桐哥儿打成这样,内里原故,达得深思。只是桐哥儿虽挨了打,却不能嚷出来。一来咱们沈府虽是以文为主,一向也延请武师在府教导子弟一些强身之术,并不像小门小户的读书人那样,手无缚鸡之力。二来桐哥儿大着那蒋白两岁,不被人说以大欺小就罢了,如今反被打,却是没面子之事。”沈永阳沉吟着道:“咱们沈家现下也挂着监军之职,于武学和兵学谋略一事上丝毫不知,也是不妥。趁着这时候,倒要寻访高强的武师和善于谋略的名师教导桐哥儿等人。桐哥儿遭蒋白这一打,必会奋发,以求超过蒋玄和蒋白。将来却能当个名副其实的监军。”

沈永沪点头赞成,两个人在书房计议到掌灯时分方散。

沈天桐这回脸上受了伤,进宫伴读的事自然暂时搁下,好在年关将近,顾秋波等人也差不多歇学假,倒不碍什么。因沈府原也延请了学问深厚的夫子在府当西席,沈天桐早晚过去请教一回就罢了。待听父亲沈永沪说道要请一个武艺高明的武师回府,自然高兴,只暗暗想像着自己学艺有所成,也把蒋白打得鼻青唇肿的样子。这一天正拿一本书在看,沈夫人处的丫头匆匆进来,行了礼之后道:“少爷,敏王妃来了,因是坐了小轿过来的,不欲惊动人,府里没有开中门迎接,只从小角门进来,现下已到了夫人的院里。指名要见少爷,夫人让我来请少爷。”

敏王妃沈玉照是沈夫人嫡出的女儿,先时因相貌刺绣皆出色,选进宫当司绣女官,后来得了皇后的青眼,将她配与二皇子敏王,册封为敏王正妃。只是她体弱,小产了两次,又保养了两年,这才生下顾秋波,之后再没有生育。因身边只有顾秋波一个嫡子,只怕他有个闪失,拘的极紧。待得选了沈天桐和沈六柏给顾秋波当伴读,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待听得沈天桐被蒋白打得脸青唇肿,自然派了内侍来看视,询问究竟。只是究竟疑心此事不简单,趁着今儿空隙,却坐了小轿亲过沈府来。

沈夫人见沈玉照来了,自然知道是为着沈天桐被打之事,少不得把事情又说了一遍。

沈玉照在沈府探问事情究竟的时分,皇后尚如贞也召了尚婕进宫追问此事。

因上回要给顾正充选伴读,尚婕怕宫里会选上蒋白,便进宫见过了太后和皇后,面禀了蒋白小时候体弱而扮作男娃养的事,此事王太医也知情等等。尚如贞一听蒋白是女娃,却暗暗欣喜。这一辈尚家嫡出的姑娘,不是年纪略大,就是尚在牙牙学语,过几年太子顾正充选太子妃,只怕尚家要落空。蒋白既是女娃,却多了一个太子妃的人选。一时暗示尚婕好生看护蒋白,这当下听得她和沈天桐打架,身上着了沈天桐几拳,自然不放心,少不得要让太医出宫给蒋白诊断诊断。

尚婕见尚如贞着急,便把事情如实说了,笑道:“皇后娘娘,小白鬼着呢,哪会被打?”

“没有打着就好。只是沈家那起文官,心思最是弯弯绕绕,不定就认为白哥儿是受大人指使,这才打沈天桐的,这会肯定到敏王妃跟前哭诉去了。”尚如贞叹道:“我一听得两个打架,倒忙着赐下伤药给白哥儿,这当下宫内众人知道白哥儿也伤着了,并不是蒋家之人欺负沈家之人,倒止了闲话。”

尚如贞说着话的当儿,沈玉照在沈府对沈夫人道:“蒋家说道蒋白伤的极重,也不上学了,只在房内养伤。皇后娘娘听得他被桐哥儿扯破了衣裳,扯断了腰带,已是赐下一件孔雀氅、一件鹤氅,并一条玉腰带与他。另赐了补药伤药,只让他好生养着。皇后娘娘大张旗鼓赐东西,倒使人以为蒋白伤的比桐哥儿严重些。咱们待要去讨个说法,倒不好讨了。”

沈夫人还没接话,见得沈天桐进来,且待他给沈玉照行过礼,挨自己坐了,这才道:“桐哥儿,你过了年也就十岁了,算得上半个大人,有些事儿自己得有一个主意。这回被打之事,据你自己看,应该如何处理?”

沈天桐听得沈玉照来了,却暗暗心惊起来,意识到自己和蒋白打架之事,涉及的是两个家族的脸面,一个不好,却上升为两个家族的争斗。事情的因由不过是自己去偷窥蒋白做针线,蒋白被窥破了行迹,羞恼之下才打的自己。自己只想寻机私下教训一下蒋白,却不想让此事变成政治事件。因一边寻思,一边斟酌言词道:“孙儿以为,不宜闹大了。若闹大了,显的咱们沈家小题大做,落了人口实。”

沈玉照点点头道:“桐哥儿虑的极是。皇上虽说看重沈家,只是太后和皇后俱姓尚,自然帮着蒋家,真闹了起来也不好。”

因沈天桐自己力主平息和蒋白打架之事,此事也就雷声大,雨点小,很快就揭过了。自此后,沈天桐除了读书之外,却拼命练武,只想有朝一日,凭着自己的身手教训蒋白一顿。

蒋白假意养伤,倒消消闲闲过了年。到得三月,贺圆又生下一个男婴,取名蒋庚,合府自然庆祝了一番。待蒋庚满月后,蒋老夫人却病了,王太医来看视过后,跟蒋镇和尚婕道:“老夫人年事已高,此番也不好用重药,只能在饮食上头用功夫了。若是过得暑热,或能熬到年底。”

话已至此,蒋镇和尚婕自然知道蒋老夫人年限已到,非人力可挽回,也无可奈何。

蒋老夫人也知道自己不久于世,拉了尚婕道:“莫家的平哥儿和慧姐儿还算聪颖,若我熬不过今年,你帮我看顾他们一些。若他们有个出息,莫家还能撑住,不会败的干净。”

尚婕有些心酸,自然应承了下来。

蒋老夫人知道尚婕既然答应了,自然会额外看顾莫若平和莫若慧,倒松了一口气。一时却另有一件事不能宽心,只道:“我还以为看得见华宏他们也娶妻生子呢,谁知他们迟迟没有动静,想来是见不到了。”

“怎么会见不到呢?我这就让华宏他们娶亲去。”说起蒋华宏他们,尚婕也苦恼着。老三蒋华宏今年三十一岁了,迟迟不肯娶亲,底下的老四蒋华寄,老五蒋华曾,老六蒋华盖,全部推说待老三蒋华宏娶了,他们再娶。为着此事,尚婕差点愁白了头发,这回见蒋老夫人如此,强笑道:“上回华安和华宽一起娶亲,这回就让华宏他们四人一起娶亲,办个更热闹的喜宴。我找两位媳妇商议一下,不能任着他们四人再推脱下去了。”别的人家,三十一岁的男人,都快做爷爷了,咱家倒好,三十一岁还不娶亲。这一回,定要动用所有的人,一气儿娶回四房媳妇来,一鼓解决四个难题。尚婕雄心壮志的计议,决定连蒋玄蒋青蒋白这些娃儿,也要动员起来,让他们也出出力。

蒋玄蒋白蒋青听得让他们帮忙给四位叔叔找婶婶,都有些兴奋,一早到练武厅便窃窃私语着。顾正充顾秋波见得他们小声说,大声笑,不由有些好奇,凑过去问道:“什么事这么神秘?”

蒋白见顾正充顾秋波他们询问,眼睛一转,笑嘻嘻道:“明儿府里要办个家宴,请各府里的夫人和姑娘来聚一聚。祖母让我们帮着在姑娘们中间给四位叔叔找婶婶呢,大家有空也来帮帮忙!”人多好办事,让太子和蜀王也帮忙叔叔们找婶婶好了。祖母说了,若是三叔他们娶了亲,太祖母一欢喜,说不定病情就好转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天气好冷,大家要注意加衣保暖啊!

8

8、我要求不高 ...

听得要给自己安排婚事,蒋华宏这回倒没有推辞,一大早在练武厅后边的休息室发呆,待见得底下几个兄弟也来了,看他们一眼道:“眼见着玄哥儿他们也这般大了,整天三叔三叔的叫,我也心动,想成亲生子。可是这几年见过的姑娘,不是扭捏作态,就是板着一张脸,看着没味道。瞧来瞧去,居然没一个比得上大嫂和二嫂,叫我怎么答应?这回祖母病成这样,倒得完成她的心愿。现下也不敢要求姑娘家合心合意,只希望娘慧眼,挑一个有几分像大嫂或是二嫂的姑娘给我就罢了。”蒋华宏说着,扼腕长叹,想着自己守身如玉到三十一岁,只想等待一个良人出现,谁知道如今还是要盲婚哑嫁,还不知道老娘给自己挑一个什么样的姑娘家呢!

听得蒋华宏的话,老四蒋华寄双手抱胸,横眼看他道:“你的岁数都三字出头了,还挑什么呀?有姑娘愿意嫁给你,你就该偷笑了。”

“老四,你小看三哥的魅力了。”蒋华宏右手托着下巴,左手扶在右手的手肘上,眼睛定在蒋华寄脸上,作一副深情凝望状,悠悠叹道:“我是没遇着心仪的姑娘,要是遇上了,凭着我这练射箭练出来的幽深眼神,定能当场迷倒她。现如今是不用我去挑,老娘给安排就成了。可叹,我这迷人眼神儿,居然派不上用场。”

“你就吹吧,反正吹牛又不用本钱。”蒋华寄被蒋华宏的眼神弄得浑身恶寒,伸手去挡住他的视线,无奈的道:“就你这眼神儿,人家姑娘一见肯定会晕倒,不是被你迷晕的,是被恶心晕的。我说三哥,你不能拿看弓箭的痴迷眼神当成迷人眼神!”

“一样是爱惜而又专注的看着,有啥不同?”蒋华宏拍开蒋华寄的手,不装深情了,直接瞪蒋华寄一眼,哼哼着说:“我听得风声,说这次不单要给我挑一门亲事,你们三人也会一并挑了,不再容忍你们推托下去。”

将军府不善纳妾,只娶一位正妻,在妻室的人选上,便不单单是讲求门第,还要看是否身体健康,母辈之类的是否极会生养。又想着若是儿子们自己相中的妻子,夫妻恩爱之下,子嗣自然多,为着这个,蒋镇和尚婕倒没有强行给蒋华宏等人安排婚事。只是现下情况不同,一来为着完成蒋老夫人的心愿,二来蒋华宏等人的岁数实在不能再拖,不得不强行安排了。

蒋华寄等人自然也听到风声,说道这回四兄弟的婚事要一并办了,这才忙忙跑来见蒋华宏,想商讨一下的,因见得蒋华宏自己也束手无策,准备接受老娘的安排,不由哀叹:“三哥,你三字出头的岁数了,自然不能再拖。可怜我还小呢,居然要被拖下水,也要硬塞一个姑娘过门,这可怎么是好?”

“你还小?”蒋华宏一听蒋华寄的话,打量他一遍,不由摇头,“老四,你今年也二十九了,怎么一提婚事,你就好像自己才九岁一般的口气?这可要不得。你不用看我,我自己也妥协了,顾不上你们的。”

“三哥四哥,你们这岁数确定不能再拖,可怜的是我和老六。”老五蒋华曾这会苦着脸道:“我二十七岁,老六二十六,本来还能再拖几年的,因你们不成亲,这次被逼着议亲,却拖累我们一起下水了。”

“五哥说的是。”这次要论婚事,最郁闷的却是蒋华盖,自己是老幺啊是老幺,居然被逼着和哥哥们一起议亲。这么紧逼的时间里要挑四位姑娘过门,自然是先把好的挑给三哥,依次四哥,然后五哥,再是自己。轮到给自己挑姑娘时,用脚趾头也想得出,一定是几位哥哥挑剩下的。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毙,得自动出击,与其等哥哥们挑完剩下给我,还不如自己出动,先行定一个。

在几兄弟中,蒋华盖是心眼最活的一个,这会见上头几个哥哥靠不住,已是寻思开了:老娘不单让人四出打听各家府里姑娘的情况,明儿还要设宴请几家府里的夫人和姑娘过府,度着请过府的姑娘们,却是老娘早已相中的,到时自然让自己几个偷偷去瞄一眼以作最后确定。只是老娘既然相中,这相貌人品自然差不离,问题是,咱们想要的,是一个脾性儿相合的姑娘呀!瞧瞧大哥跟大嫂,虽差着十岁,如今还那般恩爱。再瞧瞧二哥和二嫂,好的蜜里调油。他们这般,全因脾性相投。若是娶一个不相投的,纵是天仙般的相貌,也是屈憋。只是这脾性儿相投,却不是单靠一眼瞄得准的。还得攀谈一下,瞧瞧对方的言谈举止才有一个谱。要是比武打架上战场的,咱们几个怕过谁?但是与姑娘攀谈这个事,却……

他们这里正苦恼,却听门外蒋白脆生生的声音道:“三叔,你们在里面吗?我们进来了!”

蒋华宏以为他们是请教武艺来了,想着今儿也没心思教他们了,随便指正几招,让他们自己去喂招就罢了。这会扬声道:“进来吧!”

只听“哗啦”一声,蒋玄蒋白蒋青,还有顾正波及沈天桐,一起推门进来,小脸都挺严肃的,好像是来商量大事一般。

见一下子进来五位小娃,蒋华宏有些头痛,看看蒋华盖道:“你领他们出去好了。没人在旁边监管着,他们学的也不专心。”

蒋白弱弱举手道:“三叔,我们是来帮你们的。”

蒋华宏这会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听得蒋白的话,嘴里的水差点喷了出来,放下杯子道:“你们几个小娃娃要帮我们?帮什么?”

“叔叔不是要找婶婶么?万一找的婶婶不好,叔叔心情就不好,心情一不好,教我们武艺时自然马虎。我们商量了一下,觉得应当出力帮忙叔叔找到好婶婶。”蒋白说着,白嫩小手指点点沈天桐道:“你来说说!”

沈天桐自打上回跟蒋白打架后,沈府另请了一个高明的武师悄悄教他武艺,他跟着顾秋波来将军府,也非常用心的跟着学武。因见蒋华宏等人对待他和对待其它府的子弟一样,并没有因为他是沈家人而有不同,暗地里松一口气。又他毕竟是少年人,虽对蒋白还有芥蒂,每回来将军府,大家打打闹闹的,先前的事也就暂时揭过一边了。这次听得蒋府要给蒋华宏等人议亲,蒋白蒋玄嚷嚷着要帮忙找一个好婶婶,具体怎么找法,却没个章程,不由暗暗摇头。顾秋波倒是眼尖,见得他摇头,一时拉过道:“桐哥,你有办法是不是?有办法说出来嘛!”

“咱们要帮忙师博找师娘,也得先问过师博们喜欢啥样的姑娘,方好行事。咱们看着好的,师博不一定喜欢。”

听得沈天桐的话,蒋玄一下吵嚷道:“这个容易,直接去问叔叔们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就行了。”

“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蒋华宏等人听得众位小娃相问,一时面面相觑,这个问题还真没想过咧。

沈天桐提示道:“比方说,喜欢高的还是矮的,胖的还是瘦的?再比方说,喜欢温柔的还是直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