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愉快哟,菇凉们——

第176章 今天我先了

众女先去了厢房,坐下后,才低声议论起来。

“那梁状元果然长得像大嫂。”

“怪不得大哥看重他。”

“难不成是大嫂的兄弟?”

“胡说!大嫂没有兄弟。”

“会不会是大嫂投胎转世的?”

“呸!更说的离谱了!他年纪比大嫂可要大多了。”

“也不比大嫂年纪大,大嫂若在,正是这般年纪。”

静默了瞬间,议论声又起:

“真是个儒雅君子!”

“看他年纪,比大哥要小。”

“听说他娶的是自己授业恩师的女儿,对妻子可好了。”

再说梁心铭和孟清泉,都停在门口等候,棋妈妈进去回禀:“老太太,梁状元来了,孟姑娘也来了。”

老太太怔了怔,立即道:“先请状元郎进来。”

棋妈妈道:“是。”于是出来道:“老太太请状元郎进去。”

梁心铭便施施然率先进去了,思雨和慕晨都伴着她。

转身的瞬间,她瞥见周妈脸色铁青,双手紧紧交握,不由轻笑,总算她在身份上占先了一回。

棋妈妈走到轿旁,向内解释道:“孟姑娘,这是今科状元,理当他先;再说,当着他的面,也不方便说话。”

轿內传出一道轻柔的声音:“这我岂能不明白。妈妈不必解释。”周妈脸色才缓和了些,隐忍下来。

萱瑞堂,梁心铭刚到阶下,王亨便迎了出来,对她点点头,道:“劳青云久等了。随我来。”

梁心铭道:“并未久等。”

一面随他上堂。

那时,老太太、王谏、王夫人都盯着进来的梁心铭。他们中,王谏没见过林馨儿,之前却见过梁心铭了,因此神情很正常;老太太和王夫人就不同了,同时睁大眼睛。

王亨将祖母和母亲的神态尽收眼底,心沉沉。

梁心铭一见堂上那个慈眉善目、满脸富态的老夫人,便想起那场持续数日的关押,和突然发疯追着她去的老虎,心头涌出无法言喻的感受。还有一旁的王夫人,亲口告诉她:她不配做王家的媳妇,因为她家世太低。这样两个人,她要面对她们保持平静,比初见王亨还要难。

好在,今次她有王亨做后盾,抵抗力变强大了。

她一撩官服下摆,推金山倒玉柱,大礼参拜道:“晚辈梁心铭,见过老太太、太太和尚书大人。”

她是王亨的门生,面对他的父母和祖母,行这样大礼是应该的,其中又以老太太为主,上次她见王谏可没磕头。

老太太命令道:“抬起头来!”

梁心铭抬头,正对上她双眼。

老太太有些恍惚:像林馨儿的女孩子她已经见过一个了,就是小萝,虽有几分神似,却没有梁心铭给她的震撼大,面对梁心铭,她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她招手道:“过来,让祖母瞧瞧。”

不知不觉间,她忘了客人身份,说话的口气也变了,就像当年叫林馨儿一样。

梁心铭起身,走到她面前。

老太太觑着眼儿细细端详她,喃喃道:“馨丫头…”一面说,一面就要去拉她的手,忽见梁心铭身上的官服,立即醒悟过来,又缩了回去。

梁心铭真切地感受到老太太的吃惊,却无法确定背后的原因,不像初见吴繁时莫名心寒心紧。

当然,也许老太太和蒋氏一样,是演技派。不,不是演技派。蒋氏根本没演戏,她是本色表演。虽然不知为什么,但蒋氏给梁心铭的感觉就是理直气壮。老太太是否也觉得:为了王亨的前程除掉林馨儿理直气壮呢?

梁心铭瞬间转了无数个念头。

她还瞥见王夫人用帕子捂住嘴,眼中泪水盈盈;棋妈妈也是神情莫名,眼带悲色。

老太太恢复正常,对梁心铭道:“状元郎果真与我那孙媳妇长相酷似,老身失态,让状元郎见笑了。”

梁心铭道:“老太太慈心,晚辈岂敢笑话。”顿了下又道:“再说,又不是头一次了。恩师才是吓着学生呢。”

老太太忙问:“他怎么吓你了?”

王谏和王亨同时咳嗽。

梁心铭便微笑不答。

王亨接道:“也没什么,孙儿当时错认他是馨儿,只当馨儿还活着,因此有写失态。”

屋里顿时一静。

半响,老太太又打量梁心铭,笑赞道:“状元郎真好风采!老身以为,这世上再没有人能比得上我孙子了。结果见了状元郎,不服气也得承认:你不比安泰差。”

梁心铭道:“晚辈不敢当。”

老太太道:“状元郎太谦了。”

又道:“想必状元郎也知道,外面还有位客人等着。请状元郎先随安泰去吃茶,稍后再请过来说话。”

梁心铭道:“晚辈谨遵吩咐。”

老太太便转向王亨,道:“你先带他去吧。”

于是,王亨便带着梁心铭出去了。

两人去了东小跨院,在花厅坐了,立即有丫鬟上茶果,上罢无声退下。王亨端起茶盏,冲梁心铭做了个请的动作,默默喝茶,并不说话。

梁心铭觉得他并没有破案后的喜悦,似乎有心事。更准确地说,今天一见他,便觉得他很沉重。

她暗自纳闷:昨天在桃园被刘棠那般挑衅都好好的,后来舞剑更是激情飞扬,去她家谈及今后的计划,也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怎么一夜之间就变了?

她便问道:“恩师破了案,似乎并不高兴?”

王亨道:“有什么可高兴的。”

梁心铭:“…”

确实没什么可高兴的。

任谁被蒋氏那样一个人算计了,还蒙了几十年,就算报了仇,也没什么可高兴的,羞愧还来不及呢。

她不愿他这样颓废,便岔开话题,问道:“这件案子算是结了,镇南侯府的案子恩师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王亨刚要回答,丫鬟领着一安进来了。一安回道:“大爷,外边传了消息进来,说刘侍郎已经破案了。”

王亨问:“凶手抓住了?”

一安道:“是。”

王亨问:“是谁?”

一安道:“那边瞒着呢,我们的人没打听出来,只听刘侍郎的人到处炫耀,说已经破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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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这才刻骨铭心

王亨挥手道:“好了,知道了。”

一安着急道:“大爷不快想法子?”

王亨瞅他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一安赔笑道:“小的怕大爷输了。”见王亨沉脸,急忙又道:“是小的愚钝,大爷定是胸有成竹…”

王亨道:“你越学越滑头了。”

一安吐了下舌头,方退下了。

梁心铭疑惑道:“他真破了?”

若是这样,就算王亨也能破案,往哪里去拿凶手?凶手已经被刘侍郎拿去了,他肯定会说王亨抄袭他。

她将自己的担忧告诉王亨,他冷冷道:“那可未必!我不可能与他殊途同归。要么他错,要么我错。”

梁心铭见他一副笃定的样子,好奇心被吊得高高的,又不能得到满足,十分的难受。

王亨见她欲言又止的表情,从昨晚以来就恶劣的心情忽然就好了,微笑道:“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梁心铭失声道:“还要几天?”

卫姨娘的案子不是一天就破了吗?

王亨看出她心思,没好气道:“你当为师是神仙吗,无所不能?卫姨娘这个案子,我查了两年多呢。”

梁心铭赔笑道:“是学生浅陋了。”

又问道:“那恩师预计要多久?”

王亨道:“一天足够了。”

梁心铭糊涂道:“刚才恩师还说几天。”

王亨喝了口茶,对她玩味一笑,道:“他既提出这赌斗,我怎能不让他玩尽兴呢。让他高兴、自得,飘飘然升到云端,忽然晴天霹雳,从云端坠落,那滋味才刻骨铭心!”

梁心铭:“…”

小亨亨太邪恶了!

忽然她想道:吴繁事败,证明孟家和林馨儿之死脱不开。要么是王孟两家联手害了林馨儿,要么是孟家独自干的。无论是哪种,等王亨查明后,别说亲事,孟清泉连性命恐怕都保不住,可是王亨却一直隐忍不言。

孟家坚守婚约,盼着王亨回心转意,却做梦也想不到,孟清泉的结局已经注定了,就和刘棠一样。

多年的坚持一旦落空,那滋味…

梁心铭看着王亨想:“他故意的吗?”

故意的又怎样?

她就是喜欢!

她内心充满期待,期待刘棠从云端跌落,期待孟家从梦中惊醒,充满期待的生活无疑是很精彩的!

很快,老太太便让人来请他们回去。

回到上房,她发现王谏和王夫人的气色都不怎么好,老太太还好,不由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应该不是孟清泉惹他们生气,以孟清泉滴水不漏的性子,绝不至于在言行间落下话柄,惹他们生气,而王谏夫妇也不会对即将离开的孟清泉苛责。

所以,肯定是别的事。

重新寒暄落座,老太太便一长一短地问梁心铭:家乡哪里,家中还有何人,何时成亲,儿女几个等等。

梁心铭一一回了。

老太太笑问:“姐儿几岁了?”

梁心铭微笑道:“四岁。可乖巧了。”

老太太呵呵笑起来,道:“没想到梁状元儿女心肠这样重。”说着遗憾地瞟了王亨一眼,有些失落。

王夫人温婉道:“既是安泰的门生,就不要见外,改日让状元夫人带姐儿过府来玩。多走走才亲密。”

老太太忙道:“对对,要常来往。”

梁心铭道:“晚辈在京城也待不久了,就要外放呢。”

老太太诧异地问:“状元不是留在翰林院做修撰吗?怎么外放呢?安泰可是一直在翰林院。”

梁心铭道:“晚辈想多历练。”

王亨懒洋洋道:“是孟大人用心良苦,亲去御前恳求:把梁青云外放,这样孙儿就不能睹人思人了。”

王谏等人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事,齐齐一愣。

老太太脸一沉:“岂有此理!”

王谏脸色也不好,忍着才没说什么,因为这全是王孟两家亲事引起的,梁心铭是遭受“池鱼之殃”。

王家一再亏欠梁心铭。

将来,王家必要护着他!

王谏亲向梁心铭致歉。

梁心铭忙道:“王大人不必自责,皇上并未要晚辈外放,是晚辈自己亲口求来的,与孟大人无关。”

她越解释,越显其中有猫腻。

众人都不信,若非被逼迫,怎会放弃入翰林院、外放到穷乡僻壤呢。

王夫人温婉的神情没了,变得有些冷。

梁心铭默默关注几人神情,饶是她善察人心,此时也还是看不透他们,不知他们的反应意味着什么。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她便起身告辞。

虽然老太太没有送客迹象,也无人来打搅他们,她却不能没眼色。王家今天发生了这样大事,二房被翻了个底朝天,此刻外面不知有多少人和事等着他们处置呢。

老太太想也明白,因此没有挽留她,只叮嘱她“过几日我孙子成亲,一定要带状元夫人过来吃酒。”

梁心铭忙道:“晚辈定来恭贺。”

梁心铭离开时,隐隐听见东厢有低语声,不由轻笑,应该是王家那些雪儿在偷看她。幸亏她成亲了,不然就有被选为娇婿的危险。所以说,女伴男装第一步:必须先成亲。有了媳妇做护身符,便不容易出纰漏。

王亨送她到门口,对她道:“明日你先去吏部把外放的手续办了,再将家中安排妥当。镇南侯的案子一旦审理,为师便命人去叫你来。”

梁心铭道:“是。”

萱瑞堂,王亨和梁心铭一出去,王谏便对棋妈妈道:“你去门外守着。”他的语气非同寻常。

棋妈妈道:“是。”忙退下去了。

正好王梦雪等人要进来,被她挡住。

屋里,王谏对王夫人道:“明天去孟家退亲!”

王夫人先愕然,接着便问:“老爷为何如此急迫?”

王谏跌足叹道:“你还没看出来吗?亨儿带梁心铭来见我们,是为了试探我们的反应。他认定我们害了馨儿!”

王夫人和老太太都沉默了。

王谏又道:“他认定我们和孟家联手害了馨儿,所以不敢退亲。我管不了许多了,要退亲以证清白!”

又向王夫人道:“你不肯退亲,不会是真的…”

王夫人冷冷道:“老爷,你已经冤枉过我一次了,还要再冤枉第二次吗?”

第178章 金殿打擂台

王谏听了一滞。

他因为卫姨娘之死煎熬了这么多年,所以对王亨怀疑林馨儿被害的心情感同身受,急于要通过退亲来撇清和孟家的关系,证明王家没有杀害林馨儿,说话便忘了顾忌。

他对王夫人道:“你既是清白的,那就更要退亲。夫人,这件事可不是玩的!亨儿再混,也做不出弑父弑母的事来,若真以为此事是我们做的,他只有一条路可走。”

王夫人先是微怔,跟着神色骇然,捂住了嘴。

王谏见她想到了,点头道:“他只有一死!”

王亨不仅和林馨儿情深义重,还欠了林馨儿大恩,若知道林馨儿是被他亲长害死的,他只能以死相报。

儿子都快没了,他还管什么孟家!

王夫人沉默半响,才坚定道:“可是,这件事退亲并不能解决问题。不如让他查,等他查明真相,我自会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眼下退亲就不必了,不过是添乱。”

说罢,她看向老太太。

当年林馨儿是老太太下令关押,并让棋妈妈看守的,老太太第一个脱不了嫌疑。

老太太点头道:“让他查!”

王谏心惊胆战地看着母亲和妻子,疑云顿起。

王亨送走梁心铭回来,王谏便告诉他刚才的话。

王夫人道:“你只管查!不管是你祖母和娘,还是当时住在王家的亲戚,你想知道什么,尽管放手查!娘也想知道,到底馨儿的死是不是意外。譬如卫姨娘一案,只有查清了,才能定罪,别捕风捉影地冤枉了好人。”

老太太也郑重道:“别说馨儿是王家儿媳,便是不相干的人,冲着她治好了你的病,若真被人害死,我王家也要为她讨还公道。棋妈妈是当年看守馨儿的人,你就先从她查起。你就把她带走吧,任凭你处置。”

王亨问:“亲事呢?”

王夫人默了默,才艰难道:“亲事我会想办法退,但不是现在。你既要查这案子,孟家母女当年也住在王家,难保此事与她们无关,此时退亲,对你查案毫无帮助。”

王亨定定地看了母亲半响,道:“好!”说完转身就走了。到外面,叫上棋妈妈,带去了德馨院。

王谏等三人听见,互相对视一眼,长长透了口气。

王亨破了卫姨娘一案的消息迅速传出。

这次不像以往,人们对王亨的称赞中带着嘲笑;王家政敌更是卯足了精神,要趁王家内讧时落井下石。

嘲笑的人中就有刘棠。

刘棠对人道:“王亨到底年轻,只顾卖弄才干,却不想这一卖弄却伤了王家的根基。唉,倒便宜了我!”

卫姨娘的案子他根本没去查,目前和王亨各胜一局。

他不认为王亨也能破了镇南侯一案,所有的人证物证他都捏在手里,王亨上哪破去?

有人问:“不是各胜一局吗,怎么就便宜大人了?”

刘棠道:“这你就不懂了。等明日早朝后你就明白了。”

有内行人便分析给大家听:卫姨娘一案虽说蒋氏是真凶,但王诘根本脱不了干系,谁相信他没参与?就算他真没参与,妻子做下这等事,他竟毫无察觉,这能力如何为官?御史肯定会弹劾他,罢官是肯定的了。

还有王谏,身为王家家主,治家不严,竟被面相老实的堂嫂玩弄于鼓掌间,美妾横死,冤屈妻子达二十多年,有资格做尚书吗?就算不罢官,也该降职!

众人恍然大悟,都唏嘘不已。

刘棠心情很好,晚上让妻子准备几个好菜,灌了一壶酒,自斟自酌。酒至半酣,吩咐妻子早做准备,打点去岷州的行装和安排跟随的人手,免得圣旨一下,仓促间收拾不及。

落井下石的有孟远翔。

孟清泉被接回去后,周妈将她们在王家受的委屈悉数告诉老爷和太太。孟远翔听说王亨竟然当面冲孟清泉叫“滚”,咬碎一嘴钢牙,一口恶气不得出。

当晚,都察院佥都御史高大人请他吃酒,他去了。

孟远翔吃了几杯酒,便长吁短叹,愁眉不展。

高御史忙问缘故,孟远翔就将王亨羞辱孟家的事说了,又说现在亲事不上不下,悔不当初。

高御史怒道:“岂有此理!”

孟远翔道:“他有资格狂妄。”因将王亨一夜间破了卫姨娘的案子说了一遍,黯然道“两家亲事怕保不住了”。

高御史听后心下思量。

他素来与孟远翔交好,最近又想把女儿许给孟家次子。孟远翔对他诉委屈的用意,他当然明白。原本他是没胆量挑衅王家;现在王家出了这等事,墙倒众人推,他不介意在“众人”之外增添一份力量,帮孟远翔出这口气。

他要弹劾王谏!

孟远翔假意劝阻。

高御史道:“大人太好脾气了,被王家如此踩踏,还忍气吞声,将来怎么办?这口气定要出!”

孟远翔叹道:“你我至交,你为我好,我自然知道。唉,今次他若得了教训,未尝不是好事。”

这便是默许高御史弹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