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惊恐地瞪大双眼,“啊啊”大叫。

丁丁好心解释道:“这东西可厉害了,进了你的嘴,下了肚,能把你肠胃都钻一个洞,在你肚里畅行无阻!”

汉子又“啊啊”叫两声。

丁丁问:“你想说什么?”

汉子又啊啊大叫。

丁丁道:“你要招啊?”

汉子猛点头,眼泪都下来了。

丁丁笑嘻嘻地放了手。

汉子长吁了口气,衣衫尽湿。

绿风等女也都长出了口气,刚才她们吓得直后退,挤在一处,满脸嫌恶,胸中作呕,浑身起鸡皮疙瘩。

卿陌看得好笑不已:到底是女孩子,再厉害也是女孩子,这就怕了?他还发现大人脸色也不对,只是强撑着而已。他想:“大人真是斯文人,连蚂蟥也怕!”

梁心铭岂止是怕,差点反胃。

瞧她手下养的都是什么人哟!

不得不说,丁丁这招很管用,若是对她,她保管也供认不讳,有啥说啥,这比打她一百大板还要恐怖。

她强忍着恶心,对汉子道:“还不说?”

那汉子心有余悸地哭喊道:“大人,小的说,一定说!是陶知府让小的过来的…”

梁心铭霎时沉脸:可恶!这狗官,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居然配合外人祸害自己治下百姓。湖州她手伸不过去,六安府却是近在眼前。虽然对方是知府,她是县令,今天她也要小试牛刀,就以县令之身扳倒这狗屁知府!

她喝道:“拖出去,打一百大板!”

汉子愕然道:“小人招了呀?”怎么还打?

梁心铭把胳膊往桌上一放,身子前倾,很诚恳地解释道:“你烧了本官的衙门,害得本官坐在这废墟上审案,打你一百大板不该吗?谁告诉你招了就不再挨打的?”

汉子欲哭无泪道:“大人,你不能打小人。外面都传说大人长相俊俏、和气温柔、爱民如子,大人为何…独对小人这么残忍?小人已经招了呀!”

梁心铭噗一声呛了。

绿风等女一齐捂嘴笑。

卿陌等人也都忍笑。

丁丁煞有介事地问道:“我们大人哪里不温柔了?刚才一直都很温柔。”温柔地让人伺候他。

梁心铭擦擦嘴角,冷冷道:“这个笑话一点不好笑!”接着厉声道:“给我重重地打!再问他:陶知府的一切贪赃枉法勾当,包括有几房小妾,玩了多少女人!”

陶知府既然派他来做这样重要的事,想必是心腹,梁心铭要从他嘴里掏出更多的东西,来对付陶知府。

汉子喊道:“小人真不知道啊!”

梁心铭淡定道:“那就打到你想起来为止。”又对卿陌和丁丁道:“要打得他‘姹紫嫣红开遍,都付与这断井残垣’!”

卿陌和丁丁茫然——这话什么意思?

两少年都觉得,该好好读书了,不然跟不上大人的思路,回头理解有误,坏了大人的事怎么办?

汉子知道遇上了狠角色,而且是表里不一、心肠歹毒的狠角色。他觉得上当受骗了,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梁心铭,你这表里不一、心肠歹毒的娘娘腔!穿着官服也不像当官的,就像一朵绿牡丹…”

丁丁吓得魂飞天外,忙去捂他的嘴。

卿陌则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两人同时转头看梁心铭,以为大人定要发作。

结果,梁心铭笑吟吟地点头道:“绿牡丹?这比喻好,本官喜欢。再嘉奖他五十大板!打完了,逮一百条蚂蟥来,把他衣服脱光了,全都放他身上。”

看他招还是不招!

卿陌等人都觉得大人气疯了。

汉子被拖了下去,“啪啪”板子声不断,打得他惨叫不止,就像杀猪似得嚎叫…

审问完毕,梁心铭看了供状,才长长吐了口气,命将人犯送去大牢,起身道:“看胖胖去。”

于是,大家簇拥着她去后面看胖胖。

路上,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嘲笑道:

“还说大人对他不温柔,呸,他也配!”

“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东西!”

“当我们大人好欺负呢,不给他点厉害瞧瞧,还当大人跟他那混账知府是一样的官呢。”

丁丁则被卿陌等人公推出来,虚心请教梁心铭“姹紫嫣红开遍,都付与断井残垣”是什么意思。

梁心铭讲解道:“就是打得他浑身是血,并将鲜血抛洒在这烧毁的废墟上。是不是别样苍凉、凄美?”

丁丁:“…”

卿陌:“…”

进入后堂,只见胖胖半躺在竹榻上,樱桃侧身坐旁边,端着一碗什么汤正喂他,思思在旁用扇子轻轻帮他扇风。

几个少年都瞪大了眼睛,绿风等女则一哄而上,围到榻旁,争先恐后叫“胖胖胖胖”,赞他英勇忠心,问他觉得怎么样、可疼得厉害、想吃什么、想不想家等等。

欢喜说要做好吃的犒劳胖胖,跟着又严厉道:“不能乱吃东西,要忌嘴!”绿风叫胖胖安心养病,说她们会经常过来陪他说话解闷。璎珞一言不发地帮胖胖量身高、脚长,说和樱桃一块给他做衣服、鞋子。

胖胖被女孩子关怀,幸福得眼睛眯成一条线。

他的外形和欢喜差不多,乍一看,倒像兄妹。

他被卖的理由很简单:家里兄弟姊妹太多了,养不活。

胖胖是个实诚又机灵的孩子,非常勤快,到哪眼里都能看到活计,喜欢助人为乐。但若因此就觉得他好欺负,就错了。这孩子特执拗,认准的事干的很认真,不愿干的事说撂手就撂手,丝毫不顾后果,实话也直接。

几个少年中,卿陌是靠拳头震慑人的,丁丁满肚子狡黠,流年觉得自己资历最老,麻麻沉稳,只有胖胖最实诚,常被众人使唤了干活,比如洗衣服。

刚开始不敢太嚣张,都找了借口。

胖胖欣然应诺,干的很欢快。

后来使唤习惯了,几个小子也不找借口了,直接都把衣服扔给他,叫他洗,住的地方也叫他打扫。

胖胖勤快啊,有空就去内院,帮欢喜劈柴担水、扫院子,帮樱桃思思跑腿买针线等,赢得女孩子们一致好评。可是这样一来,他未免有些忙不过来。有次帮丁丁等人洗衣服,洗了两下想起什么来,问他们都做什么去了。听说丁丁等人上街逛去了,他把衣服一扔,扬长而去,不洗了!

晚上众人回来,自然没有衣服换,且都快泡烂了,气得跳脚,质问胖胖为什么洗一半不洗了。

胖胖说:“你们玩,凭什么让我洗?”

众人理亏,又纳闷:怎么才想起这个来?不是都洗了好几天了么?忽然不肯被欺负了,真让人不习惯。

丁丁道:“你不洗,怎不告诉我们一声?”

胖胖道:“我知道你们去哪了!”一脸无辜的样子,实诚极了,绝对不是有意报复刁难。

几件事一过手,再没人敢欺负他了。

梁心铭一直很喜欢胖胖,觉得他属于乖巧听话无需长辈操心的那类孩子,而对于丁丁和卿陌,她和赵子仪都很严厉地管束,生恐纵容了他们,会闯出大祸事来。

且说眼前,梁心铭在床榻边坐下,笑问胖胖:“现在心里觉得怎么样?还是浑身无力吗?头晕吗?”

胖胖回道:“回大人,属下好多了,身上也有力气了。”

梁心铭道:“这说明毒除干净了。”

胖胖憨笑道:“神医也这么说。”

梁心铭叮嘱道:“还是不能大意。夏天天热,伤口容易溃烂,你千万别嘴馋胡乱吃东西…”

胖胖神色却迟疑起来。

梁心铭问:“怎么了?”

胖胖苦着脸道:“我嘴里没味儿。”

肚子也闹得慌,想吃东西。

樱桃急忙道:“神医说,你现在不能吃有味儿的东西。”

梁心铭知道他的脾气,直接命令欢喜:“看好他,不准偷嘴。”又对胖胖道:“你且熬几天吧。等伤口养好了,那时想吃什么就让欢喜给你做什么。”

欢喜忙道:“大人放心,我盯着他。”

胖胖脸红了。

众女一齐偷笑。

气氛温馨和谐。

少年们羡慕胖胖“艳福”,因为替大人挡了箭,被女孩子们无微不至地关心,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

丁丁叹道:“要射中我就好了。”

梁心铭瞅他道:“你活不耐烦了?”

丁丁赔笑道:“小的誓死保护大人!”

梁心铭:“我看你是嫉妒胖胖有美人青睐!”

丁丁道:“…”

可不可以别这么犀利?

正午时分,王亨、林巡抚等一行人来到潜县县衙前,入目是一片大火肆虐过后的黑色废墟,在县衙大堂暖阁旧址上,临时搭建了个简易小棚子,棚子上方挂着烧的发黑的“明镜高悬”匾额,一群穿着公服的人正在棚子前忙碌。

王亨大惊失色,心骤然提起。

第233章 本官可等不及

林巡抚急吩咐身边人:“去问问,出了什么事?梁县令呢?让他来见,就说钦差大人和本官来了。”

属下忙跑过去废墟那边交涉。

王亨两眼不眨地紧盯着那边。

听见“钦差”二字,所有人都停止动作,跟着人群闪开,一个身穿皂衣的衙役小跑过来。

王亨心提到嗓子眼,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窒息,处在爆发的边缘——青云不在,去哪了?还是…

他不敢猜想任何噩耗。

那衙役到近前躬身施礼道:“学生见过恩师。下官见过巡抚大人、布政使大人、知府大人。”

王亨一颗心重重落下,跟着又震惊。

心落下,是庆幸梁青云还活着。

震惊,则是怀疑这个满脸黑灰、头发烧焦、眼窝抠陷、身上衣服直晃荡的衙役真是梁心铭?是那个才分别几个月,京城上至皇帝、下至百姓都赞扬的风华绝代的状元郎?

听声音是,可跟记忆完全对不上。

林巡抚也愣住了,这是他上个月才见到的梁县令?

梁心铭见王亨站在一众官员前,年轻,威严,如鹤立鸡群,不由感到小小得意,绷紧的神经也松弛下来。这时候,就是再发生什么大事,她也不会悬着心了,也能睡得着了。

王亨在震惊后,怒气升腾,沉声问:“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不等梁心铭回答,又指着烧成废墟的县衙问随后跟来的赵子仪:“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失火了?谁干的?”

林巡抚也严肃地问:“梁县令,出了什么事?”

梁心铭忙道:“恩师,巡抚大人,布政使大人,这里太阳大、又乱糟糟的,还请去别处歇息,再听下官细说。”

王亨道:“不用,就在这里说!”

他抬脚,率先朝那棚子走去。

林巡抚等人忙跟上。

梁心铭见他执意不走,便吩咐汤主簿回家准备茶水、果品送来,然后跟进棚子,把些拼凑来的椅子按主次摆好,请王亨等人上坐,自己却站在一旁,不紧不慢地将拐卖女童案和纵火刺杀一事娓娓道来,赵子仪在旁补充。

中间丁丁插嘴道:“那袖箭带毒的,神医把胖胖肩膀剜了好大一块肉。胖胖比我们大人矮,要是大人被射中了,正好射在胸口,肯定没命,就是神医也救不了…”

说着还抹了把眼泪,抽噎了两声。

卿陌也黯然低头,流年干脆哭出声来。

梁心铭默默地看着几个少年。

她发誓,这真不是她授意的!

当然,她是没想到,若想到了,她说不定会授意他们好好演;谁知丁丁机灵的很,临场自由发挥。

王亨面色反平静下来。

他转向林巡抚,轻笑道:“巡抚大人可都听见了?这手都伸到徽州地界来了,这是没把大人放在眼里呢!”

林巡抚不用他撩拨,早已经怒不可遏,“欺人太甚!”

王亨又道:“他们拐这些女童,定是为了培养湖州瘦马。他们不敢在湖州作案,跑到徽州潜县来弄人,倒也隐蔽。这都几年了,案子一直悬着。好容易梁心铭来了,破了案,立马就被放火刺杀。这简直把徽州当成他家的后花园了!”

林巡抚愤然道:“本官即刻上奏朝廷。湖州那边若不给个交代,本官绝不罢休!”

王亨冷笑道:“本官可等不及!”

梁心铭疑惑,等不及是什么意思?

她忙让赵子仪将案卷拿来递给他,一是让他先定下心了解案情,另一方面则是暗示他,先把内贼陶知府给收拾了,再商议对策,营救被拐卖的女童。

王亨接过去,迅速看了一遍,然后递给林巡抚。

巡抚大人看着看着,拿供词的手抖了起来。

他“啪”一声将供词拍在桌上,地面不平,桌子有些不稳,被他拍得直摇晃,跟着怒喝道:“陶志华!”

陶知府吓得一哆嗦,急上前道:“下官在!”

他一路跟来,见王亨和林巡抚言语间对梁心铭颇为重视,暗自庆幸之前拨了五千石粮食给潜县。他便反复提及此事,说他对梁心铭多看重、多照顾,简直相见恨晚。

谁知,到了潜县看见一片废墟,他心里“咯噔”一下,已觉得不妙;再听说梁心铭竟破了拐卖女童一案,凶犯又放火刺杀她,顿时大祸临头,正慌张呢。

林巡抚把那供词朝他劈头盖脸摔过来。

纸张散了一地,陶知府不敢吭声,俯身捡起来,只瞄了一眼,便惊出一身的冷汗,大夏天的,颤抖不止。

王亨盯着他,淡声道:“你是自己招呢,还是怎样?你不招,本官也会去六安府彻查,后果难料;你若主动招供,本官还是要查,但念在你主动认罪的情况下,或许网开一面,饶了你的家人,对你从轻处置。”

陶知府抬头道:“下官…”

林巡抚喝道:“还不招来!王大人的名头想你也听说过,在他面前,你还想耍花招?你若不顾家人,只管抵赖!”

陶知府迎着林巡抚沉沉的目光挣扎了好一会,才颓然低下头道:“下官该死!下官…”

陶知府招供了,说湖州那边幕后主使者他也不清楚。他本是湖州某县的知县,因贪污被人要挟,对方不但没有揭发他,反而助他升为六安知府,从此暗中为对方做事。

王亨、林巡抚互相对视一眼,同时点头,王亨便喝道:“来人,笔墨伺候!”

梁心铭看出他要行动,忙阻止道:“恩师!”

她弄出这等狼狈相,可不是让他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他在京城大开杀戒,在岷州又杀了一次,若是在湖州再大开杀戒,对他、对王家来说,就树敌太多了。

她不想他直接插手这件案子。

她要刺激的是林巡抚,借王亨给徽州官员施加压力,让他们和湖州那边博弈,救回孩子。

王亨何尝不知这道理。

他这次来徽州,本打算好好赈灾,不想多管闲事的。可这件案子出在梁心铭的潜县,是梁心铭到任破的第一个案子,对方事败竟然敢刺杀她。他若不震慑,将来谁还把她放在眼里?为此,他不介意再去湖州杀他个血流成河!

第234章 小产了!!!

他对梁心铭道:“把失踪女童名单拿来。”

梁心铭见拦不住他,再劝道:“这里太乱,学生征用了杜家的房子,请各位大人和恩师移步过去。”

王亨道:“不必!先把这事办了再说。”

林巡抚也道:“不错!要趁早。”

梁心铭无法,只得亲自伺候笔墨。

王亨展开纸张,一挥而就,给湖州的按察使和巡抚各写了一封信,又附上潜县失踪女童名单,请湖州官员协助侦破此案,及时将这些孩子送返故乡。前面的话还算客气,到最后,他却强硬写道:若是少一个孩子,他将亲自去湖州追查。到时候,就别怪他翻脸无情!

梁心铭在旁看着他写完,心想:“这是先礼后兵?”一面暗中打量他,见他眉宇间煞气凝聚,心想他怎么比自己还生气呢?好在还能保持理智,不然就这么杀去湖州,太不智了。再者他也没空,他此行可是奉旨来赈灾的。

林巡抚一面具本上奏天子,一面书函给湖州巡抚,一面下令徽州官场整肃吏治,陶知府当场被扒了官服。

他本不愿和湖州那边撕破脸皮,然此次若是表现懦弱了,今后必然被人轻视。再者,他也是要借王亨之势发威。第三,可笼络梁心铭,交结王亨,故而破釜沉舟。

两人写完,给朝廷的奏章用八百里加急送去京城,给湖州的书信王亨命梁锦云亲自送去,随同前往的还有被拐女童的亲眷,要他们亲自去辨认各自的女儿。

梁心铭见林巡抚态度强硬,松了口气,虽然王亨插手了,但有林巡抚及整个徽州官场做同盟便不一样了。

赵子仪带人将陶知府押送往牢房。

陶知府临去前扫了梁心铭一眼,做梦都没想到,这个嫩得让他看不上眼的状元竟是他的煞星,一来就将他扯下马。

梁心铭淡漠地看着他,并没有多大成就感。陶知府不过一马前卒,那幕后真凶才是厉害的对手。

百姓们见陶知府当场被拿下,都激动万分、奔走相告:他们的梁县令果然厉害,连知府都拉下马来了,钦差大人和巡抚都支持他,潜县的百姓有福了!

梁心铭见大事处理完毕,忙带他们去杜家安置,又命人去酒楼安排酒饭,送来杜家。

王亨见她神情还好,心情也好了些,加上天气炎热,在棚子里被烈日蒸了半天,他已经汗透官服,难受得不行,忙跟上她,问道:“可是那个拐卖女童的杜家?”

梁心铭道:“正是。他儿媳倒深明大义…”

正说着话,刚出了衙门废墟,忽然乔婆婆跌跌撞撞地跑来,急切对梁心铭道:“大人,奶奶她…”

梁心铭忙问:“奶奶怎么了?”

乔婆婆道:“奶奶小产了!”

梁心铭如被雷劈,神情呆滞,跟着身子摇摇欲坠,赵子仪和王亨同时抢步上前,一左一右扶住她。

“青云!”

“大人!”

梁心铭晕倒了。

她累了几天几夜,刚松懈下来,就被惠娘小产的消息给雷得外焦里嫩——实在太出乎意料了!

王亨一把抱住她,入手轻飘飘的没有分量,心尖刺疼,刚压下去的火气“呼”一下又暴涨上来,眼中煞气凛然。

赵子仪急忙吩咐乔婆婆:“快去请神医!”一面伸手来接梁心铭,王亨是钦差、上官,没道理让他抱着梁心铭。

可是王亨紧紧抱着梁心铭不撒手,往旁一闪,避开了赵子仪,问道:“神医在哪?”

赵子仪接了个空,只好投前引路,带他往杜家去。

林巡抚和彭布政使见王亨对梁心铭这样着紧,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男宠的传闻…

到杜家门口,梁心铭已经醒来,发现自己被王亨抱着,心急跳起来,忙道:“恩师,让学生自己走。”

王亨停下脚步,略犹豫了下,才将她放下地,却没有松手,依然扶着她的胳膊,怕她虚弱站不稳。

“你可好些了?”他问。

“好多了。不过是这两天事多,天气又热,所以才晕了,害得恩师操心。”梁心铭歉然道。

“你…想开些。”王亨迟疑了下,轻声安慰她。

梁心铭想生儿子的心情,他比谁都清楚。之前在京城,她就请东方倾墨为惠娘调养身子,吃了许多药,结果好容易有了身孕,却小产了。她心里肯定很难受吧。

梁心铭神情霎时又僵硬了,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王亨见状,心里没来由地烦躁加难受,闷的很。

林巡抚忙也过来安慰道:“青云,你还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生养,儿女都会有的!”

彭布政使也劝了一番。

梁心铭强笑道:“多谢二位大人,下官没事。”

王亨恼怒道:“你这模样,像没事吗?还不进去,让神医给你瞧瞧。你是父母官,可不能倒下;你若倒下,你媳妇和这一县百姓指望谁去?”

梁心铭道:“恩师教训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