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前浮现孟清泉的面容,想起她说“我们之间的牵连不会断的”,果然,他现在就想到她了。

这是她的主意!

除了她,别人想不出这样的主意。也只有她,因为嫉妒馨儿,一心一意想要得到他,所以才会想出这么恶毒的主意,宁死也要拆散他和馨儿,逼梁心铭现出原形。

这女人就是个疯子!

他仰天吹了一声口哨,轻蔑地想:“就算疯子,也是个死疯子!任你再狡诈,死了就无法兴风作浪了。”又低头问墨云:“你说对不对?”

墨云道:“汪汪!”

王亨低头道:“爷不会娶旁人,你也不许娶旁的狗!你记住:爷已经为你和蓝妞定亲了,你是有未婚妻的狗了。别在外面拈花惹草、勾三搭四的,爷知道不饶你!”

墨云:“汪汪!”

什么时候定的亲?

它怎么不知道?

王亨不理狗的抗议,自话自说。

他一想到孟清泉费尽心机布了这个局,却被自己一刀给砍了,没有机会亲眼见证结果,就说不出的舒爽。孟清泉死前一定呕死了。她自以为是才女,他是才子,大家应该比拼的是智谋手段,而不是蛮干,可他高兴蛮干!

“馨儿说了,条条大路通京城。爷为什么要跟着你走?爷走的路,你们永远都猜不到!”

若彤提着一个小花篮,篮子里放着一把竹剪,刚走出德馨院门口,便看见大少爷一路跟狗说说笑笑地回来了,这情形好熟悉…她站住了,微笑看着。

王亨也看见她了,问道:“若彤,来剪花?”

若彤道:“是,大爷。”便走过来。

王亨便站在原地等她。

这些日子,王亨吩咐她每天都剪鲜花插瓶。这是馨儿当年的习惯,喜欢让屋里充满生机。插瓶的花也不用多,通常一到三支,简洁亮眼,只做点缀。因他白天不在家,所以若彤总是傍晚才来采花,等他回来便能感受到屋里的春意。

若彤走近,王亨接过剪子亲自剪了两支玫瑰花,放在篮子里,一面问道:“今天家里没什么事?”

若彤道:“没有呢…”

主仆闲话着走回去了。

晚饭后,王亨正靠在床上看书,忽听外面有动静,慕晨进来回道:“大爷,老爷和太太来了。”

王亨诧异不已,这么晚了,父亲和母亲一起来德馨院做什么?况且他们也很少结伴同行。心念一动,想起自己对老太太说的“无法娶妻”的话,顿时了然。

他起身,将父母迎进来坐了,命慕晨上茶,然后问道:“父亲,母亲,这么晚来儿子这,有何吩咐?”

王夫人眼神闪烁,看向王谏。

王谏面上看不出异样,随口道:“就是来看看你。为父听说,最近你常去翰林院?”

王亨点头道:“是。儿子离开翰林院几年,又去溟州一趟,昔日同僚那里也该走动走动,不然都生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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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父母心肠

王谏很认同,“是该走动走动。”

在官场,文人士子的地位始终占据主要,口诛笔伐未必就比刀枪剑戟弱。王家乃书香世家,在士林中有很高声望。翰林院是文人士子的聚集地,王亨又是从翰林院出来的,常与他们聚会,自有意想不到的妙处。

说话间,王谏抬眼看见对面书柜的二层隔子内放着榧木棋罐,便对王亨道:“与为父手谈一局如何?”

王亨怔了下,忙道:“儿子遵命。”

思雨急忙就去将棋罐搬了来,又摆棋盘,父子两个便开始对弈,王夫人则起身往卧房里去了。

思雨慕晨忙在旁相陪。

王夫人四处转了一圈,东看看,西看看,仔细询问王亨起居饮食,又问众人分工伺候情况。思雨慕晨等人都一一答了,连小丫鬟也被王夫人看了一遍。最后,她在另一间屋里坐下,单独留下思雨、慕晨和若彤。

三人静立一旁,听候吩咐。

王夫人喝着茶,一面打量三个大丫鬟,一面问她们各自家中情况、她们本人年纪经历、什么时候开始伺候大爷的等等,看似闲话,细品却大有深意。

她对若彤印象最深,因为若彤以前是伺候馨儿的。馨儿死后,丫鬟们都散了,有了新的去处,只有若彤去求她,说想去贺城别苑看守少爷和少奶奶住的屋子。她便觉得这丫头是个忠心有情义的。听说若彤一进京就被王亨留在德馨院,忙问:“就你一个人吗?我恍惚记得还有一个。”

若彤道:“还有一个是橘彩。”

王夫人问:“橘彩是谁家女儿?”

若彤道:“就是贺城别苑管家的女儿。”

若说姓名,王夫人未必想起是谁,然说是贺城别苑管家的女儿,王夫人便知道了,也放了心。

她微微点头,道:“叫橘彩也来吧,正好四个大丫鬟。你们尽心伺候大爷,我必不会亏待你们。当然——”说到这她垂下眼睑,轻声道——“按年纪你们早该嫁人了,若是谁想出去,只管来回我,不用顾忌。想必你们大爷也不会阻拦,一定会放你们出去的。”

慕晨等人忙道:“婢子不出去!”

王夫人暗暗点头。

这几个丫头就留给王亨了,以免他哪天好了,“兴致”来时,身边没合适的人伺候。虽然她们是王家的丫鬟,也要她们自愿才好。以王亨的身份和才貌,犯不着逼迫人家。再者,这是隐疾,必须自己人伺候才放心。

另一边,王谏和王亨一盘棋结束。

王亨看向父亲,想说“天晚了,请父亲母亲早些回去歇息吧”,却听王谏问:“东方神医现在潜县?”

王亨怔了怔,道:“是。”

王谏道:“那,为父修书给他,请他上京来如何?你…你这病无需心急。当年神医就说能治,急不得…”

王亨不敢相信地看着父亲。

若说天底下有谁是王谏最不想见的,恐怕就是东方倾墨了。现在,为了儿子的病,他却放下芥蒂和羞辱,要亲自修书去请东方倾墨进京,怎不叫王亨震惊。

面对儿子的目光,王谏有些不自在,低头喝茶。

王亨忙道:“茶冷了,儿子叫人换一杯。”说着叫“若彤”。若彤忙赶过来,重新泡了两盏热茶,然后退下。

喝着茶,王亨斟酌道:“父亲不必修书。当年神医对儿子说了,此系心病,还需心药医,强求不来。父亲又何必急在一时?也许哪一天儿子就好了,还怕没媳妇?”

王谏也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自从馨儿出事后,王亨最不愿和长辈谈论的就是亲事,说不上几句便要争吵;眼下坦然说起,半点不勉强,且神态自若,并无颓丧之感,让王谏振奋不已。

儿子果然已经解开心结了,不但如此,对他这个父亲也比往常亲密,顾忌他感受,不想招神医进京给他添堵。只要心结解开了,隐疾痊愈指日可待,又有什么可急的?

他眼睛有些热,轻声道:“为父不急,不急。”

王亨见说开了,趁机请他回去歇息。

王谏笑道:“忘了时辰。是该回去了。”说着起身。

王亨便送父母出去,经过玫瑰花障,夜晚的花香格外浓烈,引得王夫人赞道:“这花开得真好!”

王亨笑道:“时节到了嘛。”

送走父母回来后,若彤找了个空,悄悄地回禀他:太太刚才把她们几个都叫去了,如此这般说了许多话,还把橘彩也升为大丫鬟,说完看着王亨,等他示下。

王亨立即明白了母亲的意思,暗想:“如此也好,正可掩人耳目。”因此吩咐若彤:“太太既看重你们,你们用心当差就是了,不必把我那天的话特意告诉太太。”

若彤道:“婢子明白了。”

王亨又吩咐她:“明早剪些玫瑰花,插两瓶,送给老太太和太太。”想想又道:“也给父亲书房送一瓶。”

若彤道:“是,大爷。”

王亨是觉得,瞒着父母馨儿的事乃情非得已,但身为人子,该孝顺的就要孝顺,不能让长辈不安。

次日清晨,若彤送了花去,长辈们自然喜出望外。

老太太简直热泪盈眶。

她都不记得上一次王亨哄她开心是什么时候了,但可以肯定的是,馨儿还在。那时候,小两口常心血来潮,做出些新奇的举动和事物哄长辈开心。自从馨儿去后,王亨就再没心情做这类事了,对长辈面冷、心更冷。

昨晚王谏夫妇从德馨院出来后,立即去了瑞萱堂,将王亨的话告诉了她;王夫人又说放了四个大丫头在王亨身边,都是自小伺候王亨的,老太太听后踏实多了,且升起无限希望,希望王亨哪天忽然就好了,娶妻纳妾。

因此一节,她昨晚睡的很好。

今天一睁眼,就看见孙子送的鲜艳玫瑰,花瓣和叶片上还带着晨露,真真是赏心悦目,还喜庆,怎不让她开怀,也真相信孙子放开了心结,痊愈指日可待。

虽然这样,王亨的隐疾却不能传出去,亲事更要慎重,否则定了他不喜欢的姑娘,他心情一坏,影响了身体痊愈怎么办?老太太便准备向古夫人回绝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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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5章 小人物的手段

靳姑姑那边却还在为云萝郡主奔忙,竭力促成这亲事。

她昔年在镇南侯府时,有个小姐妹叫金凤,在兵部严尚书府上为婢女,因镇南侯和严尚书关系不错,金凤也常跟着严姑娘来镇南侯府拜访世子妃。

严姑娘后来嫁给了崔渊,即现在的礼部尚书。金凤作为陪嫁,也跟去了崔家。靳姑姑在教坊司时,金凤常暗中关照。这也是崔夫人的授意,算是对故交尽一点心意吧。

镇南侯平反后,这来往就过了明路。

这日,崔夫人派金姑姑来探望云萝郡主。

金姑姑见了郡主后,送上各种补品,又将崔夫人慰问的话转达了;云萝郡主谢了长辈关心,陪着说了一会子闲话,便吩咐靳姑姑带金姑姑去吃茶果。

靳姑姑便带着金姑姑来到自己屋里,吃茶说话。

金姑姑坐下后,打量屋里摆设,目露赞赏,对靳姑姑道:“你也算熬出头了。瞧这屋子,比一般的主子还强呢。可见郡主待你真心,也看重你。”

靳姑姑道:“我一个下人,怎么都行。只可怜郡主,小小年纪便命运多舛,又没个依靠。”

金姑姑想起王家最近门庭若市,笑道:“说起来还真是巧,郡主又被小王大人救了。这是第几次了?”

言下之意,有缘分!

靳姑姑叹道:“再巧有什么用。郡主孤苦无依,再有缘分也无长辈做主。我们做下人的纵有心,也不能出面。多说一句都是错,多行一步都是僭越。”

金姑姑听了,忙朝窗外瞧了瞧,见没人,才悄声道:“你怎不去找古夫人呢,请她去王家说合,不是很好?”

靳姑姑道:“怎么没说。可誉亲王都求到皇上面前去了。郡主地位虽尊,如何能跟誉亲王府的姑娘比?”

金姑姑想了一想,觉得也是。

靳姑姑幽幽道:“听说皇后娘娘最公正,若能得人在皇后娘娘面前说句话,她必定不会坐视不理。”

金姑姑楞了下,忽然明白了。

崔夫人未出嫁时,和皇后娘娘是闺中好友,后来两人都出嫁了,依然关系不错。皇后娘娘闲暇时,也召崔夫人进宫说话,然崔夫人很本分,从不求任何事。

靳姑姑这是想请崔夫人帮忙呢。

金姑姑推了她一把,嗔道:“你想求我帮忙,请我们太太去皇后面前说句话,直说就是了,何必拐弯抹角?”

靳姑姑正色道:“我是个什么东西!怎敢大喇喇地求太太出面?你在太太身边这么多年,这事若可行,我这么一说,你自然会去求你们太太;若觉得为难,你必不吭声。要是直接求你,虽然我们好,你也不好回呢。”

金姑姑笑道:“好了,你这样体贴,我不帮着说句话,白辜负了你我这些年的交情。可是你要明白:这事也不是我家太太能左右的,结果还要看皇后娘娘。”

靳姑姑忙道:“这我还能不明白?我刚才不明说,就是因为这个。行不行的尽到心意就成,便是你不帮着说,我也不会埋怨你。我没道理埋怨你呀!便是太太去说了,我也不敢奢望其他,只求宫里别偏帮誉亲王府就行。”

金姑姑道:“你也知道那是誉亲王府,皇家人,咱们怎么能比呢?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靳姑姑听后很失落,半晌才叹道:“我何尝不知道这样。不是我不知天高地厚,非要和誉亲王府争这门亲,只因当初郡主流落在教坊司,我一心想帮她脱离苦海,再为侯爷一家伸冤,所以用尽心机将她推到小王大人面前。后来郡主被王家赎身,在小王大人身边做了婢女。有这一节过往,后来虽封了郡主,谁肯不当一回事地娶她?这次又被人掳去,失踪那么些天,末了又被小王大人给救了,一路相伴带回京城。我便想着,若是郡主能嫁给小王大人便最好了。我就盼着上天能成全郡主。倘若能成,侯爷和世子在天上也安心了。”

上天会不会成全不知道,反正金姑姑是被她的忠心感动了,很愿意成全。跟身世显贵的誉亲王府姑娘相比,金姑姑更偏向云萝郡主。再说,云萝郡主做过王亨的婢女,这次又被王亨救回来,也不好嫁别人。

金姑姑便道:“你说的也是。要说郡主和小王大人这缘分还真不浅,冲这个,我怎么也要帮忙。”

靳姑姑听了欢喜,忙道:“可不是。小王大人开始很讨厌郡主的,以为她存心不良,后来知道了内情,又了解她品性,才待她好了。那天他还来问候郡主呢。郡主被掳一事至今无眉目,要是刑部再不能查明,我瞧他是要亲自插手了。”

金姑姑大感兴趣,忙仔细询问。

靳姑姑就细细说了,原来王亨结束海盗一案后,暗中开始调查云萝郡主被掳一事,曾找靳姑姑问话。

金姑姑回去后,并未将靳姑姑求她的事直说出来,另斟酌了一番言辞,以她自己的口气,将在镇南侯府的所见所闻回禀给崔夫人,巧妙地陈述了云萝郡主的处境。

崔夫人也想照顾故交后人,但她深受严肃端方的崔尚书影响,行事谨慎,没有冒失地就进宫求皇后,而是先将此事告诉了崔渊,征求崔渊的主意。

崔渊听后,思量开来。

很快他决定,这事要管!

这样决定,既有私心也是公心。

私心,是维护门生梁心铭。

公心,是为了朝堂大局。

王亨娶谁家女儿他不感兴趣,但是一定要娶,因为王亨连累梁心铭太多了:先是害她背负“男宠”的名头,后来又被孟家人指控是林馨儿女扮男装的,王亨若不娶亲,左相之流肯定揪住此事不放,继续找梁心铭的麻烦。

因此,崔尚书认为王亨该娶亲。

王亨娶了,梁心铭便能洗清嫌疑。

崔尚书虽是个严肃端方的人,并非不懂风情。当年,苏熙澈和王谏都是风流人物,其中王谏又属“情种”异类。这王亨就像他父亲,对林馨儿情根深种。崔渊觉得,满京城的闺秀恐怕都很难入他眼,能入他眼的必定与林馨儿有神似的地方,云萝郡主就是其一,所以还是娶她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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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帝后的美好春夜

崔渊便对夫人道:“这事夫人不可袖手旁观。誉亲王的女儿再好,也要王家肯娶才行。镇南侯只剩这点血脉,于公于私,我们都要关照。皇上和皇后娘娘更应该管!”

崔夫人忙道:“我听老爷的。”

以前都是陈皇后召她她才进宫,这次为了云萝,她辗转往宫里递了信,请求觐见陈皇后。

次日,陈皇后便宣她进宫。

云萝君主再次被帝后关注。

皇后娘娘听后,很不悦。

是对誉亲王心生不悦。

她想:誉亲王为这点子事求到皇上面前,当皇上是什么人了?保媒拉纤的?天下事皇上都管得,若真要做主,也该为云萝郡主这样的功臣遗孤做主;堂堂皇家亲王请皇上做主,分明是仗势欺人、让皇上帮他抢女婿!

她端着一贯肃然的脸孔,对崔夫人道:“本宫知道了。”并没有保证或者许诺什么,也没有指责誉亲王。

崔夫人了解皇后脾性,知道她将此事放在心上了。以皇后的为人,必定会做出公正的处置,至少不会偏帮誉亲王府说话,说不定啊,还要阻止皇上呢。

崔夫人走后,皇后静坐了会,就去写奏折。

她并不想为这点事就请皇上来坤宁宫,皇上多忙啊,倒不如上一道折子,陈述她的意见,提醒皇上一番就是了。

虽说小事,也不好随便写的。

陈皇后认为,既然她要劝皇上别替誉亲王出面,作为皇后她也不能替云萝郡主出面,这样才公正。

她又给出建议,说王侍郎上有父母祖母,他的亲事自有长辈做主,别人不该插手。如果他们双方说定了——比如定了云萝郡主,因她是孤女,没有长辈做主,这时候请皇上和皇后出面增加脸面,那是可以的,就当安抚功臣遗孤,让臣子感受皇恩浩荡。一面思索,一面提笔一挥而就。

陈皇后奏折写多了,已养成果断干练的习惯,叙述事情很会抓重点,措辞十分简洁明了。

靖康帝私心以为,皇后的奏折比朝中许多臣子写的还要好,重点突出,看着省心省力。有些臣子写一大堆,不知所云。又没个主见,问题忒多,却没有解决问题的方法,全推给他这个当皇帝的,等着他拿主意。就有方法也不切实际,在朝堂上一提出来,就引发一波争端。皇上成了替他们排忧解难的苦力了。按道理应该反过来才对:朝廷出俸禄养他们,他们该替皇上做苦力、排忧解难的。

皇帝很是怨怼,觉得自己很辛苦。

且说眼前,皇帝批奏折时,看到了皇后的奏折,不由一怔:这事怎么皇后也知道了?

他可没打算管。

王亨那脾气他比谁都清楚,王谏都没能拗过儿子,他有什么办法?当然,他是皇帝,可以下圣旨,可问题是没这个道理呀。所以,他就随口糊弄了誉亲王一句,答应帮他问问。只是问问,结果还要王家自己做主。

皇后的想法和他一致,他很高兴。

只是这个云萝郡主…

当晚,他袖着那奏折去了坤宁宫。

当面说话,可以配合语气、眼神、动作等等来辅助表达内容,就无需像写奏折那样只靠文字了。

帝后心有灵犀,三言两语便达成默契:表面不偏帮哪一方,但王亨娶无依无靠的云萝郡主,要比娶誉亲王的女儿要对朝局有利;还有,云萝郡主神似王亨亡妻,王亨应该更喜欢她,而不是什么誉亲王府的姑娘。

帝后心照不宣地对视。

靖康帝咳嗽一声,道:“朕明日问问王爱卿。”

皇后一本正经地附和道:“皇上是该问问。”

又道:“王侍郎为国操劳,至今未娶,皇上该体恤臣下。”

又道:“皇上国事繁忙,只问问,不必操心太多,不然皇上一番体恤之意,被误作利用他就不美了。”

这是暗示皇上:问归问,别乱替人家做主。

靖康帝一滞,怎么皇后这话听了,王亨未娶是被公事耽搁了?他又觉得自己多心了,皇后定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是替他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让他去关心王亨而已。

他笑道:“这件事上,王爱卿脾气倔的很,便是王尚书也拗他不过。倒是朕的话他还肯听一二。”语气不无得意,因为王亨“肯听一二”不是因为他是皇帝,而是他们君臣彼此言语相投,他的话能打动王亨。

皇后点头道:“皇上乃有德明君,才让王侍郎这样的才智之士倾心辅佐,不仅当皇上是君,还当皇上是知己。”

这话靖康帝听了极为舒坦。

四月初,天上一弯上弦月。

靖康帝觉得在屋里太辜负春宵了,便对皇后邀请道:“朕过来时,见月亮不错。不如朕和皇后出去赏月?”

皇后忙道:“甚好。皇上整日国事繁忙,是该多走走,活动活动筋骨。眼下又是春天,更该多动。”

这些话,往日皇后也常说的,靖康帝觉得不过是表面文章,就好像朝臣总说“皇上保重”一样,可是今夜听了,却格外的暖心,有些妻子关心夫君的味道。

于是,两人在坤宁宫内赏花、赏月。

帝后又度过了一个美好的春夜。

次日上午,靖康帝宣王亨进宫。

他整日忙于政事,身心疲累,昨晚在坤宁宫和皇后月下赏花甚为愉悦,也惊觉又是一年春,他都没来得及赏玩春景呢,眼看就要入夏了,真把光阴虚度!因此,他宣王亨去御花园紫月湖紫月轩见驾,想忙里偷闲乐半天。

等王亨进宫后,靖康帝又命传白虎、朱雀、玄武三位世子进宫,既将他们留在京城,当然要常常召见。

为何不和王亨同时传呢?

因为他有事要和王亨说嘛。

留这段时间应该足够了。

御花园内“百般红紫斗芳菲”,鸟语花香;紫月湖上碧波荡漾,新荷已经冒头,王亨一路走来,赏心悦目。

进入紫月轩,王亨先拜见皇上。

靖康帝忙扶起,上下打量他。

王亨也暗暗打量皇帝。

君臣都觉得,对方神清气爽。

王亨先道:“皇上今日好兴致。”

靖康帝道:“一时兴起,咱们君臣同乐。”说罢,也不让他坐,竟起身出去了,沿着湖岸柳堤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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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章 微臣有隐疾

王亨忙跟上,落后半步。

湖边垂柳随风飘荡,靖康帝目光斜睨身边年轻臣子,笑问:“王爱卿,你打算何时娶亲?”

王亨一楞,回道:“暂不娶亲。”

靖康帝道:“朕看爱卿还是赶快娶了吧。”

王亨奇道:“皇上何出此言?”

靖康帝笑道:“爱卿仪表非凡、才名远扬、身居高位、家世显赫,若不娶妻,天下的闺秀都悬着心。她们不安,朕也不安。为了朕的安宁,你还是娶了吧。”

王亨心一动,问:“何人敢让皇上不安?”

靖康帝道:“誉亲王来求朕。”

王亨诧异道:“誉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