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左端阳走来,很不客气地对崔渊道:“一个孟清泉闹了多少年,现在又来个云萝郡主。人家儿子娶不娶、娶谁,干崔尚书何事?再者,儿子有隐疾,王尚书心里够难受的了,你又何必往人心口上撒盐呢?太不厚道!”

苏熙澈、崔渊都古怪地看着他。

王谏呵呵干笑两声,不置可否。

王亨和公孙羽更是面面相觑。

王亨抬头看天,太阳明晃晃的。

苏熙澈问:“王侍郎看什么?”

王亨道:“看太阳。是从东边升起来的!”后一句话用很肯定的语气,表示他之前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众人纷纷忍笑低头。

左端阳恼怒,眼珠一转,又安慰王谏道:“王大人不必焦心,虽然王侍郎不能娶妻生子,你不是还有两个庶子吗?一样可以绵延子嗣。”口气真挚,眼神却满含讥讽。

他委曲求全,不得已向王家父子低头,难道还不能在嘴上讨点便宜?更何况王亨可恶的很,竟讥讽他。

王谏深深地看了左相一眼,并未生气,淡笑道:“多谢左相宽慰。不过左相说错了,并非我儿不能娶妻生子,不过正在调治而已。侏儒症都能治好,隐疾又算得了什么!”

王亨也敏锐地察觉异常,笑道:“若下官七十岁还没娶妻生子,那时左相再说这话。”

七十岁?

那时左端阳还在吗?

众人又都笑起来。

左端阳见他父子丝毫不肯让步,也无窘态,心下更坚信王亨根本没什么隐疾,不过是为了梁心铭才不娶,梁心铭是林馨儿女扮男装无疑了,眼下却不敢指证。

王亨瞅了他一眼,邀着公孙羽先走了,一边走,一边思索左端阳的用心,很快便想明白了。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心中暗骂。

忽又想,若是皇上真不放过梁心铭,他会不会谋反呢?一时间他怔住,竟然不能立即决定“会”或者“绝不会”。

那时,他刚好走到刑部大门口,看着庄严肃穆的刑部衙门,心中一激灵:左端阳没有针对他,那么谁在背后针对他?赵寅,还是林子程,或者张伯远?

不论是谁,他都要小心应对。

他们可不像左端阳有诸多顾忌。

他健步走进署衙,来到自己日常办公务的房间,先吩咐下属不得打扰,然后坐下静静思索:当务之急是尽快查处海盗案背后的主谋,弄清那账本上的巨额财宝去了哪里。

白虎、朱雀、玄武都有可疑之处,那就都查。

时间紧迫,从何处入手呢?

王亨很快理出顺序:

白虎王,就从荆州大巴山军火研制中心查起。

朱雀王,由赵寅从北疆返回京城开始查起,所有与赵世子接触过的人、朱雀王府属下军官调动都要追查。

玄武王,就从和张伯远有关的女人查起,世子妃黄氏自不用说,宫中的张太妃那里也要探探。

确定了方向,如何查也要讲究策略,否则乱碰乱撞一气,不得要领,最终什么也查不出来,可就白忙了。

王亨自然不会鲁莽行事。

王家是书香世家,在文官中有一定的势力,这势力却延伸不到军中,皇帝和军方也不会允许他们插手军权。

故此,他拟出几条方案:

首先,奏明皇上,允许兵部人员协助他调查。比如调查大巴山军火研制中心,没有皇上的圣旨是不行的。

其次,利用职务便利,将刑部和大理寺近十几年来的案卷一一过滤,凡是与军方人员有关的案件卷宗都过一遍,寻找蛛丝马迹。这要他亲自带人查证。

最后,利用王家的人脉暗中追查。

拟定章程后,他才开门,吩咐下属进来,一一安排。其中,查阅卷宗一事,交给了章风和李华,因为这两人心细内敛,且口风紧。调查军火研制中心的任务则交给了皇甫仁,他大胆犀利,观察力敏锐,适合发现疑点。

王亨对众人道:“此案非同小可,其中凶险也不用说。尔等可做好万全准备了?”

众人对视一眼,都道:“但有吩咐,属下万死不辞!”

这案子虽凶险,却有足够的理由让他们不惧生死、迎难而上。这理由就是:这是一桩谋逆案,破了这案子,就等于保护了当今皇上。这功劳足可让他们受用终身。即便他们因此身死,所得的名望和功劳,也能让他们的子孙受益。这可是多少官员兢兢业业一辈子都换不来的。

因此他们对王亨的保证,铿锵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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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章 又派人去帮媳妇

他们也很信任王亨。

王亨任刑部右侍郎也只有两年多,期间大多时候都奉旨在外地查案,留在刑部时候少。就在这不长的两年内,他让属下人尽其才;又尽力为他们论功请赏,从不压制。再者,他才智超绝,为官行事不拘一格,众人信服他,跟着他有无穷的精力和干劲,对前程也充满希望。

王亨道:“你们有这心就好,可别说万死。都死了,本官找谁做事?这案子还怎么查?”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

王亨又叮嘱他们小心谨慎,“一是为自己和家人着想。其二,也是谨慎的意思。无论发现什么,在未确定之前,不可露出端倪,以免打草惊蛇,招来杀身之祸。”

众人收起笑容,肃然点头。

安排已毕,王亨吩咐散去。

众人出去后,又各自安排各自的手下,都忙碌起来。

这里,王亨思量派人去帮梁心铭。

晚间回府,他和父亲商议后,命姚褀带十几个护卫并押送一批货物去徽州,“没有书信,你只把本官这番话转告梁大人即可。去了你就不必回来了,就留在梁大人身边,和梁锦云赵九一起听命于梁大人。不可懈怠!”

次日,姚褀便带着一队人马去了徽州。

上午,王亨进宫,将目前的局势分析给靖康帝听了,然后请旨:说此案凶险,又牵连广泛,恐连累梁心铭,所以将自己身边的护卫派去徽州保护梁县令。他身在京城,又奉旨查案,现在请皇上派人协助并保护他。

靖康帝道:“爱卿安排甚妙。”

于是,派了一队龙影卫给他。

毕竟梁心铭奉旨修路,朝廷没道理还派禁军保护她,不像王亨,追查谋反大案,举足轻重。

王亨这才满意,这算是预先在皇上那里留了案底,将来不怕别人指责他派人保护梁心铭是为了掩饰她身份了。

王亨一系列行为,让王谏很疑惑。

他心里有一丝道不明的意念盘旋。

王亨心系梁心铭,她现如何呢?

在距徽州六安府六十里的陈桥古镇,榆柳槐荫中,几条两尺来宽的小溪纵横交错,流过村镇,溪水潺潺,两岸青苔遍布、杂草丛生。快到午时,树梢炊烟袅袅,镇内鸡鸣犬吠,一派安详的江南乡村人家景象。

镇子中间有一大户,姓陈。陈宅内外,除了榆槐等树,前院还有一棵银杏树,树干一人抱不过来。

上房东次间内,静悄悄的,梁心铭正坐在窗下,悬腕提笔写着什么,俊颜如玉,神情十分专注。

赵子仪站在她身后不远处,彷如雕塑。

梁锦云则坐在廊下,瞅着银杏树发呆。

院子门口还站着两个衙门的公差,他们就没那么严肃了,一边当值,一边说说笑笑的。

这是梁心铭临时租借的落脚地,为了方便管理修路工程,她把衙门办公房,以及全家都带着走。这时候,她是不放心将惠娘和朝云留在潜县的。

后院,欢喜和樱桃在厨房忙着,李惠娘和思思在屋里收拾东西,璎珞陪着朝云在廊下写字,蓝妞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到处嗅。她们是昨天才到的,蓝妞正熟悉新居呢。

前面,梁心铭写了一阵,刚搁下笔,从头细细瞧了一番,就听身后赵子仪道:“大人,歇会吧。”

梁心铭回头一笑,道:“好。”

赵子仪触及她笑吟吟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转过脸去,饶过屏风,走到后窗口,冲后院叫道:“璎珞,叫欢喜给大人送些茶点来。”璎珞忙答应了。

赵子仪又走回来,劝道:“大人出去转转吧。”

他原是梁心铭的下属,只需听命于梁心铭,并保护她周全即可。现在,上官变成了女人,他面对她时,怎还能像以前一样呢?当然,听命行事还是一样,就是保护要比从前更加精细、谨慎了,更像呵护。

像他这样豪爽男儿,对陌生女人也会谦让,见她们有困难也会帮助,更别说对梁心铭了——她不仅是他的上官、好友,还是王亨的妻子,他能不呵护周全她吗?

比如,他陪着她在外奔波,忍不住怜惜她辛苦,总是劝她早早回去,把事情交给下面人去做。出门更是背许多的东西,唯恐她饿了渴了,临时找不到吃喝的东西;冷了热了,没有衣服可添加;连药也要准备许多,怕她生病。当然,这些并不用他提醒,惠娘和樱桃她们会主动整理一个大包袱给他。他只要随时提醒大人吃喝和添减衣裳就行。

若梁心铭像刚才这样伏案工作时间长了,赵子仪也会提醒她休息,是担心她伤才好,不宜久坐。

总之,他对梁心铭是呵护备至。

又因为男女有别,这呵护又不好太过细致,真是轻不得重不得、远不得近不得。其中复杂的滋味,赵子仪这爽朗的男子也理不顺了。好在王亨把梁锦云留下来,不用他单独一个经常面对梁心铭,要方便许多。

梁心铭也看出赵子仪偶尔不自在,心想等时间久了就习惯了,毕竟女子科举入仕,实在是太惊世骇俗了。

她整理好文案,起身走出去,才出厅堂,就听一声“爹爹”,软软的声音听得她心头也一软——乖女儿来了!

朝云眉眼黑亮,穿着石榴红的纱衣,就像天上的小仙女,扑过来抱着她腿,“爹爹忙好了?吃点心。”

璎珞提着食盒,在后跟了来。

梁心铭牵起朝云,笑问:“什么点心?”

朝云道:“绿豆糕。”

梁心铭故意道:“爹都闻见香了。”

朝云便催璎珞,“快,拿给爹爹吃。”

璎珞忙道:“就来了。”说着先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端出新做的绿豆糕,绿莹莹的香气诱人;又端出一壶新泡的六安茶,拿了几个茶杯,先斟了一小杯。

梁心铭便坐下,将朝云揽在怀里,父女两个一起吃。

梁心铭喜欢江南的点心,以软、甜见长。——她喜欢吃甜食!这新上市的绿豆做出的糕点清香,口感很好。嗯,抱着软软的女儿吃软软的点心,心情也超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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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亨都给馨儿送东西了,你们不给作者送月票安慰咩?嫉妒梁心铭!

第389章 又见女扮男装

因见蓝妞在地下打转,她搛了一块喂狗,随手一扔,蓝妞张嘴准确叼住。这动作使梁心铭想起了墨云——它还好吗?她不由得思念起忠犬来。

想起忠犬,便想起了王亨。

赵子仪也出去和梁锦云在廊下坐了,璎珞也为他们准备了一份茶点,一面歇息一面吃茶闲话。

正吃时,就听外面一阵人声由远而近,跟着有杂乱的脚步声涌进院子,伴随着七嘴八舌问询“流年受伤了?”“伤在哪里?”“哎呀出血了!”“神医在家吗?”

梁心铭忙咽下嘴里的绿豆糕,吩咐朝云“坐好”,起身将她放在椅子上,自己走出去看究竟。

赵子仪早迎上前去。

只见卿陌背着流年,急匆匆跑来,脸上汗如雨下,对赵子仪道:“师傅,流年受伤了。”

赵子仪忙问:“伤在哪、重不重?”

卿陌尚未回答,背后的流年先哭了,“师傅,肚子疼。肚子…”那声音惊慌不已,很是绝望。

卿陌急道:“不知道伤在哪。他只说肚子疼。出了好多血。”一面说,一面侧身将流年交给赵子仪。

赵子仪抱着流年就进了西厢。

梁心铭忙叫璎珞“去请神医。”

璎珞正照顾朝云,闻言忙道:“是,大人。”一面抱起朝云就往后面跑,这时候人多,她是不会把朝云留这的。

赵子仪将流年抱进自己房中,放在床上,一面安慰他说神医就来了,一面帮他检查伤在哪里,只见流年身后染了一大片血迹,他就要去解她的腰带,流年死死捂住不让。

流年哭道:“肚子疼,肚子疼!”

赵子仪诧异,难道伤在腹部?

可是为何前面没流血呢?

就听梁心铭问卿陌,流年受伤经过,被何人所伤等等。

卿陌说,是在修路的工地上,被几个来历不明的雇工所伤。因那帮人不知为何起了冲突,他和流年上去询问呵止。他觉得他们行迹很可疑,不像是普通百姓,就仔细盘查。结果那几个人答不上来,慌乱中逃跑。他和流年便带人追赶,交手间,流年腹部受到重击,受伤了。

赵子仪恍然,定是伤及内腑了。

他不禁忧心起来,内伤可难治了。

梁心铭严肃问:“怎会有来历不明的雇工?”

这修路所招的所有劳工,都是以各村镇为单位,由村长、里正登记造册、签押作保,组织起来的。一是为了方便各路段工程的工头管理和结算劳工费;再就是怕来历不明的人物混进来,万一生事,能及时查出他的老底。

若真有乞丐或游民来做工,也不是不收,但要集中在一处,由专人严格监管,活动就没那么自由了。

她防范这样严密,竟还是冒出这些人,所为何来?

卿陌道:“这个还需问那个村的村长。刚才情况紧急,那些人又逃跑了,没来及问。”

很快,东方倾墨从后院赶来,他小弟子背着药箱跟在后面,见面也不及招呼,就被梁心铭让进西厢房诊治。

这里,梁心铭急命人去工地传那工头来。

安排已毕,她匆匆进房,看流年怎样。

床前,东方倾墨刚号脉完毕,死死盯着床上的少年,那神情,有些咬牙切齿,又有些郁闷,仿佛有不可言说的难处和纠结,让他难以启齿、难以抉择。

赵子仪不安地问:“前辈,伤势如何?”

东方倾墨的神情让他害怕极了,以为流年不好了。流年虽是他在路上捡的,后来做了他的小厮,然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他又教他武功,已经把流年当弟子一样了。眼下流年这样,他怎不慌张?若有个万一,岂不难过死了。

流年本就害怕,见这样更害怕了,哭道:“师傅!”

赵子仪用大手紧紧握住他手,安慰道:“别怕,别怕,师傅在这。神医一定会治好你的,一定会的…”

梁心铭刚进来,听见他师徒这番对话,也以为流年不好了,忙问东方倾墨:“前辈,可是伤了腑脏?”

东方倾墨道:“是伤了…”

流年听了这几个字,几乎晕过去。

卿陌站在床头,神情也很痛苦,还有后悔。他的身高和赵子仪一般,站在那铁塔似得,头都挨着床上方的横眉了。牛高马大的少年后悔地想,怎么就没留意保护流年呢?这小子平常就文弱的很,打架时,一向叫的比打的响亮。那些人看上去凶神恶煞,流年怎会是他们对手。要是他留意些,流年也不会受伤了,现在福祸难料。

梁心铭再问:“现在怎办?可要手术?”

大靖的外科手术已经很先进了,并且有了效果很好的麻沸散,剖腹产也不是什么邪术,已经被许多人接受。流年若是内脏出血,恐怕只能手术。虽然没把握,好歹要试一试,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么一个活蹦乱跳的少年死去。

东方倾墨见这一个个的沉痛模样,梁心铭更是口出惊人之言,实在受不住了,也不想措辞了,也不琢磨着是否让卿陌回避了,恨恨道:“死不了!这丫头天癸来了!”

梁心铭没听懂般,问:“什么?”

赵子仪先是呆滞,接着手烫了般,将流年的手给扔了,又跳起来,看妖怪似得看着床上的小徒弟,一副饱受惊吓的模样。接着,目光转向梁心铭,木然看了半晌;再转回来,又看着流年,嘴角不住抽搐,神情复杂。

先是上官,再是小徒弟,为什么他总遇见女扮男装?若说他桃花运旺,为何至今连个媳妇都没有呢?

梁心铭也回过神来,第一念头是:她引领了大靖女扮男装的潮流,成为女权主义的先驱。接着再向东方倾墨确认:“就是说,没大问题?”得到东方倾墨斩截的回答“没有!”便放心了。转脸又瞄见赵子仪复杂的神情,知他受了不小的刺激,遂轻声道:“赵护卫,淡定!”女扮男装这种事,不是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吗,有什么可吃惊的!

赵子仪:“…”

他没法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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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都是姑娘,何必呢

梁心铭再转向卿陌,从容地吩咐道:“流年没事了。你先出去吧——不必多问。”她想着,卿陌虽然是个大小伙子,未必会知道女人那点事儿。

卿陌:“…”

他没打算问啊!

他…他是懂得女人天癸为何物的。现在被大人这么一说,他想装糊涂都不能了,脸色潮红,两大步就逃出去了。站在廊下,他的心还在“砰砰”跳。

怪不得流年平常举止行事跟个姑娘似得,他还整天骂她“心软跟女人一样”,谁知真是姑娘!

怎么办?刚才他为了帮流年检查伤在哪儿,把她的裤子都扒了。那小子——不,是那丫头,捂住白嫩的屁股尖叫。他当时还生气呢,差点没骂她。因找不到伤口,猜想她大概被踢坏了内脏,内伤很严重,便不敢再耽搁工夫检查了。反正检查出来他也不会治,还是要回来找神医。于是才放弃将她脱光光的打算,把她背回来了。

他把流年看光了,怎么办?

大家各种反应,流年呢?

她虽然从几岁时就在外流浪,后来又跟了赵子仪,再后来又常和丁丁卿陌等人混一块,好歹还算有点“见识”,知道自己是个女的,没蠢得就把自己当成男人了。

当东方倾墨说出“这丫头天癸来了”这句话后,她便知道自己秘密被揭破了,也不顾伤势如何,也不管自己死活了,第一时间用薄被蒙住头,不敢看师傅和大人——被这些男人盯着,怪难为情的。这么一慌张,竟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天癸是什么?等躲到被子下,她才想起来问。

梁心铭看着瑟瑟发抖的被子,叹息:愚昧啊!都是她这个当家人失职,往后要加强基础医疗卫生教育。

东方倾墨开了方子,让小弟子去抓药、煎药。

赵子仪也终于认清现实,黑着脸对流年道:“今儿就去后院,跟欢喜她们一块住,让她们照顾你。等好了,你就跟着奶奶,不必再跟着我了。”

流年掀开被子,探头出来叫道:“不——”

赵子仪瞪眼——大人虽然女扮男装,好歹清楚自己的底细,知道掩饰,没闹出什么笑话和尴尬的事;这丫头连女人月信都不懂,再跟他同住怎么行?

梁心铭咳嗽一声,道:“流年,往后你就跟欢喜住。白天呢,你就跟着本官,本官身边正缺个小厮。”

方倾墨忙道:“这主意好!”

赵子仪顿时眼一亮——梁心铭女扮男装,他贴身紧密保护虽是迫不得已,心里却觉得对她有些亵渎。流年若能来伺候大人,他就方便不少,既能安全保护大人,也可守之以礼,将来大人身份公开后,名声也不会受损。

想罢,他便对流年道:“那你还是做男装打扮,就做大人的小厮。卿陌那边,我另派人去帮他。”

梁心铭摇头道:“还是换回女装,做本官的丫头吧。”

女孩子正发育的时候,要束胸装男人,这个罪她已经受过一遭了,不想流年再受一次,况且也没必要。

流年对这安排很满意。给大人做丫鬟,需要经常在外跑,跟师傅、卿陌等人也常见,反正她不想待在内宅。

傍晚,绿风和丁丁等人过来了。

初夏天渐长,已经吃过晚饭了,天光还亮的很。欢喜的屋子里却点了好几支蜡烛,亮晃晃的。绿风、欢喜等女围在床边,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靠在床上的女孩子。

那是流年!

她被逼着换了女装,她的身量同思思一般高矮,就穿了思思的衣裳。樱桃又帮她梳了两个包包头,一边套一个粉色的花环。用绸子扎成的花儿串成环,看上去十分的娇艳,是朝云贡献的。流年的肌肤虽不十分白,却很细腻,小小的杏眼很灵活,此时委屈地看着床前一众姐妹,快撑不住了。

她们已经像看耍猴的一样,盯着她看很久了,还有完没完?她不就是姑娘吗,大家都是姑娘,何必呢!

诡异的气氛被朝云打破,天真可爱的朝云对流年道:“流年哥哥——哦不对,是流年姐姐。流年姐姐,你真好看!”

“哈哈哈…”

众人再忍不住,都大笑起来。

绿风笑得最大声,笑得弯腰,扑到床边趴着,对流年道:“大…大师兄!你…真是绝色…”

“现在是大师姐了!”

“大师姐,你连男女都分不清?”

“她那天还调戏我呐。”

“现在你能调戏她了!”

“这小脸——我捏捏!”

“好软呐——”

欢喜猛跺脚,笑眯了双眼。

樱桃用手帕子捂住小嘴偷笑。

思思忍笑忍得两眼水汪汪的。

璎珞抿嘴低笑,两手还搂着朝云。

流年快哭了,羞恼道:“再笑,笑死你们!”

“大师兄,谁欺负你?告诉师弟,师弟帮你教训她们。”随着说话声,丁丁和卿陌等人走进来。

众女一齐收声,看向门口。

门口,众少年一齐错愕。

他们虽然已经知道流年是女孩子了,就是赶来看稀奇的,然而现实是残酷的,面对这样的流年,他们依然被视觉冲击得不行,当场石化、冰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