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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1章 缘灭即是缘起时

流年听得红了眼睛。

靖康帝也一脸唏嘘,正要再问。

梁心铭抢在他开口之前,问广惠方丈:“大师以为,这法海所作所为,是该还是不该?”

广惠方丈头疼地看着梁心铭——不愧是文曲星降世,编的故事咋这么坑和尚呢?

这要他怎么回答嘛。

降妖除魔肯定没错,可是坏人姻缘也不对,况且这蛇妖又没干坏事,还济世救人…

老和尚一对白眉毛打结了。

靖康帝却等不及了,近日身心疲累,难得听一个故事缓解他的压力,这结尾却让他不满意。

他追问:“许仙呢?”

流年也追问:“白素贞生的儿子呢?”可怜,像她一样没娘了,那个爹怕也靠不住。

梁心铭不答,只看着广惠。

广惠终确定,梁心铭就是来坑他的。他绝不做人人厌弃的法海,瞧皇上那张龙脸皱的…

广惠端出前所未有的庄容,双手合十念道“阿弥陀佛”,然后正色道:“法海降妖除魔没错…”

靖康帝霍然看向他:嗯?

广惠硬着头皮说下去:“…然我佛重本真,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白素贞虽为蛇妖,却本性善良,并不曾害人,反开医馆济世救人。法海不问青红皂白便坏人姻缘,更因此惹出大乱,祸及百姓,实在不该。”

靖康帝这才满意地点头。

广惠接着道:“老衲想来,白素贞和许仙命中有这一段尘缘。缘起缘灭,皆有因果。人妖殊途,终究不能做长久的夫妻,那法海便是结束他们这段尘缘的因果。”

梁心铭心抽抽:这老和尚好一张利口,将法海的出现合理化了。这么一来,倒不能怪法海了,因为许仙和白娘子只有这么点缘分,缘分尽了,自然要分手…

她两手交握放在腹部,瞪着广惠。

谁敢说她和王亨的缘分尽了,她跟谁拼命,她儿子还没生呢,她可不想等儿子长大祭母。

她目光太迫人,广惠汗都下来了。

靖康帝催问:“梁爱卿,后来呢?”

梁心铭这才将目光从广惠身上挪开,对皇帝微笑道:“许仙在金山寺出家了。白素贞生的儿子后来中了状元,亲自去雷锋塔下祭母。他乃文曲星降世,祭母后便解了法印,白素贞脱身,一家团聚。”

靖康帝呵呵笑道:“如此最好!”

流年更是眉开眼笑。

梁心铭又转向广惠,笑问道:“本官与妻子分别已久,甚为思念。依大师看来,本官夫妻这缘分可到头了?”

广惠腮颊肉直颤,这要他如何回答?

梁心铭与妻子的缘分当然尽了,梁心铭与王亨正续前缘,他是回答到头呢,还是没到头呢?

他注视着梁心铭,肃然道:“缘起即是缘灭,缘灭即是缘起。梁大人夫妻定能白头偕老!”

答的好!

梁心铭心中给他点赞,只是还摸不透他,因此又试探道:“方丈大师看本官这面相,近期可有灾祸?”

广惠斩钉截铁道:“没有!大人近期运势当头。”他还有句话没说出来,不敢泄露天机:有灾祸的是别人。你这眉宇间煞气凌厉,有人要倒霉了。

梁心铭满眼疑惑,真的假的?

靖康帝则十分高兴,对梁心铭道:“方丈大师轻易不批命格,既云梁爱卿运势当头,必不错的。”

梁心铭微笑道:“承大师吉言。”

她虽追问不休,可不代表她相信这老和尚的话,她才不会将自己的命运寄托在几句吉言上。不过,老和尚频频对她释放善意,她倒不好再追问下去了。

于是,她转而同靖康帝讨论政事。

说了一阵,靖康帝兴致勃勃地要和梁心铭下棋。梁心铭忙道,天色不早了,皇上该回宫了。靖康帝道今晚就在寺中住一宿,咱们君臣再手谈一夜。

梁心铭感到旁边有道强烈的视线注视她,不用转头,她也知道是赵子仪,生恐她答应了。

她忙劝道:“皇上还是回宫去吧。无端端的在此留宿,倒招的人疑惑,再者,微臣还等着资料查案呢。”

靖康帝迟疑不决,实在不想回宫。

最后,他还是被梁心铭劝服了。

梁心铭是等皇帝銮驾离开松山后,所有龙禁卫也都撤离了,才乘坐一小轿,从松山北面下山。

到了山下,又换马车。

她下轿上马车时,戴着帷帽的,附近一卖果子的汉子好奇地对这边张望,赵子仪眼神凌厉地看过去。

那小贩吓一跳,忙转头不敢看他。

赵子仪越看他越疑惑,对抬轿子的汉子——那是两个龙隐卫,靖康帝拨给他的下属——示意,令他们等会去跟踪这小贩,看什么身份,他怀疑对方是假扮的。

马车启动,梁心铭长出了口气:总算完成了第一步,接下来就是查案了。事情进行得异乎寻常地顺利,还真有点像广惠方丈说的,她运势旺盛的很呢。

她歪在软枕上吃着酸梅子。

吃多了,得帮助消化消化。

流年坐在她对面,抚着肚子道:“今儿吃撑了。奶奶,你可觉得撑?”她觉得梁心铭比她吃的还多。

梁心铭瞅着小丫头问:“很撑?”

流年用力点头,真的好饱!

梁心铭道:“那咱们不回家了,逛街去。”

流年先一怔,接着便喜笑颜开,兴奋道:“真的?奶奶,我可喜欢逛街了…”

梁心铭拿一个酸梅子塞进她红唇,将她余下的话堵住,“别吵,奶奶我想个事。”

流年咬着酸梅不敢吭声了。

梁心铭果然去逛街了,不是做调查市场,也不是打探消息,就是纯逛街,很悠闲地逛,还买了许多东西:给惠娘和朝云买的衣料、首饰,给自己买的零食,给朝云买的玩具等等,又去伊人坊和流年各定制了几套衣裳。

梁心铭还没买够,还想给肚子里的孩子买点,可惜无从买起。她前世,朋友怀孕了,挺着大肚子拽着她陪逛街,从小孩用的奶嘴买起,到摇床、学步车等,吃穿用等林林总总能搬一车回家。这里的小孩子出生,一应吃穿都是自家人准备,她竟然找不到能买回去的。

哦,买了个拨浪鼓!

就这还是流年要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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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2章 情犊初开的少年

流年小声道:“奶奶,别急,等奶奶她们来了,衣裳鞋袜都叫她们做。樱桃和思思可会做了。”

前一个“奶奶”是叫梁心铭。

后一个“奶奶”是指李惠娘。

梁心铭一想到生孩子,不由牙疼——可怎么生啊?

瞒天过海?

偷梁换柱?

暗度陈仓?

饶是她机智百出,一时间也难想出一个万全的主意,便暂时不想了,先回去查诚王一案。

梁心铭新买的宅子还在德政路,离赵子仪家不远。她喜欢德政路这一片浓厚的市井气息,早晚都有挑着担子的小商贩卖各种吃食和用品,街道两旁的商铺也大众化,生活方便。不像长安大街和朱雀大街等地,是权贵居住区域,长街上找不到小商贩,街旁的酒楼商铺也都高雅、清贵,等闲人是没那个资格进去的,进去了也买不起。

马车进了巷子,在新居门口停下。

“石管家,奶奶回来了!”

蒋狂风忙迎出来笑着招呼。

蒋狂风是绿风的三哥。

绿风四个哥哥,名字很有特色,依次为:蒋大风、蒋寒风、蒋狂风、蒋秋风。轮到绿风出生,蒋老爹觉得,他好容易挣出来一个娇女儿,得起个有颜色的名字,不能跟她哥哥们似得,把一年四季的风都包圆了。然蒋老爹肚里墨水有限,只有一滴滴,当时春暖花开,到处一片绿色,他便给女儿起名叫绿风,又有颜色,又不失蒋家特色。等绿风长大后,性子越来越野,他才后悔这名字起错了。

赵子仪在半路上买了厨子萧二夫妻,并一个十岁的女儿小贞,若论伺候,这也够了,可梁心铭不是普通人,不是有人伺候就行的,查案经商都要使唤人。

买人倒也容易,然一般人又信不过。

赵子仪便找了个由头,把绿风的三个哥哥给聘来了,只有蒋秋风,最近朝廷招募新军,他投军去了。

赵子仪化名石管家也是巧合:流年总也改不了口,总叫“师傅”,梁心铭索性就让他改姓石了。

当下,赵子仪便问蒋狂风:“家里可有什么事?”

蒋狂风忙回道:“伊人坊的东家差管事送了几箱子东西来,说是奶奶要的样布和衣服,等奶奶回来验收。我大哥正陪着在堂上喝茶说话呢。”他十分敬佩,新东家竟然和忠义侯府搭上关系做买卖,可见是个有前途的。

赵子仪点头道:“知道了。”

他走到车旁,对里面回道:“奶奶先进去。我过去瞧瞧,然后着人送进去给奶奶瞧。”

车内,梁心铭道:“知道了,好生招待客人。”一面心想:忠义侯的动作倒快,只不知有没有诚王的课业笔记。

赵子仪道:“是。”

虽这样说,他还是先将梁心铭的马车送进二门内,才回身去前厅见客,来人果然是忠义侯身边人。

新居是四进院子,梁心铭住在第三进院。马车在二门内停下,流年先下车,然后回身扶梁心铭。

萧二家的和女儿小贞忙赶来接着,还有蒋大风家的、蒋寒风家的,也都来了,都束手站在一旁。

绿风的这两个嫂嫂,流年当年只见过蒋大风家的,那时老二蒋寒风还未娶亲呢。流年当年是小子装扮,所以蒋大风家的这次见了她,根本不认得。

梁心铭依然戴着帷帽,隔着一层轻纱打量众人。也没说什么,便举步走上回廊。很优雅的一字步,小碎步她实在走不起来。她体态端庄高雅,加上她无形中泄出的官威,无需疾言厉色,仆妇们都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梁心铭进屋后,自换了家常衣裳,听流年在外面吩咐萧二家的:“…打些热水来,奶奶要梳洗。等会就摆晚饭。晚上还要准备宵夜,要清淡些的。奶奶晚上要看账呢…”

众人忙答应,分头去了。

少时,赵子仪也令蒋狂风等人把箱子抬进内院,又交给两位嫂子,抬进梁心铭卧房隔壁的书房内。

等人都走了,梁心铭洗去脸上的脂粉,清清爽爽的,什么妆也不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踩着软底鞋,来到外面书房,在南窗下的炕上盘腿坐下。

“东西都拿来。”她有些急迫地吩咐流年。

“是,奶奶。”流年忙打开箱子,往炕上搬资料。

“石管家呢?”梁心铭又问。

“石管家在送客,一会就进来。”流年道。

梁心铭信手翻阅那些资料。

忠义侯不仅送来了她要的官宦家世背景资料,连诚王当年的课业笔记也送来了,足有五大箱子。

梁心铭先和流年将各家背景资料分类,放在一边,随时查阅,然后先看诚王的课业笔记。

这一看便停不下来了。

晚饭是在流年强迫下吃的。

吃完,又接着看。

亥时,她又吃了一顿宵夜。

到下半夜,她心里对诚王、对左相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也隐隐触摸到这师生二人之间的矛盾焦点,简而言之:他们对帝王之道的理解和看法有很大分歧。

诚王以为,帝王之道是霸道和儒家仁政的完美结合,是堂皇正大的,以德服人的。在这样的王道治理下,一切阴谋诡计最终都会现出原形。而左相认为,为帝王者必须懂得御下,即用各种手段驾驭臣民。

虽然左相措辞很含蓄,梁心铭还是看出他推崇利益至上原则,仁义等不过是达到目的的手段。

两人都以英武帝为例辩论。

起因是诚王做的一篇文章。

诚王在文中阐述:

当年青龙王和荣郡王谋反,英武帝没有诛灭其九族,这是他的仁义;英武帝与青龙王放手争霸天下,最终收服青龙王,这是他的霸气。英武帝将霸气和儒家仁义完美结合,以德服人,才成就了远超秦皇汉武的功业。

左相在这篇文后批注:英武帝这就是御下手段,这招欲擒故纵用的很完美。他虽未明示,但言下之意,并不认为英武帝有什么仁心,不过是做给世人看而已。

梁心铭看到这忍不住皱眉: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诸葛亮七擒孟获,七擒七纵,没那个本领如何欲擒故纵?没那个仁心又如何能彻底收服孟获?

梁心铭固然对左相的看法嗤之以鼻,但对诚王的想法也不大赞同,觉得太天真了。然对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来说,能树立这样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很好。在以后的成长过程中,他自会积累经验和教训,学会应对和防范阴谋。作为师长,不能灌输给他这个世界就是黑暗的,要用阴暗的手段来处理一切;将仁义撇在一旁,更是没了道德底线。

梁心铭往后翻了翻,发现诚王这篇文写在他出事前半年,这以后,他和左相之间再没有大的争执。

不过据她看来,这两人的矛盾其实更尖锐了。

只是从这以后,左相在批阅诚王的文章时,言辞更加含蓄,而诚王是个阳光大气的少年,很尊重师长,对左端阳很宽容,即便看法相左,也不像以前一样激烈反驳。少年皇子当年十五岁了,学会了隐忍和敛藏自己的情绪。

在这之前的五年间却不是这样的,诚王性格十分率真,又锐意进取,在老师面前都是直言不讳,有一次还搬出了严暮阳对某段历史的评价来辅证自己的观点。

左端阳,是不喜严暮阳的。

梁心铭似乎窥见了玄机。

她揉了揉眉心,往后靠在拐枕上,闭目养神,一面暗忖:左端阳即便对六皇子不满,然当今皇上又如何入了他的眼,让他不惜铤而走险除掉六皇子呢?

梁心铭想着,找个什么借口跟靖康帝讨要他当年的课业笔记来看看,对比下左端阳对两个学生的看法。

歇息一会,她坐正身子,继续翻看。

又翻开一本簿册,她不由一怔:这本子中间夹着两朵白玉兰,都干枯了,香味也没了。在花的下面,还有一张粉红纸的图画,画着一支玉兰花枝,旁题两句诗:

一枝拂地成瑶圃,数树参庭是蕊宫。

这是唐皮日休的《扬州看辛夷花》中的诗句。六皇子那个年纪,又用这红色的精美香纸画这花,虽然没有明确所指,抄的也是前人赞美白玉兰的仙风道骨的诗,没有一个字的情爱表露,但情犊初开的少年心思还是跃然纸上。

梁心铭看见粉红花心闪烁。

玉兰花,本生长在江南,因其花洁白高雅,又香气馥郁,便有人花心思培植了卖给权贵,如今京城并不少见。

梁心铭敢肯定,这花是比喻黄姑娘,也就是现在的玄武王世子妃——张伯远的妻子,诚王的心上人。

她听王亨说,诚王当年暗恋黄姑娘,只告诉了当今皇上。就在他准备向黄姑娘表白的关头,忽然出事——连人带马摔下悬崖,摔得粉身碎骨!

当时正是三月,京城玉兰花开时节。

诚王惊马的地方在城外山中。

据说,诚王那日是进山打猎。

梁心铭现在却怀疑:诚王那天真是进山打猎吗?还是见什么人?或者采什么花?不然,为何不带当今皇上,为何不带张伯远?张伯远是诚王伴读,更是他表兄,两人平常形影不离。除非去见心上人,才不愿外人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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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了点,但是作者更了个小肥章,三千字呢,是不是很勤快(*^__^*)

第643章 抱美人的辛苦

已经是四更天了。

进京后,赵子仪不便贴身保护梁心铭,又不放心她,于是就住在二进院,每到晚间,便领着蒋家几兄弟借着巡夜的名义,不定时地在宅子前后巡查。

之前他已经查过一次夜了,然过了这么久,他偶然从窗户向后院看,发现梁心铭的窗户还亮着,不由皱眉——大人怀着身子还熬这么晚?流年怎么也不劝?

他在黑暗中站了一会,出来叫上值夜的蒋狂风,又在整个宅子里转了一圈。走到在三进院外,他问值夜的蒋家媳妇,里面可都熄灯睡了?蒋大风家的忙道,奶奶还没睡呢。赵子仪命她去告诉流年,早早熄灯。

蒋大风媳妇忙进去催流年。

蒋狂风敬佩地看着赵子仪——做管家就要像石管家这样子,立了规矩,上下都要遵守这个规矩,这才威风。大东家不在京里,宅子里就奶奶一个女主子,自然要谨守门户,一晚上多查几次夜,完全应该的。

流年得了师傅警告,急忙爬上炕,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那些笔记簿册,强制打断了梁心铭。

梁心铭急忙伸手去拦阻。

流年不理她,手快地都摞起来了。

赵子仪交代:别的事都要听大人的,唯有熬夜这个问题上,万万不能听,必须强制让大人按时睡觉。

所谓按时,是指亥时前。

今天资料刚拿来,梁心铭又看得出神,流年知道这案子很重要,生恐打搅了她,便没催。谁知梁心铭这一看就看到子时以后了,流年哪还敢由着她。明天赵子仪肯定要骂她不用心伺候,居然让大人熬这么晚。

梁心铭郁闷地瞅着这丫头。

流年心里振振有词,动作也强势,然梁心铭积威太甚,这么瞅着她,她觉得头皮发麻,垂眸不敢与梁心铭对视,又恐将资料年份顺序弄乱了,小心翼翼的。

梁心铭道:“你就只听你师傅的话,就不听我的话了?”

流年嘀咕道:“才不是。奶奶才不听话,怀着身子还熬夜。要是…大爷晓得了,还不知怎么骂人。”

大爷,指的是王亨。

很快,炕桌上干干净净。

流年这才问:“现在要热水吗?还是先吃东西?”

梁心铭道:“准备热水。不吃了。今儿吃多了,现在不想吃了。”一面说,一面手撑着炕几想起身。谁知她坐久了,腿都坐麻了,一时间居然爬不起来。

流年忙上来搀扶。

稍后,梁心铭泡在雾气氤氲的大木桶里,水淹没了圆润细腻的香肩,她舒服地叹息一声。自从恢复女装后,她只要有机会便要泡澡,享受身体放松的感觉。

流年站在桶旁,轻轻帮她揉捏香肩,嘴里碎碎念:“…奶奶一坐就坐个坑,起不来了。坐长久了,也不知道累,起来了才发现那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老这么的,对宝宝可不好。奶奶大事上精明,怎么这件事上却总糊涂呢…”

梁心铭被热水一泡,脑子晕乎乎的,感觉自己就像春暖花开时节,于阳光明媚的午后,躺在贺城别苑开满花的槐树下的吊床上,流年的碎碎念就像那小蜜蜂“嗡嗡”在槐花间转,扰得她不耐烦。她勉力睁开迷离的双眼,转头有气无力道:“别说了…奶奶知道错了还不行吗?快洗吧…洗了好睡。明儿记得早些叫我起床,咱们出城郊游去。”

流年手一顿,惊喜问:“真的?”

梁心铭道:“自然是真的。”

流年开心地抿嘴笑了,心想奶奶虽然有些任性,但任性有任性的好处,想一出是一出。比如忽然要去逛街,又比如忽然决定明天去郊游,都很合她的心意。

她便问:“奶奶,咱们去哪郊游?”

梁心铭却不吱声了。

原来,她刚才想到贺城别苑的生活,不免想到王亨,嘱咐流年一句后,便去回忆王亨了:她是和王亨一起躺在槐树下的吊床上午睡的,王亨的瞌睡大,蜜蜂“嗡嗡”叫也吵不醒他。而她总在半睡半醒间,睡不沉。睡不沉的人脾气大,等王亨醒来捏她的鼻子,她便火了。

王亨见她发脾气,忙又哄她。

那时候,她也曾烦躁过,毕竟她是个成年人,天天跟个孩子同吃同睡,开始觉得挺有趣的,时间久了便觉得幼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觉得他幼稚了呢?

她便往记忆深处延伸…

越想越多,越伸越远…

她嘴角溢出浅浅的笑意。

流年半天得不到回应,探头一看,原来奶奶已经睡着了。

小丫头不由噘嘴,悻悻地想:幸亏她练过武,有把子力气,不然可怎么把奶奶给弄上床呢。奶奶虽然是个美人,个头却不小,抱起来好大一抱呢。又促狭地想:她觉得抱奶奶辛苦,若是让王侍郎来抱,想必不会觉得辛苦…

小丫头用湿淋淋的手捂着嘴吃吃地笑起来。

赵子仪在前面看见梁心铭窗户的灯光暗了,才放心,回身去床上躺下。他这间屋子是正对第三进院内,里面若有动静,他会直接破窗而出,进入后院。

躺好后,他并没有立即入睡。

之前在松山脚下,他让两名龙隐卫去跟踪那个小贩,傍晚时分,龙隐卫来禀告他,说他们把人跟丢了。

这证明那小贩是有来头的。

会是哪一方的人呢?

左相,还是林家的人?

在松山下是监视皇帝,还是监视他们?

黑暗中,赵子仪浓眉纠结。

同一时刻,左相府上,左端阳也枯坐在书房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