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千金闺秀呢。”

“她们不都去伊人坊定制衣裳吗?”

“在水一方也不比伊人坊差,连悠悠郡主都去了,还有朱雀王府的女眷,玄武王府的,苏相府的…好多人!”

“这么红火?”

“我还能骗你们!”

王亨和梁心铭边吃边听。

王亨低声问:“你这是置办产业?”

梁心铭微笑道:“也不全是,是要皇上认清纺织行业内部一些问题,将来颁布某些政令时,不至于糊涂。”

王亨一怔,半晌道:“你还真是为国为民。说说为师听听,也好帮你参详参详。”

梁心铭悄声道:“吃饭呢。回头再说。”

在水一方取得成功,在她的预料中,为了不让官宦女子觉得,她们是因为囊中羞涩才去在水一方买衣裳,穿在水一方的衣裳会拉低她们的身份,梁心铭费了不少心思。

最主要就是:以简约、含蓄为主。

她设计的衣裳,伊人坊若想再往上增添精美的刺绣,或者珍贵的珠宝装饰,便会显得累赘,不如原作。

梁心铭有信心树立这块招牌。

她喜欢大靖京城的商业底蕴,并非朱门豪族的世界,德政路、德胜路这些地方,是市井百姓的天地。

像德胜路的真真羊肉馆,经营好几百年了,真正的老字号。东家似乎很安于现状,并不想扩大经营,只在外城开了一家分馆,让他儿子管着。想吃他家的羊肉味道,只能来京城,来德胜路,或者外城的分馆。

还有美味斋的点心,便是皇宫有御膳房,宫里的太监出宫时,也会带几包回去给嫔妃们尝尝新,因为他家的味道是不同的,那是“美味斋”的味道。

还有那些卖酱牛肉、卤鸭,甚至烧饼、馄饨、面条、包子馒头等,铺面更小,却是市井生活不可或缺的。

梁心铭管这叫做“地道风味”。

一技在手吃喝不愁。

这些人守着祖辈的手艺,很勤勉地经营着,把招牌和口碑看得比利润更重。开到江南去?那还是这个味道吗?南橘北枳,有些东西挪了地方,就不地道了。

梁心铭住在德政路,想吃羊肉了就让人去真真羊肉馆买一碗,想吃点心了就叫流年去美味斋买几包,有天不想吃饭了,干脆晃悠去巷子口吃馄饨。

她喜欢这样的生活。

在水一方将成为这些人中的一家!

饭后,梁心铭催王亨回府,“你上有高堂,今日才回京,不回家请安的话,别人如何议论我?”

王亨想想也对,便回去了。

王亨才升了刑部尚书,王府上下都喜气洋洋,虽然他到天黑才回去,老太太等人并不觉得扫兴,因为王谏告诉过了:王亨在三司会审呢,左相倒了,事情能少?

接风酒宴也是家宴,摆在瑞萱堂。

各房人丁都到齐了,齐声祝贺老太太,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又贺王谏、王夫人,兴旺热闹。

酒至半酣,王亨恰好赶来。

众兄弟姊妹顿时兴奋起来,都起身参见尚书大人,引得上下人等笑起来,王谏咳嗽一声,才收敛了。

王充对王亢挤挤眼道:“父亲吃醋了。”

王亢瞪了他一眼,又瞟一眼父亲,暗想:“父子同为尚书,父亲到底觉得荣耀呢,还是尴尬呢?”

当下,王充捧着酒壶,跟在王亨身后,先从老太太开始,挨着给长辈们都斟了酒,又陪饮一杯,才坐下。

老太太问:“梁大人怎没来呢?”

王亨道:“她还忙着呢,天又晚了,说感谢盛情,改日等忙完了,再来拜望老太太和母亲。”

老太太叹道:“我知你们忙。这真是想不到的,出了这么大的事。难为他有这份能力,才出仕几年便有如此成就,比你也是不逊色的。这下你可有对手了。”

说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略饮了几杯,王谏便告辞,叫上王亨跟他去书房。

父子在书房坐了,王谏命人都退下,甚至连书房外间都不叫人待,只留下老仆在门口守着。

王亨见他这样慎重,以为是张伯远休妻的事。

王谏却严肃对他道:“你可知今日傍晚,苏相和崔尚书联袂来找为父,说的是什么?”

王亨诧异问:“说的什么?”那两人还能说什么呢?无非恭贺父亲,羡慕嫉妒他养了个好儿子。

王谏压低声音道:“他们郑重对为父说:梁心铭有大才,但只能做梁心铭,永远只能做梁心铭!否则就成了笑话了,科举、朝廷、崔尚书、皇上都成了笑话!”

王亨很意外,却没有发怒。

“父亲的意思呢?”

王谏看着他不说话,目光很复杂,包含了许多东西,还有晶莹的水光在烛火下闪烁。

王亨看不透父亲心思,不等他回答便道:“儿子也告诉父亲一件事:你有孙子了!父亲须谨慎抉择,否则别说孙子,连儿子也将失去,今晚的一切转头成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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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9章 也是个情种

王谏如被雷击,呆呆地怔住。

书桌上点着一对烛火,玻璃灯罩外面描着细细的浅浅的青色兰草图案,映着烛光似乎在摇晃,王谏两眼盯着那兰草,心也跟着摇晃,在明亮中摇晃。

他有孙子了?

是嫡长孙!

他不该这么冷静,应该喜形于色,可是有什么压制着不让他尽情地欢喜。哦,是左相和崔尚书。

左相临死前闹的动静太大了,苏相和崔尚书应该看出了端倪,特来提醒他:若梁心铭就是梁心铭,便罢了;若梁心铭不是梁心铭,也只能继续扮下去,或者诈死脱身、隐居起来,绝不能公开身份做回王家大少奶奶。

他们暗示,不论王亨和梁心铭私下关系如何,他们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让梁心铭恢复成林馨儿,恐怕天下士子都要群起而攻之,他们也无法袖手旁观。

苏相和崔尚书认为,王谏的选择是毋庸置疑的,他再疼王亨也不能不顾家族,凌驾于家族之上。

王亨也认为,父亲纵然不会将梁心铭当弃子,也不会赞成她恢复身份,今晚告诉他此事,十有八九是想劝他让梁心铭诈死脱身,然后改头换面隐居。——是隐居,不是改个身份嫁给他,那一定会被人发现的!

换言之,馨儿只能做他外室。

可他们都错估了王谏。

王谏,也是个情种!

与卫姨娘阴阳相隔,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恨事;因此事与妻子离心、儿子一出生便受疾病折磨,更令他愧疚;因这愧疚,他想要补偿这娘俩,又害得儿子和心上人生离死别,父子离心,儿子颓废不肯再娶。如今上天怜惜他,林馨儿竟然无事,他怎能再放过这补救的机会!知道梁心铭就是林馨儿,他便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让儿子儿媳团聚!至于苏相和崔渊所说,他并非没考虑,相反他思虑极深。

他转脸,王亨正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满眼的戒备,他心一酸:儿子这是被伤透了心,再不相信他,防着他呢。

他一时不好拉下脸来表明心迹,掩饰地咳嗽一声,道:“你莫要担心,依为父看,此事大可转圜。”

王亨疑惑问:“如何转圜?”

王谏道:“让皇上赦免青云呐。”

王亨眨眨眼,父亲…这是要帮他?他激动,又不敢确信,试探地问:“父亲觉得这能行吗?”

王谏道:“若是平常肯定不行,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没什么不可能的,只要你有能力、有权力。”

王亨微微张嘴,震惊地看着他。

王谏被儿子看得不自在,起身走开,去柜屉内拿了一把小银剪,再走到桌边,取下描兰草的玻璃灯罩,去剪那灯花,烛火映在他脸上,眼中晃着笑意。

灯火一暗,再一亮,伴随着他平静的声音,“武则天有能力,当权力达到顶峰时,竟以女子之身登基为帝。梁心铭只求被赦免,有什么不可能的?!”

王亨终于确定,父亲真要帮他。

他惊喜问:“父亲,那咱们该怎么做?”一面抢过王谏手中的剪子,殷切道:“让儿子来剪。”声音满是欢喜。

王谏眼睛一热——王亨和梁心铭应该早有主意了,却还要向他这个父亲讨教,这是对他的依赖,也说明儿子心底里一直渴望得到父亲支持和保护。

他道:“你们现在就做的很好。照为父看来,要皇上赦免她很容易,若她还想在朝为官,恐怕就难了。”说到这忙问:“她不会打的这个主意吧?”

王亨忙道:“先赦免。赦免再说。”

又问:“那苏相和崔尚书…”

王谏“哼”了一声,骂道:“苏熙澈越老越虚伪,枉他当年被人誉为风流才子、至情至性,竟连个女子都不如!棒打如花美眷,简直是焚琴煮鹤!”

王亨握着剪刀愕然看着父亲。

王谏还在义愤填膺道:“崔渊年轻时就古板,不解风情,跟他说这些是对牛弹琴。那就压着他!我王家在朝堂上有两尚书,一个左都御史,怕他作甚!”

他道,苏相和崔渊都弄错了,这件事的关键根本不在王亨,也不在他,而在梁心铭自己。

林家想利用她,被她坏了谋反大计。

左相要杀她,反被她逼死。

现在,她已经升为左都御史!

“谁也阻挡不了她!”

王谏仿佛看到苏相和崔渊尴尬的下场,在心中丢给他们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又道:“除了我父子在后支持她,还有玄武王和朱雀王,这两家一个出了女将军,一个向来有些离经叛道,肯定会帮咱们的。那朱雀王…为父有了!”

王亨正听得起劲,忙问:“有什么?”

王谏捻着胡须冷笑道:“跟朱雀王联姻!你姑姑有一女,可许给朱雀王世子赵寅。”

王亨急忙道:“那不成。苏相之女…”

王谏打断他道:“苏相之女逃婚,又深陷青华寺,早已毁了闺誉,怎能配得上赵世子?”

王亨道:“可赵世子…”他想说赵世子钟情苏姑娘,又不好说的太明白,因而欲言又止。

王谏斩截道:“朱雀王不会答应的!赵寅之前被幽禁在王府,苏相生恐被他连累,忙不迭为女儿定亲,这事京城无人不知。现在赵家恢复权势,苏相再想结亲,那老脸能舍得下来?哼,让他也尝尝被棒打鸳鸯的痛苦!”

王亨:“…”

父亲这主意太阴险了!

他自认不是个心软的,却做不来棒打鸳鸯的事,将心比心,他希望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何况他和赵寅不打不成交,现在已经是至交了,当然要帮好友。

他想劝父亲打消这念头,可父亲都是为了他,为免伤了父亲为儿子的一片心,得说委婉些。他便仔细想措辞,想从表妹那头入手。表妹是谁?他努力从记忆中挖掘姑姑家表妹的情况。忽然他瞪大眼睛问:“姑姑哪有女儿?”

他亲姑姑没有女儿,难道说堂姑姑?

王谏悠然道:“有没有,苏相又不清楚。”真有的话,他还不提了呢,免得坏了外甥女的名声。

王亨:“…”

原来是玩儿苏相呢。

他觉得父亲更阴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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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0章 会不会也生个侏儒?

既然没表妹,王亨就不担心了。

他想,让父亲压一压苏相也好,尝尝女儿不能嫁如意郎君的滋味,看他如何面对苏莫琳。事不关己,不能体会那切肤之痛,满口里义正言辞,说什么为皇上为朝廷!梁心铭扰乱科举是不对,但她也替君分忧、为国出力了,怎么就不能赦免?反要她骗到底,才是大逆不道呢!

想到苏莫琳,他忍不住笑了。

王谏问:“你笑什么?”

王亨悻悻道:“苏姑娘的脾气…有苏相好受的。她跟馨儿也好的很,馨儿还救了她呢。”因说起青华寺的事。

王谏听得很专注,心情很激荡。

有个当官的儿媳,感觉很奇妙。

他忽问:“什么时候的事?”

王亨疑惑道:“什么?”

王谏横了他一眼,“孩子!”

王亨笑道:“七月份,在藏宝洞。”

王谏便知道是中情毒那次了,默默算了一算,急道:“这都三个多月了!现在谁在她身边伺候?可请大夫诊过脉?”

王亨道:“身边就一个丫头。之前她恢复女装看过大夫,说好的很。现在没法请大夫了,只好等东方前辈来。哦,她媳妇‘也’怀孕了,准备代替她生。”

王谏跌足道:“这也是能替代的?”

王亨道:“那怎么办?”

王谏道:“尽一切努力,及早让皇上赦免她,恢复身份,接回家来养胎,让你母亲派人照顾。”

因见王亨神情犹豫,又道:“你不懂,女人怀孕禁忌颇多,气不得怒不得,须得心情愉悦才好。她还三司会审呢!当年你母亲怀你时,便是因为…”说到这忽然止住,说不下去了,在儿子注视下满脸紫胀。

王亨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自己胎里带来的毛病,一出生便吃药,临了还长不大,慌道:“馨儿会不会也…”也生个侏儒出来?只一想,他便受不了。

王谏更愧疚不已。

他仔细回忆后才道:“那不会。你并非先天不足,而是孕中受累的缘故,否则神仙来也治不好你。回头告诉你祖母,让棋妈妈过去伺候她。棋妈妈有经验。”

王亨急忙道:“不成!这不成公开了?过几天梁夫人就到了,加上东方前辈在,不用棋妈妈。”

王谏听见他说几次“东方前辈”,心里不自在,可也计较不得这些了,梁心铭身边须得东方倾墨照应。

唉,说起来都是自己的不是。

他心情低落下来,摆手道:“你快去那边吧。有你陪着,她也能安心些,不至于无依无靠的。再告诉她放宽心养胎,若遇见棘手的事,咱们父子商议着解决,万不可独自冒险。为父便是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护你们周全”

虽然他觉得这儿媳强势的很,怕是没人能给她气受,但稳妥起见,还是要让王亨陪着她,至少要哄得她笑口常开,别再像从前,总认为王家人都要害她。

王亨不料一向严肃的父亲会说出“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护你们周全”这样的话,一时有些承受不住。幸而他从小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楞了一会便笑嘻嘻地问:“父亲不是哄儿子吧?连儿子都哄可不对…”

王谏瞪他道:“别胡说!还不去!”

于是,王亨又回府衙这边来了。

梁心铭正在沐浴,王亨唯恐惊了她,不敢冒冒失失地闯入,叫流年进去通禀一声,说他又回来了。

洗浴间内雾气氤氲,梁心铭正坐在大木桶里,脑袋微微后仰,让若彤帮她揉洗长发,一面问她前事。若彤轻声说着,梁心铭恍惚间又回到贺城别苑。

这时,流年回说王大人来了。

梁心铭忙道:“好了,起来吧。”

她生怕王亨进来了,浴室里面的春光太艳,可是她又不敢同他做什么,为免惹他情动煎熬,还是赶紧起来,把衣服都穿上,去外面和他正襟危坐,谈公事。

若彤便用葫芦瓢从小木桶里舀热水,帮她冲洗头发,然后拧干,再用干毛巾包好,梁心铭也起身了。

半刻钟后,她已坐在起居间的炕上,身边放着梅花青铜熏炉,王亨坐在她身后,用毛巾帮她擦拭长发,擦完又散开长发在熏炉上烤,唯恐头发干得太慢冻着她。

梁心铭昏昏欲睡,正襟危坐不了,只好歪着,头枕在他腿上,迷迷糊糊问:“你怎么又回来了?”

王亨手一顿,本不欲告诉她那件事的,想想她不是那没主意胆小怕事的,再者父亲现在也护着他们,说给她听她肯定高兴,于是就道:“父亲让我来的…”

梁心铭大为意外,也清醒不少。

她摸着头发快干了,叫流年将熏炉给撤下去,不然太热了,然后转向王亨笑道:“他们这是欺君!”

他们,是指苏相和崔尚书。

王亨一下子笑出声来。

他抱住她,轻轻抚着她的小腹,在她耳边道:“对,他们欺君,咱们这叫知错就改。”他本来还担心梁心铭生气,眼下见她无所谓的样子,放心不少。

梁心铭惋惜道:“本官恐怕要令他们失望了,真是抱歉。”又叹道:“倒也不好怪他们,男尊女卑了几千年,忽然出个女状元,把文人士子的风头都抢了,叫他们如何甘心呢?什么欺君,不过是个引子而已。倒是尚书大人慧眼如炬,看出问题关键。难为他这份慈父心肠,我很感激。”

王亨欢喜道:“父亲夸你呢。”他忙不迭地替父亲表白,想挽回父母在馨儿心中的印象。

梁心铭心酸,配合他做感动模样。

议论一阵,两人都懒得再说这事,珍惜这独处的时光,转而互相依偎、卿卿我我,诉说别后相思。——之前没说够,就被流年一嗓子给打断了。

炕上本就热,王亨身上更热,梁心铭才一会便觉得受不了,又怕外面丫头们听见他们说话,小声道:“去床上躺着吧,我困了。这炕上太热,睡着容易上火。”

王亨点点头,抱起她去了套间内。

到床上,没了热炕,盖上被子,王亨的暖炉作用发挥刚刚好,梁心铭窝在他怀里,幸福地叹息一声。

就着帐外的灯光,王亨凝视着她迷蒙幽深的双眼,手探入衣内,摸着她柔软的身子,想要调笑她把胸裹成烧饼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因为他心疼她,舍不得笑她,怕她会尴尬、难受。再说,怀孕的女子格外丰润,她那里还是很诱人的,至少吸引他足够了…

情难自禁时,梁心铭道:“本官怀孕了,恩师请自重。”

王亨:“…”

他轻轻咬了下她白腻的耳朵。

他没有继续歪缠她,转而说起藏宝洞那毁天灭地的轰炸,听得梁心铭吃吃笑,“林子程被你害苦了。”

王亨得意道:“谁让他贪心呢。我叫他们别相信我的话,都不听,如之奈何!”

梁心铭笑道:“他要全信也不会上当了,就这信一半不信一半,才会中计。夫君真厉害!”

王亨又问她进京后的事。

梁心铭才说到松山见皇上,便没声音了。

王亨正听得聚精会神,探头一看,她已经闭上了眼睛,睡得香甜的很,遂抱怨道:“关键时候故意不说。”一面抱紧她,盖好被子,闭眼睡觉!

次日继续审案,晌午休息时,去在水一方的流年回来了,交给梁心铭一封信,说是悠悠郡主托她转交大人。

王亨道:“她有什么事找你?”

梁心铭拆开一看,微微一怔。

悠悠郡主在信中道,她有关于反贼林世子的消息要告诉梁大人,请梁大人去某某酒楼会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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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1章 白虎印章胎记

梁心铭心里是有些疑惑的。

她看向王亨,不会是这位惹的桃花吧?这位郡主见自己很受王亨看重,便想走捷径。

王亨被她看得心虚,因为悠悠郡主的确痴迷他,虽然他没回应,可是她居然找到梁心铭这来了,他怎能不慌呢?万一悠悠郡主将对他的一腔爱恋诉说给梁心铭听…哎呀,这万万不行!他才不信悠悠郡主有关于林子程的消息呢。真有,恐怕早献宝似得跑来告诉他了,轮不到梁心铭。

他便拧眉道:“你别去!她能有什么事?”

梁心铭瞅他道:“人家是郡主,托人递了信,不去太失礼。再者,万一她说的是真的,本官却置之不理,回头误了大事,岂不是本官的过失了。”

王亨见阻不住她,便想陪她一起去,又恐他去了,悠悠郡主会做出什么意外举动,到时反而不便;若他不去,又怕悠悠郡主在她面前乱说,十分纠结。

梁心铭见他这样,更要去了。她并非怀疑王亨和那郡主有什么隐私,然对方既书信相约,若不弄清其意图,终究被动,知彼知己方才百战不殆,也许去了有意外收获呢。于是宽慰他道:“放心,我自有安排。”

她对流年吩咐道:“你替本官去那酒楼赴约,就说反贼猖獗不可不防,请郡主移步往在水一方,本官在那等她。”

流年道:“是,大人。”

王亨道:“为师也去吧。”既然不能阻止,便跟着去,盯着才能放心,到那可见机行事。

梁心铭问:“恩师想见郡主?”

王亨猛摇头,“我怎会想见她!”

梁心铭道:“既如此,恩师不必去了,学生一人前往。再者,咱们都去了,下午的三司会审怎么办呢?”

王亨:“…”

梁心铭换上了一身常服,扮作一个俊秀的书生,赵子仪也扮作一个常随,两人从后衙出去了。

到德政路,梁心铭放慢脚步打量街市两边,一派繁荣气象,心情也好得很,目光从身边往前一溜,沿街酒楼、茶楼、珠宝铺子、笔墨斋、美味斋、绸缎庄、钱庄…在过去就是在水一方。店铺门口客人进进出出的,其中有不乏乘马车、身穿锦衣华服的官宦世家女子,借着斗篷或大氅的遮掩,在丫鬟仆妇们簇拥下步入大堂。

梁心铭愉悦地笑了。

在水一方坚持面向市井百姓,不提供上门服务,权贵世家女眷们想要送货上门供她们挑选是行不通了,得亲自上铺子里挑选,在水一方有雅间,也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