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左相,他心里一闷,忙掐断思绪,威严道:“皇后所言有理。来人,设座!”一面对皇后招手道:“皇后上来。今儿可吃药了?感觉可好些?”

沈海急忙指挥小太监去抬椅子。

皇后上前拜道:“谢皇上关心。臣妾已经大好了。”

靖康帝对她使眼色。

皇后看得一愣,什么意思?

群臣见帝后恩爱的样子,满心怪异,倒不是觉得他们不该恩爱,而是恩爱的地方不对,这可是乾元殿!

一时,椅子搬来,放在龙椅左侧,皇后坐了;周昌也来了,奉命执笔记录,皇帝这才回到正题。他将御案上的笔录翻了翻,又回忆在太庙里双方的争执,好像梁心铭质问苏相:她所犯的欺君之罪和左端阳所犯欺君之罪性质可一样,要苏相仔细想清楚了再回答。苏相还没回答呢。

靖康帝理顺了思路,便向下问道:“苏爱卿,之前梁心铭问你,可是认为她所犯欺君之罪与左端阳所犯欺君之罪性质相同,你可想好了回答?”

苏相正要回答,梁心铭抢道:“皇上,罪臣有话说。”

靖康帝道:“说!”

梁心铭道:“罪臣不想问苏相了。罪臣要换人问。”

靖康帝道:“换谁?”

梁心铭道:“崔尚书。”

靖康帝:“…”

他准了梁心铭的要求,因为崔渊也是弹劾梁心铭的人之一,不会蓄意包庇梁心铭,其他人也同意。

梁心铭转脸看着崔渊,认真道:“恩师为人端方,不与阿谀逢迎之辈、钻营奔竞之流类同。学生欺君连累恩师,万万不敢求恩师庇护,只请恩师据实回答:青云所犯欺君之罪,真与左端阳欺君性质相同吗?”

崔渊一张马脸拉得更长了,神情复杂地看了梁心铭一眼,才抬头对皇帝肃然道:“微臣以为,二者性质不同,不能相提并论。左端阳谋害皇子,插手干预皇位继承,乱了君臣纲常,罪当诛九族。不过——”

靖康帝忙问:“不过怎样?”

第740章 你是天下男人的宰相

崔渊更严肃道:“梁青云女扮男装扰乱科举,虽未致人丧命,然影响深远,绝不能饶恕!”

梁心铭凛然道:“青云认罪。”

崔渊和苏相微微一怔——

梁心铭紧跟道:“以功抵罪!”

崔渊脸一垮。

梁心铭见周昌记录完毕停笔,再次道:“皇上,为表公正,罪臣还要请俞希文俞大人回答此问。”

靖康帝又准了,众人也没的反对。

俞希文因左端阳一案被牵连,虽然王亨放了他一条生路,他在工部地位已大不如前,若是个心胸狭隘的,这便是他报复王亨和梁心铭的绝好机会。然,凡事都有利弊,他若真对梁心铭落井下石,便会被人诟病,所以,他只能据实、公正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俞希文道:“微臣附议崔尚书。”

简短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观点。

梁心铭再道:“罪臣还要问一个人。先问的两位大人是六部的人,这个人则是皇族,代表皇家。”

这次,她选中的是誉亲王。

誉亲王脾气火爆,不善玩弄计谋,又最维护皇家利益。上次他误以为梁心铭要凭龙纹令杀左端阳,认为梁心铭逾越了职权,说左端阳身为宰相,只能由皇上处决。等左端阳罪行暴露,他又极力谏言皇上不可手软,要诛灭左家九族,以绝后患。在他心中,皇族利益至高无上!

所以,众人还是无话可说。

誉亲王斩截道:“二者不可相提并论!左端阳欺君是为了私心,玩弄权谋,造成不可逆转之后果;梁心铭欺君虽也为私心,却是为了洗清冤屈,其情可悯!”

靖康帝低声对皇后道:“皇叔这话中肯。”

皇后微微点头,觉得誉亲王耿直。

王亨看着梁心铭,满眼自豪。

梁心铭唇角轻微地动了动。

苏相见梁心铭挑的三个人,不但回答都对她有利,还让所有人都心服口服,震惊她心思缜密的同时,又感到脸面无光,因为梁心铭拒绝让他来回答,显然是不相信他的人品,当着这么多人,他若不挽回颜面,将威信尽失。

他便对靖康帝道:“皇上,微臣有句话想问梁青云。”

梁心铭身份暴露,闺名林馨儿,若直呼其名有些不尊重,刚才王亨就为这个怒斥金尚书,所以苏相还称她表字,显示了良好气度,也是给王家父子脸面。

靖康帝点头道:“准。”

苏相便转向梁心铭,很认真地问道:“梁青云,你为何单单拒绝让本官回答这个问题?”

梁心铭坦然道:“因为我不相信你。”

苏相点点头,继续问:“为什么?”

他敢这么问,因为他自信自己的良好官声,若是梁心铭敢当面诋毁他,他不用反击,梁心铭就输了。

梁心铭静静地看着他不语。

苏相从容的、耐心的等待。

众人也都看着他们,屏息凝神。

梁心铭道:“你虽为宰相,却不是天下人的宰相,只是天下男人的宰相。”

这是说他不配做宰相!

苏相顿时错愕不已。

众人也有些懵。

梁心铭继续道:“你不能容忍青云,并非青云所犯的欺君之罪,而是青云的女子身份。换言之,若青云是个男子,也不得已犯了欺君之罪,你定会因惜才之心对我网开一面,想方设法替我求得赦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概抹煞。比起英武朝的王相,你差太多了!”

英武朝的宰相有两位极出色,都是王亨的祖先,一个是作《鸾凤和鸣》的王穷,前一任则是王穷的大伯父王令宣。王穷以文臣身份配享英武帝庙庭。王氏一族在士林、官场中声望高,那是有绝对实力和底蕴的。

苏相心头震动,强忍震惊道:“然你的罪行就是女扮男装混入科举,若是男子便无罪呀!”

梁心铭讥讽地笑道:“苏相不必装懵懂,你明白小女子的意思。所以小女子才不要你回答,因为你定会含糊其词,误导人心,而崔尚书和誉亲王便不会。”

苏相神情一僵。

众人都想:好一手离间计!

可是用得很准。

梁心铭又看向俞希文道:“至于俞大人,当日审左相余党时,公公曾对夫君言道:俞大人是个勤勉做实事的官员,工部将来要靠他主持,不可因为他是左端阳的门生,便将他划为左相党羽。今日,是小女子故意试探他,看他可当得起公公这评价。所幸,他没有我让失望。”

这是示恩。

俞希文朝王谏微微躬身。

靖康帝听懂了梁心铭的话,心情有些激荡,严正道:“梁爱卿放心,朕是天下人的皇上,不是天下男人的皇上!”

苏相本就不自在了,因为皇帝这番话更加难堪。

他想起几天前和女儿的争执。苏莫琳对他道:女儿概括父亲的优点,外圆内方,既懂得审时度势、机敏权变,又能恪守为官的原则和底线。这次怎么糊涂了?梁心铭已经成了势,无人可挡,父亲竟然要为难她,不仅看不清形势,还丧失了为官的原则。女儿恐怕父亲晚节不保!

他当然不能晚节不保。

他强压心惊,一面在心中措辞,一面收起淡然,端着威严对梁心铭道:“本官这个宰相做的如何,不是你说了算的,应由后世人来评价。今日,即便你不问,当着皇上和诸位同僚的面,本官也要将刚才的问题说清楚。”

因转向金殿上方,高声道:“微臣将梁青云所犯欺君之罪与左端阳等人相提并论,并未说他们的罪行性质就一样。微臣只想说明:功是功,罪是罪。有些罪行可抵消,有些却不可以,比如左端阳的欺君之罪。如何处置梁心铭,还要经皇上审问后再定。微臣哪里说错了?”

汉文化博大精深,文字更是奥妙无穷,一句话可延展出多重涵义,断句不同,其意也不同,苏相这是对自己之前的话做了注释,等同于拾遗补缺,弥补了其漏洞。

王亨早不耐了,虽然梁心铭一直应对自如,都无需他父子相帮,可这不是他们审别人,是别人审他们,拖得越久越窝火。再者,他身为梁心铭的夫君,怎能让梁心铭冲在前面?他不出面,这些人当王家无人了!

在要发作时,便听见了苏相的话,顿时不依了,因他跪着总觉气势弱人一等,便霍然站起来,高声道:“苏相这话不但说错了,简直大错特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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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 王亨发飙、苏相赔罪

苏相见他来势汹汹,暗自警惕,也不去挑剔他跪着变站着这等小问题,沉声问:“错在哪里?”

王亨道:“苏相要论功过,下官就陪苏相来论一论这功过。先说左端阳,他有何功劳?”

苏相道:“左相辅佐皇上…”

王亨厉声喝道:“一派胡言!”

苏相惊住,连皇上都没这么疾言厉色地呵斥过他呢,可是他没有愤怒,越发冷静,问:“怎讲?”

王亨抬手示意金殿上方,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皇帝身上,才高声道:“皇上登基,乃是天命所归,非是左端阳辅佐之功。若皇上不是天命所归,即便左端阳杀尽所有皇子,也轮不到皇上登基,说不定会被皇族旁支代替,或者被白虎王夺取江山。既是天命所归,哪怕诚王未死,也会因为各种缘故无法登基,最终皇位落到皇上身上。”

靖康帝听得激动万分。

苏相一颗心直往下沉。

王亨继续道:“左端阳玩弄权术、谋害诚王、祸乱朝纲,致使皇上背负弑兄之名,其罪一也;左端阳欺瞒两代君王,其罪二也;左端阳靠着这阴谋手段上位,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宰相,权倾朝野,其子侄弟子门生如左秋生、宋之献、高淳之流,依仗他的权势横行江南官场,为祸乡里,其罪三;左端阳为掩盖谋害诚王真相,竟与反贼勾结,其罪四…他何功之有?!”

最后音量陡然飙升。

苏相不能回辩,或者说不能替左端阳辩。

王亨将他神情看在眼里,道:“你们是否认为本官这评判有失公允?横竖左家被灭族,无人敢替他辩驳是吗?也难怪,本官也曾经迷惑,连皇上也感激他。然——”

他话锋陡然一转,冷笑道:“若你们在年幼时被人灭了满门,再夺了家产,然后那人将你悉心教养长大成材。那他对你而言,是仇人呢,还是恩人呢?他告诉你,纵对不起你全家,可是对你问心无愧。可笑不?”

誉亲王大声道:“说得好!”

靖康帝也豁然开朗。

梁心铭见夫君压得对方抬不起头来,心里十分喜悦,丢给他一个赞赏鼓励的微笑。

王亨顿时气势高涨,再接再厉。

他先看向周昌。

周昌正奋笔疾书,很快写完,抬头与他目光相撞,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他能记得下来。

王亨铿然道:“再说林啸天,非是凭自己的功劳封爵,而是子承父爵,靠着祖宗余荫当上了白虎王,不思报效国家,都做了些什么?他利用手中兵权,图谋大靖江山,十年前就豢养私兵、积聚粮草,截留朝廷剿获的海盗赃物,并谋财害命将海商当成海盗屠杀,采用各种手段搜刮民脂民膏,收纳于藏宝洞。又侵蚀江南官场,策反无数地方官员。请问苏相,他何功之有?!”

苏相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王亨继续道:“再说威海大将军耿忠,亦是子承父爵,不思报效国家,却与白虎王族勾结,利用朝廷水军为其谋取私利,图谋造反。请问苏相,他何功之有?”

又道:“再说孟远翔…”

他一桩桩一件件数落这些人罪行,将他们的功劳抹煞干净,听得苏相绝望,金尚书惊悚。

这些人有的因罪致死,有的陷身牢狱之中,只余下林啸天,也公然反了朝廷,谁敢为他们争功劳?况且他们行大逆不道之举,就有功劳也被染黑了,成了罪了。

金尚书忍不住冲口质问道:“那孟氏母女呢?你妻子既然没死,孟氏母女就不该被判死罪。”

王亨今天仿佛不飙高了声音,不足以展现气势,高声道:“孟吴氏为了掩盖杀人真相,将家中下人灭口四五个,难道不该判死罪?孟清泉大不孝,罪无可赦!!!”

声音响彻金殿,激起嗡嗡回音。

金尚书哑口无言。

众人这才醒悟:王亨当年以大不孝的罪名判处孟清泉斩立决,不是没找到孟清泉犯罪的证据,而是已经预见了今天的局面——林馨儿没死,不能据此判处孟清泉死刑,而他是一定要孟清泉死的,所以逼孟清泉立誓。

这份心机,何等深沉!

众人看向金殿正中,王谏和梁心铭还跪着呢,众人却忌惮不已,想:这才是王亨和梁心铭出手,王谏自始至终都没正式出手,都已经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了。

再看向龙椅上的靖康帝,深沉如渊,随着王亨说他是“天命所归”,又历数左端阳、林啸天等人的罪行,他的气势也不知不觉变了,仿佛在云端俯视众生。

寂静中,苏相忽对王亨躬身道:“王大人一席话,振聋发聩,是本官失言。”又转向靖康帝,跪下请罪:“请皇上饶恕微臣言语不当,微臣绝无替反贼邀功的意思。”

靖康帝默默地看着他,半晌才道:“起来吧。”

苏相没有起身,伏地道:“然微臣还是要说:梁青云欺君之罪不可免,否则便乱了朝纲。”

金尚书急忙也跪下,“微臣附议。”

崔渊也跪下,“微臣附议。”

公孙羽、马亮等呼啦啦跪下一大片。

这架势,是宁死也要阻谏。

看着这情形,梁心铭没有生气,只感到怪异。刚才苏相屈服赔罪,她便讥讽地想“苏相还是那个苏相,懂得审时度势”,结果转眼人家就玩这一手金殿死谏了。

她盯着苏相暗暗纳闷:苏熙澈这个人,不是冲动莽直的性子,直言力谏,崔渊偶尔犯倔脾气可能会干的出来,苏相却不会。他如此坚持,依仗什么?

王谏却若有所思。

赵子仪和东方倾墨愤怒了,只是两人一个擅长岐黄之术,一个擅长武功和兵法,帮不上忙。

靖康帝和皇后也觉不可思议,愣愣地看着占据了半边大殿的官员,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好。

最该生气的王亨却没有生气,扫一圈跪谏的官员,默默数了下人头,轻松道:“也好,都跪了。”

馨儿和他爹跪着,别人也该跪着,这才公平,他心里也好过多了。

众人听出他幸灾乐祸的口气,又无法,又不能起来;一时又纳闷,他怎不生气呢?要说王亨这乖张的性子实在让人摸不透,看似直来直去、什么都敢说,行事却常出人意表。他这反应,令人忐忑的很,不知他有什么后手。

靖康帝本来心情很糟,听了王亨这话,嘴角一弯就想笑,因群臣正看着他,急忙努力收敛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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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又是黑色周一啦!

第742章 圣旨下!

他看着王亨,忽然就心定了,并非他依赖王亨,而是他和王亨很像,他们都在不断成长、蜕变。

他初登基时,在左端阳扶持、引导下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唯恐人说他才德不足,不足以担当天下。今天,王亨一席话破除了他对左端阳的心障。他看着下方跪谏的苏相等人,第一次有了不被臣子左右的自信,已经掌控了君王的无上权威。

皇后蹙眉,神情不耐。

皇帝丢给皇后一个眼神,示意她镇定,然后冲着下方威严问:“诸位觉得梁心铭欺君之罪不可免?”

苏相坚定道:“是!”

王亨道:“是什么?梁青云的功劳还没论呢,苏相就替皇上做判决了?苏相也想学左端阳操控皇上?”

苏相不受他激,淡然道:“微臣不敢操控皇上。微臣乃是一片公心为国家。就请王大人论一论梁青云的功劳,微臣会当众分说理由,绝不敢逼迫皇上。”

梁心铭听了感觉更怪异。

王亨道:“好!”

他这次一反之前激烈的姿态,很轻松的、很平和的向众人说道:“本官先说梁青云所犯的欺君之罪。”

所有人都洗耳恭听。

王亨道:“若梁青云在会试验身时,被验出女子身份,必将被斩首示众,绝无转圜!”

苏相道:“王大人这话中肯。”

崔渊等人也连连点头。

王亨又道:“本官得知真相,绝不会苟活。”

苏相一怔,急道:“你不报仇了?”

王亨冷冷道:“都杀了干净。”

又向靖康帝道:“请皇上原谅微臣不能舍私情而就国家大义。微臣本是残缺之躯,幸得妻子舍命救治才能立于此,若她为我含冤而死,还死了两次,微臣绝不敢苟活。连妻子都保护不了,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他若得知梁心铭就是林馨儿,必会询问她女扮男装的目的,得知书信被换、吴繁驱虎噬人,便会追到孟家母女身上,定会杀了孟氏母女再殉情,管他证据呢!

靖康帝沉声道:“朕能体会。”

王亨便接着道:“微臣死了,自然不可能去溟州查案。

“不去溟州,便不会掀开海盗案。

“不查海盗案,便不能发现谋反线索。

“没有梁青云,反贼将夺去藏宝图。

“没有她,牛将军灭门案不得破。

“没有她,追不回巨额藏宝。

“反贼得藏宝,如虎添翼。

“朱雀王将被诬陷谋逆。

“忠义侯将被卷入谋反。

“洪大人被卷入谋反。

“林巡抚被卷入谋反。

“没有梁心铭,诚王一案不能破。

“诚王一案不能破,白虎王会乘机离间皇上和玄武王,诬陷玄武王谋反,并拿住左端阳把柄为他所用。我大靖将分崩离析,最终落入反贼林氏一族手中。”

在这朝堂上,除了皇上和几个位高权重的大臣,大多数人并不清楚白虎王谋反的内幕,王亨用最直白的话,简洁地将所有案件和牵连在其中的世家官员跟串珠一样串联起来,略去复杂冗长的过程,只点明后果,一目了然。

他并未夸大半分功劳,还隐去了白虎王妃和先帝的私情、董贵妃和林子程的私情、左贵人谋害四皇子等皇宫隐秘,相应的也隐去了他救皇后、梁心铭救皇上的功劳。他相信皇上没有忘记,否则今天能如此维护梁心铭?可以说,没有他和梁心铭,这江山早就易主了!

他却没有给梁心铭论功,而是郑重地问皇上:“微臣敢问皇上,希望梁心铭在会试时被处置吗?”

“不!”靖康帝斩截地否定。

“不!”誉亲王也断然否决。

朱雀王、玄武王、忠义侯、赵寅、林钰林、洪飞等人纷纷否决,朱雀王大声道:“皇上应该庆幸梁心铭大难不死。这是皇上洪福齐天,所以才有这结果。”

靖康帝点头,也觉得该庆幸。

苏相那边本来都听得心里沉沉的,见这样,顿时警醒,苏相道:“没有梁青云,自有别人!”

崔渊道:“不错。天下能人者多。”

金尚书道:“王大人不是说,皇上乃天命所归吗?既然天命所归,必定会有人来破这些案子。”

他的话引起一片附和声。

武将们不乐意了。

玄武王双目射出迫人光芒,沉声喝问:“谁来破?”

朱雀王一个健步跨到苏相面前,吐沫都喷到苏相脸上了,“能人在哪?拉出来遛遛!”

苏相瞅着他,所答非所问:“王爷淡定。小女救了赵世子,本官可没以此恩要挟朱雀王府。”言下之意,梁心铭不该对朱雀王府挟恩图报。

朱雀王大拳头在苏相脸颊旁挥舞、比划,毫不留情揭穿道:“你现在就在要挟!当本王听不出来?你女儿还是梁心铭从贼和尚窝里救出来的呢,人家不提,你就装不记得了?呸,不要脸的伪君子,不仁不义的东西!!”

苏相顿时黑了脸。

赵寅急阻止父亲。

朱雀王高声嚷道:“苏姑娘本来就是梁心铭从贼和尚窝里救出来的,这事谁不知道!”

赵寅:“…”

这事还真有许多人不知道。

当下好些人都看过来。

苏相差点维持不住镇定,看着朱雀王神情变幻不定,以为朱雀王不想跟苏家结亲了,要选王家姑娘。

朱雀王当然知道赵寅恋慕苏莫琳,也支持儿子抢美人。他没点智谋能纵横北疆吗?他故意把苏莫琳陷身贼和尚窝的事捅出来,看谁还敢娶她,除了他儿子!

赵寅因苏莫琳的缘故不好对苏相怎样,对别人却没顾忌,一转眼看见金尚书,遂质问:“能人在哪?”

金尚书猛然被他一瞪,惊得身子一颤,随即恼羞成怒道:“自有人来!”一面心里发狠:狂妄小子,北疆几十万禁军军饷都从本官手里过,敢跟本官抖威风?

方无适则逼近崔渊,弯着腰笑眯眯问:“大人是礼部尚书,主管科举考试,这些年都收录了哪些能人呢?都说大人为人端方,可不能压着不让人家出头啊。”

崔渊马脸涨通红——

他收录的能人非梁心铭莫属。

玄武王则放脸呵斥兵部尚书马亮:“你是兵部尚书,跟这些酸儒们搅和什么?”

马亮:“…”

洪飞跟翰林学士李扬争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