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够
姜暖眼神闪烁, 挣了两下没能挣开，一颗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我、我只是想好好录完节目。”
一贯清甜的嗓音已经拖了哭腔。
蒋湛眸光深敛，不再逼迫, 低叹道：“看来还是不够喜欢呢。”
声音悠长地、悠长地消散在夜风中。
蒋湛松开她站直身体, 夹着烟的手又放回裤兜里，目光落在女孩红透了的脸颊上, 淡淡打个回旋, 又瞥向拐角处的花。
他走开两步俯身摘花。
姜暖倚在墙上, 双膝发软，还没缓过神来。
蒋湛重又走回来, 将那一朵红色的情人花, 别在女孩耳后，手势温柔而亲密。
他退开一步，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很是满意。
“漂亮。”
简短的两个字, 不知夸的是花还是人。
姜暖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像在一场梦境里。
一切都透着虚幻与不合理。
夜风微凉, 蒋湛平复了心头乍起的躁意, 好整以暇研读着女孩的神情，缓缓把领口的纽扣系紧, 动作透着几分懒洋洋。
女孩脸上有忐忑、有羞窘、有恍惚、还有一丝压抑的雀跃。
他是有点满意的。
蒋湛要从美国转机去欧洲，录制结束马上就走，不像姜暖还有时间留下来跟制作组一起吃顿晚宴。
工作人员簇拥着蒋湛离开, 姜暖站在一旁看着。
蒋湛走过她面前，道：“送沈越，不送我？”
“啊？哦哦…”姜暖现在只听他说话都脸红，低着头跟在他身后，闷头走走走。
前面的人停下来。
“要跟我上车？”
“啊…”姜暖才看到已经到了车前，忙刹住脚步。
“怎么？”蒋湛自自然然伸出手去，摆弄别在女孩耳后的红花，“话都不会说了？”
这下姜暖连“啊”都说不出来了。
蒋湛对自己制造的效果很满意，交待制作组导演，“把我的人好好带回去。”
对方连连答应。
蒋湛坐进车里，车子即将发动，他看一眼站在车门侧后方魂不守舍的女孩，又招手示意她过来。
姜暖小步小步蹭过去。
蒋湛这次没再动手，只看着她低声道：“回国内等我电话。”
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话，姜暖却又红了脸；虽然红了脸，仍是乖乖点了头。
蒋湛走后，姜暖整个烧烤晚宴过程中都是神情恍惚的。
几个男VJ在室外烤肉，姜暖托着盘子从屋里走过去，才走到门边角落，就听外面谈论起自己的名字。
姜暖脚步一顿，听出是自己VJ孙浩的声音。
“刚就在那大教堂边儿，小姑娘被蒋湛压墙上亲，真他妈带劲儿！”
另一个男的说，“那也就是蒋湛，要换了别人这么对一挺漂亮的小姑娘，非给大耳刮子扇出去不可。”
“牛掰，拍到了没啊？”
“是不是傻？这蒋湛哪能让拍啊？拍了也播不出去…”
众人嘻嘻哈哈说笑着。
姜暖躲在屋内角落里，什、什么啊…才没有、才没有亲呢。
她捂住自己发烫的脸，觉得再也没法面对这个节目了。
耳边仿佛又响起蒋湛走前留下的话…“回国内等我电话。”
…为什么会有期待啊！
姜暖甩甩脑袋，耳后的情人花滑落下来，她下意识伸手接住，望着掌心嫣红，又愣住——他真的是，会叫人忍不住心生奢望的存在呀。
制作组认真遵守了答应蒋湛的事情，把姜暖完完整整、一丝无损地送回了国内。
工作人员全程陪同，行程私密，悄无声息就把车开到了片场。
姜暖谢过工作人员，从助理李亚男手中拿回手机，问道：“我今天的戏是下午拍吗？”
“先不忙拍戏的事儿。”李亚男载着她要回酒店。
姜暖看着她的神色，一面慢吞吞开着手机，一面问道：“又出什么事儿了？”
“你开手机，自己看。”
“哦…”
手机开启，各路消息通知叮叮当当跳进来，手机嗡嗡地连震。
姜暖心头一紧，看来是真的出事儿了啊。
很快，她就看到了这几天在网上疯传的偷拍照——她和蒋湛的。
是从国内出发前，在机场，她向蒋湛递玫瑰的照片。
“是节目组的设置吧？”李亚男咬紧牙关，带着一丝侥幸，自己带的艺人不可能这么大胆，“那天刚好是情人节，所以节目组要搞个噱头？”
“唔…”姜暖回忆了一下，“…不是节目组设置的环节诶…”
李亚男心都要碎了。
好在姜暖又回忆了一下，“不过我不是在给蒋老师送花啦。”
李亚男拼好差点碎掉的小心脏，“那是？”
“…其实花是沈越给我的诶…”
“吱”的一声急停，姜暖双手交握着胸前的安全带，关切道：“开车要小心呐。”
李亚男面如死灰。
姜暖体贴道：“我这次去秘鲁，有给你带礼物哦！”
她还笑！还有心情笑！李亚男好想撞死在方向盘上。
说实话，姜暖对这次的舆论风波没什么实感，这会儿热度已经稍微褪了一点——就是媒体断章取义，拍了张录制照片而已呀…
不够清晰的照片上，依旧能看出蒋湛的帅气。照片里，他俯身看着递来玫瑰的她，那样子，仿佛两个人之间真的有什么故事。
姜暖红着脸、选了一张色调最好的，悄悄保存下来。
她戳开自己微博大号，发现已经被蒋湛粉丝占领了。
有毒唯人身攻击的，也有理智粉丝呼吁克制的——只呼吁蒋湛粉丝一方的，因为姜暖的粉丝几乎被淹没了。
姜暖翻到第三页，才看到一条熟悉ID的评论。
@明日春衫：哦啦，宝宝通过璨辰初试啦，说不定以后会见到姜姜。哦，对了，还有你们的湛神。有没有人要带话？报上名来！
戳开这条，底下的留言精彩纷呈，忽然就变成了两家大联欢，不只姜暖的粉丝留言要带话，连在首页威武霸气的蒋湛大粉也纷纷留言要表白…
于是正刷着这些微博评论的姜暖，面对李亚男“冷静！冷静！冷静不下来！”的态度，显得很淡定，“还好吧——热度过去，就没事儿啦。”
她以同样的态度，安抚了微信群里嗷嗷待哺好几天的朋友们，自然又被严刑逼问了一番，落得个“以观后效”的处分。
有了这些铺垫，重回片场的时候，姜暖就毫不意外于沈安意的“热烈”欢迎了。
“看不出来啊，平时不声不响的，关键时刻还挺大胆。”沈安意故意逗她，“情人节花都送了，在南美雨林里，怎么也得趁势追击——把自己送出去吧？”
姜暖装作听不懂后面话的样子，“不是我送花啊…”她顿了顿，“其实是粉丝送的花…”省略了沈越的情况。
沈安意就笑笑得听着，也不细问。
姜暖反而疑惑，隔了会儿，又问道：“安意姐，你…这次怎么不劝我了？”
“劝了你也不听。等火烧到自己身上，就知道疼了。”沈安意淡淡的，看旁边高云深交待助理买什么饭，插了一句，“我的蔬菜沙拉里不要放沙拉。”
高云深瞪她一眼，“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你就成仙吧你！”
“关心我呀？”沈安意故作媚笑，走过去在他脸上摸了一把，“有你这样的俊俏郎君在人间，我哪儿舍得去天上呢？”看高云深吃瘪又不敢发作的模样，咯咯笑出声来，边笑边往布景走去，准备拍摄。
片场是个相对封闭的环境，姜暖踏踏实实拍了两天戏，知道今天蒋湛会回国，心神不宁起来，时不时拿起手机看，微信有新消息，也会带着小期待去点开——然而又是失望。
从早到晚，这一天就在反复的期待与失落之中过去了。
晚上姜暖有个品牌代言的露天活动要参加，车里移动时，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
她上一次接到陌生号码的来电，还是…蒋湛。
姜暖心砰砰跳起来，清了清嗓子，在第三声响铃时接通了电话。
“你好？”声音比平时似乎要甜美些。
“暖妹儿？”却是沈越，“哟，小声儿挺甜。”
“哦，是你啊。”
“怎么？这失望的语气是什么鬼？在等人电话？等蒋湛啊？”
隔着电话，姜暖仿佛都能看到沈越挤眉弄眼笑嘻嘻的模样。
“没、没…”姜暖忽然想起在秘鲁那晚，被蒋湛压在墙上问的话。
——喜欢我，哦？
她恼起来，怒问沈越，“你是不是跟蒋老师乱讲话了？”
“天地良心，吐露过一个字儿哥们儿不是人！”沈越在那头赌咒发誓，由不得姜暖不信，他还要掰扯。
车子到了活动现场。
“我还有活动，先挂了。”
“记得存我手机号！喂，喂！”
姜暖干脆利落挂了电话，存他号码只花了三秒钟。
活动现场的媒体…却出乎她意料的有点多。
“还有哪位大咖要来吗？”她问主办方。
主办方笑道：“您就是大咖，哪还有别人啊。”
活动流程还算顺利，等到媒体采访环节却是炸了锅。
“姜暖，您之前跟蒋湛的机场照是怎么回事儿？”
“有人说你们一期录制只有两个人单独一期，是真的吗？”
“你上这个节目，是蒋湛向节目组提议的吗？”
记者层层包拢，最内层的女记者几乎被挤歪。
□□短炮闪个不停，无数话筒直戳到她面前来。
姜暖被堵在广告牌前的红台子上，主办方连连要求诸位记者克制、只提问与活动有关的问题，然而并没有什么效果。姜暖在一片嘈杂拥挤中，勉强回答了几个品牌相关问题，不敢回应任何与蒋湛有关的事情，想要下台，却只能等保安来救援，与被层层记者隔开的李亚男遥遥相望。
活动现场不远处的红绿灯下，一辆黑色的保姆车安静停着。
半放下的车窗里，露出一双淡漠的眼睛。
只是这样的程度，女孩看起来已经慌乱极了。
若要跟他在一起，情状之暴烈何止百倍？
连对他说出口的勇气都没有，那喜欢的确还是不够呵。
很不够。
忽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冬寒未去，落在姜暖发间衣上，令她寒颤不止。
保安终于赶来，拼命隔开人群护着姜暖向停车场移动，众记者如豺狗一般穷追不舍。姜暖冒着寒雨，踩着十一公分的细高跟，形状狼狈，心中惶恐。
一辆黑色华贵的车子缓缓驶来，驱散人群，停在姜暖面前。
副驾驶的车窗落下来，何杰探头叫道：“快上车！”
与此同时车后门缓缓打开，最后一排隐隐约约有人坐在阴影里。
姜暖来不及细想，带着李亚男迅速上车，才要在二排坐下，就听后面略显清冷的声音道：“过来。”
这声音…
李亚男已经作鹌鹑状，假装不存在了。
姜暖头皮发炸，穿着太高的鞋子总是不方便，弯腰过去。
蒋湛看她恨不能坐到车外去的架势，不耐道：“过来点。”
姜暖低着头，乖乖地、一点一点蹭过去。
蒋湛欺身过来，在她惊慌的眼神里，伸手向下，轻挑两下，把那双细高跟丢在一旁，让女孩赤脚踩在了温暖的毛毯上。
姜暖脚趾都蜷缩起来，像踩在一朵云上。
蒋湛又看她，手指把她微湿的几缕发丝抚到耳后，这才像是满意了，含了点笑意，问道：“舒服么？”
“什、什么…”
“秘鲁带回来的毛毯。”蒋湛欣赏着她慌乱害羞的模样，勾下头来，“刚刚救了你——”他越压越低，幽暗的车内灯下，几乎鼻尖挨蹭，扣住她下巴颏的手微微向上用力，迫她迎着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