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莫言轻轻点头。

“也是为父政事繁忙,误了你的事,小小年纪送你去到那战事不断的边关,日日只见那些男儿,不近女色,唉,你年纪也不小了,总要有自己的后代吧,你想要怎样的女人,为父亲自为你挑选,如何?”相国的声音有些半威胁半商量,这个小儿子是几个儿子中最为出色的一个,也是最为叛逆的一个,他喜欢这个小儿子,却总不能完全控制。

申莫言唇角一笑,几分邪气,他长得不太像相国,到极像他死去的母亲,长眉入鬓,眼若桃花,也是个极好看的男人,“孩儿到不想早早成家,这乌蒙国的大将军孩儿正做得无趣,今日遇到这种事,竟然有人可以在孩儿手中劫走孩儿要杀的人,孩儿岂能咽得下这口气,孩儿要亲自找出他们四人,让父亲睡个安稳觉,绝对不会让一个司马玥乱了边关安稳。”

“你能断定他们还在乌蒙国?”相国眉头微蹙,轻声问,“他们不远千里救走此人,表明此人身份特殊,定是皇亲国戚,或者是个王爷什么的,他们不会在乌蒙国停留太久,只怕是此时已经离开。”

“那孩儿就到大兴王朝了结他们四人。”申莫言冷漠的说,“孩儿也不是第一次去大兴王朝,再去一次,也无所谓。且他们来时可以混进来,走时必定要从边关闯过,孩儿就从那儿开始阻止他们。”

相国没有吭声,但也没有表示反对,父子二人一时沉默下来。

第2卷 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9章

司马玥被人挟持在马上,只听得耳边风声呼呼,身体却动弹不得,应该是个高手,他自己的身手也不错,寻常三五人拿他无法,此时却只有听从对方的挟持。

“玥皇子,您坐好,恕在下粗鲁,此时顾不得太多。”马上之人声音沉稳的说,听声音应该是个青壮男子,说话间,马儿已经狂奔出数里,“此时仍在乌蒙国境内,那申莫言是乌蒙国最为心狠手辣的人,在下向锐王爷保证,一定要毫发无伤的带您回去。”

司马玥一愣,锐王爷?!他的失踪,竟然可以引起锐王爷的注意,难道父皇也知道了不成?!他不过是在外出的时候,看街上几个乌蒙国的商人为非作歹心中恼恨,出手相助那受屈的百姓,然后中了乌蒙国的道,竟然在三天后被锐王爷发觉,派人救了回来!

锐王爷,是他最敬佩的人,也是从未见过的人。

“锐王爷?!真的是他吗?”司马玥不太相信的问。

“是的,在下是锐王爷跟前的随从殷陌,我和妹妹殷青一起过来的,还有——还有另外两位。”马上之人沉声说,“玥皇子不要说话,风急,小心呛着。”

司马玥有些迟疑,还有另外两位?为何不说明白?里面有那个射箭之人吗?那人箭法极好,那箭擦过耳畔的时候,如同寒冰掠过,但听音沉稳,发箭之人必定是个非常沉稳的人。

好像是在山间路中,两边全是树和山石,司马玥只觉得两边哗哗有声,应该是树叶快速向后的声音,后面的马追上来,风中听见有个温婉沉静的声音说:“哥哥,他们并没有人追上来,忆敏和忆白在后面,我们要不要等等他们。”

“主人说过,一定要把玥皇子完好的带出乌蒙国,我们还要穿过边关,吴将军已经安排人在那。”风中,声音听来有些飘忽,殷陌大声说,“他们兄妹二人武艺出众,不用担心。”

“好的!”殷青也不再多话,二人一拍马身以最快的速度向前。

天色稍晚时,到了另外一处树林,树林处站着一个面相普通的男子,一身平常衣服,似乎是附近的百姓。眼见尘土扬起,在山路间飞奔而来的殷陌殷青兄妹二人,这人口中一吹口哨,三匹马从树林中奔跑出来,是三匹枣红的高头大马,马头微扬,骄傲雄壮,一声长嘶,马蹄轻刨地面。

殷陌殷青二人也不多言,二人自各自马上一跃而起,殷陌把司马玥放于其中一匹马上,自己落在旁边一匹上,一前一后把司马玥的马夹在中间,一甩马缰绳,丢下一句话,“少爷和小姐在后面!”

说话间,三匹马已经没有了踪影,只剩下尘土飞扬。

那人依然站立当地,那留下的两匹马已经自行进入树林,消失,他盯着殷陌一行人刚刚出现的道路,过了不长时间,路上再次出现尘意,两匹马从远处飞奔而来,这人一声口哨,一匹黑马自林中出来,他纵身跃上马匹,飞奔而来的两匹马已经在他上马的时候跑到了前面,他一拍马背,紧紧跟上。

第2卷 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10章

天色已晚,一行人在一处隐蔽的树林处碰头,怕引起人注意,一行六人没有点燃任何火苗,借着天上星光,静立于树林中,在树林处出现的那人纵身跃上树,警觉的察看四处情形。

“皇上派出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申莫言。”殷陌低声说,“他当时没有追上来,是笃定我们要从他防守的边关闯出去,来的时候我们是混进来的,主人安排了这儿的人照应我们,但出去的时候,只能硬闯,主人一再嘱咐不许连累之前放我们进来的人,让我们闯营,吴将军会帮我们。”

“我们兄妹跟在后面,皇上派出的那些人完全追不上我们,不久就被抛在了后面,不知追去了哪里。不过,此时只怕是申莫言已经抢在我们前面到了边关,因为我们只能走小路,浪费了许多时间,但他可以直接抄近道,此时应该已经等在我们一定要经过的地方。”一个沉稳的少年声音响起,应该在十五六岁的年纪上,着一身素衣,和另外一个素衣之人站在一起,个头比后者高一些。

殷陌点点头,轻声说:“乌蒙国人都说申莫言是个冷血无情之辈,杀人不眨眼,性格喜怒无常。听吴将军说,此人不仅狠而且极是聪明,几次战役中,也吃过此人的苦头。甚至中了他的箭,险险丢了性命,幸运当时他的副将反应快,一刀斩断他中箭的胳膊才幸免避过。”

“我好像见过他。”那个站在刚刚说话的素衣之人旁边的人轻声说,声音清脆如泉,让人听着极是舒服,仿佛花开眼前,眼见着花朵一点一点绽放的放松呼吸的惊喜,“他一定到过大兴,我在饮香楼与他曾经对桌而坐,当时我十岁,和苏姨妈、悦儿一起在饮香楼吃东西。我记得当时他也就是二十左右,样子和现在差不多,只是形容像貌比此时收敛些。”

殷青一愣:“他如何能这样自由出入我们大兴王朝,看他长相打扮如此邪魅,应该不太像大兴王朝的人,尤其是在京城。”

“应该可以,听雅丽公主说过,申莫言的母亲原本是大兴王朝的女子,当年被人虏去乌蒙国卖入青楼,然后被她舅舅纳为妾,生下了申莫言,这申莫言有一半大兴王朝的血统,他长得颇似他母亲,自然不会有人想他是乌蒙国的大将军。”殷陌眉头微皱,“我们暂且休息一下,明天一早闯过去,明天早些,趁这些官兵尚未醒来,我们一闯,营中一乱,吴将军自然会立时从另外一边攻营接应我们。”

“我想过,如果我们一起闯反而不妥,路上和妹妹商量过,申莫言没有看到我,只看到你们二人,玥叔叔,以及妹妹,那么,我就假扮玥叔叔,和妹妹,车护卫一起,车护卫熟悉此处地形,我们直接和申莫言冲突,你们趁乱带玥叔叔迅速离开,交于姨父后,再来接应我们。如何?”少年公子沉声说,夜色中一张脸清俊出众,有着与年纪不太相符的沉稳镇静。

“这太危险,如果你们二人出事,我们如何向锐王妃交待?你们这次出来,本就是瞒着锐王妃,要是万一——”殷青立刻摇头说,“不行,绝对不行,还是你们带着玥皇子离开,我们兄妹二人带着车护卫闯申莫言的军营!”

第2卷 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11章

“不行。”少年公子立刻说,“你们二人必须完好无损的把玥叔叔带回去,我们不会有事,这也是来时父亲一再交待的。不论出现如何状况,玥叔叔一定不可以出任何差池!这是大兴王朝的国事,不可因为私事误了国事,辜负了当年皇爷爷的恩情。”

“少爷——”殷青为难的喊了声。

“在外,我父亲不在,你们就要听我们兄妹二人的安排,我们二人已经在路上商量好,以我们兄妹二人的剑法,申莫言根本敌不过我们,有雅丽姑姑给的解药,他的毒也奈何不得我们二人。”少年公子依然沉声但不容反对的说,“且妹妹轻功最好,剑法以轻灵为主,绝非那申莫言可比。”

殷青看了自己哥哥一眼,殷陌没有说话,看来,锐王爷出来之前确实是交待过,只得低下头,不再说话。

殷陌顿了顿说:“也好,我们趁此时间好好商量商量如何闯,明日一早再按商量出的计划进行。”

其他三人一起点点头。

司马玥听这三人对白,隐约听出,这一对素衣少年,应该是一对兄妹,而且应该是锐王爷和锐王妃的儿女,看年纪应该也就是在十五六岁上,看不到另外一位的容颜,但面前这位少年并未遮挡容颜,生得极是清俊洒脱,气质脱俗,言语间自然有一份王者味道,隐约有些宫中锐王爷画像中人物的味道。那女孩子,虽然不说话,行动也少,但隐约间仍然是卓然不俗,隐约如兰,尤其声音可人。

兵营内,申莫言坐于大帐内,宝儿静静立于一侧,呼吸都放到最轻,听申莫言冷漠而不容置疑的声音对下面说:“立刻派人沿边关铺开了查,一点一点的向前推进,在他们决定闯关前先发现他们的踪影,谁要是抓到他们,我即刻赏他黄金万两,允他回乡过平稳日子!”

下面的人立刻齐声答:“是!”声齐如雷。

申莫言鼻子轻哼一声,漠然看着属下一起离开,空出来一个大大的大帐,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眼前是那个素衣人,包裹在披风中,这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何把自己藏在衣物中?那箭是不是这人所射?他要亲自会会这人!这人引起了他莫名的好奇心。

“过来。”他冲宝儿笑了笑,看他乖巧的走到自己眼前,扯了扯他身上的衣服,不满意的说,“怎么穿这种衣服,我最喜欢看你穿那种素蓝的衣服,去换了那件我让人特意缝制的衣服过来陪我喝几杯。”

宝儿立刻退了出去换那身素蓝的衣服,那种蓝得有些恍惚的颜色,极浅,却极清爽,仿佛蓝色在雨水中润开了,虽然是冰凉的颜色,却透着一份安稳和温暖。这种颜色和布料,只能在大兴王朝的京城才买得到,乌蒙国以药材著称,但在其他方面就差大兴王朝些。

换了衣,对着镜细细收拾了,下意识的,总有些模仿书房那张画中人物的神情神态。

回到大帐,申莫言侧卧在案前正自饮酒,下面,几个着装艳丽的女子正在起舞,宝儿没有到案前坐下,而是在申莫言斜对面一个位子坐下,正好和申莫言对面而坐,一抬头,正好彼此看到彼此。

这是申莫言和他定下的规矩,他不解为何,但顺从着。

申莫言端着酒杯,玩味的看着宝儿。此时的宝儿,头发松松挽着,着一件素蓝的衣服,恍惚间看不出是男是女,美丽的容颜,怎么看也像是个女子。这天下,竟然有如此相像的人儿,只可惜,他终究不是她,他只是一个长得像她的宠童。

第2卷 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12章

“你长得真漂亮。”申莫名轻轻叹了口气,很是满足的喃喃说,一点也不似他平时的冷漠残酷,仿佛怕声音大了会吓着宝儿般,看着宝儿,痴痴的想,“只是,六年了,你是否是这般模样?还是我想得不够好,你比这还要漂亮?”

宝儿总是不明白,申莫言究竟为什么要自己陪着,他从来没有沾过自己的身,虽然两个人同居一室,同睡一床,却各自歇着,私下无人时他最多的亲热也就是看着自己的脸发呆,表情痴情而恍惚,让自己觉得,他看得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虽然当着外人的面他会有意无意的调戏自己,甚至有些暧昧行为,可——

是不是画中的人?那个和自己长得极像的人?才是他真正在意的人,他看自己其实是在看那个人?

“想什么呢?”申莫言突然淡淡的,漠然的开口,声音中有着让宝儿浑身一哆嗦的狠毒,“你不过是我的一个玩物,再想,我就把你制成一个**,如何?这样,你陪着我,却不必用脑子,如何?”

说着,哈哈一笑,酒入咙,看着宝儿的脸已经吓得惨白。

“可惜,可惜呀!”申莫言一笑,戏弄的表情,说不出的让人着迷,似乎是突然间有了醉意,口中说,“可惜你是个男儿身,我却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断袖之人,只不过是你长了张我喜爱的女人的脸,你不会真想着让我要了你吧!为何眼中竟然如此迷离,哈哈——宝儿,你,不过是我的一个玩物,一个如同猫狗般的宠物,有人会和自己的宠物有肌肤之亲吗?没有,是不是?别存那些念头了,我对你,无欲无念无想无爱。”

宝儿的脸立刻变得惨白,泪水竟然落了出来,呆坐在那儿,身体变得僵硬,却说不出话来,他的舌头被申莫言切断了,再苦也说不出来,原来申莫言要他,只是因为他长了一张与某个女人相似的面容。那个女人是谁?若是有一天遇到她,他定会亲手毁了那张脸!是那画中的女子吗?那是个女子吗?

突然,一张脸出现他眼前,一双手轻轻抚过他的脸,轻轻的声音,喃喃的响在耳边,“不过,你确实是很漂亮,我想,她应该慢慢会长成这个模样,我天天想,她长大了会怎样?想啊想,就想成这个样子。一个漂亮的离谱的男人,哈哈,——”

宝儿突然想起自己刚刚见到申莫言时的情形,他笑着说:“从现在开始,你就叫宝儿吧,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申莫言的宝贝!”原来宝贝是这个意思,他是他的宝儿,他当他是自己的天。

“放心。”申莫言离宝儿远一些,笑着,眼中却全无笑意,慢吞吞的说,“只要你好好的保护着你的脸,只要这张脸永远保持着年轻美丽,你就会是我申莫言永远的宝贝,所以,好好保护它。它在,你便可以好好活着,否则,生不如死,死却死不得。”

突然,一抬手,正在跳舞的几个女子全部倒在地上,个个脸色发青,断了气息。“有时候人呀,最好是不要往人多的地方凑,免得知道的多,死的也快。”说着,轻轻叹息一声,完全不在意死在地上的几个女子,他说得多了,听见的人,便只能去死。

宝儿的脸吓得苍白,跟着申莫言,感觉就和跟着死神的使者差不多,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不高兴,什么时候会杀了自己,杀了别人。他杀个人,就跟碾死个蚂蚁差不多。

第2卷 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13章

凌晨,宝儿睁开眼,大帐里,他什么时候睡着了,不知道,地上,躺着几个已经冰冷的尸体,脸上的表情僵硬,就和冻僵了差不多。

相国不仅是乌蒙国的相国,而且是整个乌蒙国最擅长用毒药的人,所以,身为相国最小儿子的申莫言,也是乌蒙国最擅长最喜欢使用毒药的人,他说,毒药在他就好像是一种清洁剂,可以清除任何他不喜欢的东西,任何,包括他看着不顺眼的生命。

申莫言不在,他什么时候出去的,宝儿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睡着之前,他还在喝酒,还在大帐内。大帐里挺冷,这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冻得哆嗦,那素蓝的衣是极单薄的,根本不抵寒意。双脚也有些跪得麻了,喝酒的时候,是跪着的,跪得时间太久了。

外面还不太明亮,大概也就是四时左右,外面传来杂乱声,这是吵醒他的原因,那杂乱之声告诉他,有人闯营了,是昨天那些劫走狩猎场‘猎物’的人吗?他们是大兴王朝的人吗?那个叫司马玥的人究竟是什么人?有人要这样冒险劫走他?

走到帐门处,看外面,申莫言正站在那儿,手中的刀在并不明亮的晨光中闪着令人心寒的蓝光,那把刀,喂了太多的毒,那些毒是用死人血养出来的,那刀起舞时的刀风都是有毒的,靠近了会死。

几个随从成扇形围在申莫言面前,紧盯着面前杂乱的人群,对方真的闯进来了,昨晚找了一夜没找到,今天凌晨,大家正在疲惫的时候,他们却突然出现了,而且杀得他们措手不及。

他们在最短时间内杀到了这儿,申莫言的大帐处,而大兴王朝那边也起了躁动,若是攻起来,必然会乱,想要截住这几个人,有些困难,所以,申莫言将大帐设在离边关最近的地方,这是他们必须经过之处,最危险的地方,才能抓到他们。

“放他们过来。”申莫言冷漠的说,声音立刻被随从传到前面,前面的兵卒立刻闪出一条通道,将对方和申莫言放在相互直视的位置上,手中的兵刃紧紧握着,等候申莫言随时发出命令。

前面两匹马,其中一匹就是他昨日见到的把自己藏在素衣中的人,仍然是昨日的打扮,虽然奔波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却看不出衣服上有多少尘意,风一吹,披风微动,飘逸洒脱。

旁边一匹马上端坐着一个约在二十五岁年纪的女子,一身黑衣,面纱遮面,只露一双清亮的眼睛,警戒的盯着面前的申莫言,应该是昨日劫走司马玥两名黑衣人中的一个。

“何必躲藏着。”申莫言就站在那,不动,静静的观察着,他一直对这位把自己藏起来的人相当好奇,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包裹的这样严实?“既然来了,何必这样不敢以真实面容见人?”

那人并不说话,就坐在马上,似乎是听不到般,手中握着剑,那剑剑身明亮,光可鉴人,如同他这个人般。他有些好奇,闯营进来,这人剑上为何没有鲜血,仿佛从没有用过般洁净?!

“把司马玥放下,你们可以随时离开。”申莫言也不再理会这人,看着面前马上二人,声音听来似乎是商量着的,“不然,就不要怪我多杀几人。”

“我们辛辛苦苦赶来,难不成就是为了把人从狩猎场送到申大将军的大帐前吗?”那人却突然开口,声音清脆中还有几分调侃之意,“这岂不麻烦。”

第2卷 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14章

申莫言一挑眉,原来是个女人,看来一定是个长得极丑的女人,否则,也不会如此遮挡自己的容颜和身体,他突然哈哈一笑,“原来大兴王朝也有丑不可见人的女人,好吧,既然这样,我就让你死的全无痕迹,如何?”

这素衣女子似乎是有些意外,顿了一下,漫声说:“你到是仁慈,我这儿谢了,请吧。”

往后看了看,后面马上是个灰白衣服的男子,微垂着头,昨日没有细看,此时他被挡在前面二人后面,看不太清楚,再往后,是一个黑衣人,和昨日劫走司马玥的男人很为相似,因为当时他在楼阁之上,并不是看得特别清楚。隐约远处还有些杂乱,就在这一行人后面,好像还有两匹马,也是黑衣,马色寻常些,似乎是这群人的随从,以剑护身,并不伤人,静候着前面这群人的动静。

他们果然胆大,也果然聪明,选了这个时候闯营,自己身后两里处,隐约战鼓鸣响,好像是吴蒙的军队与自己的军队起了些冲突,他头也不回,这群人一定是想要趁乱冲过去。他一笑,好久没有这样与人相对,杀人!

杀人,在他,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快感。

这个司马玥一定是个相当重要的人物,他一定要抓住他,当年司马强杀了他的祖父,他要杀了司马家的后人,他比任何人都恨司马这个姓,当年,他很小,祖父在一场与司马强的战役中丢了性命,那时候他十一岁,足够记得清楚。

他提刀,笑着,那笑容看得旁边的人心中生寒,那笑容,配上桃花含情的眼睛,怪异的惊人,他盯着殷青,“先从你开始吧,我比较喜欢先杀漂亮些的女人!”

说着话,风吹起他的长发,蛊惑般散发着一种死亡的气息。

殷青眉头微皱,冷冷的说:“好啊,请吧。”

“带人离开。”那说话的少年声音依然清脆,听来年纪应该不大,却声不可容人置疑,然后纵身下马,站到申莫言对面大约十米之处,口中一声轻轻口哨,她的坐骑竟然一抬前蹄猛然冲向旁边人群,那些兵卒没有提防,立刻散开避让。

殷青似乎有些犹豫,但顿了一下,一紧马缰绳,后面的几匹马也立刻一紧马缰绳,冲向众位兵卒。

“我不杀丑女人。”申莫言不屑的说,“我这刀只杀好看的,或者姓司马的,否则,不配!”

“刚好,我就姓司马。”少年似乎是轻轻一笑,笑声温柔中透出几分女孩子的顽皮之心,根本不把传说中的杀人恶魔申莫言放在眼中,就那样站在那,手中持剑,不论申莫言去向哪个方向,她都会立时堵住,她对她的武功似乎很有信心。

“很好,我见识过你的剑招,是我申莫言没见过的,看似寻常却暗藏杀意。”申莫言脸上闪过一丝冷酷的笑,姓司马的,真是找死,一个司马玥再加上这个叫司马什么的,一次赚两个,够本。

少年没有接话,但面纱后面的眼神仍然是让申莫言感觉到她在机警的打量周围的情形,此时周围的人已经让几匹马冲得有些乱,那些人个个都是武艺高超之人,再加上不管不顾,兵卒们有些混乱。

申莫言根本不管那些兵卒,他盯着面前这个自称姓司马的女孩子,她似乎并不怕他,好像存了心和他耗时间。

第2卷 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15章

“你不会是打算和我聊天把他们的时间争取出来吧?”申莫言明明一心杀气,却被这少女有些孩子气的行为惹得心中隐约一笑,到是有趣,一个不谙世事的黄毛丫头,竟然和他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般的人聊天为那群急欲带司马玥离开的人争取时间!?

“是啊,这样总比杀人好些。”少女身形一动,不动声色的堵住想要瞬间冲进人群中的申莫言,不过一个弱质少年,反应到是够灵敏。

申莫言一愣,这少女轻功也很好呀!“不错,有趣,轻功不错,好,那我就不必怜香惜玉了,反正你也不是一块好玉。”说着,刀猛的递了出去,刚猛有力,风中微有一股甜腥之气。

少女并不多话,剑从手中递出,仿佛送出一阵清风,竟然自刀锋上穿了过去,如同一阵风随意的吹开一团雾,那风中的毒意立刻散了开,却惹得周围的兵卒踉跄了脚步,倒了几个。

“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竟然用这种卑鄙方式,真是无趣!”少女不屑的说,“有本事就舍了这些东西,好好的以武艺取胜。”

申莫言一笑,漠然的说:“不过是杀人,讲究什么光明正大,讲究了也要杀人,不讲究人也要死,不过是死,怎样死不可!不过,你的剑法到有意思,竟然可以冲破我刀风中的毒,却不受其挟,好,我好好见识见识。”

突然,一声马嘶,那匹跑走了白马竟然自己回来了,少女一笑,知道哥哥一行人已经离开,以哥哥的武艺,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以及殷陌殷青和车护卫,皆是父亲亲自挑选出的人中人,再加上还有姨父在那边派人攻营接应他们一行人。闯营实在不困难。

冲申莫言一笑,虽然看不见,却仍然能感觉那笑容灿烂美丽,声音中也多了些轻松,“好了,不和你打了,我要走了。”说着,纵身上马,白马一声长嘶,竟然绝尘而去。

申莫言立于当地,并不追赶,张开左手,手中一片素纱,是少女身上的披风一角。他不知道这人是谁,但是,有这片素纱,他就可以知道她是谁!这种素纱绝非寻常百姓可以拥有,既然她说她姓司马,必定是皇家后人,他很想弄清楚这层纱后那少女究竟是何模样!

“立刻替我准备东西,我要去趟大兴的京都。”申莫言吩咐随从,根本不看在地上挣扎的兵卒,自有军营中的医生替他们医治,乌蒙国不会轻易死人,但一旦要一个人死,必定无药可救。

少女追上前面一行人,少年正面带焦急之色的看着,直到少女到了跟前,才松了口气,轻声怪责说:“你真是大胆,竟然一个人去应付那恶人,若是万一出了事情,要如何向爹娘交待,青姐姐如何向父母亲交待?”

少女这才一揭面纱,一张脸,清丽脱俗,见之忘忧。“这人真是可恶,竟然说我是个丑女人!不过,果然怪异,他刀上之毒,被剑风破开后竟然仍可使周围兵卒中毒倒地,此人,确实是心硬如铁。”

“若他见你容颜,只怕是就不会心硬如铁了。”殷青笑了笑,打趣道,“忆白让你遮了容颜果然有道理,若是你让人见了,定是比玥皇子更引人注意,是不是?玥皇子——”

这一声,才发现,司马玥已经整个人呆在当地。

第2卷 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16章

殷青一笑,这司马忆敏和司马忆白本是双生兄妹,长得极是相似,只是,忆白清俊些,忆敏则清丽些,不过,二人皆是集中了锐王爷和锐王妃的全部优点,皆是人中龙凤。

“我们走吧,免得他们追上来不妥,吴将军还在等我们呢。”殷陌笑了笑,说,“玥皇子,走吧。”

司马玥看着一脸灿烂笑容的司马忆敏,她长得好漂亮,漂亮的让他忍不住微笑,这是他见过的最干净最漂亮的女孩子,她的气质中有一种空灵的东西,一笑间,仿佛山间最纯净的风,让人醉。

“玥皇子——”殷陌再称呼一声,“我们得走了。”

“呃,好的。”司马玥脸上一红,为自己的失态有些尴尬,“好的,我们走。”说着,一紧马缰绳,走在了前面。

他是忆白忆敏的叔叔,司马明朗的儿子,殷陌没有多想,招呼众人一起向着前面走,因为有吴蒙派出来的人早早的接应他们,他们一行人顺利的通过了申莫言的大营,不过,也是奇怪,申莫言并没有让人继续追赶,他们一行人在这样走了许久,一直没有发现有人追赶他们一行人。

“他们竟然没有追赶,有些奇怪。”殷陌轻声对自己的妹妹说,“吴将军说,因为申莫言的祖父死在强王爷手中,所以他深恨姓司马之人,断不会这样轻易放过玥皇子,为何却不追赶?”

殷青摇了摇头,轻声说:“这人本就是怪人,我看他,长得甚是俊美,眉眼含情,应该不是个杀人如魔之人,但看他眼中却冷若冰霜,毫无温情可言,若直视他双眼,就如坠入冰窑之中,心生惧意。忆敏,他有没有为难你。”

司马忆敏轻轻摇了摇头,有些困惑的说:“但我回来路上发现,他取走了我披风的一角,似乎是想弄清楚我究竟是何人,因为我告诉他我也姓司马,因他说,他刀下只杀俊美之人和司马后人。”

“他是个有断袖之癖之人,到不必担心他会对忆敏如何,既然他之前有来过我们大兴王朝的京城,只怕是还会再来,取了披风一角应该是为了弄清楚忆敏究竟是何许人。”殷陌想了想说,“且不必去理会他,这种恶徒,人人得而诛之,就算他再来京城,也做不出什么!”

殷青点点头,“我们快些吧,早些见了吴将军,再带他们兄妹二人及玥皇子赶回京城交了差,也免得锐王爷担心,锐王妃知道了着急。此事一直瞒着她。再走些路就到吴将军的兵营了,到了那儿一切就安全,那儿已是我们大兴王朝的国土。”

突然,前面的司马忆敏再次放下面纱,回头,剑往后递,一声脆响,那剑硬生生的拨开一根利箭,那箭被拨偏了方向,直直射向一树,饶是已经被剑缓了来势,仍然是有三分之一的箭头刺入一根树枝之上,同时发出沉闷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