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莫言看着走进来的柳炎君,虽然身体不方便,还是垂下头,恭敬的施了一礼。“见过皇上。”

“罢了,此处没有外人,不必拘礼。”柳炎君随意摆了摆手,在椅子上坐下,“你们都退下去吧,我们兄弟二人要说说话。”

除了宝儿,其他人全部退了出去,远远的候在远离正厅的地方。

“陌姑娘,陌姑娘——”秦妈,那日的中年女子推了推一直跪着的司马忆敏,叫了好几声,却不见司马忆敏有任何反应,“陌姑娘,你怎么了?!”

司马忆敏觉得身体被人推搡,有些茫然的抬头去看,一脸的困惑不解,完全没有听见秦妈说了些什么。

“陌姑娘,你没事,脸色怎么这么苍白?”秦妈担心的问。

司马忆敏立刻用手去抚抚脸,这面具做得极是精美而无痕,不着痕迹的改变了她的容貌,但却不阻碍她原本的皮肤,甚至会透出原有皮肤的颜色,她此时是真的面色苍白,心情慌乱,自然透出面具。

司马忆敏匆忙的摇了摇头,用手语说:我没事,只是有些冷,有什么事吗?

秦妈不太懂得手语,但大概猜得出意思。立刻说:“里面要奉茶,你快进去,我们这些人最是怕见这个大将军,而且,皇上来的时候,是不允许我们进入的。但是,刚才那个宝主子出来,也是不说话,但意思好像就是让派个人进去备茶,今日皇上过来的时候,没带奴才,里面的人又通通轰了出来。我就想,你进去好一些,最起码知道他说些什么,免得我们进去除了责罚没别的。”

司马忆敏差点摇头如拨浪鼓,她现在发现,再怎么想像,也抵不过真的面对,想了无数次的相遇,一次一次在心中演练见面的情景,可真的要见面了,只听见声音已经乱了分寸,要真的面对面,她会做出什么来?

她一点也不敢保证。

可是,心中又想见,犹豫一下,还是起了身,只觉得双腿有些酸软,硬着头皮在心中快速念着流云心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几乎是一步一挪的向着正厅走着。

宝儿站在门口,看着外面有人向着这边慢慢走过来,微垂着头,一件粗布料子的衣服,到很干净。

“宝主子,这是院子里才来不久的一个奴仆,擅长手语,她本身是个哑巴——”秦妈讨好的说,“啊!——”

司马忆敏虽然封了自己的穴位,但仍然可以听到那股带着真力的声音,耳听得秦妈一声痛苦的惨叫,却不敢叫得太响,想得出来此时秦妈的脸定是痛苦的纠结在一起。

一个茶杯带着秦妈额头上的血掉落在地上,摔成几片。

“大胆奴才,竟然敢这样对我将军府中的宝儿!”申莫言的声音中充满了恼怒和暴躁,“这年头活腻味的人还真是不少!”

秦妈苦着脸,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站着,申莫言不开口,她断断是不敢离开一步,否则,下场更惨。

依然是熟悉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但偏偏她对这个声音敏感的不得了,偏偏就可以听得到。身体又是微微一颤。

宝儿看了看面前两个被吓坏的奴仆,抬了抬手,示意司马忆敏抬起头来,用手语说:去送些茶水过来,仔细些,别再出错。

司马忆敏扶着已经挪不动步子的秦妈离开,去到厨房,站在那儿看着其他奴仆匆忙的烧热水,准备茶叶,泡好。沉下气息,一遍遍在心中重复心经中对心神最据安抚效果的运气方式,暂时冲开一些穴位保持自己的心平气和。

她是断断不可以出差池的,绝对不可以暴露自己的身份!

端着茶水走向正厅,正厅始终燃着上好的檀香,但她仍然可以在这种浓郁的味道中嗅到那股熟悉的气息,清凉微寒,只是,不敢抬头,小心翼翼的端着茶水盘进到里面。

从味道的来处,司马忆敏可以确定,柳炎君坐在正厅正位,她垂着头,可以看到几个人的脚。申莫言依然坐在轮椅上,宝儿站在他身后,然后是柳炎君,脚上的鞋作工极其精致细腻,想必穿着极是舒服吧。司马忆敏静静的想,皇上的日子定是奢华舒适的。

他有皇宫佳丽三千,三宫美眷。忘记她,实在太正常。

怕露出纰漏,离开锐王府的时候,她没有戴母亲送她用以护身的手链,甚至没有带任何她之前的物品,一双手仍是她的,洁净的全无修饰,指甲也是原的素淡颜色。

这几日一直做事,皮肤微微有些红肿,刚才又在外面跪着,冻得冰凉,微微有些颤抖。不过,这可以看作是紧张,她想。

不过,她确实是紧张的,紧张的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

倒了茶水,竟然不小心碰到了茶杯,发出叮当的声音,在这此时安静的环境中,听来极是清楚。

“笨手笨脚的奴才!”申莫言不耐烦的嘟囔一句。

身后的宝儿立刻走上前亲自替皇上和申莫言倒茶水,司马忆敏站在一旁垂手而立,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第6卷 弱水三千我只饮一杯 第238章

“滚吧!——”申莫言厌恶的看了一眼站在那儿的司马忆敏,不耐烦的说,“别杵在这儿让我生气!”

司马忆敏立刻抬脚准备退出去。

“站住。”柳炎君眉头微蹙,声音冷漠的说,“你是什么人?”

司马忆敏一愣,他认出自己了吗?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一下,有些紧张,差点直接抬起头来,刚要用手语回答。

一旁的宝儿立刻用手一碰她,用手语吩咐:皇上问你话,你竟然不跪下,胆子真是不小,活够了是不是?

司马忆敏犹豫一下,跪下,并不抬头,用手语轻轻解释:我是这儿的奴仆,在这儿做打扫的活。

“算了,一个小奴才,也吓得不轻,让她滚吧!”申莫言不耐烦的说,“臣说过,不在这儿惩罚奴才,不在这儿杀人。”

柳炎君淡淡的笑了笑,笑容却是清冷疏离的,口中冷漠的说:“既然申将军求请,朕自然要给个面子,下去吧。”

司马忆敏立刻站起身,微垂着头,退出去。

刚走了几步,觉得有一股力量袭向自己,以她的武艺,虽然此时并没有打开全部穴位,可也躲闪得过,刚要下意识的躲闪,又硬生生的收住念头,让这股真力打在自己身上,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手心擦过地面,隐隐做痛。

这一痛,竟然落下泪来,因为,这股真力来自柳炎君,他竟然用真力试探她!

“真是个笨蛋!”申莫言不屑的说。

司马忆敏紧咬着嘴唇,让自己站起来,看着手心的擦痕,泛红,蹭去一层皮,捡起落在地上的托盘,微垂着头,离开。

柳炎君突然觉得心中一痛,说不出的难受,让他眉头一蹙,下意识用手抵了一下胸口,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针刺般痛?

看向灵位上的牌位,难道是小敏在怪他,这样对付一个奴才?

他不是故意要这样捉弄人,问题是,这个小小奴才身上怎么会有这种清冷味道,难道也是擅长用药的,也喜欢这种清冷味道?

司马忆敏出了正厅,加快脚步,返回自己休息的房间,关上门,用后背抵住门,咬着嘴唇,不让哭声出来。她终于见到他了,他活着,活得很好,做了皇上,终于达成了他的目标,替他父母洗了冤情,而且重新拿回了属于他们家的皇权。他有自己的女人,有了温柔相伴每夜的爱情,而她,在他的记忆中,是个已经不存在的人。

她,如今,只是牌位上冰冷的名字!

而他们的再次相遇,竟然是他处罚了她,她却连他的脸也没看到,只听到与她无关的言语,不过,她总算是听到了他的声音。

这样也是梦中一直想的。

纵然,此时,他是万人之上的帝王,她只是一个哑巴奴仆。

不敢在房间停留的时间太久,怕柳炎君和申莫言起疑,收拾一下,重新从自己房间内走出来,却选了偏僻的地方清扫地面,一下一下的提着心,却听不到正厅内有任何声音。

“陌姑娘,陌姑娘!?”秦妈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司马忆敏犹豫一下,从偏僻的墙边走了出来,迎上秦妈,用手语问秦妈找她有什么事。

秦妈笑着说:“人都走了,刚才多亏有你,不然,这整个院子的人都得挨责罚,这个申大将军,脾气暴躁的很,除了宝儿的话肯听些外,别人的话,只怕也只有皇上才敢说他。”

说着,嘴里啧啧连声。

司马忆敏心中有些失望,怕见到他们,他们走了,心中却失落的难受;怕他们认出她来,他们没认出来,她却又有些莫名的失意。

似乎,潜意识中,她还下意识的期盼着柳炎君可以一下子认出她来,并且一直安静的等候着她出现。

娘说,现实和幻想是一对兄弟,心意相通却又天壤之别。

接下来的接近一个月的时间,很少有人过来,尤其是柳炎君,根本没有来过一次。

申莫言到是隔三差五的过来,也只是呆一会就匆匆离开,而且这几次的到来完全是由宝儿伺候,完全不用其他人出现,到没有再出现上次的情况。

无名来过两次,但司马忆敏当时凑巧都在厨房帮忙,也没见着。

虽然没有面对面的相视,可也听这院落里的奴仆们闲谈了一些有关的消息。这些奴仆们原本就在中年,院落里的事情不算太多太累,再加上根本没有外人可以随便出入,她们也不能随便外出,闲聊便成了一种打发时间的方式。

从她们的闲聊中,司马忆敏知道,这儿的院落是由申莫言出的钱亲自督工建造,初时来得还勤些,呆得时间久些,有时候也会落泪,饮酒讨醉,后来也淡了些,再后来,呆得时间短了,多半是匆匆来匆匆去,而且总是带着宝主子。

至于皇上,除了题了门上的字之外,很少对这儿说过做过什么,只是夏日祭典的时候,会过来亲手上香。

也知道,柳炎君做皇上不足一年,在登上皇位之时就下旨立了三宫,这三宫皆是皇上的左膀右臂的千金,个个貌美如花,才艺出众。至于后宫的佳丽,据说也是个个容貌不俗。

不过,不太听她们谈柳炎君究竟是如何登上了皇位。似乎,她们都有些怕这位皇上,是从心底里的畏惧,这让她想起那日申莫言和柳炎君出现时的情形。

申莫言出现的时候是恐惧,柳炎君出现的时候氛围立刻变成了敬畏,似乎空气都放缓了游动的速度。

转眼间到了春节,大年三十的晚上,开始落雪,下得极大,不到半夜就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松软雪白,听得见外面鞭炮声声。

“陌姑娘。”秦妈挺喜欢司马忆敏,这丫头虽然是个哑巴,却生得安静勤快,只要看到她的时候,她大半都是在打扫院落,或者做些女红,不见得做得急,却让人看得心静。

司马忆敏正在灯下做女红,素白的披风,绣枝枝红梅,红梅艳若霞,却看着极是清雅,点缀间,硬是让一件素淡的披风雅致高贵。

第6卷 弱水三千我只饮一杯 第239章

看到司马忆敏抬起头看着自己,秦妈笑嘻嘻的说:“别忙了,都这个时候了,主子们是不会过来了,厨房里的刘妈做了几样可口的小菜,我们几个也喝点酒讨个喜庆,再过个把时辰就是大年初一了。”

司马忆敏微微一笑,温和的点点头,放下手中的女红,将烛火拨的小一些,跟着秦妈一起出了门,返身关上房门,外面的雪下得真是痛快,大片的鹅毛大雪如同织在一起般,漫天飞舞。

坐下,才喝了半杯热酒,就听见外面有敲门的声音,若不是刚好有短暂的鞭炮声弱了一些,还真是听不到。

秦妈愣了一下,都这个时候了谁还会来这儿?

刚要起身,司马忆敏微微一笑,用手语说:你们继续喝,我出去看看就好,这个时候了,或许是路人刚好经过吧。

秦妈本也不想动,一看司马忆敏这样讲,立刻点了点头,笑着说:“那就麻烦陌姑娘了,要是个路人,送些吃的,打发他走就行,这儿是不允许留宿外人的。要是让主子知道了,责罚定是少不了。”

司马忆敏微微点点头,起身,出了厨房,在生着炉火的厨房呆着,还真是温暖,一出来,西北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拢紧身上的披风,向着大门处走去。

这儿灯笼的颜色也浅淡的,且不放鞭炮,院子里的雪自然是洁净的很。门廊底下有些滑,司马忆敏小心走到门前,听到门环叩击的声音已经有些不太耐烦,听声音,应该是有内力在身的人。

她迟疑一下,走上前,拉开门栓,打开门,尚未抬头,扑面吹进来一股带着雪花的寒风,呛得她下意识闭上眼,掩了脸,咳嗽了两句。

“大胆奴才,见了皇上竟然不跪,还掩面躲避!”是一个男人的声音,透着愤怒,听着还有些隐约的熟悉。

司马忆敏先是一愣,继而下意识抬起了头,原是想着要跪下的,这一抬头,却愣在了当地。

门前站着一个便服男子,华贵的料子,却不显张扬。

一旁的人她认识,没想到在这儿会看到雷震,比以前瘦了些,佩了刀跟在一侧,也是着了便装,正恼怒的看着一脸愕然的司马忆敏。

这丫头真是大胆,竟然见了皇上不下跪,还呆呆盯着皇上看!

司马忆敏不敢相信的看着柳炎君,在门前挂着的灯笼晃动的光线下,她真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柳炎君鬓角的发竟然有白发的痕迹。

他才多大?!怎么会白了头了?!

这一想,竟然落下泪来,想要掩饰,已经来不及,咽也咽不回去,只得匆忙跪下,又不能语,垂下头,双肩微微颤抖,落入面前二人眼中,猜不出她是吓得还是冻的,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柳炎君抬手微微一摆,示意一旁的雷震退下,眉头微微一蹙,这奴婢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般,一时失态吧,未多想,从跪着的司马忆敏身旁走过,直接向正厅走去。

司马忆敏匆匆起身,跟在后面,心中难过,走路有些分心,差一点摔倒,仓促间一扶一旁的墙面,很凉,如同心间的痛般清晰。正厅很冷,香已燃尽灭掉,只有灯笼的光在室外吹进来的风中摇晃,闻得到室内有上好的檀香味道。

“其他人呢?!”柳炎君回头看着跟进来的司马忆敏,语气恼恨的说,虽然压着火,却让司马忆敏心中一抖。

司马忆敏轻轻咬了咬嘴唇,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香燃尽灭掉了?

“大胆的奴才,还不跪下回皇上的话。”雷震真有些怀疑面前这个奴婢脑子不灵光,大声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只怕是偷着在吃酒吧!?”

司马忆敏跪下,地面很凉,很硬,犹豫一下,用手语说:皇上,您请息怒,我这就去喊她们过来,素日她们也是辛苦的,还请皇上饶过她们。

柳炎君走到牌位前,重新点燃了香,并不说话。

“她们是不是在厨房吃酒?!”雷震恨恨的说,这群奴才真是给惯坏了,以为这样的天气没有主子会过来,却不知,每每这样亲人团圆,家家欢聚的时候,皇上最是寂寞,食不知味!

司马忆敏知道若是雷震过去,看到几个正在吃饭聊天的婆子们定会大发雷霆,说不定会撵了出去,甚至要了她们的性命,这儿是她的牌位所供之处,她断断不可以让她们因着自己一个虚的牌位丧了性命或者了责罚。

她不能用武艺拦住雷震,只得起身快速走到柳炎君身后再跪下,轻轻扯了一下柳炎君的衣角,眉头微蹙,面带央求的表情,用手语说:皇上,她们真的不是故意,有家不能回,有亲人不能见,守着这无声无息的灵位,她们也只是想要坐下来喝杯酒念念家中琐碎,并无不尊不敬之意,求皇上饶过她们,我愿承担所有责罚。

柳炎君面色一沉,身体一顿,司马忆敏只觉得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的一推,封了穴位的她根本用不得武艺,身体竟然直接飞了出去,后背狠狠撞在桌子上,嗓子里一阵甜腥,险险吐出来。

雷震拔出腰间的刀,压在司马忆敏的肩膀上,恼怒的说:“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竟然忘了在此处,在司马姑娘的灵位前,任何女子不得接近皇上,你竟然敢触及皇上的衣服。真是找死!”

司马忆敏有些愕然的转头看向站在桌前的柳炎君,这是什么规矩?真是当了皇上,就多了些坏毛病。

柳炎君突然觉得胸口一痛,仿佛被什么东西猛的撞击了一下,痛得他微微颤抖一下,用手支在后面的桌上,这是怎么了?他转头看向摆放在那儿的司马忆敏的牌位,难道她不愿意他处罚这个奴婢?

“雷震,退下!”柳炎君挥了挥手。

雷震一愣,但没敢多话,收回了刀,退到一边。

“起来!”柳炎君冷漠的对司马忆敏说,好像那天出状况的也是这个奴婢,当时她摔倒的时候,他也感觉到心中一痛。

司马忆敏倒吸了口气,只觉得后背隐隐做痛,心中猜想,只怕是撞得瘀青了。想要站起来,用了好几次力,仍然是不能立时站起来。

“雷震,扶她起来说话。”柳炎君冷漠的吩咐。

第6卷 弱水三千我只饮一杯 第240章

借着雷震的帮助,司马忆敏从地上站了起来,长长出了口气,用手语说:谢谢皇上不杀之恩。

柳炎君漠然的打量了一眼面前的司马忆敏。

容颜平常,眉眼到还干净,却并不引人注意,有些瘦弱苍白,只是一个平常的奴婢,甚至不如宫中的宫女生得俊俏妩媚。

但是,说来也有些奇怪,虽然人生得平常,却有一种淡淡的娴静高贵之态,行动间虽然恭敬,却不卑不亢,尤其是浑身散发出浓浓的忧伤味道,身上所穿的衣服也极普通,很干净。

柳炎君的目光落在司马忆敏所穿的披风上,冷漠的说:“果然是个不怕死的,竟不知,这院落中人是不许着红的规矩,若是申莫言在此,你的小命早已经丢了。”

司马忆敏看了一下身上的披风,看着披风上的红梅,犹豫一下,用手语说:我不是故意所为,只是前些日子,相国大人过来瞧着大门的漆色浅了,吩咐院落中的奴仆们重新粉刷,那日不小心染了些漆色在上面,洗不去,便借了这颜色绣了这红梅,这几日天寒,今日又是年三十,才忘了规矩,无心不为过,请皇上原谅。

柳炎君并不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

司马忆敏要用手语,只能抬头看着柳炎君,虽然不敢直视,免得又惹怒了他,再有什么古怪规矩,丢了性命岂不可叹!

这丫头虽然长得平常,但看着却不讨厌,尤其一双眼睛生得极是漂亮,恍若清泉一泓,像极了记忆中的小敏。

只是,这天下,何人能有小敏的一丝一毫的美丽和重要,不过是有些相似罢了,小敏何时这样躲避他的目光,不这是个奴才,这天下再没有人可以和他心中的小敏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