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柳炎君漠然的问。

司马忆敏犹豫一下,这儿的人一直称呼她为陌姑娘,从没有人问过她叫什么名字,也许在这些奴仆们看来,身为奴仆是不配有名字的。

“皇上问你呢!哑巴了!”雷震一旁看司马忆敏半天没说话,有些不太耐烦的说,说完了才想起来,面前的这个奴婢似乎本就是个哑巴,立时收了语。

司马忆敏用手语说:这儿的人都喊我陌姑娘。

柳炎君冷冷一笑,漠然的说:“你的意思是说,朕得和这儿的人一般,喊你陌姑娘?!”

司马忆敏心中叹了口气,这人做了皇上呀,真是脾气也见涨。

这会子的柳炎君还真不是一般的不讲理,脑子里转了转,用手语说:陌笙,因着不能语,所以取意沉默的笙萧。

“收拾了灵位,朕要带去宫中。”柳炎君不再理会司马忆敏的名字问题,吩咐着,声音中听得出来寂寥和难过。 司马忆敏刚要迈腿,觉得后背一痛,眉头微微一皱,轻轻吁了口气,停了一下,才慢慢走到香案前。

“陌姑娘,怎么这么久还不来,是什么人呀,打发走了吗?”秦妈的声音远远的从厨房传来,在震天的鞭炮声中听不太真切,但听得出来有了一些酒意,语气中听得出哈哈的笑声,“再迟些,酒可就没了,快些!——”

柳炎君眉头一皱,冷漠的说:“虽则可以不杀她们,但她们却着实可恶,雷震,朕走后,让她们在这儿长跪到灵位回来!没有朕的吩咐,她们不准起身或者离开此处半步!”

“是,属下这就去办!”雷震立刻答应着退了出去。

司马忆敏有些无奈,只怕那些人要在心中骂千万遍了,为着一个灵位,一个虚无的灵位,便失了多少天伦之乐。

司马忆敏收拾好灵位,准备等雷震回来交于他,然后和其他人一起在这儿跪着到柳炎君送牌位回来。

“你,跟朕回去,再带小敏的灵位回来。”柳炎君说着,抬腿就走,根本不理会后背疼痛不止的司马忆敏。

抱着自己的灵位,司马忆敏跟着柳炎君向外走,到了门口,看到秦妈她们个个脸色苍白,浑身筛糠的进到正厅,在寒意中跪下。

雪依然在下,路上的积雪已经很厚,后背的疼痛让司马忆敏有些不支,尤其雪厚,每迈一步都要用些气力才成,就慢慢落后了许多,柳炎君回到外面马车上,等了一会也不见那个抱着司马忆敏灵位的奴婢上来,有些不耐烦的掀帘看向外面。

司马忆敏刚刚走到马车跟前,眉头皱着,脸色苍白,似乎是已经没有气力迈腿上马车,腾了一手按压了一下肩膀向后些的地方,头微微后仰,轻轻咬了咬嘴唇。

突然,觉得有人一把将她拽上了马车,然后进到一个温暖的空间,有着熟悉的清冷的气息,一坐,后背碰到马车车壁,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用手语对坐在外侧的雷震说:刚才谢谢。

雷震理也不理司马忆敏,对外面的车夫说:“回宫。”

司马忆敏叹了口气,抱好自己的灵位,对面是闭目休息的柳炎君,虽然是夜晚,但下着雪,地上积雪洁白松软,所以并不黑暗,还是隐约看得清柳炎君的面容。

他比两年多前的他清瘦了些,但眉眼依然清俊出众。

只是鬓角的白发仍然是触目惊心,让司马忆敏的心疼得厉害。

“看什么呢。”柳炎君并不睁眼,语气厌恶而冷漠的说,明明应该是询问的话,却听来只有讨厌的味道。

司马忆敏立刻收回目光,垂下头,不敢解开某个穴位疗伤,只得强忍着,让后背的痛时而火辣时而酸痛。

因为路上积雪太深,马车走得很慢,初时因疼痛,司马忆敏还有些精神,可马车始终慢慢前行,而且极其平稳,感觉不出任何颠簸,柳炎君又不再开口,雷震也是闭口不语,在这种安静,顺着单调的节奏,司马忆敏竟然抱着自己的灵位,倚着后面的垫子睡着了。

柳炎君休息了一会,睁开眼,掀起侧旁的车帘,外面正经过望月楼,大红的灯笼高挂,似乎还有人在这儿吃饭,在顶楼,亮着灯,半掩的窗映出一个正在独自饮酒的男子侧影。

是他?他还在乌蒙国?还不曾离开?

第6卷 弱水三千我只饮一杯 第241章

“停车!”柳炎君喊了一声,马车立时停下,刚要起身下车,看到对面司马忆敏正抱着灵位靠在垫子上休息。

这丫头长得平常,睡姿到蛮可爱,眉头微蹙,唇角有着委屈和忧伤,有些莫名的熟悉,似乎记忆中最深处的隐约味道。

小敏在那个世界,是不是也这样委屈无助着,忧伤的独自睡着?这一想,心头一痛,差点落下泪来。

“雷震,喊她起来。”柳炎君低声吩咐,然后自己先下了马车,到了外面,空气有些清冷,但很干净,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看着极是舒服,也极是寂寞。

如同此时的望月楼,那烛光在顶楼甚至比不过外面灯笼的光亮。

雷震轻轻碰了司马忆敏一下,低声说:“醒了,真是胆大,皇上还没休息,你到睡得安稳!好了,起来了,别睡了。”

司马忆敏有些茫然的睁开眼睛,一时之间有些不太适应,看着雷震,眼睛轻轻眨了眨。

这丫头眼睛还长得不错,雷震想,纯净如泉,和身为奴仆的身份不同,看样子,应该是家道中落,不得不为奴,“看我干什么,皇上已经下去了,还不快点跟上伺候着。”

司马忆敏立刻点了点头,匆忙的准备站起来,却觉得后背一痛,差点没起来,倒吸了口凉气,心中想,这晚上没人的时候还真的找个没人的地方暂时先解开几处穴位,不然,这晚上肯定休息不好。

雷震微微一皱眉,伸手拉了司马忆敏一下,低声嘱咐,“小心些,这怀中所抱的灵位可万万出不得事,你就是丢了性命,也不能丢了这样物品,这物品在乌蒙国比什么都重要!”

司马忆敏下意识点了点头,心中苦笑一下,得,就算丢了自己的性命,也丢不得这个写着自己名字的灵位,这什么道理呀!

下了马车,扑面有着清新的寒风,让她不由自主的深深呼吸一下,让体内充满微凉的空气,这是她来乌蒙国后第一次离开那个院落,也是第一次看那院落外的景物,初来的时候,倔强的不肯看帘外的一切,为得只是想要完全是个陌生人,不去回忆那已经过去的曾经经。

望月楼?司马忆敏看着面前的建筑物,似乎是重新修缮过,比以前更高了些,大概是多了一层吧。外面的灯笼在风中摇摆,从上到下全都是大红的灯笼,使得楼内的烛光有些清淡。

柳炎君突然在这儿停下来做什么?

迈腿上楼梯,楼内人并不多,这个时候,多半的人都在家中团聚,谁没事跑来这儿?

听着司马忆敏有些缓慢的落脚声,走在前面的柳炎君眉头微微一皱,头也不回,冷冷的说:“雷震。”

“皇上,属下在。”雷震立刻从司马忆敏身旁走过去,略微后半步的微垂下头,等候柳炎君说出下面的话。

“给这奴婢一些药,看样子,在那,她摔得不轻。”柳炎君依然头也不回,而且并不停下脚步的说。

“是。”雷震立刻说,然后从身上取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司马忆敏,轻声说,“还不快谢谢皇上,——算了,你是个哑巴,总不能冲到皇上前面,这是没规矩的做法,这是一些散瘀驱痛的药,你服下,会觉得舒服些,下次记得不要太鲁莽。”

司马忆敏立刻点头,想要伸手接药,但灵位抱在怀中,有些不知道如何接,只得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雷震眉头微微一皱,伸手小心的接过司马忆敏怀中的灵位,递药给她,看她服下,再还了灵位给她,然后二人继续跟着柳炎君上了顶楼,在房间外面,柳炎君停下脚步,冲后面摆了摆手。

“雷震,在外面候着,你,”柳炎君侧头看了看抱着灵位的司马忆敏,漠然的说,“带小敏的灵位跟朕一起进去。”

司马忆敏轻轻点了点头。

进到房中,一张桌子,满桌的菜,只有一个人,却摆了两套碗碟。

看着坐在那儿的人,司马忆敏觉得心紧了紧,这是玥叔叔吗?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柳炎君做了皇上,变得冷漠疏离;申莫言残了,双腿不能走路,在以药材出名的乌蒙国!

无名生病,一个新的相国大人,却要忍受疾病之苦,院落中的人说,相国大人一直深受疾病之苦,那样俊俏的一个人,唉——

而玥叔叔,现在怎么成了如此不堪的模样?!

记忆中,一直锦服在身,气宇轩昂的玥叔叔,如今却一脸的憔悴,胡须不剃,衣衫随便,甚至头发也乱乱的,随意用一根木簪别着,消瘦了许多。

听见有人进来的声音,司马玥偏头看了看,却面无表情的说:“你来这儿做什么?”

柳炎君看着只摆了两把椅子的桌子,自己伸手从一旁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平静的看着司马玥,淡淡的说:“你还在乌蒙国?忆白一直在找你,还是回去大兴王朝吧。”

司马玥漠然的摇了摇头,有些嘶哑,再无以前的自信,只有一身的疲惫和无奈,长长叹了口气,慢慢的说:“小敏儿还在这儿,若是我走了,只怕她会害怕,我不能走,我走了,她怎么办?”

司马忆敏差一点落下泪来,立刻垂下头。

“她有我。”柳炎君平静的说。

“你?”司马玥苦笑一下,“你能让她重新活过来吗?纵然你是天下最出名的医圣,也无法让她再鲜活的站在我们面前,冲我们微笑!而且,你现在是万人之上的皇上,有着无数后宫佳丽,有着三宫娇妻。小敏儿现在只是一缕孤魂,她与你有何关系?”

柳炎君并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坐着。

“我知道,你是不得已。”司马玥长长叹了口气,苦笑一下,替对面的空着的位子前摆着的碗碟夹了些菜,嘴内轻轻嘟囔了几声,似乎是在温柔的劝对面并不存在的人多吃一些。

“我说过,她有我,你不必担心,还是回去吧。”柳炎君依然语气平静的说,“你放心,就算是把乌蒙国的土地梳发般理一万遍。我也要找到小敏的尸身!”

第6卷 弱水三千我只饮一杯 第242章

司马玥苦笑着,伤心的说:“已经找过那么多次,那次山洪死了那么多的人,多少人的尸体腐烂,多少的人尸体埋在泥土之下,哪里找得到?而且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年多,我已经不抱希望,只怕她现在正在某处不得转世,活在凄风冷雨中——”

泪水从司马玥眼中滑落,落在面前的酒杯里,溅起细细的涟漪。房间足够安静,这声音落入司马忆敏耳中,她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无声的落在地上,咬紧了牙齿,不让啜泣之声落入别人耳中。

“来,我们喝酒。”柳炎君突然开口,声音中有着一份冰冷的痛,仿佛尖锐的刀划过皮肤,割出血痕,却微笑着坦然接受,“倒酒!”

司马忆敏没反应过来,直到感觉到柳炎君冷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突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个奴仆,柳炎君这一声倒酒是说给自己听的,是吩咐自己的。

她抬起头来,眼中的泪水还没来得及咽回去,一双眼睛在黯淡的光线下明亮如星,却不知道怀中的灵位要放在何处才好,犹豫一下,选了旁边干净的小桌子先放下,然后走到桌前拿起酒壶准备倒酒。

“把那灵位拿开!”司马玥突然愤怒的说,“小敏儿如今还是一个流浪的孤魂野鬼,弄这个东西骗谁呀!申莫言那个混蛋,不过是用这个东西来欺骗他自己罢了。如果没有他一定要回去找回那个可恶的宝儿,小敏儿就不会出事,是他,是他害死了小敏儿!”

柳炎君看了一眼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的司马忆敏,淡漠的说:“你带着灵位去外面候着,让雷震进来。”

放下酒壶,司马忆敏过去抱起自己的灵位,出了房门,雷震就站在门外,早已经听到柳炎君的话,见司马忆敏出来,冲她点了点头,走进了房内。

房间内传来司马玥压抑的哭声,声音听来悲怆而狼狈。

服下雷震的药,后背已经不那么痛了,她在外面站了一会,雷震并没有从里面出来,想必是留在里面伺候柳炎君和司马玥喝酒。楼道内有风吹过,很冷,清冷,还有雪花被风从外面带进来,通过楼梯处的窗户不断的刮进来。

沿着楼梯慢慢向下走,衣角扬起,除了这顶楼,整个望月楼根本没有其他人,安静的寂寞,几个不得不伺候的小伙计倚在较远的栏杆旁打盹,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离开。

奇怪的是,外面的风并不大,雪下得似乎也小了些,只是地上的积雪很厚,看样子,已经有大半的时间没有人经过,地上的积雪完全是平整的。

驾车的车夫大概有些冷,缩在衣服内打着盹,柳炎君胆子真是够大的,除了雷震和这个驾车的车夫外,并没有带任何外人,不过,以柳炎君的武艺和用药,只怕是也没有人可以拿他如何。 所谓的艺高人胆大吧。

沿着雪地,司马忆敏抱着自己的灵位慢慢的向前走,此时,天地间一片白茫茫,她根本分不清方向,也不知道自己要向什么地方走,只是慢慢的向前走。

一路上,灯笼照得天地间亮如白昼,一片白茫茫的安静,只有她走过的地方有深深浅浅的脚印。

初时只是随便走,心里头难受,有些不知如何发泄,这走着走着,人竟然慢慢的心情不那么糟糕了,仿佛所有的不愉快全部被踩在了脚下,于是,就慢慢的向前走,竟忘了自己此时是个哑仆,不可以随便离开,甚至没有和驾车的马车夫说一声。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抬头,吓了一跳,自己竟然走到了将军府。

申莫言的将军府似乎根本没有换地方,还是在老地方,只是模样变了,应该是那次水灾后重新修建。

突然,感觉到一股冷漠无情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差点把自己手中的灵位丢在地上。

“你来这儿做什么!?”申莫言坐在轮椅上,恶狠狠的盯着司马忆敏,恼怒的质问。

他虽然想不起她是谁,但她怀中司马忆敏的灵位他却认得,这让他想起来,这个不起眼的奴婢应该是存放司马忆敏灵位的院落里的奴仆,她拿着司马忆敏的灵位跑这儿来做什么?

司马忆敏先在心中安抚一下自己被吓到的心,然后看向推着申莫言轮椅的宝儿,一件大红的厚披风,面上依然蒙着面纱,头发垂在衣服上,不知道的真会以为这是一个美丽动人的女子。

宝儿走上前,从司马忆敏怀中拿过司马忆敏的灵位,回到申莫言那交于申莫言手中,然后在轮椅后原来的位置站好。

司马忆敏手中没有灵位,这才得了空用手语说: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这什么会来这儿,皇上让我——

申莫言大概看得懂司马忆敏的手势,突然开口斥责道:“呸,一个小小奴婢,竟然敢自称我,是不是以为我不是皇上就不必小心,你最好记得,皇上可以杀你,我也一样可以杀你!”

司马忆敏心中叹了口气,这申莫言虽然残了,却仍然是暴怒的脾气,手中继续用手语说:是,是奴婢的错,皇上让奴婢带着司马姑娘的灵位去皇宫,路上在望月楼皇上有事,奴婢一时不知怎么了,就稀里糊涂的走到这儿来了,看到门上的横匾才知道这儿是您的将军府。

申莫言冷漠的一笑,不屑的说:“他以为忆敏现在就完全属于他了吗?!呸,想也别想,就算他救了我,我欠他的是我的命,和忆敏无关。朝中百官当他是七王爷的后人而推举他做皇上,无名不争,我却不服,你回去告诉他,忆敏的灵位除了我,别的任何人动不得,不要以为他是皇上,就可以强占!他想祭拜,就去灵位供奉的地方,别带去他那妻妾成群的皇宫!”

宝儿看着一脸无奈的司马忆敏,轻轻在后面用手语说:走吧,将军现在心里头难受,不必当真把这些话说给皇上,只说——

“宝儿,不必帮她,我就要她原话说给皇上!”申莫言头也不回,冷漠的说,“难不成,你还怕他?还是念在他救了你?”

宝儿立刻垂下头,不再用手语和司马忆敏沟通。

第6卷 弱水三千我只饮一杯 第243章

“哼。”一声轻轻的不屑的声音,在空气中不太真实的响起。

司马忆敏第一个反应就是顺着声音来的方向看去,然后和宝儿一起各自跪在雪地上,申莫言也客气的恭手施了礼。

柳炎君站在风雪中,静静的冷漠的看着申莫言怀中的司马忆敏的灵位,平静的说:“申莫言,大过年的,我不想我们伤了和气,小敏已经走了,——”

“可我就是不想,不想再有人与我分享她!”申莫言也冷漠的说,“纵然我们是兄弟,纵然我们一君一臣,也不行!”

“若我一定要带走呢。”柳炎君眉眼前间有着淡淡的怒气。

“除非您杀了我。”申莫言不屑的一笑,“皇上,您是个心软的人,我要是您,当时就不该救我,或者,这时候,您和忆敏还能双宿双飞,我不会感谢您救了我,因为您救了我却害得忆敏丢了性命。”

柳炎君身形一动,竟然要用武艺夺回放在申莫言怀中的灵位。

申莫言脸色一沉,一手抱着灵位,一手扶向轮椅的扶手。

宝儿的身体微微颤抖,抬起头来哀怨的看向申莫言,说不出话,手语匆忙的比划着:将军,不要,不要,您不可以这样,司马姑娘已经走了,您和皇上不要再为此事——

司马忆敏不用脑子想就知道,申莫言的轮椅扶手上肯定有机关,但是,却不见得伤得了柳炎君,柳炎君是清风剑法的传人,这种剑法在江湖上,目前来说还没有对手,尤其是,他练得甚至比自己的哥哥还要用心,因为,哥哥没有柳炎君心中的仇恨和执著,哥哥是个温和内敛的人,心中没有黑暗的一面。

申莫言看到宝儿的手语,大声说:“宝儿,你让开,我不想我们之间的打斗伤到你,听话,避远些!”

“让开。”柳炎君冷漠的冲下意识挡在他和申莫言中间的宝儿说,语气中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若你仍然挡着,朕必不会放过他,我们兄弟之间的事,与你无关。”

司马忆敏顾不得挨近柳炎君要受的责罚,也顾不得自己穴位没解,可能会丧命在柳炎君的招式之下,匆忙的站起来,站在柳炎君和申莫言中间的雪地上,然后看着柳炎君,用手语说:司马姑娘已经走了,不过是一个灵位,要这样争吗?人不是放在灵位上怀念的,是放在心中的,想念,是放在心上的,有心才可以想,才可以念!

柳炎君一愣,看着司马忆敏的手语,眉头微蹙,但并没有再继续向前,停了一下,冷漠的问:“你怎么会来这儿?”

司马忆敏犹豫一下,用手语说:奴婢不知道,稀里糊涂的就到了这儿,原本,只是想要慢慢走走,站在那儿,有些冷。

“皇上,您怪一个小小奴婢做什么?这只能说,是忆敏魂魄自己的选择,她还是喜欢和我在一起,所以,让这个小奴婢带着她的灵位来这儿。”申莫言嘲讽的说。

柳炎君并不做声,静静站着,突然,一抬手,司马忆敏只觉得有一股真力从她的身侧直奔身后的申莫言,她吓了一跳,以她目前的情形根本没办法出手帮申莫言化解了这道真力。

就在她担忧的时候,一声轻微的咔嚓声,以及申莫言愤怒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柳炎君,你要干什么?!”

“这奴婢说得不错,人要放在心中想念,我想你也想,这灵位不过是个虚的,演给世人看的真情,没用的,再怎样,也换不回小敏回来。”柳炎君的声音突然有些疲惫,“你,还是恨着,恨这世事的不公平,恨我终于还是让你面对了丧父的遗憾,纵然他对你不公,就如我永远无法原谅你父亲当年的行为,哪怕我们是同一个母亲的血脉,却因着父亲间的仇恨,终究躲不过心头对彼此的厌恶!”

申莫言默不作声,将怀中已经断成数截的灵位丢在地上,看着柳炎君,冷漠的说:“我们是兄弟不错,可是,却是生生世世的仇人,我父亲杀死了你父亲,你杀死了我的父亲,你父亲连累了我母亲,我父亲杀死了你母亲,这仇恨,我们永远无法忘记。所以,你一定要记得,如今你是皇上,但最好不要以为就永远是皇上,若我是你,我必定先杀了我,才可以让自己安睡!”

柳炎君眉眼间划过一丝难过,却依然冷漠的说:“只要朕是这天下的王,你就只能活着,不论多么不甘!”

看着丢在地上的司马忆敏的灵位,申莫言漠然的说:“灵位毁了,我可以再重新制作,除非你杀死我,否则,永远别想把忆敏从我心中拿走,我将穷这一生一世的时光恨你因救我害死了忆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