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忆敏觉得这两年之后的申莫言比之两年前更难猜测,他时喜时悲,时而恭敬如君子,时而暴怒如暴君,而且有存心之意。他似乎是在有意的激怒柳炎君,言语时而刻薄时而恭敬,让人捉摸不透。

此时,不知道又是为了哪桩,这书房是柳炎君平时独自呆着的地方,所以,不太有人过来,书房与最近的一处院落也有几百米,这争吵外人自然是听不到。

柳炎君的声音听来冷漠而不容商量,“不行!”

“皇上,您已经是佳丽三千,且不说三宫的娘娘们,就说那些伺候娘娘们的宫女们也个个都是貌美如花,您何必再要那样一个丑丫头,臣只是让她回去照顾院落,相较起那些个粗手笨脚的奴才们来说,那丫头还是个细心的。”申莫言并不退缩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

司马忆敏一愣,这争吵怎么似乎和自己有关?

“申莫言,罢了,皇上已经说了,不就是一个细心些的奴婢吗?我府上多得是既漂亮又温柔细心的丫头,不如你去选几个去院落里照顾司马姑娘的灵位?”无名的声音听来有些无奈,微微还有几声咳嗽,似乎感了风寒。

“不行,臣只要那个奴婢!”申莫言根本是存心,“她现在人呢?臣要立刻见她,臣要得就是她的忠心,最起码她敢冒着性命之忧把灵位送到将军府,那么多的奴才,只有她一个人记得臣说过的话,所以臣一定要带她回去!”

司马忆敏叹了口气,她可不是忠心,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稀里糊涂的走到了将军府。

柳炎君的声音依然冷漠平淡,静静的,但突然不容商量。

“她如今是朕书房里的奴婢,申莫言,还是罢了吧。”

申莫言牵了牵嘴角,不屑的说:“皇上,您也知道臣的脾气,臣就是个多事的人,您想要的,偏巧也是臣想要的。这可怎么办?”

无名叹了口气,这个申莫言,根本就是存心故意的在招惹皇上。

柳炎君刚要说话,一抬头,却看到已经走到书房外面的司马忆敏,正面带无奈的表情看着坐在轮椅中背对着她的申莫言,眼神中透出一种无奈和叹气,似乎是在说,这个申莫言怎么这样呀?

直觉,柳炎君立刻觉得,这个奴婢之前一定认识申莫言。

她穿了一身宫中宫女的衣服,淡蓝的薄棉服,原本简单的款式,原本简单的人,偏就有着说不出的优雅气质,她应该出自富贵之家,之前也受过良好的教养,因为,有些东西不是随便可以做出来的。

此时,她的容颜依然平常普通,却有着说不出的干净味道。

而且,不卑不亢,看起来不像是个奴婢,到像是和他们一样的人。

正看着申莫言的司马忆敏突然看到柳炎君审视自己的目光,立刻微垂下头,心跳了跳,但愿没有被他看出破绽来,她刚刚好像有些疏忽了,用了一种认识申莫言的表情看着申莫言,她觉得,柳炎君一定是发现了,不然的话,眼神不会那样。

他在猜测她和申莫言的关系。

顺着柳炎君的目光,无名和申莫言也看到了站在门口微垂着头的司马忆敏。

不过是个普通的奴婢,这兄弟二人为何争成如此模样?

一个一定要,一个偏偏不放!

“立刻跟我回去!”申莫言大声的说,“这儿岂是你这种下等人可以呆的地方,这儿原本可是打小伺候莲妃娘娘的奴婢宝珠所管理的地方,一直是由宝珠那个奴婢照顾着皇上的起居,皇后也放心,如今放你在这儿,只怕是皇后觉也睡得不安稳了吧。”

听着申莫言存心故意的嘲讽语气,司马忆敏唇旁划过一丝浅笑。他一点也没变,还是不能公平的对待柳炎君,像个孩子,一定要和柳炎君争同样一件东西或者一个人。

其实,申莫言根本不是在意她忠心不忠心。他要她回去,只是因为他觉得柳炎君把她弄来皇宫了,他就突然觉得她珍贵了。他一定得再弄回去,只怕是弄回去了,就忘脑后了。

司马忆敏没有看到柳炎君一直盯着她的眼神,她唇旁的浅笑虽然极浅,而且很快就隐去了,柳炎君还是注意到了。

这个奴婢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而这件事一定和申莫言有关!柳炎君也淡淡一笑,好啊,这样也有趣,这人,他还就是不放了!

申莫言故意气自己是不是?可以。既然要玩,大家就好好玩下去,他越想要,自己就偏偏越不给。

“皇上,臣家中还有事,就不停留了,这奴婢就跟臣一起回去了,免得还得让宝儿推着臣,臣还真是心疼怕他累着了。”申莫言口中说着,冲一直站在那儿,头一直微微垂着的司马忆敏大声说,“过来,忤在那儿干什么,还要我教你如何做吗?皇上是个大忙人,可是耽误不起,无名,你还要再呆会吗?我可是要走了!”

无名苦笑一下,准备站起身来推申莫言出去。在这儿,宝儿是不可以跟进来的,在这儿,他们三人是不太掩饰自己的。

“不行。”柳炎君突然一笑,笑得有些古怪,然后慢慢的说,“这丫头,朕真的不能让你们带走,不是朕不成全她对申将军的忠心,而是,她如今是朕的人,如何再送于他人?”

柳炎君此话一出,除了他以外,所有人全都愣在了当地。

司马忆敏抬起头来,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错愕的看着柳炎君。他乱讲什么?她什么时候成了他的人了?

申莫言和无名互相看了看,同时把目光投在司马忆敏身上。

这并不是一个容貌出众的女孩子。

一身淡蓝色的宫女服,简单的很,头发束在头顶,干净整洁,五官平常,一双眼睛到很漂亮,肤色也很白皙,但是,在这皇宫,随便找个宫女出来,都比她漂亮。

她有什么好。怎么几日不见,就成了皇上的人了?!

“你骗谁呀?!”申莫言不相信的指了指司马忆敏,一脸不屑的说,“就她,扔大街上都找不出来,你宫中的宫女都是雅丽亲自挑选,再不起眼的也比她漂亮,她是你的女人?你脑子进水了吗?!”

第6卷 弱水三千我只饮一杯 第248章

柳炎君突然哈哈一笑,笑得很是狂放不羁。

“情人眼里出西施,这道理二位也不懂吗?”柳炎君走向司马忆敏,在她身旁停下,抬手抚了抚司马忆敏面带愕然表情的脸,动作温柔暧昧,但司马忆敏却只在他的眼神中看到冷漠和不屑。

但,仍然,在柳炎君的手指抚过她面颊的时候,心中猛的一跳,泪水一下子冲出了眼眶,微一垂头,怕被柳炎君看到,却一滴泪落在柳炎君手上,微凉,而寂寥。

因为柳炎君是背对着无名和申莫言,所以二人并没有看到柳炎君看似温柔呵护的表情后面其实是漠然和不屑。

“不是你疯了,就是我疯了!”申莫言啧啧连声,满脸的不相信,“皇上,您不是个缺女人的男人,那些三宫六院哪个不是温柔美丽,你竟然还会对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奴婢动心,啧啧,臣还真是自愧不如,无名,你呢?”

无名一笑,抚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无奈的说:“行了,申莫言,你将军府里不也是美女如云?!皇上娶一个,你立刻娶一对,不知道现在京都中的男人们都说什么吗?都说,这天下的美女都让大将军一个人独占了,你还在这儿吃干醋——”

司马忆敏原本是极难过的,听无名这么说,立刻表情有些诧异的看向申莫言,天,这对兄弟还真是有趣,爹总说,相守一生,两情相悦一双人最好,这兄弟却恨不得日日换新人!

申莫言一翻眼睛,不高兴的说:“无名,你不拆我的台难受是不是?你不也一样,雅丽就差把皇宫中的人也嫁给你了,明着替皇上挑人,那些最好的,哪个不是在你府上!?”

司马忆敏忍不住一笑,这三人,此时在她看来,竟然有些孩童的可爱,虽然他们把她忘得这样彻底让她有些心中忿忿,但,她真是觉得这三个人实在是有趣的很。

她虽然笑得极轻,却仍然有些轻微的声音。

柳炎君看了她一眼,眼睛中还含着泪水,面上却带着几分调侃的笑,似乎是觉得面前这三个人很是有趣可爱,忧伤中竟然有几分他不明白的包容。

手上的泪珠有些不太真实,却让他的心疼得厉害,仿佛,难过的不是这个叫陌笙的奴婢,而是自己。

“笑什么笑?!”申莫言一抬头,也看到了正在微笑的司马忆敏,这个可恶的奴婢竟然敢用这种不屑的笑容看着他们三人,她以为他是谁呀!“找死是不是?!”

司马忆敏有些不高兴的瞪了他一眼。

“瞪什么瞪?!以为让皇上睡了,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申莫言刻薄的说,“得了吧,不就是一只癞蛤蟆,而且还是丑到家的癞蛤蟆!这宫里笑都轮不到你!”

司马忆敏有些恼火,这个申莫言,真不是一般的可恶,他以为他谁呀,就因为灵位被柳炎君取走,就毒死了整个院落里的所有奴仆!一想到这些,她就有一股无名之火。

她看着申莫言,用手语安静的表述:申大将军,奴婢虽然是一只你眼中的癞蛤蟆,但,你也不必如此贬低于奴婢,既然皇上说奴婢是皇上的人,你这样踩低奴婢,只怕奴婢要多想,你是不是存心故意的招惹皇上,身为臣子,不分君忧却添君烦,何为臣子?

无名一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却不说话,大家都知道,申莫言特别喜欢给皇上添堵,但因着他是大将军的身份一直不敢言说,此时却被一个小小奴婢用手语说了出来。

申莫言脸上一阴,咬着牙,恨恨的说:“行,你厉害,好,你是皇上的女人,皇上是天下最有眼光的人,我这样说,你是不是觉得是实话,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臭丫头,你记好了,招惹了我,你就别想在乌蒙国混下去,我会让你死得很惨!”

司马忆敏不怒反笑,手语说:静候!

这一次,申莫言半天没有说话,然后很恼怒的冲无名说:“走,我们走,再不走,我就要气疯了。这什么年头!什么道理!一个小小的奴婢竟然敢仗着自己是皇上的女人这样欺辱我!——”

无名冲司马忆敏微微一笑,示意她不要再和申莫言敌视下去,否则,吃亏的只能是她,然后,推着申莫言离开。

柳炎君目前着无名推着申莫言离开,一直候在书房五十米外的小太监笑容可掬的恭敬的施礼送他们二人离开,然后回头,身后的司马忆敏却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柳炎君眉头一蹙,出了房门,看着一行浅浅的脚印向着奴婢休息的房间走去,脚步有些碎,看样子是悄悄的快速的离开,他轻轻一笑,这个奴婢果然有些道理。

司马忆敏回到自己房间,她可不真的以为柳炎君说她是他的女人是真话,那不过是为了故意气恼申莫言,她也不会相信什么情人眼里出西施之说,鬼才信,那么看似温柔的举动,却那么冰冷的眼神。

房间里有些凉,她搓了搓手,哈了口气,暖和些,然后倒杯水,喝下,重新在床上坐下,取出刚开始的女红,把书翻到新的一页,舒服的吁了口气,听着外面的风声和落雪声,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他们都忘了她,她要难过吗?

只是忘不了柳炎君鬓角的华发,眉眼间的忧郁和伤悲。

但是,有时间不是吗?也许时间一长,他就会淡忘,才离开两年多,他已经佳丽三千,再过一年半载,他便会彻底忘了自己。

那个时候,他会有自己的孩子,也许偶尔会想起,有些惆怅。

“果然是个胆大的!”一个声音在她身后突然响起,就在她不过尺余的身后,甚至能够听到心跳的声音,当然,那不是柳炎君的,而是她自己的心跳声。

司马忆敏吓了一跳,手一哆嗦,指尖扎出血来,落在洁白的布上,成了一个醒目而美丽的红点。

柳炎君面色冷漠,心中却充满奇怪的情绪,他,似乎是在有意招惹这个并不起眼的奴婢,单纯是为了对付申莫言的存心故意吗?他不是那样无聊的人,申莫言找事也不是第一天,他已经习惯,偶尔生气也就是不理他,但这一次,却有些莫名的奇怪。

第6卷 弱水三千我只饮一杯 第249章

“朕有说过你可以离开吗?”柳炎君声音冷漠的问。

司马忆敏立刻丢下手中的针线,匆匆从床上下来,跪在地上,用手语说:不是奴婢胆大,是奴婢有自知之明,不做非份之想。

柳炎君忍不住微微一笑,这丫头貌似跪在地上,她欺瞒谁呀,他早就发现,这丫头根本就是在打马虎眼,用衣裙遮掩其实并不接触地面的双膝,看来是在下跪,其实基本上是半蹲。

这丫头出现在他面前肯定有他不知的原因和目的在里面。

“是吗?”柳炎君努力用冷漠的声音问。

司马忆敏没抬头,自然不知道柳炎君故意捉弄的表情。她用手语继续说:奴婢知道奴婢生得丑陋,是这宫中最丑的一个,申大将军的话虽然不中听,但却是实话。所以,奴婢不会真的把皇上的话当真,而且奴婢也不是皇上的女人,奴婢只是一个打扫书房有奴婢。

“你叫什么来着?”柳炎君并不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绷着脸,等着司马忆敏抬起头来回答问题。

“陌笙。”司马忆敏有些奇怪柳炎君的问题,但还是抬起头来,很认真的回答。

柳炎君看着司马忆敏眼中的困惑,差点笑出声来,那眼神中有一些他莫名的熟悉和亲切,仿佛什么时候见过,却完全想不起来。

“嗯,名字比人好些。”柳炎君冷漠的说,眼中却有些玩味的意思,看着司马忆敏眼中越来越重的困惑,一字一字的说,“这样吧,既然申大将军和无名相国已经知道你是朕的女人,也不能让你虚担了这名声。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朕的笙美人,随侍朕身旁。”

司马忆敏眼睛瞪得很大,看着柳炎君,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什么笙美人?还随侍朕身旁?!

她犹豫一下,有些无奈的用手语说:奴婢还是觉得陌笙好听些。笙美人?奴婢称不起美人一语。

“怎么?想要违抗朕的旨意吗?”柳炎君差点当着司马忆敏的面笑出声来,这丫头,怎么会让他这样容易开心,一言一语间,让他有着说不出的轻松和包容,他,竟然这样包容一个平凡的奴婢?!

司马忆敏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用手语说:好吧,笙美人就笙美人吧,反正——奴婢谢过皇上。

柳炎君立刻转身离开,仿佛很是气恼般,其实,是实在无法忍住唇角的笑意。只是出了门,却突然落下泪来,小敏,你在哪里?过得可好?我很想你,想得厉害。我一定要找出你的尸骨,好好安葬,让你投胎一个好人家,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来生,我们一定会在一起,再不分离!

司马忆敏很是无奈的站起身来,什么事嘛,这柳炎君也太可恶了,忘了她也就算了,真是缺女人吗?竟然连她这样一个如此不起眼的奴婢也要。简直是!

算了,反正过些日子要走的,忘了吧,他们这样,已经不值得她再难过,走了,时间一长就忘了。

无名推着申莫言的轮椅出了书房,到了百米之外,宝儿正安静候着,把轮椅交到宝儿手中,然后叹了口气,慢慢的说:“好了,申莫言,别闹了,你这样只是在折磨自己。”

申莫言脸色一沉,恨恨的说:“我知道,可我就是恨他!”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们,他也不必如此。”无名叹了口气,轻轻的说,“当年若不是因着你,他何必做这个皇上。”

“他不是为了我,不过是为了替他父亲报仇!”申莫言冷漠的说,“而且,毕竟是万人之上的皇上,你不要告诉我,他一点心也没存。”

无名再叹了口气,看着前面,好半天没有说话。

申莫言也没有说话,低头看着自己的双腿,努力不去想当时情景,他说他恨柳炎君,如果不是为了救他,也许柳炎君真的不一定会杀了他的父亲,在司马忆敏离开后,柳炎君一度是打算归隐江湖,再不出复出的。

“唉,看在当年他为了救你,竟然向你父亲下跪,甚至服下你父亲准备的毒药来交换你的性命,你也要收敛些,再说了,司马姑娘离开,最难过的应该是他不是你。”无名无奈的说,“当时你在昏迷中,而他是亲眼看着司马姑娘离开,他不是比你更无法原谅自己吗?”

申莫言没有吭声,过了一会,才慢慢的说:“我欠他一条命,但他欠我一段情,忆敏走后,我的心就死了,他当时不如不救我!”

无名再叹了口气,轻声说:“算了,你如何想,我不管,但是,若不是有他当时在,若不是他舍了所有的救我们,你此时只怕仍然生不如死,我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申莫言盯着前方,紧咬嘴唇,每每看到自己的双腿,他仍然会有一种从心底发出的寒意和恐怖,当时父亲的报复,让他直到现在仍然会在恶梦中惊醒,他,曾经是一个与死人共枕的人!

父亲恨他,竟然在他双脚的脚踝处各自割开一个小口,然后每日涂抹蜂蜜,让蚂蚁慢慢的嘶咬他的肌肉,然后一点一点的咬着筋骨,再上一些药,恢复,再来,最终,昏迷数日的柳炎君醒来救下他,却也无法再让他重新站起来。

无名说得不错,如果没有柳炎君拼了性命,甚至以服下父亲的毒药作试验为代价,他如今仍然被困在那间小小的房间里,每日亲眼看着自己的双腿被小小的蚂蚁蚕食。

一想,就一心的颤抖。

还有无名,可怜的无名,唉,其实自己的父亲确实该死是不是?!

是的,如果有机会,他也会亲手结果了他,而且用相同的办法一点一点的折磨他,让他生不如死!

当然,柳炎君,无名都不知道,其实当时他说他要带回父亲的遗体,是当时发现父亲是在诈死,而柳炎君因为也中毒在身,没有察觉,他特意带回了父亲,然后治好父亲却束缚了父亲,让父亲每日发作一次,亲手伤害父亲的长子一次,直到——

算了,想了有什么用,最后,不还是没办法真的无视他是自己父亲的事实,而了结了他的性命。世人都知是柳炎君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当年的相国大人。其实,他死在自己手中。

他说他恨柳炎君杀死了自己的父亲,不过是个滋事的理由罢了。

第6卷 弱水三千我只饮一杯 第250章

“但他,还是太可恨,在忆敏离开不过一年多,就为了登基做什么皇上而迎合了那些大臣,娶了那些大臣的女儿们!他对得起忆敏吗?”申莫言还是恨恨的说,“如果不是因为放心不下他,忆敏会出意外,会出现在那个她并不熟悉的山坡并被洪水冲走吗?”

无名看着路上的落雪,此时二人已经上了马车,听着马车有规律的马蹄声,他有些出神,“如果不是为了从相国手中救回我们,他哪里会如此匆促的登上帝位,他也是没有办法。他那样匆忙的宣布了他的身份,以七王爷后裔的身份与旧臣们联系,然后,以婚姻作条件在最短时间内成为皇上,并且成功的搬倒你父亲。”

申莫言没有吭声,无名说得都是实话,可他就是不甘心,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这天下还有人和他一样那样思念着忆敏,而且,正大光明的思念,面对柳炎君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的思念是如此的卑微和可怜。

“也多亏了锐王爷。”无名笑了笑,努力缓和氛围,“要不是锐王爷出面派人帮忙,若是你父亲暗中操纵的大兴王朝的新皇上出兵,我们也早已经不知道如何凄惨了。虽然司马姑娘离开了我们,锐王爷却仍然让他的亲信,以及大兴王朝的精兵出面帮忙,想当时,真是千钧一发,我还记得当时司马忆白出现的时候,我真是感谢上苍。”

申莫言扭头看向马车窗外,外面的雪还真是下得痛快。

“那司马忆白却非池中物,可惜他没有帝王之愿,否则,若他成为大兴王朝的帝王绝对要比司马玥强。”无名自言自语的说。

申莫言依然不吭声。

“唉,司马玥也是可怜,好好的喜欢上自己的亲侄女,而且还内疚的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司马姑娘,如今还不知游荡何处,弄得大兴王朝现在全靠锐王爷撑着,其实,如果是我,就干脆让司马忆白做皇上算了,反正,都是司马家的后人,再说,他原本就是皇上,只不过为了所爱之人放弃了皇位。”无名眉头微蹙,轻声的说,“幸好现在乌蒙国的皇上是柳兄,不会和大兴王朝对着干。”

宝儿看到申莫言腿上的毛毯有些往下,立刻伸手轻轻替他往上拉了拉,然后取旁边的茶壶倒了水递给二人。

无名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这宝儿也是个痴心的,当时是他像狗一样从相国府悄悄一路爬了出去,像个疯子一样,乞讨在街,千辛万苦找到被雷震藏起来的柳炎君,才救了申莫言一命。

代价是,相国让他失去了男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