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炎君淡漠一笑,平静的说:“你还真是仁慈,不过,这好像与你无关,朕说过,你不过是小敏的影子,朕如何看你,你不必忖度,朕如何对待别人,你也不必多事。好了,趁朕现在心情还不坏,就开始学着吹笛吧。”

司马忆敏叹了口气,是啊,这些事与她何干,她操这些心做什么?

一夜,只是学着吹笛,并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临沂天色渐明,柳炎君将写在纸上的笛曲交给司马忆敏,说:“朕教过你的你可记得?”

司马忆敏点了点头,用手语说:记得。

柳炎君点点头,微微有些疲惫的说:“好吧,回去练习吧,朕要你在三日内学会这首笛曲。”

司马忆敏想了想,勉强的点了点头,其实,那纸上的曲子她是知道的,就是她和柳炎君第一次在锐王府见面时她吹的曲子,不用看纸上的曲子,她也随时吹得出来。

但是,她没说,柳炎君教的时候,她也是装着很认真的样子在学,她没有真的装作一点音律不懂,只是,装作不是很懂的样子。

回到她在书房休息的房间,虽然被封为笙妃,可她依然住在书房旁边奴婢休息的房间,不过是收拾的舒服一些罢了,小太监依着柳炎君的吩咐,送来许多东西,将原本简单的房间收拾的焕然一新。

坐在床上,司马忆敏有些发呆,漫不经心的吹着笛子,有一声没有一声的练习着,心却飘得极远。

也不晓得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心里头既欢喜又矛盾,自己所爱的男人就在自己眼前,却为何不肯相认?她来乌蒙国不就是为了能够与自己心爱的男人相认,花好月圆吗?

第6卷 弱水三千我只饮一杯 第261章

无名喝了一口酒,看着对面的柳炎君,轻声说:“皇上,您真的认为这世上还有和司马姑娘一般的人吗?”

柳炎君望着望月楼外熙熙攘攘的人流,难得离开皇宫,难得不用穿着锦服,难得可以放下让人心烦的朝政,在这儿,与无名喝一杯,心情有些懒散和放松,还有一丝隐约的起伏。

“朕只是,很喜欢这个奴婢身上与小敏相似的一些气质。”他笑了笑,平静的声音中却有着心中诉不出的哀伤,“能够再看到这些近似的气质,朕就已经很满足。”

“申莫言对宝儿的迷恋也不过是因为宝儿和司马姑娘相似的容颜,而您,竟然只因为一个奴婢身上与司马姑娘小小的类似就这样满足,如果司马姑娘还活着,哪怕她现在在九泉之下,也当是满足的了。”无名叹了口气,有些怅然,轻轻的摇晃着手中的杯子。

皇上和申莫言,正大光明的喜欢着司马姑娘,他们可以完全不用掩饰的喜欢和追忆,他不可以,他对司马忆敏的爱慕是隐藏的,纵然他现在已经是乌蒙国的相国大人,已经有了足够尊贵的身份,可他仍然觉得,他在司马忆敏面前,不过是一个小小尘埃。

“无名,朕累了,想要离开了,如今,你可以准备一下,接替朕的位置,这是之前朕答应过你父亲的。”柳炎君平静的说,放下手中的酒杯,收回看着窗外的目光,认真的盯着无名。

无名愣了愣,叹了口气,说:“这皇位,为臣真是不愿意去坐。”

柳炎君微微一笑,温和的说:“若是雅丽听到你这样讲,该是如何的伤心,你是她的希望,她养育了你二十多年,不惜背着骂名,不惜和锐王爷反目,不惜那样背叛她心中一直爱慕的男人,为得只是可以给你一个富贵荣华的未来。为着她的辛苦,和你父亲用性命换来的一切,你也得试着勉强自己。”

无名叹了口气,很是无奈的说:“为臣还是喜欢以前在醉花楼的日子,什么也不用想,只醉卧在温柔乡,做一个他人眼中的平凡之人,却过着最轻松自在的日子,如今,虽然荣华富贵样样都有,却是无趣无聊的很。皇上,您做得好好的,何不如继续为帝。反正只要乌蒙国是繁荣昌盛的,谁做王真的不重要,而且,若论起身份,您比为臣更有资本,您是七王爷的亲生子,当年为臣的父亲是靠着那个罪臣才从您父亲手中夺了皇位——”

柳炎君淡淡一笑,平静的说:“事过境迁,后人说前人对错,其实也是多余,之前的事对或者错,与我们何干?就像以前小敏所说,有时候,放下仇恨不过是原谅了自己。再说,朕也想腾出身子来去好好的寻找小敏,朕总是抱着一丝幻想,这是朕活下来的力量,只要朕活着一天,朕就要找下去,直到朕闭上眼,才安心,朕答应过小敏,要走也一定要走在她后面,所以,朕一定要找,找到朕不得不闭上眼睛离开尘世,才会相信,朕确实是走在小敏儿的后面了。”

无名说不出话,柳炎君不是申莫言,他所有的一切全都放在心中,当时,目睹着司马忆敏在他眼前消失,被洪水冲走,连尸骨也没找到,他一时急火攻心昏死过去,原是打定主意随着司马忆敏离开,却因着要救回他们一行人,活了下来。

他活得何等辛苦,无名不是不知道,也许,他去江湖上寻找,找到他心中的残存的幻想,对他也是一种解脱。

无名想,如果司马忆敏真的还活着,会不会以为柳炎君已经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忘记了她,另有新欢?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执意消失?如果是这样,真是一种遗憾。

柳炎君是怎样用尽一切可能不去背叛司马忆敏,也许天下人不知,也许他也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的是,那些女人们在后宫中是如何生活下来,雅丽姑姑说,这天下,坐怀乱的柳下惠不是没有,但面对一群可以安心享用的妻妾不动心,世上少有。

因着内疚,因着想要让无名有一天登上皇位,雅丽姑姑特意选择了一些她自己的人进入皇宫,包括,那个表面上最受皇上宠爱的月妃,就是雅丽姑姑亲自挑选送入皇宫。

可是,月妃虽然受宠,却一直没有身孕,明明是多半时间,皇上都会在她那儿留宿。雅丽姑姑有一次悄悄替月妃做了诊治,原想根据她的情形替她配些药使她尽快怀上皇上的子嗣,好让手中有些筹码让皇上兑现当时答应有一天归位于无名的承诺,但却发现,月妃一直还是清白的女儿身!

这是个意外,令雅丽姑姑大为惊讶的意外,明明月妃说皇上对她很是温柔体贴,也日日温存,怎么会这样?

一直伺候着自己的心怜突然想起皇上曾经让她引诱司马玥的事,才怀疑有可能是皇上利用了药剂让月妃夜夜于梦中似乎是得了温存,其实,柳炎君根本没有宠幸任何人。

雅丽姑姑说,这世上,除了司马忆敏,无人可得皇上的心。

雅丽姑姑说,申莫言喜欢司马忆敏用念,皇上喜欢司马忆敏用心。念上有今有时间,心是没有时间的。念是可以随着时间消失,心却会越来越深。

回到皇宫,有两日没见陌笙,她到安静的很,小太监说,笙妃娘娘一直呆在书房旁边的房子里练习吹笛,虽然吹不成调,但多多少少会练,并不曾离开半步,也不曾有人来过。

风中隐约吹来笛曲,确实是不完整,好像是在应付事,散漫的吹着,一句一句的,偶尔会休息一下,然后再随意的吹。

柳炎君站在那静静的听,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悲喜。

“笙妃娘娘挺用功的,奴才只要过来,就会听到笙妃娘娘在吹笛,从不曾偷懒过。”小太监偷偷看了一眼柳炎君,轻声谨慎的说,“皇上您不必着急,只怕是笙妃娘娘之前没有接触过,所以辛苦些,要不,请宫中一些乐师过来教教?”

柳炎君摇了摇头,突然,眉头一蹙,似乎有些意外,嘴唇一抿,好像是咽回了一声就要到嘴边的惊讶。

第6卷 弱水三千我只饮一杯 第262章

司马忆敏有些散漫的坐在桌前,翘着腿晃悠着,看着鞋上面穗子样的装饰物轻轻的晃动着,漫不经心的吹着笛子,柳炎君交给她的曲子,随意的摆在她面前,她却根本没去看。

轻轻一声咳嗽,让司马忆敏吓了一跳,立刻抬起头来,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前的柳炎君,他没有穿华服,一身素淡的衣,是淡淡的浅灰,是他往日的打扮,眉头微蹙,静静打量着她。目光中太多的探究,让司马忆敏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

她有些小小意外和紧张的笑了笑,立刻用手语说:陌笙一直在很用心的练,只是这,不是陌笙擅长的,不如打扫来得容易——

柳炎君淡淡一笑,笑得有些古怪,让司马忆敏心中一惊,他又发现了什么?自己可是一直在努力掩饰,没有装作一点也不会,也没有立刻吹得熟练,反正不到三天,明天才到,到了再吹得熟练些就是了!可是,为什么,柳炎君的眼神看起来这样奇怪?

“似乎是很用心。”柳炎君淡淡的说,看了看放在桌上的曲谱,平静的问,“你有照着曲谱在练吗?”

司马忆敏立刻用手语说,脸上带着稍微有些松了口气的表情,她可以打包票,她绝对不会在曲谱上出错:有,一直在照着曲谱在练,如果没有曲谱在这,陌笙也吹不出来,只是此时还吹得不太熟练,陌笙保证明天会吹得熟练些。

柳炎君伸手拿起桌上的曲谱,手竟然有些微微颤抖,不太明显,司马忆敏并没有看到。

“你并没有真的照着曲谱在练,好吧,你以前是不是会吹这首笛曲?”柳炎君看着手中的曲谱,并没有看一脸愕然表情的司马忆敏,却隐约听得到自己的心跳之声。

司马忆敏一脸的愕然,用手语说:不,这是第一次看到这首曲子,这首曲子似乎并不是民间流传的曲子。

柳炎君淡淡一笑,放下手中的曲谱,脸上的表情有着司马忆敏不了解的几分欣喜,似乎有什么事不对,他笑了笑,说:“好吧,是我多疑了,小志子,去吩咐御膳房准备晚膳,朕饿了。对了,笙妃,今晚就与我一起吃吧。”

司马忆敏看着柳炎君说完,转身离开,有些呆呆的看着柳炎君的背影,她隐约觉得柳炎君的话有些奇怪,却一时想不出奇怪在哪。

“小敏儿——”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司马忆敏吓了一跳,立刻向声音来处看,司马忆白微笑着站在窗外,一身素衣,于雪色中,说不出的坦然和洒脱,他长得越来越像父亲了,她立刻用手语说:你怎么在这儿?

“刚刚来的时候,看到柳兄刚刚离开,他看起来精神不错,我看他唇边有笑,这是这两年多来,他气色最好的一次,你是不是告诉他你就是司马忆敏了?”司马忆白微笑着,温和的说,并且走进房内。

司马忆敏摇了摇头,有些困惑的用手语说:我没有,他并不知道我是司马忆敏,可是,他刚刚有点奇怪,好像——算了,我说不上来,反正,那笑容有些怪怪的,让我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哥哥,你来这儿做什么?不是要带玥叔叔回去的吗?

司马忆白轻轻叹了口气,慢慢的说:“小敏儿,哥哥有件事要求你帮忙,虽然有些为难你,但——”

司马忆敏笑了笑,用手语说:哥哥到客气起来了,嘻嘻,好吧,看在哥哥如此低声下气的情形下,说说什么事,妹妹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如何?

司马忆白忍不住笑了笑,伸手抚了抚妹妹的头发,眼中闪过一丝叹息,轻声说:“是这样,哥哥要请你帮哥哥说服玥叔叔离开,因为他不太相信哥哥所说的话。而现在,皇爷爷的身体越来越差,虽然有柳兄接回来了悦儿妹妹,并且通过悦儿妹妹和申莫言身上所带的蛊配制的药延长了皇爷爷的性命,——你不要担心,这些蛊对悦儿妹妹和申莫言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伤害,但是,皇爷爷的身体实在是太差,真的不能再坚持太长时间,我必须带玥叔叔回去,让他登基。”

司马忆敏看着自己的哥哥,轻轻用手语说:要我做什么?

“玥叔叔现在就在柳兄的密室内,一直由柳兄亲自照顾,现在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柳兄说,他的状况不是太好,而且饮酒过多,已经有了瘾念,但有柳兄在,这些都不是问题,今晚,柳兄请我吃饭,饭后,你回到这儿后,我会带你去玥叔叔藏身之处,然后,我会用布蒙住玥叔叔的双眼,然后,你,在他耳畔说一句话,只要能够让他相信是你而不是任何别的人,就可以,剩下的事,由哥哥来做。”司马忆白温和的说。

司马忆敏想了想,点点头。

“那我先离开了,免得被柳兄看到,猜出你的身份,呵呵。”司马忆白突然坏坏的一笑,故意的说,“只是,若是你们二人有一天恩爱相伴,这柳兄可要如何称呼于我?如今他是柳兄,他日可就要是我的妹夫了,哈哈,——”

司马忆敏脸一红,有些微嗔的用手语说:坏哥哥,哼,小心回去我找爹娘叫他们收拾你,有本事你别给我找嫂嫂,否则,小心我——

司马忆白笑了笑说:“开个小小玩笑,你也当真不成?好了,哥哥不拿你们的事开心了。不过,哥哥要说的是,柳兄真是一个肯用真心对你的男人,从哥哥身为男人的角度来看,他真的是一个值得你托付终生的人,哥哥希望你们可以早一天生活在一起。”

司马忆敏面上又是一红,有些害羞的低下头。

“爹娘是好心,如果当时不传出你的死讯,柳兄和申兄就会继续仇恨下去,尤其是申兄,他根本不能容忍你被别的男人喜欢,哪怕是他的兄弟。所以,就算是相认,也要小心些,免得再起波折。”司马忆白温和的说,“而且,也是为着避免你为世人所非议,娘才要爹对世人隐瞒你还活着的消息,当时,魏红玉,也就是强伯父的前妻,已经在京城散布了谣言,你的所谓离世让一切归于平静。这也是不得已的选择,但幸好,结果尚好,柳兄对你一直没有变心。”

第6卷 弱水三千我只饮一杯 第263章

司马忆敏犹豫一下,轻轻叹了口气,有些小小忧郁的用手语说:哥哥,小敏儿害怕,害怕一切,在时间面前,不过是虚幻。从小生活在爹娘幸福美满的甜蜜氛围中,相信这天下的爱情就应该是这样,用心只对一人,可以为了所爱的人放弃一切,可是,临到了自己,却不愿意自己所爱的人为了自己放弃他原有的生活。柳大哥是个男人,有他要面对的责任,有他熟悉的生活,如果让他为了小敏儿,从这些中完完全全的抽身出来,小敏儿不愿意,不愿意柳大哥有丝毫的为难。我宁愿自己难过,也不愿意柳大哥有丝毫为难。

司马忆白看着妹妹,轻轻叹了口气,爱情这东西,最是莫名其妙,偏偏就是宁愿陷在其中痛苦不堪,也不愿意失了所爱之人。

“好吧,哥哥不提任何建议,来的时候,娘特意嘱咐我,让我告诉你,这天下的事,终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天意只会成全用心相爱的人,所以,要狠下心去放弃爱你而你不爱的人,否则,害人害己。我想,娘一定是在担心申莫言,怕他知道你还活着,定是不会轻易放过你和柳兄。”司马忆白温和的说,“不过,哥哥相信,只要有柳兄在,这世上就没有任何事可以为难到你,他一定会用尽一切来保护你。”

司马忆敏轻轻笑了笑,不再说话,目光落在桌上的曲谱上,心中闪过一丝困惑,刚才,柳炎君究竟在曲谱上看到了什么,突然间笑得那样奇怪?而且,他的称呼也有些奇怪。

隐约记得,他言语间用到了两种称呼,在和小太监说话的时候,用的是朕,而在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他好像用了我?!

司马忆白没有打扰突然出神的司马忆敏,出了房间,身影迅速消失,在柳炎君和司马忆敏二人还没有相认之前,他无权从中说明。

拿起放在桌上的曲谱,刚要细看,看究竟有什么不妥之处,却听到外面有人声音略高的说:“笙妃娘娘,皇上请您过

去。”

司马忆敏走到门前,看到小太监正站在外面,微微一笑,听皇上今日称呼他叫小志子,笑了笑,用手语说:好的,我这就过去。

小志子虽然不太懂得手语,但多少看得明白些,口中笑着说:“皇上还特意嘱咐,让笙妃娘娘带着曲谱和笛子过去,说是心情甚好,想听笙妃娘娘吹皇上亲自己教您的曲子。”

司马忆敏面上笑了笑,心中却暗自怀疑,这曲谱上一定有猫腻,此时想要细看已经来不及,小太监正候着,她只得磨磨蹭蹭的拿起笛子和曲谱,慢吞吞的跟在小太监的后面走出了书房的院落。

厅内此时没有外人,桌上也没有摆放饭菜,只有些水果和茶点,此时距离晚饭还有些时间,柳炎君坐在宽大的椅子上,似乎颇是悠闲的把玩着手中的一个酒杯,里面有酒,他并没有喝,只是随意的转动着,唇旁有淡到无痕的微笑。

有奴婢从外面进来,手中的红梅娇艳动人,悄悄插在桌上的长颈花瓶内,然后悄悄退下,屋内有炉火,火苗跳跃着,非常温暖,和室外的寒冷形成强烈的对比,人一走进来,立刻觉得舒服惬意。

柳炎君摆了摆手,冲站在门口的奴婢和进来的小太监说:“你们都退下吧,朕此时无事,你们也可以偷懒休息一会。”

小太监和门口的奴婢们立刻悄然退下。

司马忆敏心中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柳炎君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但他却不说,等着她自己发现,究竟什么地方出了纰漏呢?一定和她所要吹的笛曲有关!

“此时饿吗?”柳炎君淡淡的语气,平和的问。

司马忆敏心中起疑,但面上还是微微一笑,用手语说:不饿,谢谢皇上关心,这些日子还胖了些。

柳炎君淡淡一笑,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椅子,“坐吧,朕此时心情甚好,就吹一遍来听听,不必担心,照着曲谱吹就好。”

司马忆敏越来越觉得这曲谱一定有猫腻,但,有什么猫腻呢?

坐下,面带微笑,拿起笛子,对着曲谱,慢慢吹,司马忆敏尽量不吹得太熟练,故意中间偶尔断一下,或者韵律稍微不准些,这首曲子是她吹得极熟练的,就算是再刻意,也依然应付得了。

但是,为了避免柳炎君看出来,司马忆敏还是存了心眼,认认真真的对着曲谱来,似乎是只能照着曲谱才吹得下来,曲子吹到三分之二,司马忆敏突然顿了一下,但口中的笛子依然继续着。

然后,她突然停了下来,抬起头来,看着,柳炎君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面前,离她不过咫尺,面上带着微笑,安静的看着她。

就是这儿!

司马忆敏放下笛子,是啊,她怎么这么笨,柳炎君是皇上,能够在那么复杂的情形下,对付了狡猾狠毒的前相国大人,安抚了天下百姓成为万人之上的帝王,岂是她随意可以欺瞒得了!

她太相信她对这首曲子的熟悉了,所以,练得时候根本没看曲谱,也不会想到柳炎君会在曲谱上做手脚!那么不经意的欠缺一小段,一小段非常重要的衔接,若她从未吹过这首笛曲,她在这儿应该少吹一些才对,可是,她,却因着对着笛曲的熟悉,一气呵成!

柳炎君并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她,等她开口。

司马忆敏叹了口气,这首笛曲,只有锐王府有,市井之中根本没有人会吹,也无人知道此曲曲谱。娘只对爹爹吹过此曲,好像听娘说过,还有一个听过此曲的人就是皇爷爷司马明朗,除非她真的以为柳炎君是好欺瞒的,可以再胡说自己是从司马明朗处听到来的。

“好吧,可是,柳大哥,你用诈,这不公平。”司马忆敏冲开自己的穴位,慢吞吞的说,口中虽然是嗔怪,泪水却夺眶而出,委屈和欣喜于语气中无法掩饰的撒着娇。

没有回答,只有温暖的拥抱,声声的心跳,以及她再熟悉不过的清凉味道,让她的泪水尽情流出,流得让抱着她的柳炎君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两年多了,再一次,听到熟悉的声音,仿佛,人在瞬间从地狱到了天堂!幸福到人会死掉。

第6卷 弱水三千我只饮一杯 第264章

司马忆白站在门外,停下脚步,轻放呼吸,并没有打算惊动房内久别重逢的的一对,唇畔有浅浅微笑,娘说得真对,上天,永远只会成全真心相爱的的人,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一点也不错,只有真心相爱的人,才配得上世人的祝福和期盼。

“你站这儿做什么?”一个声音,在距离他不远二十米的地方响起,声音听来熟络,呵呵笑着,还有车轮压过路面发出微钝的声音,以及,一份霸道之气。

是申莫言!司马忆白;立刻微微一笑,声不高,却清晰传入房内,“是申大将军来了,呵呵,还真是巧,本想着今日在宫中吃饭,是否可以遇见申兄,以及无名,这正想着,你就来了。”

他不可以让申莫言知道司马忆敏还活着,并且此时就在房内,如果这被申莫言知道,申莫言绝对不会放过司马忆敏!他不能让妹妹再陷入纠缠中,在背上红颜祸水的骂名。

爹娘说,小敏儿不适合江湖纷争,爹娘希望着,她可以如同娘一般活在远观江湖的随意中。

他的武艺在申莫言之上,而且高出甚多,他这一说,自然提醒了房内相拥的柳炎君和司马忆敏,只要不说,无人知,司马忆敏依然活着,并且就在乌蒙国皇宫的事。

“什么时候来的?”申莫言微微一笑,看到和司马忆敏有着兄妹血缘的司马忆白,让他有份由衷的喜悦,“有些日子没见你了。”

“过来有两三天了,只是忙着手头的事,所以没过来和大家打声招呼,你可好?前个过来的时候还听柳兄说起,说是你的身体情形好了许多。”司马忆白微微一笑,温和的说。

“好个头!”申莫言粗鲁的说,挥了挥手,乐呵呵的说,“不过,你来得还真巧,我正准备着过来找找皇上的晦气。对了,你有没有听说,如今皇上宠爱着着一个他自以为和忆敏有些相似得奴婢,叫什么陌笙的?哼,若他敢用心在除了忆敏之外的任何女人身上,我必不饶他,虽然说,忆敏只能由我一个人思念,与他无关,但他却也同样不可以再用了对忆敏的心对任何别的女人!”

司马忆白微微有些客气的笑了笑,说:“倒是见过,虽然和小敏儿长得完全不同,但隐约中确实有些相似,这是商人千千万,难免有相似之人。比如你的宝儿于我妹妹小敏儿就有些容颜上的相似,呵呵,想必是爱屋及乌,倒不必在意。再者说,时间过去了两年多了,也不必老是放不下,你们毕竟是兄弟,这些事不提也好,免得伤了和气。”

申莫言不屑的一笑,却也不再多话。二人就这样说笑着,这儿不是书房,宝儿亦可以陪着,三人推开门进入厅内。

柳炎君坐在宽大的椅上,并没有着帝肤,一身随意的打扮,看着甚是惬意的淡然,看着进来的三人,微微一笑,平静的声音,慢慢的说:“申将军,朕是不是听错了,好想你又开始操心朕的后宫之事?”

司马忆敏坐在他一旁,淡紫的衣,结合着大兴王朝和乌蒙国的风格,纵然不过是个容颜平常的女子,却有着让人说不出的清丽味道。其实,纵然她易了容,也不过是平常的容颜,只是相对于她相似的自己原本的容颜过于清丽脱俗而显得平淡。

此时,也许是知道柳炎君已经认出了自己,不在刻意隐瞒间,让一些原本属于她的味道无意中散发。她的左手,静静握在柳炎君手中,右手轻轻抚着椅子扶手,安静望着面前的三人。

司马忆白微微一笑,声音入耳,有几分调侃,“小敏儿,想没想好,要柳兄如何称呼哥哥?”

司马忆敏纯畔一笑,低地垂下眼,握在柳炎君手中的左手轻轻一动,脸上却微微一红,有着说不出的娇羞味道,尽落入柳炎君的眼中,虽然不知她为何突然如此羞涩,却忍不住心中一动,手上一紧,竟然不管面前仍有三人看着他们二人。

“咳!咳!”申莫言相当不满的咳嗽两声,不冷不热的说:“皇上,此时为臣在,还有忆白也在,皇上和您的笙妃娘娘是不是要稍微克制些,免得让为臣心中难过,道一声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柳炎君淡淡一笑,依然握着司马忆敏的手,似乎,只有这样握着,才会安心,面上平静,语气温和的说:“申将军是不是怪朕修了莲妃?其实,她如今有人细心照顾着,比在朕这儿更好些。”

申莫言干笑了两声,冷冷的说:“皇上真会开玩笑,那是皇上的人,她如何关臣何干,臣只是替走了的忆敏难过,才不过两年多,皇上便又重新对着别的女人情深意重,只怕是这两年多来,皇上第一次执手于她人在为臣面前吧?就这样一个姿色平庸之辈,竟也让皇上如此疼惜,真真是——让为臣不屑!”

柳炎君淡淡一笑,右手轻轻与司马忆敏的左手交织相握,有着小小的纠缠和甜蜜,指尖相碰,缠绵入心。

“申将军,如今,她是朕最疼爱的笙妃,朕不想再提旧事,免她心中难过。”柳炎君看着申莫言,平静的说“朕的心朕知,不牢申将军一再提醒。你看她寻常,朕看她珍宝。”

司马忆白微微一笑,一旁说:“好了,你们兄弟二人只要见了面,总是要冷嘲热讽一番才好,我可是饿了,这笙妃虽然眼生,我也看着亲切,算了,还是坐下来吃饭吧。”

柳炎君一笑,也不再多话,吩咐奴才们准备晚膳,五人坐下来,除了他们五人,奴才们也只是上菜而后立刻退下。此时,窗外天色已经渐暗,只有风声入耳。

“忆白,你这次来是为了寻找忆敏还是为了司马玥?”申莫言一边喝了口酒,一边问。

“两者皆有。”司马忆白微笑着说,“如今,皇爷爷身体不适,想要见玥叔叔一面,偏偏不知他此时多在何处,真是头疼,至于小敏儿,只要活一天,她便是我妹妹一天,我便期望她一切皆好,天下人如何说与我无关,只是天意如何要待一切水落石出。”

第6卷 弱水三千我只饮一杯 第26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