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包袱里有几套女衣,你拿去吧。”宋初一裹上被子,在几前蹲坐下来,轻抬下颚示意魏女去取那放在墙角漆柜上的包袱。

魏女应了一声喏,便挪过去,将包袱抱在怀里,又挪了回来,见宋初一没有丝毫要穿衣服的意思,忍不住小声询问,“可需奴服侍先生更衣?”

宋初一未答,转而问道,“姝子可有名?”

魏女头垂的更低,“回先生,奴名雅。阿姊名唤朝。”

这魏女举止有礼,且颇有羞耻心,多半是出自士族,有如此佳名,宋初一也不奇怪,“好名字,可有姓氏?”

“在主面前,不敢言姓氏。”雅躬身道。

“但说无妨,我救你们,并无使你姐妹二人为奴之意。”宋初一斜倚在几旁,形容有些懒散,声音亦是有些漫不经心,话中的内容却让雅忍不住微微抬起头,飞快的看了宋初一一眼,仿佛是确定她是真心还是假意。

很快,雅便答道,“奴姓子,公孙氏。”

宋初一微微直了直身子,没想到她随便捡两个女人,竟是公室之女。

雅姓子,氏为公孙,可以唤做子雅,或唤作公孙雅,也可以连姓氏一起呼全名公孙子雅。倘若还有字,那称呼的可就更多了。

宋初一记得,子雅说她是父亲被奸人所害,全族充作奴隶,想必家族已经不在。

宋初一忍不住搓了搓手,上辈子活的太操蛋了,今世上天倒是待她不薄,一出手便捡到两个教养、容貌一流,身份尊贵却沦为奴隶的公室女,这比空有容貌要强的多了。

拥有公孙氏的人,说明出自公室。所谓公室,指的是诸侯的家族。这并不一定表示她的家族主宰了某个国家,也有可能是延续使用姓氏:她的家族中曾经出过诸侯。

春秋时号称八百诸侯,小国林立,虽到现在也灭亡的差不多了,但以公孙为氏的人也绝对不少。

宋初一遍想当世,能数得上名号的国家,只有宋国以“子”为国姓了,但也并非所有子姓者都是宋国公室。宋初一在心里暗暗记了一笔。她没有轻信别人的习惯,但不管真真假假,到她宋初一手里,就不能白白放着。

这世间,血统有没有高低之分,宋初一不清楚,但出身公室的女子,接受的教育自然与普通的士族女有一定区别,这使得她们身上自然而然有一种高贵气质。

“年岁几何?”宋初一压下思绪,继续问道。

子雅道,“奴今年十五,阿姊十六,快满十七了。”

宋初一颌首,“抬起头来,看着我。”

子雅迟疑一下,还是依言抬头,直视宋初一。子雅虽然一直努力做到为奴的卑微,但毕竟不是真正的奴隶,目光中并无丝毫畏缩。

“善。”宋初一赞了一声,转而一字一句缓缓的道,“举族被害,雅可曾想过报仇雪恨?”

“想。”子雅脑海中瞬间闪过许多画面,她父亲血溅三尺,高贵的母亲却惨遭蹂躏,恨意瞬间迸发出来,但片刻又消沉下去,眼泪决堤般的顺着光洁的脸庞滑落,她伏在腿上失声痛哭,“可是雅手无缚鸡之力,眼见仇人逍遥而不能血刃。”

宋初一盯着她柔弱颤抖的肩膀,道,“你能。只要你敢,毁了一个人又有何难?有时候美人的笑泪,比刀刃力量更可怕。曾有褒姒一笑倾国,可你什么时候看过,有那个勇武之人能以一己之力战胜千军万马?”

当然空有一副好皮囊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不是每个男人都如周幽王般昏庸,所以要谋。

子雅闻言止住哭泣,含泪看向宋初一,“先生教我!”

言罢,在她面前匍匐。

“我自会帮你,但我从来不白白帮别人,你也须得帮我才行。”宋初一直接坦诚的道。

“纵粉身碎骨绝不言弃。”言下之意,无论宋初一提出的条件是什么,她都答应。

“你的阿姊…”

宋初一才说了四个字,子雅便急急的道,“先生,雅如何帮助先生都行,但阿姊她…阿姊她体弱多病,性情柔顺,不可为仇恨所累,求先生能让能她安度余生。”

宋初一曾经看过子朝,容貌楚楚可人,便是连病容都让人怜惜,但她前凸后翘的身段,宋初一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惊心动魄。子雅比起其姐,却是逊色的多了。

“你心中有恨,又岂知她没有?倘若能解开心结倒也罢了,否则空守绝色容颜,却不能报仇,也是一种折磨。”宋初一拢了拢被子,叹道,“以朝的容色,若无人可依靠,到哪里都会如无根浮萍。”

这是眼下的风俗,没有身份地位的美人,都如货物。

“以我阿姊之容,先生可动心?”子雅目光灼灼。

宋初一哭笑不得,敢情这孩子早就想好了,把自己的阿姊托付给她!

“不求先生聘娶阿姊,便是做滕也好,只求先生护我阿姊一世平安。”子雅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自己的姐姐,哪怕此时面对的人是她的主,她也不得不为姐姐求一个依靠。

宋初一伸手扶额,无奈道,“容我想想。”

子雅虽有勇,也聪明,但是想法还是过于天真,就算宋初一真的是个男子,为他的滕妾,焉知哪日不会把子朝献与权贵?即便宋初一喜爱的不得了,倘若有权贵强取,又当如何?

子雅觉得宋初一很喜欢子朝的容貌,还欲继续再说,却见她微微抬手,示意她噤声。

风雪夹杂中,有脚步声急急而来。

第三十七章 一枝瘦梅花

砰砰砰!

有人轻轻叩了叩门,声音夹杂的风声里,是个男人,“怀瑾先生。”

“何事?”宋初一扬声问道。

“主请您去主厅。”那人答道。

这么大冷天,宋初一有些不大愿意出去,但到府的第一天,必须要去见过府内其他门客,那些都是以后要共事的人,不可怠慢。

宋初一果断从被子里钻出来,抓起软榻上的衣物飞快穿上。速度之快,子雅都反还未曾反应过来,只来得及从榻上取了黑色大氅帮她披上。

打开门,便见到一个仆从打扮的少年立在门外。风雪裹挟雪片砸在人脸颊隐隐作痛,宋初一拢了拢身上的大氅,道,“走吧。”

“是。”少年躬身道。

宋初一垂头迎着风雪随他匆匆往主院走。砻谷庆的府邸是属于家族聚居式的,他们这一族的人并不多,只有六房,是一个个院落挨在一起,宋初一住的地方并不在砻谷庆的府邸里面,而是和其他几房一样,是挨着砻谷府的单独院落,只不过要小许多。

走了十几丈,便有一个侧门通向主院,宋初一恍然,方才那枝“瘦梅”走的正是这个方向。

入了砻谷府内,廊下有一个中年人接引。虽然昨日见到他的时候光线昏暗,但宋初一还是认出,这是砻谷府的管家,叫戚武。

戚指的是卫国的戚城,那是个商人交易聚集大城,砻谷氏就是从戚城迁徙到濮阳。

厅内,两侧的席上已经端坐了十余人,皆宽袖大袍。

宋初一进入厅内,飞快的扫了一圈,一共有八名士人,这对于砻谷庆的官职,以及砻谷氏家族实力来说,实在很少。不过,宋初一摸着良心说,不管这八名士人的能力才学如何,单单容貌气度,都是上佳,也怨不得砻谷庆始终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原来他收门客还要看长相的!

宋初一一进屋,所有目光便投了过来,她看到到有人见了她之后立刻便出现“瘦梅”面上曾经出现过的不屑。但她依旧坦然的迎接所有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

“见过将军。”宋初一施礼道。

砻谷庆应了一声,“先生请坐。”

宋初一抬头环视了一圈,便施施然的走向最后面的一个空位。

原本昨晚就有仆从通知所有门客,请他们到厅内认识新入府的士人,除了“瘦梅”之外,所有人都无限想象,期待与一个风华气度出色的人共事,因此一大早便冠服整洁来到厅内相侯,算是给了极大的尊重。未曾想,却等来了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少年!且是个长得不甚出色的少年!

如何不失望?如何不气闷?

不过宋初一此时的举动,让其他八名士人心里稍微舒坦了些:好歹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老夫门客不多,但去芜存菁,留在老夫府内的,都是有识之士。”砻谷庆道。

众人一面谦虚的回应,一面心里膈应,觉得宋初一就是那掉进锅里的老鼠屎,毁了一锅的好粥。

“怀瑾先生救我卫国于危难,君上颇为赞赏。”砻谷庆说着,看向宋初一道,“先生与诸位先熟悉一下吧。”

宋初一将大氅放在几上,微笑着拱手朝众人道,“在下宋初一,字怀瑾,原字寅月。”

“怀瑾莫不是出自宋国公室?”坐在左边最上首的灰袍中年士人笑问道。

中年士人约莫三十五岁上下,面白美须,面容端正,剑眉之下,是一双眼角微微吊起的桃花眼,一笑间眼角略有一两道浅浅的褶,显得气度雍容大气且又随和。

宋初一也无从抵赖。严格来说“宋”是她的氏,而不是姓。宋初一继续道,“在下祖上追溯到宋惠公,偏支而已,早已势微,百年前便以宋为姓,算不得公室之人了罢!不知阁下是…”

“在下息泓,字澈泉。”中年人拱手道。

“惠叔云,字子言。”依次是息泓下首的一位三十余岁的男子。

长幼有序,从外貌的年龄来看,他们是依照年龄顺序往后坐,与宋初一住同院的那枝“瘦梅”正是坐在宋初一的对面。

众人一一简单的自我介绍,轮到瘦梅,宋初一仔细看他,才发觉他似乎也不过是二十岁出头,里面最年轻的一位。

“南祈,字允祀。”瘦梅懒懒道,从始至终只望着面前的茶水,眼皮也未曾抬一下。

“诸位也算是相识了,怀瑾先生师从道家,在座诸位闲来可与之论道。”砻谷庆看向南祈,“匆促之下,先安排怀瑾与你同住一院,是无奈也是缘分,你二人趁此机会可互相问道。”

宋初一心中微微诧异,难道这支瘦梅也是道家中人?她实在没看出来,崇尚清静无为、喜欢参悟天道的道家,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傲气!

砻谷庆略略交代了几句,便让众人散了,亦未曾谈论任何政事。卫国上下都弥漫着一种哀戚的气氛,砻谷庆多多少少也被感染,显得而有些颓然。

宋初一倒是乐得回被窝里蹲着,这样的天气,实在不是人过的!

一群士人在狂风暴雪里从容而行,看起来颇为洒脱肆意。宋初一自问没有这种自虐倾向,便拢着大氅要奔走,却被息泓拉唤住。

“怀瑾初来,不知濮阳事吧,明日,便是论政之会,在城郊,到时候怀瑾莫要忘记去了。”息泓提醒道。

“论政?”宋初一也听说过齐鲁一带流行聚集论政,未曾想卫国也有这样的风俗。她感激的道,“多谢澈泉兄,怀瑾初来乍到,对卫国情形并不清楚,如澈泉兄不嫌弃,届时我与你一道去。不知可否?”

“善。”息泓笑着答应了。

因与息泓聊了起来,宋初一也不好先跑,想着不过是短短路程,也就咬牙坚持了。

硬是要从容的话,她也能从容。

一群人慢悠悠的走着,前面的几人说着话,时不时的传来爽朗畅快的笑。

宋初一吸了吸鼻子,心中暗骂,他娘的大冷天的在雪里摆什么潇洒!还不赶紧进屋里去,咱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宋怀瑾。”惠叔云忽然回过头来,“你师从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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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三十六章出现一个BUG,子姓其实是宋国国姓,袖纸脑抽了,改了一下,不用回头看,大家知道即可。

第三十八章 卫国第一毒

宋初一微微一怔,在士族圈子里混,出身很重要。但她不能说。那枝瘦梅仿佛对道家略有了解,此生不同于前世,说出去万一被人拆穿岂不贻笑大方?

“天与地,皆为我师。”宋初一悠悠的道。

风雪里,一群人不由停驻脚步回过头来仔细看她。之前在厅内离得远,此刻相隔咫尺,能清楚的看见她一双清明的眸眼,清澈如无波之潭,没有一丝少年人的锋芒锐利。

“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好眼!”忽然有人赞叹道。

宋初一微笑着看向他。是一个黎色锦缎华衣的青年,脸盘略有些瘦长,但是下巴方正,五官硬朗,并不会让人觉得尖刻,宋初一记得他叫姬眠,字悟寐。

“悟寐兄谬赞。”宋初一道。悟寐,谐音有些像妩媚,对着一个大男人妩媚、妩媚的叫唤,宋初一心里多少觉得有些怪异。

“看似洒脱,实则浮夸,言非所问不知所云!”南祈轻蔑的看了她一眼,首先抬步离开。

息泓笑道,“怀瑾莫怪,允祀向来如此,不过嘴上不饶人,心地是好的。”

“我明白的。从他名字便能猜测一二。”宋初一煞有介事的点头。

息泓大感兴趣,好奇道,“怀瑾如何看出?”

南祈走在前面隐隐听到他们的谈话,不由的微微放慢了脚步,其他人见状,也莞尔一笑,随之放慢行速,饶有兴趣的等着听答案。

“祈,祀也。允有信之意,允祀的意思,想必是表示对神灵的忠诚和恭敬,不过配上他的这个姓却不甚好,难允祀…啧啧。”宋初一满脸惋惜的道,“允祀兄必然才华出众却郁郁不得志,如此名字,神灵岂能厚待于他?长久如此,心中难免不忿,说话刻薄些也在所难免,因此怀瑾也绝不会在意。”

难以对神灵恭敬,哪里能得到庇佑?

这一通又是夸又是贬的,分明是挤兑南祈的意思,众人都不禁翘起嘴角。南祈的名字被她解的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南祈脸色发黑,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怪哉!”惠叔云一抚掌,哈哈大笑起来,“世人都说道家人淡薄世俗,今日忽见两个满身毒刺的,难道说,道家如今也入这大争之世了?”

其他人也随之笑起来。雪地里笑声朗朗,宋初一听得惠叔云的语气中并没有真正奚落的的意思,也就坦然的接受这个打趣。

宋初一从来都不是善茬,勉强因时因势低头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明明是平等的地位,凭什么非要看他眼色过日子?而且还是住一个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宋初一随着一群人走到书房,里面早已经烧上了暖炉,她一进屋便不由哆嗦了一下,才发觉自己身上已被寒凉侵占。

“宋子。”一名老者五十余岁的老者迎上前来,微抬手示意墙角一几道,“那里是为你准备的习政之处。”

宋初一观他的打扮并不像是仆从,于是拱手施礼道,“多谢家老。”

“家老”是称呼大夫家臣中的长者,但一般表示尊重,都会如此称呼。

“不需客气。”老者还礼道。

这位家老的态度很温和,不因她样貌年幼而有轻视之意,宋初一对他比较有好感,便询问道,“请教家老高姓大名?”

“老夫夷师奎。”老者道。

宋初一微微笑道,“家老莫非是祖辈是夷国人?”

夷国,在春秋时期不过是齐鲁那边的一隅小国,以国名为氏。但要知道,春秋时候小国林立,大大小小不计其数,有些从只占了一二城池便可为国,在这个鸡犬相闻而老死不相往来时代,想一口道出人出身,泛泛之辈难以做到。

夷师奎果然满面惊奇,上下打量她几眼,“观宋子年纪轻轻,见识竟如此广博,实在令人称奇。”

“家老谬赞,家老可莫要呼在下为宋子,在下如今可当不起这样称呼。”宋初一谦逊的拱手施礼,“在下宋初一,字怀瑾,原字寅月。家老若是不嫌弃,唤在下怀瑾即可。”

夷师奎面上有了些笑意,“好,几上和书架上堆的都是卫国历来的政事卷册,怀瑾先熟悉一番,我们择日再聊,老夫得给娃娃们授课去了。”

“家老慢行。”宋初一施礼恭送。

夷师奎,是砻谷氏的家臣,是负责为砻谷氏子弟授课的老师,每次议论政事时,他也是在参与。夷是氏,师是职业,奎是名。如果仔细计较起来,他整个名字的意思是,出自夷国叫做奎的老师。

“哼!为讨人欢心而卖弄才学,实不入流!”南祈冷飕飕的飘来一句讥讽。

宋初一正在打量自己的位置周围,便听来这么一句,却也不怒,只凉凉的道,“有才学卖弄是好事,就怕没有才学,只能卖弄体貌。”

啪!南祈将手中书卷狠狠丢在几上,回头冷冷盯着她。

宋初一抄着手,皮笑肉不笑的道,“怀瑾说的不过是世事耳,允祀兄因何怒视于我,莫非…”

屋内几人纷纷垂头偷笑,看来这第卫国第一毒的位置要易主了。

“今日大雪纷扬,当行雅事,不如我等一起下六博棋如何?”惠叔云兴致勃勃的提议道。

宋初一干笑两声,六博棋能算所是风雅事吗?

“善!”姬眠第一个附和,立刻起身跑到身后的书架里取来的棋盘棋子,放在屋中央,搓了搓手道,吆喝道,“来来来,都过来,莫要扫兴。”

“悟寐,六博棋算得风雅事?如今卫国正逢国难,若让旁人知道我等如此作耍,恐怕不好吧?”有人出言劝阻道。

说话之人叫做季彦,是儒家弟子。

“怕甚,孔老夫子都说,饱食终口,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姬眠反驳道。

孔子的话意思是说:整天吃饱饭,什么事都不做是不行的,不是还有六博、下棋吗?

众人一听纷纷点头称是,立刻围了过去,仿佛早就想下六博,只是等着一个借口而已。

宋初一无语,卫国屋宇将颓,他们身为重臣门客,能叫吃饱饭没事干吗?

第三十九章 二毒六博战

六博棋,在时下是一种十分盛行的游戏。一共只有十二枚棋子,黑子六枚,白子六枚,其中有一枚相当于王的棋子,叫做“枭”,其余相当于兵卒的棋子,名曰“散”。

棋盘分为十二道,中央为“水”,“水”中置两条鱼,双方互相猜拳行棋。这鱼未必是真的鱼,可以是用其他材料制作成鱼的形状。

棋子走到水边,称作骁棋,可入水食鱼,称作“牵鱼”。牵一条鱼获得二筹,翻一鱼获得三筹,如果在此期间击败对方,便视作赢家,如果把两条鱼都牵走,却还没有击败对方,称作“被翻双鱼”,对方得六筹,大获全胜。

这其实是类似于行兵作战的一种游戏,因为每盘棋所需的时间相较于围棋要短,玩法比较多,更能活跃气氛,所以常常作为茶余饭后的娱乐。

“我们来猜双拳。”姬眠道。

双拳顾名思义,是双手一起出拳,并且行棋过程中以攻击对方的棋子为乐,因此没点智慧,是玩不来的。

惠叔云道,“悟寐,我俩先来一局如何?”

“善!”姬眠笑道。

其余六个人都围拢过去,宋初一也不想做特立独行,所以从几上摸了册竹简,也走到附近观看。

姬眠和惠叔云已经猜起拳来。

“五!”

“十!”

“彩!”众人轰然喝彩,姬眠显然是个中高手,才两下就开局了。

息泓看着她手上的竹简,小声问道,“怎还拿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