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一压低声音道,“说不定一会儿砻谷将军会来,我等如此散漫,免不了要落下口实。”

息泓微微一笑道,“怀瑾想必不知,将军养着我们这些人,一为谋划军政,二为与上大夫较劲,卫国每年都有各府门客的比拼,其中就有六博棋。”

“哦?恕怀瑾见识浅薄,敢问比的都是什么?”宋初一好奇道。

“论政、策、辨、兵法,还有围棋、赛马、狩猎、六博棋。将军府里只有我们几人,每人需的参加两项才行,悟寐连续两载都获六博棋类目之冠。”息泓说到此事,眉飞色舞。

宋初一暗道,六博棋下的好,至于引以为荣吗?

“听起来声势浩大,君上也知道?”宋初一终于知道卫国为什么衰弱了。国被人占了一半,士子们还在安然的玩六博棋,这样的国家怎能不衰落?

但宋初一也绝不会吃饱了没事跑去指责他们,对于卫国,她没有任何感情,也没有寄予任何希望。

两人说话间,姬眠已经牵得一鱼,并且惠叔云也已经有了颓势。

“允祀,稍后你与怀瑾来一局如何?”姬眠胜券在握,转头问南祈和宋初一。

这个姬眠,真是个纯属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家伙,宋初一腹诽。

“可。”南祈淡淡答道。

“大善!”姬眠随着话音,啪嗒一声棋子落定,哈哈一笑道,“汝败吔!又牵一鱼!”

“唉!”惠叔云一拍大腿,“真真可恨!”

姬眠从座位上起来,问宋初一道,“允祀已然应战,怀瑾如何说?”

“来吧。”宋初一爽快答应。这都已经被架在墙头上,不翻也不行啊!

南祈的六博棋水平仅次于姬眠,偶尔还能够赢他几局,众人都很好奇,宋初一答应的如此爽快,是已然否胸有成竹。

两人落座之后,南祈像是吃了多大亏似的施了一礼,宋初一也淡淡回礼。一开始便冷箭四射。众人愈发来的精神。

“左首出拳。”姬眠道。

坐在做手的正是宋初一。

“七!”宋初一出拳同时,南祈道。

“彩!”众人兴奋的大喝,居然一次就中。

“哈,今日允祀运气颇佳啊!”惠叔云笑道,“原来地利影响不大,还是得看天时!”

他的意思是,坐在什么地方对输赢影响不是很大,还是要看时运。

南祈开了局,由南祈出拳。

“五!”

猜错,依旧是南祈出拳。

“六!”

猜错,还是南祈出拳。

“七!”

再错,南祈行棋,并且继续出拳。

“一!”

猜错。

“三!”

继续错。

待过了半刻之后,众人长大嘴巴,盯着宋初一。

半晌,姬眠才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怀瑾啊怀瑾!你可谓六博棋上第一人!居然一步未动,被人攻破!我驰骋六博棋沙场多年,才见到头一个!”

众人哄堂大笑,纷纷道,“奇哉!奇哉!”

宋初一干笑两声,“其实这也是一种实力。”

“哈,如此实力远胜我矣!失敬失敬!”姬眠笑嘻嘻的拱手给宋初一作揖。

宋初一输了这一场,倒是让气氛更加和谐起来,众人开着玩笑,彼此之间的陌生感也除去许多。

南祈轻哼了一声。

其实宋初一很不理解,南祈因何对她产生的恶感,难道就是因为她拥有两个美人?倘若是这样,他至少也会为了亲近美人而与她打好关系吧!

玩了两局六博,正要开始第三局的时候,有个竖子一溜烟的跑了进来,小声嚷嚷,“将军来了,将军来了!”

姬眠眼疾手快的将棋盘收了起来,众人各自慢悠悠的散去,形态十分自然,宋初一亦握着手中的竹简,缓步走到几前。

砻谷庆一身暗褐色的布袍,须发花白,犹如街市上随处可见的普通老人,但他行步间呼呼生风,双目如电,自非一般人能比

众人立于各自的席侧,冲他行礼,“将军!”

“免礼,都坐下说话。”砻谷庆跪坐在主座席上。待众人均落座之后,开口道,“诸位皆知我卫国此次被魏王胁迫,几乎失去了一半国土,遭此奇耻大辱,老夫饭不能下,夜不能寐!”

“愿为将军解忧!”众人直身施礼道。

“善。”砻谷庆坐直了身子,“诸位以为倘若欲出兵夺回国土,可行否?”

砻谷庆一直都是主战派,他宁战死也不愿窝囊的受割地之辱,从春秋时期开始,卫国的领土便被周边各国鲸吞蚕食。纵然卫国有砻谷庆这样的血性主将,但无奈,一只巴掌拍不响,他想打,没有人支持也打不起来。

第四十章 惊四座之策

在诸子百家盛行的春秋战国,卫宋两地最盛行儒家思想。孔子主张单靠政治手段治国是不行的,在政和刑之外,必须要借助“德”和“礼”,并且是要看做是首要治国手段。

孔子生在礼乐开始崩坏的春秋末期,他毕生的追求便是以自己的能力改变现实,归根究底都离不开“复礼”。以“德”治国,这是一种很理想的状态,倘若真能达到,自然十分美好。

然而,在礼乐彻底崩坏的战国,政治流氓层出不穷的时代,没有最卑鄙只有更卑鄙,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深受儒家思想教化的卫人,多性情温和,并且极偏重于德,其他方面太过松散。

在这样的国情之下,想战,难!

那日在帝丘,众将士被激发出的血性,宋初一深感震撼,然而一时意气过后呢?

所以宋初一才会问砻谷庆,这份战意究竟能持续多久。从目前种种迹象来看,砻谷庆的估计真的太过于乐观了,卫人哀远远胜于怒。

哀兵必败。这是兵家真理。

宋初一正想着,便听息泓答道,“此次魏王行事有失道义,我军出师有名,倘若能激起我军战意,或可一战。最重要的是,民意、君意。”

宋初一垂眸,听着息泓把民意摆放在先,便可知他也是儒家学派,并且怕是也崇尚孟子那一套民贵君轻的理论。

南祈嗤了一声,“魏王何时道义过?起初六国谋秦,因分配不均,仗还未打上便散伙了,这其中有多少因由魏王的不道义?倘若此时去别国求援兵,必然可行。用这个理由去说服君上,应也有几分把握。”

“不错。”砻谷庆原本沉重的表情一松,微微点头,又转向宋初一道,“我记得,怀瑾曾在帝丘言,可使魏王也尝一尝失国土的滋味,不知有何见解?”

宋初一抬头,见众人都看向她,便略一沉吟,道,“借兵。不过不是现在借。依我所想,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应当立刻去周天子面前痛诉魏王的卑劣行径,并且在各国之间大肆宣扬,这一点应当不难做到,卫国士子多的很。

而后派人去秦国鼓动新君攻魏,秦魏世仇,秦人血性好战,只要言辞得当,想发动两国战争绝非难事。一旦两国开展,魏王必然将注意力放在秦国,我们可以趁此时魏国后方空虚,前去韩、赵、楚、宋借兵,条件是,攻下的魏国城池我们都不要。几国同时发动出兵,趁着魏王无暇顾及,我卫国伺机出兵,再辅以良策,以最小的代价拿下失去的城池。”

众人听得瞠目结舌,这是真正将天下做棋盘,各国做棋子啊!而且这一招实在够狠辣!

砻谷庆抚掌大赞,兴奋道,“壮哉!倘若运营得当,说不定就能让魏国从此一蹶不振!”

宋初一心中暗暗摇头,难啊!纵然魏国现在霸权衰落,但还是一头巨大的虎,并且卫国人才流失严重,这个计划的运作离不开人,现在的卫国根本没有那样的实力。能拿回几座城池就不错了!

“彩!”众人回过神来,齐声喝赞。

紧接着,南祈便开始挑毛病,“你凭什么觉得秦魏开战,魏王会忽略别处防卫?”

“此言差矣,并非忽略,而是松懈。魏王素来有霸心,但实际却是死盯着秦国一隅!倘若他趁霸权稳固之时趁机逐鹿中原,魏国统一大业也并非不可能,但魏王他老人家这些年都在干些什么?死啃秦国这块瘦骨头!”宋初一道。

秦国经历四代乱政,外战内战不消停,在秦孝公时,已经穷到鸟不拉屎、兔子不掏窝的地步了!

虽则秦地占据陇西,一旦强大起来对魏国威胁最大,但倘若魏国将自己壮大到霸主无可撼动的地步,秦国又能如何?

宋初一悠悠笑道,“如今秦国这块骨头是肥了,可魏王老矣!牙齿松动已然咬不动肉了。”

姬眠看向宋初一的眼睛一亮,“哈!这话说的有趣!”

“秦国新君刚刚即位,我闻内患未平,怎会轻言出兵与魏交锋?”季彦疑问道。

宋初一当初离秦国很近,因此有切身的体会,对秦人也更加了解,“我这计划是在半年内完成,倘若有可能,诸位可去秦国一探。秦人上上下下,但凡提到魏国无不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刻杀出函谷关与魏死战到底,可谓仇深似海。而所谓的‘内患’,不过是老氏族再提推翻新法之事,而老氏族是最恨魏国的,只要给个小小的机会,他们必然放过。”

“怀瑾似对秦国很知之甚深?”惠叔云问道。

“略知一二。”宋初一不愿把脑力浪费在为自己编个身世这种事情上。

“大善!老夫这就去劝君上,诸位议论具体如何行使此策!”砻谷庆按捺不住兴奋的心情,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宋初一还未反应过来,他人已经不再屋内。

此时众人看宋初一的眼神便略有不同了。原以为她年纪小,即便聪慧,在见识和策略方面也绝比不上成年人,然而方才一番话,却让他们觉得实在是低估她了!

“怀瑾小小年纪便有此见识,实在难得!”息泓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南祈冷笑道,“策是好策,可你明知卫国未必有这样的能力!不过沽名钓誉耳!”

宋初一挑着眼梢看着他,语气淡淡,“生死存亡,倘若还不敢放手一搏,不如趁早劝君上把封地都献给魏王,然后自贬为君,如此便十分的稳妥。君子以为呢?”

姬眠一拍几面,霍的站了起来,接着便是一番慷慨激昂,“正是!一味固守自封,压迫之下只知想法脱困,却从不敢想于困境击败强敌,这样的国家前途实在堪忧!秦受魏的欺压不比卫国少,不同的是,秦人宁死不屈,图谋自强,卫人却不断妥协,安于现状,所以秦国才越来越强盛,卫国越发衰落。”

“悟寐是法家人士吧,这般犀利,这般慷慨激昂。”宋初一笑道。

第四十一章 尽情饮风雪

“哈,好眼力。”姬眠笑的更欢畅,仿佛找到知己一般,凑到宋初一面前,“怀瑾,我觉得与你投缘,今日一起去痛饮如何?去俳优馆听小调,花销包在我身上。”

“俳优就免了,我这一身嫩肉,目下还舍不得去糟蹋。”宋初一笑道,“不如煮酒畅饮。”

姬眠越发觉得宋初一有趣,竟是立刻转身招呼众人,“走走,大伙一起去喝酒,替怀瑾接风洗尘!”

门客的时间一般都是十分自由的,并不要求时时刻刻都坐在这屋里,出门只需报备一声行踪,让砻谷庆想寻人的时候,随时能寻到即可。

刚好今日下雪,正合适饮酒,所以众人商议之下,定下了去他们平素最常去的一家酒馆。

宋初一请一个仆从照顾子朝和子雅的用食,便随着他们一起出门。

但在代步工具这件事情上,宋初一和南祈又产生了分歧。宋初一建议骑马,南祈非要乘车,僵持之下,南祈干脆直接坐上了马车,众人也就只好跟着乘车了,这本就是件小事,没必要闹的不愉快。

两盏茶后…

三驾没有四壁的马车,每辆马车上都有一顶铜伞盖,四面风雪呼啸,行速极慢。

九个老老少少,缩在三驾马车上瑟瑟发抖,宋初一咬牙看向南祈,“我说骑马,你非要坐马车,如何?现在你可敞开肚皮尽情饮风雪!”

“无知!骑马岂是有身份的人能为之事?”拿起抖着嘴唇依旧端持着姿态。

在春秋时期,但凡有些身份之人都不会骑马,这在他们看来是很狼狈的行为,而到了战国末期,随着单骑在战争中的运用,也渐趋流行,很多士人赶路时亦会选择骑马。

“周天子骑马他还是周天子!俳优乘驷车还是俳优!”宋初一冷冷道。

南祈一听此言,顿时连目光都烧了起来,“我说的是事实,你为何张口骂人!这是侮辱我的尊严!”

宋初一不甘示弱,“我不过是讲道理,是寓意!你非要往自己身上生搬硬套,我能阻止的了吗!哪国也没有下令不许士人用使用这种言辞!”

宋初一的话虽看似强词夺理,但有时候士人为了规劝上位者,经常会隐晦的说一些有寓意的故事,言辞激烈时,比喻自然也不会那么好听。

“二位道家高人,可否兼顾一下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庶民?”姬眠缩在一角,抖着嗓子道插嘴。

南祈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宋初一把脸埋在袖子里,也不再说话。

他们是按照年龄来分坐马车,否则宋初一怎么会和南祈坐在同辆车上。

姬眠回头看了一眼,后面马车上息泓、惠叔云和季彦咧着嘴抄手看热闹,他不禁笑道,“三位吞风咽雪的姿态倒是分外潇洒!”

三人均笑眯眯的拱手道,“过奖过奖!”

马匹拉着极重的青铜车,顶着风在雪里行了约莫有两刻,终于到了他们所说的酒馆。

深褐色的酒旗飘扬,在风雪中烈烈作响,上面一个斗大的“酒”字苍劲有力。

一行人冻得手脚发僵,挪了半晌才全部下来。宋初一现在恨透了南祈,本来好好的喝一顿酒,非得摆排场!

酒馆的门窗上已经挂了厚厚的毛毡子,众人撩开毛毡,陆续走了进去。

到宋初一时,一个踉跄,险些没撑得住毛毡的重量。推开厚重的毡子,一进屋便立刻被温暖包围。

这是濮阳一家中等大小的酒馆,有两层,在大堂,靠北墙的地方有一个高出地板长宽两丈的台子。宋初一看了一眼,上面竟画的是棋盘。台子的两侧各放了一口浅口的陶缸,里面放置棋子。倘若站在二楼护栏处,正能观看棋局。

“诸位先生是在堂坐还是去雅舍?”有个少年迎了上来询问他们一行人。

姬眠道,“雅舍。”

“请随奴来。”少年在前面领路,将九人领到了二楼。

所谓雅舍也并非是四面封闭,而是只三面有墙,一面是帷幔。

一群人拂去身上的雪,脱了履,走进雅舍内,姬眠挨着煮茶用的小火炉瑟瑟发抖,“我终于知道为何早先天下士子不入秦了,因为全都怕被冻死。”

“照你这么说,如今入秦的都是不怕死的了?”惠叔云甩了甩衣袖上的残雪。

“不是不怕死,是有胆。”息泓接口道。

姬眠缓过来一些,笑道,“哈哈,如此说来,去越国的人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他们这些话看似是没有什么意义的打趣,但是其实都暗合时事。秦国在秦孝公时期便发布求贤令,对有识之士的待遇可谓六国之中最为宽厚,然而,秦国穷,能宽厚的只有放松在政事上的限制,去秦国的士子,只要有切实际的想法,都会得到无比的尊重。

而越国虽大,但偏居一方,越王虽然不算昏庸,但实在不是个有才智有远见的君主。

“七斤炙羊肉,十坛好酒。”息泓道。

“小店有楚酒、卫酒、秦酒、越酒、鲁酒,不知先生要哪种?”少年笑问道。

“来来来,每样来一坛,教我等尝遍这天下之味。”姬眠嚷道。

“诸位稍候。”少年躬身退了出去。

很快酒肉便送了上来。姬眠拍了拍宋初一的肩膀,“怀瑾,你得多吃些,如此瘦弱可不行!我听说安邑许多男人涂脂抹粉,瘦瘦弱弱一副女儿状,还受到诸多少女的追捧,你可不能如此。”

“对,对。”众人点头附和,显然并不欣赏那种美。

有婢女端了水来供众人净手,南祈一边洗手,一边冷飕飕的道,“悟寐大可不必担忧,她浑身上下,哪有体貌可以卖弄。”

“不知怀瑾哪里得罪了你,因何处处为难?”宋初一直接了当的问道,她可不想成天吃饱了饭找气受,能化解一下最好。

南祈擦了擦手,看了她一眼,“我看别人不顺眼,从来不需理由。”

宋初一气到了极处,忽而笑了起来,笑了几声,忽而一敛,“你他娘还真是吃跑了撑的!看不过眼你她娘的还看!?卫国被魏王所欺,你看的过眼;天下礼乐崩坏你看的过眼;民不聊生你看的过眼,偏偏看我小小的宋怀瑾不过眼,真是有性格有气度有胸襟有抱负!令人大开眼界!”

众人瞠目结舌,半晌没有人说出话来,姬眠正在往嘴里塞肉的动作僵住,拿眼角余光去瞥南祈的脸色。

不仅仅是他们这间雅舍,连周围都安静了下来。

第四十二章 论天下大势

宋初一平时的样子就如一只摊着肚皮晒太阳的猫,懒洋洋的看似无危害,一旦惹急了她,立刻便会化作猛虎把人往死里咬,这会儿骂南祈的话,还是她控制再控制之后的十分客气的结果。

她怒起来的性子,在秦地也略显彪悍,更逞论儒学盛行的卫国。

南祈也有一瞬的吃惊,但转而又恢复平静,微微一笑道,“过奖。”

四周的人顿时惊骇,嘴张的更大,姬眠小声道,“我眼没花吧?允祀,别人骂你,你竟然笑了!”

南祈的表情,一贯像是全天下都欠着他债似的,看谁都不顺眼,也极少笑,方才居然被骂笑了?原来他喜欢受虐吗?

“道家讲究的是平和淡然,她先动真怒,自然落了下乘。”南祈端起酒爵,坦然喝了一口酒。

宋初一默然,她虽然觉得“上乘”“下乘”都无所谓,也没什么意思,但她的确太容易动怒了,为谋,要时时刻刻能守住自己的心神,用一颗永远冷静的心去衡量。

宋初一忽然坐直身子,众人一脸紧张,正欲上前劝解,却见她郑重的给南祈施了一礼,“允祀兄所言极是,怀瑾受教了。”

“怪哉!”惠叔云叹了一声,转而问道,“道家人都如你们这般神神叨叨的吗?”

宋初一嘿嘿一笑,伸手撕了一块炙肉塞进嘴里,“神神叨叨只有他一个,我很正常。”

“倘若我未猜错,你是庄子那一派的吧,正经的神神叨叨。”南祈慢悠悠的道。

老子之后,道家逐渐也分了派系,其中一派把老子的“无为”发展成为虚无主义,庄子便是这一派系的代表,譬如“庄周梦蝶”,玄之又玄;而另一派则舍弃了老子思想中否定礼、法的成分,把老子的“道”解释成为规律,起代表是齐国稷下学派中的黄老道法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