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大雅,唱的是周幽王昏聩,听信妇言,她宋初一也是个女人啊!

随着歌声渐渐靠近,宋初一飞快的将头发整理了一下,推开车窗,看向外面。

一望无际的雪原与天相接,碧蓝与白雪相映,纯净不染一丝尘埃,空气清新而冷冽,宋初一咳嗽一声,眯着眼睛迎风看去。

一个灰褐色麻布宽袍老者坐在牛背上缓缓而行,他须发花白,面容清惧,拢着袖子,怀里斜抱着一根桑木手杖。

快要接近的时候,宋初一扬声问道:“老夫因何而歌?”

老者看着宋初一,与商队缓缓错过,笑呵呵的答非所问道:“娃娃生的好面相!”

“莫非是阴阳家?”宋初一喃喃自语。

很多人说过宋初一面相生的好,她额头饱满,鼻梁挺直,乍一看来缺少了几分女子的柔美,所谓“生的好”不过是说她容易集天地之灵气,是福相。

前辈子,宋初一吃的苦头当真不比那些奴隶少,也没少骂过那些夸赞过她相貌的阴阳家,不过自从重生之后,她觉得自己之所以吃了那么多苦头,便是为赞着福气渡劫。因此如今对阴阳家颇感兴趣。

萍水相逢,宋初一还有要事,一切当小心行事,便不打算追上那老者攀谈。

傍晚时分,风越发疾,天空中竟又飘起了雪,马匹隐隐有些躁动,口鼻中喷出雾花,车子在风雪里几乎不能前行。

砰砰砰!

宋初一的车窗被敲响,外面传来季涣艰难的说话声音,“先生,籍师帅问是否找个地方扎营?如此下去,马匹可能会被冻死。”

宋初一呼啦一声拉开车窗,向外看了看,“你记住,没有什么籍师帅!像这样的事情由他做决定即可。”

籍羽领军作战也有些次数了,且看他在宋国郊野的生存能力,也算不俗,这种小事情他定然能够做出正确的判断。能省自己的力气便尽量省,这是宋初一一贯为人的准则之一。

籍羽是看见前面有山丘,才会派人过来问,得到宋初一这样的回答,他便果断下令往山丘脚下去。这边的山不高,但好歹山脚下的风速会缓一些。

雪天,暮色降临的极早,也极快,在快要接近山脚的时候,籍羽发现那处竟有微弱的火光跳跃,便抬手,喊了一声“停。”

“季涣,带几个人过去看看,若有危险立刻传信。”籍羽从怀中掏出一支三寸长的短笛丢给他。

“嗨!”季涣接了笛子,指了几个人,骑马往那边靠近。

不久,几人返回,“是五个狩猎之人,偶遇一头雪狼,被重伤两个,奄奄一息。”

第六十四章 雪狐更凶猛

车队靠近山脚停下。籍羽开始令人找合适的地方扎营,稍作休息,等风雪过去。

几辆马车里升了火盆,牛油灯光如豆。

大雪纷扬,气候严寒,难得能在旷野里看见这么大的商队,附近几名猎者目光中流露出欣喜,踌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身形高大的汉子起身,缩着脑袋在风雪中走了过来。

那人距离还有两丈时,不等商队呵斥便顿住了脚步,大声道:“哪位君子可主事?”

商队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了一下,籍羽上前两步,道:“何事?”

“见过先生。”汉子向籍羽躬身行礼之后,才道:“某等在此猎白狐,不想遭遇雪狼,某的朋友被雪狼所伤,恳请先生让商队中的医者救他二人性命,某以一只白狐答谢。”

商队长途跋涉,多半会有医者随行,即便没有医者,也会有人略通医术,药材之类的自是不会缺。

白狐的内脏可以入药,皮毛亦是不可多得,它们行动敏捷,极难捕捉,即便捉到也不是幼小便是衰老,狐狸皮还会难免有些损伤,所以绝品的壮年白狐狸毛有时候可以叫价上千金,但也都是有价无市。

汉子见籍羽意动,便连忙朝火堆那边招手。

另外一个猎者连忙拎着一个布袋跑了过来。

汉子接过布袋,伸手将里面还在乱动的白狐掏出来,走上前双手递给籍羽。

似乎是一只还未成年的小雪狐,大约只有两只手掌那么大,在雪地的微弱反光下能看见这个圆毛的小东西四肢被布条捆起来,正在瑟瑟发抖,口中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听起来委屈极了。

“这是何物?”砻谷不妄在马车上呆不住,便下来转转,看见了这个小东西,好奇的用手摸了摸。

汉子见砻谷不妄衣着华丽,立刻答道:“公子,这是雪狐,等再养大些,皮毛可换黄金。”

“这个我要了,籍大哥,付账吧。”砻谷不妄将雪狐接了过去。

砻谷氏是卫国巨富,砻谷不妄自小含着金汤匙,挥金如土不含糊。白狐狸皮他倒是有两张,但还从未见过活的白狐,不禁嘀咕道:“我原以为是凶狠的猛兽,居然与小狗无甚区别。”

籍羽无奈的摇了摇头,令人奔请医者。

“多谢先生,多谢公子。”汉子大喜。

籍羽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打量他,面上如野草般茂盛的络腮胡子,只能看见浓密的剑眉、一双眼睛炯然有神、体格是难得一见的魁梧健壮,心中暗赞一句,拱手问道:“像诸位这般重情重义的汉子倒也难得,敢问高姓大名?哪国人士?”

“不敢当。”汉子连忙还礼,他见籍羽已经令人去请医者,便放下心来,答道:“某叫池巨,原是楚国人,如今四海为家,靠狩猎为生。”

他话音方落,便听一辆马车里传出一声笑,接着便有个声音接口道:“壮士以狩猎为生多久了?”

池巨听着这个声音十分年轻但心想对方既然坐在马车里,怕也是贵人,便如实答道:“不过小半年…”

“怪不得。”车内的宋初一抚着榻上雪白的毛球,喃喃道。

“老师此话何意?”砻谷不妄问道。

宋初一笑道:“这可不是一只雪狐…”

“什么?”砻谷不妄倏地坐直身子,面露怒色看样子就要冲下去找人算账。砻谷不妄买下这个东西送给宋初一做拜师礼,结果却并不是雪狐,他哪里丢过这样的脸。

宋初一忙拦着他,“冷静!这是一头雪狼,喂养大了比雪狐也不差。”

“雪狼?”砻谷不妄怔了一下,把那只瑟瑟发抖的小东西拎起来看了半响,忽然哈哈大笑道:“我就说嘛,这东西怎的长的像狗,一点也不威风。”

宋初一刚想夸他一句,便听他紧接着道:“雪狐定然凶猛。”

外面众人憋着笑,籍羽干咳了两声,挥手让池巨随医者过去。

宋初一额头冒出三滴冷汗,“不妄啊,这是雪狼的幼崽。”成年的雪狼体长半丈有余,体型巨大,比一般山地中生存的头狼还要大许多,凶猛异常,且耐力特别好,每一次追击猎物可长途跋涉四百里,一般动物即便不被它咬死,硬是拖也拖的累死了。

这五个人恐怕并非是偶然遭遇雪狼袭击,而是他们经验不足,把雪狼幼崽当作白狐抓了,母狼不肯罢休。

“籍羽!”宋初一扬声道。

“在,先生有何事?”籍羽立刻走到马车旁边。

“注意附近动静,防止雪狼突袭。”宋初一道。

“嗨!”短短一句话,却让籍羽紧张起来。在雪夜遇到雪狼,比遇到普通狼群还可怕,它们通体洁白与雪无异,行路悄无声息,如果毫无戒备,说不定这百余人还不够它撕咬。宋初一看着榻上的小绒球无奈一笑,她这辈子与狼还挺有缘,出门便遇狼!

想到上次的狼群,宋初一便想起赵倚楼。

上辈子死在宋初一眼前的人多不胜数,连她能记住的都寥寥无几,若说她喜欢好看的男人,前一世,她也见过不少英年早逝的美男子,但未必能记忆深刻,但此时她却不得不承认,对赵倚楼的死耿耿于怀。

原因其实很简单,宋初一很清楚。她是谋士,尔虞我诈,真真假假,真心难辨,但当她遭受一辈子最屈辱也最惨痛的失败时,一睁开眼,第一个看见的便是那个戒备心极强,却又轻易将全部信任都交付的赵倚楼。她明白,那样无所算计的交情,以后都很难再拥有了。

宋初一遗憾没有对他赤诚相待,但如果时光再倒回,她依旧难以做到。

“老师!老师?”砻谷不妄兀自说了半响,却看宋初一在发呆,忍不住喊了两声。

宋初一回过神来,听见床榻上的雪狼呜咽了两声,一点一点的往角落里挪,最后靠在车厢的壁角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这东西当真很厉害?”砻谷不妄看着雪狼笨拙怯弱的动作,不可置信的问道。

“我估计这只雪狼才不到两个月大,恐怕都还没断奶,你从一个婴孩身上,能看见他以后做将军威风凛凛的模样?”宋初一道。

砻谷不妄拱手道:“不妄受教。”

宋初一这不过是随口一说的话,听起来是有那么点道理而已,但时下尊师是衡量一个士人品德的重要指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母。

可以在学说上辩驳,却不可以忤逆师长。

“季涣。”宋初一靠着窗子唤道。

“在,先生。”季涣靠近等候吩咐。

宋初一道:“令人将方才那个汉子叫过来。”

“嗨!”季涣应了一声,便命允弱去唤人。

不出片刻,宋初一便听见池巨的声音,“先生唤某有何吩咐?”池巨原以为车内坐的也是个贵公子,他听见允弱他们都唤先生,便也改口。

“诸位遇见成年雪狼袭击?烦请将详细情形道来。”宋初一道。

池巨以为宋初一是不相信他,心里觉得受到侮辱,但转念又想,方才那个主食吩咐下属防备雪狼突袭,也不像是不信的样子,所以便暂且压住性子,道:“谋等两月前在此捉到一只白狐里,拿到濮阳卖了大价钱,某见那只是个狐狸崽子,兄弟几个便商量再来一趟,捉只大的,便可以歇一两年了,某等在此寻摸了大半个月,终于发现狐狸的足迹…”他们几个人心中大喜,便随着足迹去找,结果在一个岩石缝里发现一只“白狐”,可奇怪的是,这只白狐行动不像是第一只那样快如闪电,反而呆呆的,动作很缓慢。

几个人也都是做猎户没多久,雪狼的样子的确三分像是放大的狐狸。暮色朦胧中,他们竟是没分辨出来。他们怕“白狐”脱手急急忙忙就塞进了布袋中,结果才走出三四十丈,便被一头巨大的雪狼袭击。

“亏得那头狼似乎早已身负重伤,我们几个才勉力支持下来。”池巨道。

宋初一仔细分析他的话,心知这就是事实。倘若不是那狼受伤,实力大减,他们五个就是再勇武,恐怕也难以阻挡。

“呜——”

正此时,呼啸的风带来一声悲戚的呜呜声。

壁角的小绒球立刻探出头来,呜呜的叫了两声,爪子不断的挠着墙壁,发现根本出不去,口中的呜呜声渐渐变成像孩子一样的呜咽。

“季涣,告诉籍羽,如果雪狼过来,先莫要主动朝它动手。”宋初一道。

自从上次跟着宋初一办事,季涣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因此便是收到这样无理的吩咐,他也不曾有丝毫疑问。

“为何,老师,但凡野兽,就算我们不杀它,它也会主动袭击人的!老师千万莫要心软。”砻谷不妄急道。

“这你倒是知道了?”宋初一笑道。

砻谷不妄虽然分不清狐狸还是狼,但多少还是了解猛兽的危险性。

“雪狼!”外面有低呼传来。

宋初一将壁角正在挠墙的小绒球拎起来,抱在怀里,下了车便瞧见血液里一头巨大的雪狼在雪雾之中缓缓走来。

砻谷不妄睁大眼睛,看着那头狼,体格矫健,白色的毛在狂风中有些凌乱,优雅中带着随时随地可能爆发的凶猛,比他想象的雪狐要漂亮的多。

“不许放箭。”宋初一朝着那头狼走过去。

籍羽一把拉住她,急的口不择言,“你疯了!”

第六十五章 孺子可教也

“你觉得呢?”宋初一目光直视他。

籍羽看见的是一双如雪清明的眼,冷静的不能再冷静了,他松开手,令周围的准备好弓弩,随时准备射杀雪狼。

母狼已经嗅到孩子的味道,盯着宋初一做好了蓄势待发的准备,它体型庞大,仿佛只需要几个跳跃便能够冲到宋初一跟前。

在冰天雪地里,众人握着弓弩的手心竟然开始冒汗。

宋初一向前走了几步,距离那头母狼还有三四丈远的地方,将怀里的小绒球放到地上。

小绒球动了动,立刻爬起来在厚厚的积雪里往母狼的方向奔跑。

母狼很聪明,见宋初一已经放了小雪狼,便并未靠近再继续靠近,而是在原地趴下等待它跑过来。

小绒球沾了满身的雪,欢快的在母狼面前蹦蹦跳跳,丝毫不像方才那样缩瑟不安。

母狼垂头温柔的舔了舔自己的孩子,用脑袋拱了拱它。

小雪狼已然一天未曾进食,母狼将它叼到自己的腹部,小雪狼拱着头找到地方便开始吮吸起来。

“呜——”

狂风暴雪之中,母狼仰头发出一声悠长的悲鸣。然后“噗通”一声倒在雪地里。

“老师,这雪狼…死了?”砻谷不妄打破寂静问道。

宋初一颌首,挥手示意大家放下弓弩。

众人一见雪狼腹部已经不再起伏,也都纷纷放下弓弩。

小雪狼吃饱,从母狼的怀里爬出来,拱了拱母亲的头,似乎再问它是否回家,但是半晌也未曾得到母亲的回应,它咬住母亲的前腿,使劲拖了拖。

如此反复,小雪狼似乎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它不甘心的爬到母狼的背上,张嘴叼住母狼的脖颈,用力往后拽。

这个姿势看上去像是在撕咬,但其实了解这类动物习性的人都清楚,这是母狼叼小崽的动作。这小东西怕是以为自己这样能够带母亲离开这里。

“呜呜。”小雪狼发出委屈的声音,从母狼的脊背上下来,钻进它腹部下面,然后没了动静。

“这么笨的小家伙。”宋初一叹了一声,道,“不妄,商队里有没有羊奶或肉干?”

“皆有。”砻谷不妄答道,“我去拿些过来。”

季涣带着几人走近雪狼,伸手摸了摸皮毛,道,“果然不愧是雪狼,这一身皮毛好滑不留手,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等半个时辰把这狼埋了,现在谁也不许动它。”宋初一道。

“为何?”季涣诧异道。

“商队里的供给不够你吃喝的吗?”宋初一不答反问。

不管狼皮卖了多少金,只是属于商队主人,这狼该怎么处置,他争论毫无意义,“属下多事。”

宋初一拍拍他的肩膀,回到车上,凑着盆子烤了一会儿火,听见敲车门声。

“进来。”宋初一端坐好。

车门打开,砻谷不妄带了两个包袱钻进来,“老师,我拿来了肉脯和羊奶。还有几卷书。”

“都有什么书?”宋初一问道。

“《庄子》,《国语》。老师喜欢看哪个?”砻谷不妄将裹了竹简的包袱放在几上。

反正也闲着无事,宋初一便打开包袱将几卷《国语》挑了出来。

“我还以为老师会看《庄子》。”砻谷不妄道。

宋初一淡淡一笑,伸手摩挲着《庄子》第一卷。老师的话,言犹在耳,一字一句记得清清楚楚,这本书也早已经烂熟于心,可以一字不落的背下来,又何须再读?仿佛昨日还在为老师磨墨,今日便已经历尽沧桑,物是人非了。沧海桑田其实也不过是一瞬间啊!

“老师?”砻谷不妄唤了一声。

“嗯。”宋初一看见《庄子》竹简上的穿线已经破旧,问道,“为何喜欢读《庄子》?”

砻谷不妄答道,“庄子的洒脱逍遥,实在令人心向往之,虽然有一些言论我并不赞同,但学生喜欢《逍遥游》。还有《渔父》、《盗跖》等几篇也都喜欢。”

庄子的想象力极其丰富,笔力浑厚且变化多端,比一般单纯枯燥的言论更有意思。且不说众多士子是否尊崇他的言论,单是《逍遥游》的气势磅礴和洒脱,都令许多人为之神往,喜欢读《庄子》的人亦不在少数。

“老师喜欢哪一篇?”砻谷不妄问道。

“《大宗师》。”宋初一答道。

砻谷不妄皱眉,委婉的表达自己的不喜,“这篇我也曾经读过,但总觉得难以捉摸,并不能理解其中意思。”

“以后遇事多了,你便能明白它的好处。”宋初一道。

砻谷不妄点点头,饶有兴趣的问道,“老师如何知道那雪狼要死了?”

宋初一刚刚翻开竹简,动作顿了一下,道,“狼是一种团结、忠诚的动物,它们一般都是群居,只偶尔会有落单的孤狼。我一直觉得,它们极有智慧。如果这头母狼还有哪怕一丝的战斗力,都不会发出悲鸣示弱,从正面靠近。而且它确定小狼崽还未死,说明它一直跟踪那几个猎者。”

一头成年的雪狼对付五个人根本不成问题,更何况已经有两个被它咬伤,可它一直跟踪却不袭击,这只能说明它的实力已经不足以对付剩下的区区三个人,这样弱的力量,除非是濒死边缘。

雪狼示弱,大约只是想见见自己的孩子。

若是遇上不知它意图的人,恐怕它一出现就被猎杀了。

“这么想来,也不聪慧啊!”砻谷不妄道。

“这无关智慧,只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唯一的选择。”宋初一颇有感触的道。既然已经马上就要死了,毫无反抗之力,还不如走到靠近自己孩子的地方死去。

宋初一对雪狼却并不是单纯的存善心,她想养那头小雪狼。

雪狼十分有灵性,也是知道报恩的动物。如果获得了一头雪狼的忠诚,便是获得它一生的忠诚,这一点,是人所比不上的,也正是吸引宋初一的地方。

纵然这么做能否起到作用也尚未可知,但至少在宋初一自己心里,强过什么也不做。

正好空闲,宋初一便仔细的给砻谷不妄解析《庄子》。

宋初一拢着袖子,闭着眼睛,将《庄子》的内容娓娓道来,解释简练清晰,偶尔举例说明,砻谷不妄刚开始忙着翻竹简对照,后来渐渐被她所将吸引了注意力,将竹简丢在一边,听的津津有味。

砻谷不妄越听,心中越发惊奇,宋初一就像一本活的书架,说出的文章内容一字不差,举例说明,引经据典,而且有时候引据的经典还并非是道家的言论,一时是儒家,一时是墨家,一时又是法家…

砻谷不妄也读过这些言论,自然能听出她似乎引用的字句不错。

待宋初一讲完一段,砻谷不妄殷勤的给她倒了杯茶,“老师,你年纪这么轻,却如此博学…想必背着别人下了不少苦工吧。”

砻谷不妄指的是宋初一上次说的“天才论”。

宋初一看着他道,“孺子可教也,不过与我年纪相仿的人,即便偷偷下苦功也未必能比我知道的多,这说明所谓天才,也有高下之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