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大部分女子是热烈开放的,尤其是秦女。甄瑜这样羞涩,也算是别有一番风情吧!

天色渐晚,甄峻带上护卫赶着出城。

次日。

管家便带着两车的金银帛缎,亲自护送甄峻去了柱下史府,所携财物简直堪比一般贵女出嫁了。

甄瑜开始幻想过宋初一的模样。她自由有儒家老师教导,与平常女子相比算是博学了,因此经常关注时势,也曾听说过宋初一许多事迹,包括游说列国、只身赴刑场救人、灭国论…

她曾想象过无数种形象,然而却从未曾想到如此模样。院子里荫荫如盖,阳光疏漏,那个人一袭象牙白的轻丝广袖抄手立于院中,她只能看见一个侧面。那一头青丝略泛霜意,整整齐齐的纶起,眼上覆着黑色丝缎带结于脑后,垂着的带尾一根搭在肩膀上一根垂在背后。

平凡无奇,然而风乍起时,大袖翩飞。缎带飘逸,竟有几分出尘的意味。

“寍丫?院子里的兰花开了?”树下那人开口问道,声音不似一般男子那样粗犷。

寍丫怯怯的道,“先生,奴不会养那么娇贵的花儿,都给奴养蔫了,哪里开得出花…是甄姑娘来了。”

“哦,娇客来了,怀瑾有失远迎,见谅。”宋初一转身微微笑道。

甄瑜看宋初一唇角微弯,似乎还算温和的模样,连忙下了台阶,“不敢劳动先生…”

她这厢话还未说完,便瞧见一个白色的影子窜了出来,待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头巨大的白狼,顿时尖叫一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娇娇,娇娇!”几名婢女惊魂未定的跑到甄瑜身边。

“白刃,你又调皮了。”宋初一听动静便知道那甄姑娘被白刃吓晕了,转头给对寍丫道,“把甄妹子抬回屋休息,请个医者来瞧瞧。”

甄氏管家紧接着进门,看见院内的情况,也大致明白发生何事,见宋初一已经做了处置,便不再插手,只拱手道,“属下方才在外院卸财物,便让娇娇先进来了,不想惊扰了先生,请先生恕罪。”

宋初一笑道,“甄管家客气了,一个姑娘能惊扰我什么?反倒是白刃把妹子给惊了。”

甄管家客气了两句,不知怎的,他心里总觉得宋初一对甄瑜的到来并不太欢迎,不过这是家主的安排,他也不好质疑,更不能擅自改变决定,所以也只能当做看不见,令人将礼物搬进来,与宋初一说了几句话便回去了。

走的时候,甄管家又觉得宋初一可能本身就比较冷漠,是自己多虑了。宋初一给他的感觉,就是广阔无垠的水面,平静而无色无味,但又似乎随时能掀起滔天波澜。这样一个人,应当不会同小女娃计较什么吧。

寍丫迈着碎步子从廊上噔噔噔的跑过来,小声叹道,“先生,那位甄姑娘真好看,身上还带香味的,可好闻了。”

“很多贵女自小都服用花草制成的秘药,久而久之身上就有香气了,不如我也制一些喂你?”宋初一道。

寍丫一脸期待的道,“真的吗?”

宋初一大笑出声,“什么都敢乱吃,也不怕毒死你!”

寍丫呵呵笑着,心觉得先生越发和蔼可亲了。

“先生。”坚恭谨的声音响起,“两位谷壮士来了。”

谷氏虽多,但也只有谷寒和谷京会来拜访她。

宋初一道,“领他们到书房吧。”

第225章 先生是圣人(一更)

坚应着声,转身去请二人。

谷寒和谷京揣着截然不同的心情迈进府中,当初在蜀国时谷寒因为对宋初一存疑,又小小的得罪了她,回来便因她“叛出”秦国,险些被赢驷处死。纵然无论怎么想,这都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宋初一似乎都不是刻意针对他,可是他心里莫名的对宋初一畏惧起来。

谷京的高兴全写在脸上,他一向崇拜有智慧的人,而有智慧的人中最崇拜宋初一。因为宋初一虽然精明,但从不端架子,说话也风趣,对于谷京来说,她比那高高在上的圣人要可亲可敬。

三人在书房外停下,坚道,“先生,两位谷壮士到了。”

“进来吧。”宋初一道。

谷京忙抬脚进了屋,还没见到宋初一,便嚷嚷,“先生可算回来了!”

绕过细竹帘,谷京看见了年纪轻轻便已显苍老的宋初一,惊的愣在原地,张着嘴半晌没说出话来。

“过来坐。”宋初一笑道。

谷京见她没有焦距的眼睛,更加惊骇,直到谷寒推了他一下,才堪堪反应过来,依言过去跪坐。

“先生,发生了什么变故,您这眼睛怎么了?您这头发怎么了?”谷京问出谷寒也想问的话。

“打仗嘛,受伤在所难免…”

宋初一笑着敷衍一句,话才说了一半,只听“砰”的一声。谷京狠狠一拍几面,霍的站起来,“先生又不需冲锋陷阵!秦国二十万大军连自家军师都护不住!可见都是一帮只能在家玩鸟的怂货!”

“坐坐坐。你嚷嚷什么呀。寍丫快看看,他把我们家几拍折了没有?”宋初一道。

寍丫笑着看了一眼,“没呢。”

谷京坐了下来,“先生忒小气了。”

“你们是来看望我。还是有公事?”宋初一问道。谷寒专门收集情报的,知道她回来一点也不奇怪,这么急赶着上门多半是有事情。

“无事。我就是想先生了。”谷京傻乐,也忘记询问宋初一眼疾的事情了。

谷寒平静近微冷的声音响起,“是来看望先生,也的确有事相求。”

谷京睁大眼睛,“啥事儿?我咋不晓得?”

谷寒心道你除了傻乐还能知道什么!遂也不理会他,向宋初一道,“寒想请先生允我二人戴罪立功。”

宋初一沉默须臾。道,“你们是直属君上管辖,君上到了能松手的时候自然会松手。”

谷寒恳切道,“先生,君上日理万机。处置我等不过是小事,被搁置忘了也极有可能,所以想求先生向君上提一句。”

谷寒不虽隶属君主直接驱使却不是贴身护卫,并不了解赢驷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以他多年收集情报养成的敏锐观察力,能猜到赢驷并非忘记了他们,而是等着宋初一回来处置。如果宋初一刻意刁难,他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下场。

“哈哈!”宋初一略略一想也就明白了谷寒的心思,不禁朝谷京调笑他。“谷京啊,你们家这位大哥才是真正小气!”

谷京一头雾水,压根没听明白他们说的些什么,但他一贯听不明白的事情多了,也就从不刨根问题,立刻就顺着宋初一的话道。对谷寒谆谆劝道,“先生说的有道理,大丈夫心胸要开阔。”

谷寒强忍着揍他的冲动,咬牙道,“先生教诲的是。”

气结归气结,但谷寒明白宋初一话里的意思,她不会揪着区区小事不放故意给他下绊子。

谷寒不禁想,是不是自己真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宋初一根本就不是个心胸狭隘之人?她从始至终只说了一些告诫的话,她的计谋是为了秦国,他作为侍卫头领,理所应当做这个替罪羊。似乎,宋初一并没有刻意报复过。

这么想着,谷寒心里有些羞愧。

“对了,谷京,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宋初一道。

谷京有些不悦的道,“先生说的什么话!先生有事就只管吩咐谷京,什么请不请的,怪见外。”

谷寒额头上青筋直跳,这个傻货,恐怕把他自己是为谁效命都忘的一干二净!好在宋初一不是别国大臣!

“我身边有个孩子,资质不错,日前我已经赏他随我宋氏,叫宋坚,想让你指点他学些基础功夫。”宋初一知道练武肯定是越早越好,她在没有给坚寻好合适的师父之前,谷京是个不错的选择。

“先生既有吩咐,包在谷京身上,管保给您教出个以一敌百的!”谷京把胸脯拍的嘭嘭作响。

他们所学都是不传之秘,谷寒听闻宋初一只是请谷京教一些基础功夫,便没有说什么。

“先生上回让大哥拿给师父看的机关图,师父只一眼就震惊了,直问是谁画的,还说要来拜访先生呢。”谷京之所以如此信服宋初一,有一大半是因为这个原因。

宋初一喝了口茶,缓缓道,“事情露陷,你就把我抖出去了?”

谷京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不是我抖的,是大哥抖的,师父揍了我好几顿我都没说。”

谷寒知道这话问的是自己,本还想着怎么圆过去,结果还没张嘴就被谷京给卖了,心中暗骂:你还知道我是你大哥!

谷寒只好道,“长辈询问,谷寒不敢隐瞒。”

谷寒也算是个忠肝义胆的,但所忠之人不同罢了,宋初一不怪他,“我原拿出那副图的时候,就料到这个结果,倒是不敢请墨家宗师亲自来访,待我身体好些,自会前去拜会。”

宋初一如此通情达理,又尊重长者,谷寒在对她的畏惧之中又多了几分尊重。

两人略坐了一会,谷寒便拽着依依不舍的谷京告辞,出了门,便果断把他拖到暗巷里动手狠狠揍了一顿。

谷寒擅长暗器和收集情报,武功不如谷京,但谷京对大哥很尊敬,也就老老实实挨着。被揍的时候他仔细想了原因,事后一脸诚恳的说,“大哥,你小气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

“那就有劳你保密了!”谷寒咬牙切齿中带着深深的无奈。谷京对外人一向嘴巴挺严实,只是对认定的自己人就没遮没拦。他自我检讨一番,心里决定,下次去见宋初一的时候,一定要跟谷京交代好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

“这话说的,咱们是兄弟。”谷京仗义道。

谷寒刚下去的怒气又冲上来,忍不住想骂娘,“你这混蛋!在先生跟前出卖我时怎么没想到咱们是兄弟!”

谷京瞪大眼睛道,“先生是圣人,哪能跟你一般见识呢?”

“好!好!”谷寒明知道他不是瞧不起自己的意思,还是被气的止不住发颤,但见他脸上青青紫紫,也不忍心再揍一顿,只好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疾驰而去。

“大哥,城中不让纵马。”谷京嚷嚷。

“你给我闭嘴!”谷寒吼道。

谷京抿着嘴,满腹委屈的驱马默默跟在后头,像一头被同伴抛弃的黑熊。

陇西的夏天比蜀中好过的多,每天最热的也只有午时前后一个多时辰,过了这个时间,风里都带着丝丝凉意,很是舒适。

接着几日,谷京每天一没事便急吼吼的往宋初一府里跑,在外院教宋坚武功,宋初一偶尔叫他们两个过来,给他们讲些有寓意的故事。谷京最烦念书,但是对宋初一讲些深入浅出的故事很感兴趣。

而甄瑜自从被白刃吓着,就一直没敢出屋,后来听说宋初一带着白刃去住了外院,才敢出来走动,也常常让侍女去宋初一的书房借书看。

宋初一见过文静的姑娘,却没见过文静到甄瑜这种地步的!小小年纪居然不喜欢出去游玩,在内院一呆就是好几天,不觉得无聊吗?

寍丫将竹简放进书架,回头问宋初一,“先生,甄姑娘的侍女来还书,又问先生有没有自己写的书卷。”

“要读我写的书?”宋初一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道,“她这几日读的不是儒家礼札就是诗歌,对我写的东西也未必感兴趣吧。”

“先生说的也是。”在宋初一跟前耳濡目染,寍丫略识得几个字,知道儒、墨、法、道、兵等等这些学派持的言论各不相同。

“把左首第一格第一卷拿给她,就说,宋怀瑾写的东西与这卷书差不多,但远没有这么面面俱到,言简意赅。”宋初一顿了一下,接着道,“右边最末一格,有我闲来无事写的札记,一并拿给她吧。”

左首第一卷,正是孙膑兵法,宋初一写的东西都是针对秦国现状而特别设定的军事体系,并非类似兵法论述这样各国皆可用,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借给谁看。

而那卷札记,有宋初一感悟的道理,也有寓意深刻的见闻,还有一些兴起而至写下的诗,算是她的生活杂记。宋初一不敢说这东西多么高明,但对一个小姑娘来说,若能读通里面的东西,也绝对能学到东西。

“嗳!”寍丫应了一声,将那两卷竹简分别包好,抱出去交给甄瑜的侍婢。

那侍婢接过竹简,打量了寍丫一眼,“妹妹生的真是俊俏。”

寍丫不擅应对,小脸微红,把宋初一方才交代话说了一遍。

第226章 月下的拥抱(二更)

“有劳了,这个给妹妹玩儿。”侍婢将一根翠绿泛着盈盈水光的簪子塞给寍丫。

寍丫没见过多少好东西,但手里的簪子温润漂亮,肯定值不少刀币,连忙把簪子塞回去,“我不能要。”

侍婢又塞回她手里,“不值什么的,妹妹不要推辞了!”

说罢,抱着竹简飞快跑回内院,任凭寍丫怎么喊都不回头。

寍丫追到后院门口,在门前转悠了好几圈,眼泪唰的流了出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走回书房。一进屋便噗通一声跪到宋初一面前,呜咽道,“甄姑娘身边的姐姐塞给奴一个簪子,奴说不要,她硬塞给我,塞完就跑了。”

宋初一正在摸着棋盘上的刻线自弈,听寍丫哭的莫名其妙,不禁问道,“给你就给你,哭甚?”

“她是想买通奴,可是奴绝不会出卖先生的。”寍丫觉得自己想的很有道理,这么个簪子,至少也得值六七个刀币吧?把她卖了也不值这么多啊!

宋初一朝着她声音的方向伸出手。

寍丫立刻将簪子双手递过去。

宋初一摸了摸手感,咧嘴道,“甄小妹真是阔绰,这簪子少说也得二十个刀币,你好好收着。”

寍丫惊呆了,二十个都够买好几个她了!当下眼泪流的更凶。人家给多大价钱就要办多大事,这个寍丫是懂的。

宋初一听着寍丫哭的肝肠寸断,寻思是上回是高估这姑娘的承受能力,把她折磨的太狠了。如今这点事儿就能被吓破胆,这可不行,“怕个甚,又没说你不对。以后再有人拿财物给你。只管收下便是。倘若别人让透露关于我消息,你就告诉我,我若是琢磨着能透露呢?你就透露。财物咱们对半分,如何?”

寍丫愣了愣,理了半晌思绪,才点点头,“那万一要是不能透露呢?”

“那就告诉他们假的,把钱留下来!反正他们要知道消息,又没非嘱咐你一定要真的。”宋初一循循善诱。

寍丫觉得有道理。“可倘若嘱咐了呢?”

“那就把钱退给他们呗。”宋初一将簪子递还给她,“收着吧。”

“还是先生收着。”寍丫道。

“我要个女人簪子作甚,快点,别磨叽。”宋初一有点不耐烦。

寍丫连忙接了过来,心里觉得先生就是先生。办事就是公道又妥当,自己以后要好好学着,不能惹先生生气。

宋初一摸着棋盘边缘的凹槽,落下一颗黑子。

日光渐移,屋内昏暗下来,棋盘上已然黑白大龙厮杀的势均力敌,她思索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因为棋子几番杀落太多,有很多位置都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道日影已尽,月出东山,亦未曾注意到屋内不寻常的声音。

屋内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黑色劲装的人,一双鹰眸盯着棋盘前那个瘦削的身影,月光微冷,将染霜的鬓发更覆上一层浅雪。她盘坐在高榻上,弓着身子,瘦如竹节的手指摸着棋盘边缘刻线的凹槽,垂眸沉思。泛白的光线中,她的面容平凡也平静。

沉思半晌,她抬手轻轻抚摸着棋盘上的棋子,微微偏头,长眉蹙起,似乎在努力的回忆着什么。手指不慎拨动,两个棋子被挪了位置,她怔了一下,屋内响起清浅的叹息声。

她却丝毫不放弃,小心翼翼的摸着凹线,竟然硬是把两颗棋子归位了。

两年前,眼前这个人曾说她艰难困苦时,只有巍巍山川、汤汤河水、清风明月、美色不要钱,却是她所能享受的最奢侈的东西,而今…

黑衣人眸目光微动,几步走到榻边,弯身按住她还在摸索的手。

宋初一微微一惊,手心是冰凉的棋子,手背是一只炙热的大手。

“何人?”宋初一声音微冷。

“是我。”一个熟悉的冷冽声音乍响。

宋初一从榻上下来,朝他微微躬身,“见过君上,臣…擅自回来了,请君上责罚。”

“卿何出此言!”赢驷伸手扶她直身,“卿为大秦出生入死,如今巴蜀指日可待,卿何罪之有!”

宋初一尚未开口,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圈住,赢驷拍了拍她的背,“赢驷要谢先生才是!”

只是一个感激的拥抱,一个国君,对功臣的感激。

待赢驷松开手,君臣相让着就坐以后,宋初一微微笑道,“王图霸业是为君者所求,辅君争霸赚得青史一笔是我之所求,君上能赤诚以待,怀瑾很感激。”

“青史一笔。”赢驷面上浮起一抹笑容,逼得月光黯然,“我已亲去樗里将扁鹊神医请回咸阳,不过老人家年纪大了,受不得颠簸,我令黑甲骑护送,要慢几日才到。”

宋初一直身,挥开大袖,行了一个大礼,“君上礼贤下士,怀瑾定当肝脑涂地以报。”

赢驷早已决定要用宋初一,宋初一也早已决定为秦国效力,彼此之间只差个承诺而已。

这里面有几分真心几分刻意,没有人能分辨的清,也无需分辨清楚。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赢驷便道,“已经夜了,先生早些歇着吧,我先告辞了。”

宋初一起身行了一礼。

赢驷刚刚离开,寍丫便跑了进来,焦急道,“先生没事吧?”

“白刃呢?”宋初一问道。黑甲军可以轻而易举的把寍丫制住,却不可能不惊动白刃,或者把它的嘴也堵起来。

“白刃在廊下昏睡过去了,怎么喊都喊不醒。”寍丫仔细打量宋初一,见她没缺胳膊少腿,面色也无异常,才放心。

寍丫跪下来匍匐在地,“都是奴没用。”

“起来吧,白刃都被弄晕了,你一个小丫头顶什么事儿!”宋初一深深觉得寍丫被她吓过头了,如今在她面前才总是一副如履薄冰的模样。

然而对于宋初一来说,只要一个人对她忠心耿耿,就算再不成器,她也愿意花精力去调教。

宋初一方才沉浸在棋盘厮杀中,这会儿才觉得腰酸背痛,遂让寍丫去准备浴汤。

沐浴过后,睡了踏踏实实的一觉。睡着前,她想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赢驷有这等潜入臣子家宅的手段和癖好,以后说他坏话的时候得小心些才行。

次日清晨。

宋初一在院子里练拳,寍丫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先生,上大夫来了!”

“怀瑾还是没什么长进嘛!”樗里疾笑声渐近。

宋初一笑道,“若非闲极无聊,岂会捡起这东西玩儿!又不求上阵杀敌。”

这么说着,宋初一心中却想:赢家兄弟莫非都爱闯人宅?

“先生。”甄瑜的侍婢不知何时也到了外院,她似乎是怔了一下,才道,“不知道先生有客人,那奴稍后再来。”

“有事儿说吧,樗里大哥不是外人。”宋初一道。

侍婢道,“娇娇说先生的札记看完了,娇娇写了一些心得,请先生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