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走,那卖辣角醋的小摊铺跑出来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脸上带着个猴子面具,咯咯笑着转着圈圈。

“三丫,那面具是客人落下的,快拿给爹别玩坏了。”小摊儿老板叫嚷着去追那孩子,那孩子一见,一溜烟蹿出老远,没一会儿就没了身影,气得那老板在后面直跺脚。

觅尘转过弯儿,没走几步就看见归海莫烬迎面走了过来,看见他觅尘停步倒是不走了,静静地站在原地看他一步步地迈向自己。心里几分期待、几分彷徨、几分甜蜜、几分迷茫,这些情感在一瞬间弥漫开来交织成密密的网笼了身心,又在一瞬间沉浸在了这美丽的夜色里,心里留下了平静和祥和,仿似千百年前就有过这样的画面,女子长发飞扬,男子步履坚定,天青蓝的衣炔飞扬着彰显无限的喜悦。

归海莫烬天青蓝的袍角随着他的大步动作带着霸气上下起伏翻转着,他在三步开外站定,静静地看着觅尘,眼波流转。看了一会儿唇边上扬笑着大跨一步,伸手抚上了觅尘的脸,隔着面具摩挲着。似是觉得那面具碍事,归海莫烬眉眼轻挑,手腕轻动伸到觅尘的耳际掀下了那面具,觅尘姣好的容颜就这么展现在面前。

“三步开外而英雄气袭来。”觅尘轻轻地笑了,那笑暖暖地照亮了归海莫烬的眼眸直入心底。

“莫凌呢?”觅尘轻快的声音扬起,见归海莫烬伸手,自然地把自己的手放入了他的掌中,一下子就被他紧紧地握住了。

“他说累先回去了,走吧。”归海莫烬的声音带着些微的笑意,低头看向觅尘,知道今天自己的这一翻主动从此以后她便是他的责任了,而这样的感觉,这种将一个女人纳入自己翼下的感觉还不错。

觅尘跟着归海莫烬慢步走着,感觉他刻意放慢的步调,心里升起甜美,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走着,天际星辰散布,碎了一地的星光。

“明天会见到你哥哥。”归海莫烬把觅尘送到房门口,才启口道。

“哥哥?哥哥怎么会来北舞渡?”觅尘茫然抬头。

“前几天派他到凌阳办差,会在那里跟黎帅的队伍会合一起进京。”

“哦,呵呵,明天定能吓哥哥一跳。”觅尘轻笑,眼睛也晶亮了起来。

“恩,早点进去休息吧,明早我来喊你。”归海莫烬轻抚觅尘的发,帮她推开了房门,见觅尘进屋燃上了灯这才关了门,大步往隔壁屋而去。

第二卷 闺阁展妍 第二十六章 谈心

觅尘回到房中,点燃了桌上的小灯,回头看时归海莫烬已经帮自己关上了门,轻笑着走过去将门栓拉上,心里有甜蜜的感觉荡漾着,其实他是个很细心的人,觅尘轻叹。

转身看向静寂的小屋,夜是那么的静谧,让人感觉格外的安宁。在驱散黑暗的灯下独坐,觅尘忍不住地很想沏上一壶茶。

小店的茶并不好,她却认认真真地烫过茶具,洗过茶叶,冲进白开水,眼看着茶叶在水中慢慢舒展,不算清透的香气也渐渐地散发了出来,弥漫着整个屋子。沁人心脾的清香令觅尘不由自主地做了一次深呼吸。

不禁想起似乎有人用茶来形容过男人,言道十岁的男人是柠檬茶,人性初显露,淡淡的青涩醇味,回味甘甜。二十岁的男人是雨花茶,初识情怀,至真至纯,滋味鲜凉而气色清香。三十岁的男人是碧螺春茶,阅历人生是一种去粗取精过程,去除了浮躁又保持了香味,而具有了独特的风格。

他今年二十有五了吧......还很年轻呢,却似乎已经经历了岁月的磨炼,开始磨炼岁月。那冷若刀削的脸上总是一如既往地沉静。觅尘觉得这个男人似是经自然调和,收日月精华般,不必看见全人,只见其点滴便可勾勒出全部风华。而有这么气质的人经历必定是不凡的吧......

无疑自己对他还是很不了解的,充其量前后不过相处了几天的时间,可是动心却是这般的容易。动心了吗?是的,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已是怦然心动。或许是寂寞孤单的时间太久了,毕竟加上前世的那一份已经是尽二十九的老姑娘了,觅尘看看自己小小的手,细细的胳膊失笑。

以前总想着尽最大可能的让自己平凡,可是不知怎的就走到了这一步,不得不感叹人算不如天算,从她投身到这海天,进了小觅尘的身体怕就注定了不得平凡,人的活动圈子毕竟总是跟她的出身环境有很大的关系。

如今既然心动总不能夹着尾巴逃走吧,那好像从来都不是自己的作风啊,走一步算一步吗?端起桌上的茶,觅尘轻笑,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理智了,平常的小姑娘第一次恋爱不是应该甜蜜得幻想着未来吗?可自己却在这里东想西想地烦了心也烦了人。可是如果理智又谈何心动呢......轻叹一口气,也许还是情未够意未浓吧。那么他呢?那么冷的一个人却突然如此,动心是一定的,可是再多呢......轻笑一声,觅尘想也许自己不比他冷清呢,两个冷情冷性的人在一起......

一阵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觅尘的思绪,诧异地回头:“谁啊?”

“丫头开门,八哥看你来了。”

屋外清朗如风的声音响起,觅尘轻笑摇头,起身开了门,归海莫凌一溜烟地就窜了进来,待觅尘回头时他已经倒好了一杯茶悠哉地端着闻了起来。

“自己品茶多无趣,哥们来陪你啊。”归海莫凌见觅尘回头,笑着道。

“你好像很高兴?真是莫名其妙!你四哥呢?”觅尘在他对面坐下,挑眉看他。

“啧啧,这才一会儿不见呢,怎么就想了?”归海莫凌打趣着觅尘,眼中乘满了狡黠。

“得了吧,本小姐在你心里就那么没出息,我是想着你四哥是不是出去了,不然你怎么会跑我这里来。”觅尘轻吹茶叶呷了一口茶,白归海莫凌一眼。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解释地这么可疑呢,此地无银三百两当如是也。”归海莫凌跷起二郎腿,手托着头对觅尘眨眼。

“随你怎么说去,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恩,是给你说中了,叶染让四哥去有点事。”

“那你呢?你这是跑过来干什么啊?别告诉我是找我闲聊,有什么事,说吧。”觅尘给归海莫凌续上茶水,也学着他手托着头静候归海莫凌开口。

“我是来当说客的。”

归海莫凌说着,见觅尘挑眉接着道:“说服你当我四嫂,好好对我四哥。”

觅尘听归海莫凌这样说倒是出乎意料,以为他又在开玩笑,睁大了眼睛去看他,发现他竟是一脸认真的表情。

“四哥冷心冷情的样子,但是喜欢上了就一定会付出真心的,你吧也不像多热情的人,所以我看你们这样急得慌,来渡渡你们。”

“你倒是对他上心,不过不至于吧?”觅尘哭笑不得地看向归海莫凌,听他这话怎么好像是怕她伤害了他那宝贝四哥一般。

“我和四哥自小亲厚亦兄亦父自然上心,我看很至于哦,进门见你大半夜的泡了壶茶在这里我就知道了,定是在胡思乱想。”归海莫凌看向觅尘,眼中有着研判。

“呵呵,我看你说渡我倒像是假的,警告倒似真的,怎么?怕我伤了你那宝贝四哥?”觅尘挑眉轻笑。

“老实说是有点,四哥我是再熟悉不过了,你也许不觉得他对你有多特别,可我却知道。四哥可从来没在女人身上多花过一丁点的心思,从来没和哪个女人多说过一句话,他那样的人一生怕是只会动一次情,而对于感情四哥看似坚强却是最受不得伤的,因为伤到了就永远也好不起来了,那伤口只会溃烂弥散不会结痂。老实说尘儿你是怎样的人我到现在也没看明白,小小年纪长成你这样也就四哥那样的人敢要。当然我知道尘儿定不会刻意伤害什么人,可是感情之事向来是不分对错最不能以常理度之的,所以我想来确定一下,要是尘儿觉得是莫凌冒犯了,我先致歉了。”归海莫凌真诚地言道。

“他有那么脆弱?”觅尘诧异。

“四哥总是吃的很少,还不怎么喝酒,尘儿不觉得很奇怪吗?”归海莫凌听觅尘这么问,目光投向窗外的夜空,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痛色,半响才开口道。

“是觉得很奇怪,他说他不喜酒味。”觅尘凝眸看向归海莫凌。

“能喜欢嘛,如果酒入了口变了味和闻到的截然不同,变成了苦药又怎会喜欢?”归海莫凌苦笑。

“什么意思?”觅尘皱眉看向他。

“四哥四岁时中过一次毒,昏迷了大半个月,御医都说没救了他却奇迹地活了下来,只是醒来后味觉就出了问题,而那毒药是他的母妃亲手送入四哥口中的,所以他心中有伤,之于感情一直冷漠,这样的他倘若动了真心又岂能经受得了受伤。”归海莫凌言语中带着浓浓的酸涩。

“也就是说这二十多年来他都是食不知味?”觅尘心里一抽,纠结了起来。

“食不知味就好了,酸甜苦辣咸多数到他口中就都变成了苦,所以四哥一直吃得很淡。”归海莫凌苦笑一下,那笑在灯光下寥落而苦涩。

二十多年了,口中尝到的都是苦味......觅尘想着那个总是背脊挺直的男子竟有些眼眶发起酸了。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母亲会这么狠毒地对待自己的孩子。他,每天吃东西的时候又会想到什么,会不会那苦时刻提醒着他自己是被生母遗弃的孩子......

“有些男人看上去总是别有滋味,那是岁月的沉淀,时间的积累,挫折的叠加而来,他们经受热火的熏烤,终究是百炼成茶,是那种苦涩而又清香的茶,他们的心如同层层包裹在叶片里的茶芽。无论经过多少历练,总是紧紧的将它包裹起来,经历的苦痛,挫折一并牢牢藏起,从不与人言说,只等那一杯好水,才将自己舒展开来,上下轻轻拂动,将自己展示在那杯水中,好茶配好水,天经地义。一个女人在四目交汇、心怦然而动的那一瞬间就在心里认定了自己要托付一生的人,可以什么都不问就无条件地付出,从此整个天地间就只有那惟一的心动,莫凌,很抱歉我做不了那样的女人,所以现在我跟你保证不了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的是如果你四哥是那茶,那么我希望自己会成为那水。虽然现在还不能承诺做你那四嫂但是请你记住我今天的话,也请你转告他一句话,倘若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觅尘沉默了好久,才抬头正色归海莫凌一句一句说得认真。

“呵呵,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谢谢你尘儿。那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归海莫凌眼中闪过感动和欣慰,起身往外走。

“莫凌,为什么你不是我的弟弟呢,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弟弟多幸福啊。”觅尘起身一脸的扼腕。

“得了吧,你那哥哥也不错。”归海莫凌回身轻笑,正要转身出房,却突然眉头一蹙,身影急闪又进了屋。

觅尘还没能反应过来,就被他拉至身后。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吗?去拿,快!”归海莫凌的声音带着几不可闻的轻怒。

觅尘诧异抬头,看到莫凌的面色转为凝重,便知有什么事情发生,否则以他洒脱的性子,绝不会如此。没有再开口问,心头一掠而过的些许慌乱不知怎的一瞬间又消失殆尽。快步行至床前就要打开包袱去拿里面藏着的几瓶毒药,手刚一触到那包袱寒光袭来,映亮了觅尘的脸,恍惚间还听到归海莫凌的一声惊呼声。

“尘儿。”

第二卷 闺阁展研 第二十七章 遇刺

觅尘的手刚触到那床上的包裹,一道寒光袭来,映亮了她略带错愕的脸。

归海莫凌大惊,飞快地侧身躲过纠缠自己的一个黑衣人青光闪过的一剑,抓起桌上的茶杯灌以内力就掷了出去。茶杯撞在了那抹寒光上,一声清脆的鸣响,打偏了那剑锋。觅尘 听到声响才反映了过来,扯开那包袱抓了放在最上面的一把匕首,正要去摸压在衣服底下的毒药瓶子,寒光再次袭来,觅尘惊呼一声,本能得施展轻功往后退。

归海莫凌已是错身赶了过来,避过那剑直袭那人胸前,那人剑气急转挑向床上的包袱一卷,那包袱就似一块破布飞出了窗外。

“里面有什么?” 归海莫凌把觅尘死死地护在身后,见觅尘方才频频要拿那个包袱,急急问道。

“毒药。”

归海莫凌蹙眉,这些人来得太快,似乎凭空从空气中冒出来的,身影似鬼魅,进来就招招狠辣,连一句废话都没有。看向面前的黑衣人,归海莫凌心里微凉,来人一共三个,虽 然武功都不及自己,可是却个个都是称得上的高手,而且三人的武功看似同出一脉,配合得天衣无缝。关键是自己手里又没有武器而且还带着不会武功的尘儿,怕是凶险。不能硬 拼,必须得赶紧脱身,不然等自己的体力耗尽就更麻烦。听得觅尘的话归海莫烬又护着觅尘急退几步,闪过那黑衣人的又一轮急攻。

“我缠住他们,你去拿药。”归海莫凌侧身对身后的觅尘压低声音说完,便身形如风直袭那三个黑衣人。

觅尘施展轻功,避开剑气,迅速地向窗户移去,三个黑衣人被归海莫凌一阵急攻,竟是一时间分不开身,觅尘跳起眼看就要跃出了窗户,那包袱就静静地躺在不远处,心里正高 兴,手上一紧,竟是那黑衣人一面跟归海莫凌缠斗,一面抓住了她的袖子,觅尘回头见归海莫凌在三个的急攻下躲避地已是微显狼狈,胳膊上一处已是受了伤,殷红的血正汩汩地 往外淌。举手觅尘毫不犹豫地将那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插向抓着自己的那黑衣人的手背,黑衣人正全心应付归海莫凌倒是小看了觅尘,惨叫一声,那左手已是被觅尘生生地用匕首穿 过钉在了窗棂上,淌出的血瞬间染红了窗棂,那黑衣人大叫着,赤红的眼狠狠地瞪向觅尘。

觅尘看着他的样子,脸上有些苍白,迎向那人的目光却是沉静如水,波澜不惊,懒得理他,身影一刻不停地跑向那包袱。

归海莫烬在掠进客栈的一瞬间正好看到了觅尘挥刀刺向那黑衣人,眸中闪过诧异,赞赏,欣悦和怜惜,心道,这样的女子到底有多少个惊喜要给自己。身影更是一刻不顿的向觅 尘直掠而来。

“没事吧?”归海莫烬一瞬间就到了觅尘身边,在她弯腰之际,俯身捡起了那包袱。

“啊?”觅尘蓦然抬头,他眼中裸然的关切便无拦地映入了眼中。

“你回来了?我没事。”觅尘清浅一笑,松了一口气,接过归海莫烬递过的包袱。

归海莫烬又仔细看了她一番,见她一切如常,这才看向归海莫凌,此时他没了觅尘的牵绊倒还应对的从容,目光掠过他的手臂归海莫烬眼眸乌云卷起,飞身上前。

“去包扎。” 归海莫烬直入那三人之中,连续刺出七剑,一剑比一剑更快,一剑比一剑更凌厉,剑光如满地清霜,弥散开来,卷向三人,三人似是一时无法抵挡,连连后退。

“呵呵,四哥怕是指我去保护那丫头吧。”归海莫凌见他过来,便退了开来,嘻嘻哈哈地站在一边调侃道。

黑衣人被归海莫烬的剑气击得连连后退回避,可还是多处受了伤。其实他们的武功剑招之中也多有数剑相连的攻击招式,可最多能连使出三招已是要很高的武功修为了,他们从 没见过有谁能连续使出足足七道延绵相连的招式。也还没有见过一个人的招式能够使得这样快,剑与剑之间这样连贯而毫无破绽,这七剑几乎分不出哪是第一剑,哪是第七剑,只 看到眼前的一片青光铺陈蔓延,目眩神摇。黑衣人彼此迅速地交换了个眼神,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惧,冷汗已是出了一身。

归海莫烬随即偏转剑势,又是连续七剑,剑势不衰,如同水瀑飞泉般卷向他们,变招之巧妙利落,极为少见。

眼见剑光瞬间即至眼前,三人心里一阵恐惧,瞪大了眼睛心里已是想只怕今日要命丧在此了,明年的今天铁定就是他们的忌日了,可归海莫烬的剑势却突然锐减只在他们身上留 下了数道的伤痕,却也不及要害。

“滚。”冰冷的声音响起,归海莫烬收了剑再也不看三人一眼,转身向觅尘他们走去。

三人愣了半天,才恍然梦醒,狼狈地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隐入了黑夜。

归海莫烬过来的时候,觅尘刚用药水给归海莫凌清理干净血迹,又在包袱里翻出一瓶伤药给他洒上。

“你的功夫怎么那么差!”见归海莫烬几下就收拾了那三个黑衣人,觅尘嘟囔着鄙夷地抬眼看了一下归海莫凌。

“姑娘,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我这还为你受伤了呢。要是我也有一把剑,要是你不连累本公子,我怎么会这么狼狈。”归海莫凌狠狠地瞪向觅尘,见归海莫烬过来嘻嘻一笑。

“四哥,今儿怎么这么善心竟然手下留情,天下红雨喽?”说着还有模有样地抬头在天上四处找寻着。

归海莫烬也不搭理他,看向觅尘略带苍白的脸,眼中闪过赞赏和怜惜。心道,一个闺阁女子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这般镇定着实不易,她果然是与众不同的。

“累吗?”

觅尘听他询问,话语轻微似有怜惜,抬头望向他,高大的身影背着光,一时间她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只觉得以前这身影总是透着无形的压力而如今却柔和地暖了自己的心。

“呵呵,好像是有些累了啊,要换地方住吗?”让他这么一问好像还真是蛮累的,这一天又是在浩气英风楼跟人斗诗,又是逛街的,临到睡了还惊吓了一翻,还真是一会儿没歇 停。

“不用,他们不会再来的,你的房间脏了,到我们房休息恩?”

“恩,好。”觅尘低头处理好归海莫凌的伤口,低声回道。

“让四哥带尘儿回房吧,打扫战场就交给小弟吧。”归海莫凌听归海莫烬说那伙黑衣人不会再来了,倒是若有所思。

归海莫烬对他点点头,弯身捡起地上散落的包袱,这才拉起觅尘往房里走。

“谢谢你。”觅尘躺在床上,扭头看向坐在桌边的归海莫烬。背脊挺直,双腿开阖有力,略显暗淡的光打在他脸上,在深邃的面庞上笼了一层柔和,觅尘甚至能看到他长长的睫 毛在眼底投下的那一抹幽黑,从来没有发现他向现在这里离自己那般的近。

“恩?”归海莫烬听得觅尘的话,起身步至床前在她身边坐下,这才挑眉道,眸色流动。

“谢谢你没有杀那些人啊,是不是怕吓到我?”觅尘歪头笑语嫣然,脸色已是比之刚刚好了许多,白皙的面颊上已有红晕,晶亮的眼眸如有水汽在其中晕染,氤氲一片。

“睡吧。”归海莫烬轻笑,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柔和。伸手笼了笼觅尘耳际散在枕边的发,触手丝滑,竟有些不想放开。

觅尘只觉他的声音清浅到乎呢喃,却似有蛊惑般,乖乖地闭上了眼睛,轻启樱唇,嘴边带笑。

“晚安。”

觅尘本以为在他的目光下很难安然入睡,却不想几乎闭上眼睛就感困顿袭来,没一会儿坠入了香甜,隐隐约约似有人用手摩挲着自己的面颊,轻轻地在耳边说了什么…

归海莫凌推门进来时,看见归海莫烬正坐在床边静静地望着觅尘,而那丫头正睡得香甜唇边还带着一弯弧度,屋中温馨而宁静,让人不忍打扰。

归海莫烬见他进来,帮觅尘掖好被角,起身大步往门口走,两人出了房门,才开口。

“胳膊还好吧?”

“这点小伤算什么?!”归海莫凌说着,还拿手在那包扎的伤口上拍了两下。

“四哥知道今天来的是什么人?”

“我找到了南郊没有见到叶染倒是遭到了一群黑衣人的围攻,跟刚刚的那三个一般装扮。”归海莫烬低吟,面沉如水。

“四哥也被袭击了?”归海莫凌诧异地挑眉。

“恩,我检查过了,那些人的耳上个个穿有耳孔,该是南翼人。”归海莫烬眼眸微眯,眸色黑沉让人不敢直视。

“南翼人?今天我们在浩气英风楼见到的那个男人该也是南翼人呢。那男人看上去很不简单。”归海莫凌眸中划过深思。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人该是南洛帝万俟瑜娑,南帝风流桀骜,邪魅倨傲这话倒说的有几分道理。”归海莫烬看向天际黑幕,目光深沉。那南洛帝要想杀他们倒是很有可能的, 毕竟两国会有一场恶战,只是早晚的问题,能现在不费力得将他们解决了自然是最好。

“哼,他倒是大胆,在咱们海天还敢这么嚣张,就真算准了我们现在不敢把他怎么样吗?”归海莫凌轻哼,身侧的双拳已是在不自觉中握紧,目光灼灼。

“我们现在也确实没有开战的实力,南翼不比东越啊…”归海莫烬眉心微蹙。

“好了,快去睡觉吧,是不是他明日自有分晓。今晚我会守夜,好好睡吧。”归海莫烬说着,拍拍归海莫凌的肩膀,转身进了房。

夜幕下,离北舞渡不足百里的原佢镇,此时镇外的白凤原上锦旗高树,营帐绵延,义钦王护送南翼国南洛帝的队伍正在此地安营歇息,点点篝火燃着,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火花 声。

被拢在几十个黑呀呀的营帐中心的黄盖主帐里,一个身披红袍腰带散落意态慵懒的男子斜躺在榻上,手指把玩着一对小小的玉麒麟。

唇边邪魅一笑看向跪在前面地上俯身低着头的三个黑衣人:“这么说你们是被手里留情才得以回来的咯?”

“呵呵,孤的皇家死士竟然这么没用,恩?哦,对了,好像还有个被女子伤了,如此不济留之何用?”男子的声音清越动人,唇边的笑妖艳濯濯,说出的话却冰冷无情。

那三个跪着的黑衣人听得他的话浑身一震,一个已是面若死灰,颤颤抖抖地爬起躬身退出了营帐。

“至于你们两个嘛,既然技不如人就自断右臂吧。”

男子说完,也不再看他们,眼眉微收,舒展着身体往后身后的大床直直地仰去,媚人的笑声在帐中响起。

“归海莫烬!呵呵,这样才有点意思。”

第三卷 扬名天下 第一章 迎接

翌日,天还没有完全亮,觅尘就被归海莫烬的低喃声唤醒,迷迷糊糊地只觉得听到了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一个激灵睡意全消,睁开眼见归海莫烬有些好笑地立在床前,觅尘 眨眨眼这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

“唔,早安。你没有睡么?”

“早安?睡了会儿,我出去你慢慢收拾。”归海莫烬挑眉轻笑,想起昨夜她说的晚安来,觉得有意思的很。见觅尘起身,说着就转身出了房。

觅尘扭头看看外面,天还没怎么亮哦,昨夜总觉得有个人一直拉着自己的手,会是他在这里守了一夜吗?觅尘轻笑,伸了个懒腰,起床一阵的洗漱忙碌。

鉴于要见很多大人物,觅尘特意找了一件颜色较暗相当不起眼的深褐色长袍,头发用方巾老老实实地捆了个最普通的男式髻。还用眉笔和花粉做的颜料在脸上一阵捣腾,满意地 看向镜中映出一张面黄肌瘦毫不起眼的脸来。

出了门归海莫凌看觅尘的样子,瞪大了眼睛绕着转了好几圈,啧啧称奇。

出了旅舍三人就直奔那北舞渡郡衙,觅尘这几天上下马已经很熟练了,掌握好了技巧腿上倒也没那么容易被磨出水泡来,略施轻功一个利落地翻身漂亮得落于马上,抬头正撞上 归海莫烬带着赞赏的目光,觅尘得意一笑。

“走。”看觅尘的得意样,归海莫烬汪清浅一笑,轻抖马缰驰焰便冲了出去。

“哎,可怜我孤家寡人啊,昨儿还是我去叫尘儿起床呢,今儿就换了人了…这世道。”归海莫凌打马上前一脸哀戚的看向觅尘。

觅尘看向他,悲悯一笑,伸手就迅速地抽向云峨,云峨长声嘶鸣冲了出去,归海莫凌一时不查身子住后一仰哇哇叫着:“没良心的丫头。”

觅尘咯咯笑着,抽向圈圈打马跟了上去。

早上街上无人,没一刻钟的功夫几人就来到了郡衙。朱漆大门,高阶威然,台阶下还立着两个大大的石狮子分守两边。

大清早的已是戒备森严,六名士兵手持铁矛,分别把守在大门两侧。见他们三人打马过来,开始似乎也没在意,后来许是看清楚了归海莫烬他们二人穿的朝服,这才慌慌张张地 奔下了台阶跪地行礼。

三人进了府衙没走几步,迎面就快步迎上来了一个四十开外朝服官靴的人,笑容满面的样子。

“臣北舞渡郡守程丁盛参见四王爷八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