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尘听到他自称是那程丁盛倒是认真量了他两眼,样子还不差,看上去蛮有官司威的,怎么就是个好色痞子呢。

那程丁盛跪了一会儿听不到动静,心里正纳闷,又不敢抬头去看,琢磨着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二位爷,可想破了头也没想出个一二来,心里正七上八下,归海莫烬的声音 总算响了起来。

“起吧。”

程丁盛松了一口气站起来笑着:“二位王爷可算来了,卑职已经在暖阁备好了酒菜,二位王爷是否移驾先用早膳?”

“恩。”归海莫烬轻哼。

程丁盛一听赶紧就往那暖阁领路,心里却暗道,这王爷不冷不淡的也看不出态度来,倒叫人心里直抓狂。都说翰王爷冷面肃心最是无情,办事又雷厉风行、不留情面,今儿可别 把这二位爷给得罪了,想着不免脸上的笑更深了几分,背又弯下去了一点。

觅尘跟着进了那暖阁,菜食铺了一桌子,只摆了三张凳子,觅尘想八成是这程丁盛给自己留了张位置,她可管不了那么多,走到一把前一屁股就落了座,倒是把那程丁盛给凉在 了当场。

“蛮丰盛的嘛。”归海莫凌举箸就用连理都不理那程丁盛。

这下程丁盛算是明白了,自己定是在什么地方得罪这二位爷了,不然自己好歹也是个正三品的官,不会是这般待遇。心里不知转了多少弯弯也没弄个明白,头上已是冒出了一层 细汗。

“嗯,味道还不错,尘兄弟尝尝这个菜。呀,对了,听说这北舞渡的姑娘和美食一般有名,美丽!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说法啊?”归海莫凌说笑着看向程丁盛,样子颇为自在随意 。

程丁盛一听心里又纳闷了,他这郡守怎么就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话,心里不免想难道二位王爷是想要女人来陪酒?不管是什么意思反正顺着回总是没错的。

“呵呵,王爷说笑了,北舞渡的姑娘是有些个不错的。”

“恩,我想这个郡守大人感触应是最深的啊,本殿下可听说郡守大人这都要娶第七房姨太太了啊,艳福不浅啊。恭喜恭喜,大人真是官场情场双得意啊。哎,不像我跟四哥,可 是一个女人都没有呢。啧,要说你比咱们太子爷都享受呢,东宫算上太子侍寝也就五个嘛。”

“殿下说笑了,殿下说笑了…”程丁盛一听,算是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可这二位爷怎么就管起这芝麻绿豆的小事了…难道是昨日六姨太那女人惹得祸?想着已是冷汗 涔涔。

觅尘抬头瞥见那程丁盛一头的冷汗,看向吃得正欢的归海莫凌,好笑地摇头。

“哎,这事儿原不该我们插手的,可你程丁盛身份特别啊。你那闺女是给太子做了侍妾吧?这沾亲带故的,下面看来你可是太子爷的门面,底下的人看你这样还以为咱海天的太 子也是个好色之人呢,咱们做臣子岂能险君于污名?郡守说本殿下说的在不在理?”归海莫凌见那郡守也吓得够可以了,这才说道。

“是,是。殿下说得是,卑职多谢殿下指点,不然臣险些就铸了大错,臣以后定小心,回去臣就遣散了她们,绝不给太子爷抹黑。”那程丁盛一听赶紧连连称是。

“遣散倒不必了,你把人家遣了让人家还怎么活啊,以后注意点就是了。诶?程郡守怎么还站着,看你,自己的地方还找不到凳子吗?四哥和我还有这位公子可都是随和之人, 你不要拘束嘛。”归海莫凌笑着道。

觅尘听这话差点没失笑,打人一巴掌再给糖吃不说,还自己是随和之人?没皮没脸还差不多。

程丁盛这才松了口气,看向一直面无表情的归海莫烬。

“坐吧。”

归海莫烬清漠的声音响起,那郡守才吩咐搬了凳子坐了下来。

几人用了早膳,归海莫烬吩咐程丁盛安排南洛帝入城的诸多事宜,便携了觅尘三人一路往南城郊外而去。

出了城门,觅尘远远地就见城外旗幡招展,不下千人的队伍已经列阵在城外静等了。多早上起这南城门已经对百姓戒严了,三人快马飞蹄过去,一个着从三品官服的中年男子打 马迎了上来。

下马行礼:“臣曲言参见翰王爷、八殿下。”

“起吧,曲言。”归海莫烬示意他起身,举目掠向列阵的众人,见一切井然有序才回头看向已是翻身上马的曲言,眸光扫到他腰间的白色珠花,眉心微蹙眸光一敛。

“怎么回事?”

觅尘正好奇地四处观望,却听归海莫烬一声凌厉的询问,转头看他盯着那曲言的腰间,顺着目光也看了过去,一朵白色的珠花赫然别在上面。

“回王爷的话,卑职离京那天,东宫太子妃殁了。”曲言看向归海莫烬,恭恭敬敬地道。

“太子妃殁了?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归海莫凌诧异地问着。

“回殿下的话,卑职听说是夜里突发恶疾,太医还没赶到就殁了。”

曲言不急不慢地声音回着,觅尘心道这人不亏是礼部的人,一口一个回某某的话,完全按礼数套,怪好玩的。对于那太子妃,反正不认得倒也不感兴趣,却不知道这太子妃的死 在不久的将来给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

“父皇不许大办丧葬?”归海莫烬挑眉问道。

“回王爷的话,是太子爷上书言及万寿节在即,一切从简,昨日怕是已经匆匆下葬了。”

“恩,你下去吧,好好检查,别一会儿出了岔子。”归海莫烬挥手让曲言下去,眸中若有所思。

“哼,要是萧家不倒,三哥会上书从简?!二十年的夫妻情分还抵不上对父皇的一次示好。”归海莫凌冷哼厉言道。

“这事儿有点蹊跷,平时没听说过太子妃有恶疾,怎么偏在这时候发病…”归海莫烬低声道,看向归海莫凌的眼中若有所思。

义钦王护送南洛帝的大队是在巳时正点到的,浩浩荡荡的长队,锦幡飞扬。觅尘跟在归海莫烬和归海莫凌的身后骑在马上立于迎接队伍的最前方。

鼓声响起,震动四野,觅尘从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兴奋地四处张望,还没来得及细看那扑面而来的浩荡队伍,眼睛就被纵马在最前方的一个身影吸引了。一匹高大的枣红色马上 翘然载着一个一身火红长裙的女子行在最前面,马儿带着她正向这边疾驰而来。

那马跑的飞快,扬起尘土滚滚,女子瞬间就到了眼前,那女子急勒马缰马儿吃痛嘶鸣立起,觅尘暗叹好快的速度啊。这才看清马上的女孩子只有十七八岁,浑身散发着一种洒脱 的气息,一身火焰红的装份系着同色的斗蓬,英挺的鼻梁,小巧的嘴,一双大眼睛此时正骨碌碌转着最后锁定在归海莫凌脸上。

“小侄儿迎接姨母来了啊,不错,几年不见学会孝敬长辈了。”清亮的声音响起。

归海莫凌听她的话差点没从马上摔下来,无奈地道:“你怎么也来了,早知你来我就不来了。”

女子瞪他一眼:“我怎么就不能来?对姨母我尊敬点!圣贤书都读哪里去了?”

觅尘正纳闷却是那女子目光转了过来,对她仔细打量着,眼中闪过沉思瞬间变得晶亮起来。

第三卷 扬名天下 第二章 云诺

觅尘见那红衣明艳女子看向自己,冲她真诚的一笑,直觉告诉她这是个率性活泼的女孩,觅尘几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

女子看觅尘冲她笑,也咯咯的笑出声来,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传出很远。

“我喜欢你。”女子停了下,挑眉看向觅尘,眼中晶亮有神。

听她这么说倒是把觅尘弄得一愣,她从来不知道这海天朝还有这么开放的女子,对着刚见面的男子说喜欢?头一次发现自己男装这么有魅力!

见觅尘发愣,那女子驱马上前靠近觅尘:“妹子,你这套装束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姐姐我。”

觅尘听女子唤自己妹子,那语气倒似自己戏弄青黛她们的调调,差点没从马上滑落,瞪着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灿烂一笑低声道:“你好,我叫戴觅尘,我也很喜欢你。”

女子一愣,纵马向觅尘又靠近了几步,觅尘也笑着把马往前提了几步,凑的近了二人竟同时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惺惺相惜,相视而笑,,好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感觉特别舒服。

不得不说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喜欢的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不喜欢的碰到一起就掐架或者是暗流涌动。尤其是这古代,平时没有多少机会接触外界的人,碰到一个对脾气的真是 难得,恨不得能一步拉近关系。

这时大队伍也已经慢慢行了过来,觅尘见归海莫烬率先下马,对那女子无奈一笑耸耸肩也赶紧跟着下马。放眼去看,队伍前面两匹马一前一后行来,那靠后的一人却不是自己那 大哥戴郇翔是谁。觅尘仔仔细细盯着他看了半天,但觉大哥出门几日倒是越发得精神奕奕了。

转目看向那一马当先的人,五十来岁的样子,背脊挺直地端坐在马上,样子周正,发鬓染霜,一身的武将服穿在身上凛然威风,定是那义钦王黎戴熊。

归海莫烬大步上前抱拳道:“大帅一路辛苦了,多年不见您还是那么健朗。”

归海莫凌倒是单膝跪了下去,笑着叫道:“外公,孙儿可想您了。”

那黎戴熊哈哈一笑,笑声确实是透着一股子的健朗,一把拉起了归海莫凌。

“四王爷这声大帅老夫可是当不起啊,老了!现在海天谁不知道赫赫战神翰王爷,老头子可没人惦记了。英雄出少年!好啊!还有你这兔崽子,怎么还不给外公娶个媳妇回来, 你娘可没为这事少操心,我还等着抱重孙呢。”说着还重重地在归海莫凌胸前拍了两下。

“外公老什么啊,还是和几年前一个样儿,一点都没变。倒是云诺老了,怎么还不见嫁人啊?”归海莫凌笑道。

“谁老了?你这小子说谁呢?”

觅尘旁边的红衣女子一听归海莫凌的话,怒目看向他,上前几步扬扬拳头。她这么一说话倒是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当然也包括戴郇翔的。

觅尘见戴郇翔诧异地看向自己,左右看了看没人注意她,对他眨巴眨巴眼吐吐舌头。

这时从队伍中间行到前面一辆大辇,车顶悬盖、车后扬幡,车驾四周雕刻着精美的仙人、神兽、飞天环绕。大辇被一层层的白色轻纱遮盖着,让人看不清楚里面的情景。行到前 面,那辇停了下来,层层轻纱被一个身着鹅黄色宫装的窈窕女子轻轻挽起,觅尘这才看清了辇中的人。

一个白袍男子慵懒地躺在辇上,身侧还倚了两个绝美的女子。男子长长的发披散着,显得有些凌乱却不以为意,自顾低着头长长的发遮盖了脸庞,他侧身对那身侧的女子低语了 些什么,那女子娇笑着把头埋进了他的怀里。男子这才抬头向他们看过来,他这一抬头倒是吓了觅尘一跳,这俨然就是那天他们在浩气英风楼看到的那个红衣妖艳的男子。虽然改 穿了白衣,可那妖娆而邪魅的气质却是依旧,觅尘都不得不佩服,能将白色穿得这般魅惑,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有才。

“南洛帝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本王代父皇表示感谢。”归海莫烬上前一步岿然而立。

“翰王殿下,海天的不败神话,久仰。”万俟瑜娑看向归海莫烬,微微眯起的眼睛中暗流涌现。

“南帝远道而来一定很累了,郡衙已准备好了膳食,是否先移驾进城?”那程丁盛也赶紧凑上前去,打断了归海莫烬和万俟瑜娑的对视,虽是问那南洛帝,眼光却有意无意地看 向归海莫烬。

不必了,直接往你们的京都走吧,孤对你们的郡衙不感兴趣。何况孤千里迢迢而来参礼,晚了可就不好了。“万俟瑜娑完说懒散地往厚厚的豹纹靠垫依了依,目光流转竟直直地 射向了觅尘。

觅尘见他看过来,目光流转放肆地上下打量着自己,让人颇为不舒服,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不觉就想要皱眉,归海莫烬却先一步身影微移挡在了面前,阻隔了那南洛帝看过来的 目光。

“按南洛帝的意思,直接回京。”归海莫烬见那南洛帝示意重新放下了辇车的纱帽,回头看了一眼觅尘,见她神色如常,这才吩咐着众人。

在回城的路在归海莫烬,归海莫凌和义钦王并驾齐驱在前面行着。戴郇翔,觅尘和黎云诺自然并骑在后面跟着。

觅尘见戴郇翔一直黑着个脸,笑着凑了过去低声道:“哥哥,怎么生气了?小妹我专门从京都千里迢迢来这北舞渡接哥哥回家呢,怎么一点都不感动。”

戴郇翔还没有回话,黎云诺倒是凑了过来:“你是他妹妹?怎么这么不一样啊?你那么爱笑,他却整天黑着一张脸,无趣的紧。是他妹妹的话那就是清尘郡主咯?”

云诺说戴郇翔无趣的时候,觅尘可疑地发现自己那向来稳持的大哥脸上分明闪过一丝窘迫,心下暗叹,这两人之间定有猫腻。决定不再理黑脸大哥,改投可爱的云诺好好套套近 乎,先把这猫腻挖出来再说。

“你小声点,我是偷着跑出来的。你呢?你到底是什么身份?真是莫凌姨母啊?”

“那当然,还能有假了?他母妃可是我一母同胞再亲不过的姐姐。只是那小子说我年龄比他小,死活不愿叫我一声姨母。”云诺气愤地瞪向前面马上的归海莫凌。

觅尘一听倒是哭笑不得,这古代的生儿育女真够乱的,怪不得归海莫凌一见云诺过来,一脸的郁闷,有个比自己还小好几岁的亲姨母,他能好受就怪了。

一路上黎云诺笑着问这问那,一点都不拘束,觅尘也不跟她客气,二人一言一语地聊得痛快,聊到尽兴之处,不时能听到云诺的哈哈大笑声,却似是比觅尘都放得开,灿烂随性 的笑带得觅尘心情也无限飞扬,只是鉴于一身的男装打扮怕引起注意只能无奈地压着那笑,差点没弄出内伤来。

就这样一路聊着到晚上扎营时候两人俨然是一对很亲热的老友了,这感觉让觅尘不时想起现代的几个损友来,那时她们也是这样无话不谈,不禁又是难过又是开心的,暗叹老天 待自己也算不薄了,来到这里也给自己送来了一个能谈的来的朋友,真的不错。

晚上云诺非要宿在觅尘的营帐里,碍于自己是男装打扮,好说歹说才把她给劝了回去,结果大半夜她居然空降了过来,吓得觅尘差点用毒药招呼,两人躺着叽叽咕咕地聊到半夜 ,觅尘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有这么话多的时候,两人不时地相视而笑,从对方清澈的眼中看到彼此的心里去,觅尘也从没有发现自己单调的闺阁生活居然还有不少的趣事可谈。

一天的时间觅尘已经对云诺再熟悉不过了,这丫头常年长在弋阳,那里靠近南翼,民风开化,对女子的管教倒是没那么严格。黎戴熊老年得女,把这丫头宠得无法无天,从小就 跟着他老爹的侍卫们学武,没事就爱穿上男装去军营里头转转,弋阳还流行一首打油诗“云姿郡主唤云诺,裘裙走马如卷篷。左射右猎必叠双,女子尚如此男子安可逢?”,所以 说也难怪她能一眼识破觅尘的女儿装来,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跟穿男装一般德行,见了亲戚能不识得嘛。

话说云诺的母亲和义钦王很是恩爱,早年生慧妃娘娘的时候伤了元气,大夫都说没法再受孕了,谁知道那黎夫人四十高龄的时候竟然又怀上了云诺,而那时候归海莫凌都四岁了 ,就这样他有了一个比自己还小上四岁的亲姨母,从此扼腕一生。

又话说自己的哥哥在凌阳的街市上偶遇偷跑出去闲逛的云姿郡主黎云诺,当时云诺正当街修理一个偷了自己钱袋的小孩,那孩子被她吓得哇哇大哭,自己那傻大哥当下就以为云 诺是骄纵富家小姐,结果两人几句话不合,云诺当下就挥起了拳头,一番恶斗,不欢而散。哪知道没几个时辰二人又在义钦王的大队中遇上了,几天来云诺没少找自己那大哥的麻 烦,可不管她用什么手段,大哥都能识破,云诺没少生气,形成了如今这般微妙的关系。觅尘开心的想以后自己怕是不会再寂寞了,一定要把好友尽最大限度的发展成嫂子,肥水 不流外人田嘛。

第二日觅尘和云诺睁开眼看着彼此红红肿肿的双眼均是一愣,后又哈哈大笑。

大队出发时,阳光才刚刚升起,早晨野外清新的空气让觅尘精神也为之一震,在云诺提出要和自己赛马的时候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二人不再管他们男人们之间的事情,什么皇帝 什么王爷什么郡主的一切世俗都抛诸脑后,策马飞奔起来,手中的马鞭子不住的摇晃抽打着,不一会儿就远远地超出了大队伍。

云诺不愧是出了名的女中豪杰,比觅尘还没娇气劲儿,觅尘望着在自己前方欢笑的云诺,阳光照在她身上,张扬着花样年华,觅尘打马追赶着,心中快意满满。两人跑到疲累才 停了下来,云诺一直遥遥领先,闹得觅尘心里极为郁闷。

“尘儿,厉害啊!我的马术在军营中男子都没几个人能及得上呢,你只比我落后这一点,不是说刚刚学会骑马吗?我都有点不信了,过几天你该超过我了,不过没关系,这一点 都不会影响我喜欢你,哈哈。”

觅尘笑着打马靠近她:“哎,我都快羡慕死你了,洒脱随性这可是我身上没有的,你老爹对你可真好,什么都随着你的,你就像天上的飞鸟自由自在的飞翔在高空,我呢也一样 被当成鸟儿养来着,只是是关在金笼子里的鸟儿,真是天壤之别啊,你在天上自由翱翔,而我却只有在地上仰望的份!”

觅尘郁闷的想当年自己怎么就没穿成黎戴熊的闺女呢。

云诺看觅尘神色有些黯然,笑笑正要安慰几句,后面传来马蹄声,没一会儿归海莫凌就飞奔而来。

“两个疯丫头!她疯你刀跟着闹啊,她骑了十几年马了,你可是刚会没几天,四哥不放心又走不开,指我过来看看。哎,苦命啊。”归海莫凌佯怒地看着觅尘和云诺,一脸郁闷 ,心道,这二人撞一块真是有得疯的。

云诺一听归海莫凌的话,一脸惊吓瞪着觅尘上上下下地打量:“你四哥关尘儿什么事?啊,不是吧,不是吧…尘儿你不会和那冰块有什么事情吧?你可别吓我啊!”

说着还夸张地抖了抖身体。

第三卷 扬名天下 第三章 归家

觅尘他们是在暮色渐染时随着浩浩荡荡的队伍回到京都雒阳的,高高的城墙在夕阳的映照下更显壮阔而厚重,南城门下迎接的队伍一字排开,锦幡彩旗迎风飘扬。

觅尘他们这一路过来,虽说没走什么大城镇,小镇子倒还是经过了二三个,为了筹办万寿节,连民间都动作了起来,热闹的气氛从北舞渡到京都一路地增温,不得不说这古代的 皇帝真是风光,怪不得人人都想要当。

觅尘依旧亦步亦趋地和黎云诺跟在归海莫烬他们后面,行至城下,此时虽是夜幕初上,却有几十个红衣宫女执着大红宫灯列在路的两排一直延伸到城门里面,那红红的灯和天边 火烧般带起的晚云长飞相映成趣,把整个氛围都映得暖意连绵。

归海莫湛一身黑色朝服,驻马而立,风姿超拔,泰然自若。夜风卷起了宽大的衣袖,如果说那南洛帝把白色穿出了妖魅,那么他则把黑色生生地穿出了清雅怡然。

觅尘他们这边儿的队伍邻近迎接队伍十步之处,鼓乐响起,响彻天际。归海莫湛打马上前,身后的一干官员也快步跟了上来。

“一别经年,义钦王风采依旧啊!”归海莫湛翻身下马,那姿态犹如溪水划过石间,舒缓而流畅。

他对黎戴熊施礼,声音润朗带笑,如同珠玉轻击,尽显一身的雅致风流。眉眼暖暖的覆在暮色华灯之下,有着雅然舒和的笑意。

“哈哈,一别经年,慕王爷倒是风采更胜当年啊。”黎戴熊也翻身下马,声如洪钟。

“侯爷谬赞了。一路风尘,小侄已在城南为您老安置好了侯府别馆,一切都是小侄亲自打点料理的,待宫宴一毕侯爷就可前往安塌,希望您满意才好。”归海莫湛璨然一笑,见 南洛帝的车辇行了过来,对黎戴熊轻轻点头,跨步过去。

“南帝一路辛劳,宫中已备好了宴席,父皇正翘首以盼,南帝请!”归海莫湛长身而立,对那斜斜倚在辇中的南洛帝轻笑言道。两人一个白衣慵懒,一个黑衣卓然,一个将邪魅 诠释地极尽,一个温雅浑然天成。此时聚在一处倒似水与火般各显风采。

“你就是德绍十八年在碧蹄滩一战中仅以三百轻骑与十几倍的倭匪激战一昼夜,挫敌无数的海天五皇子?呵呵,倒似是个弱质书生呢。”那南洛帝打量着归海莫湛,轻轻一笑, 语气甚是不以为意。

觅尘看向那南洛帝,想起昨日他跟归海莫烬的开场白好像也是这般地似有挑衅呢,这人还不是一般的无聊和嚣张,正想暗中诽谤几句,却听得黎云诺在旁边嘀咕道:“ 我说这人 像疯狗吧,爹爹还骂我用词粗鲁,我看蛮贴切的嘛。”

觅尘当下差点没笑出来,红着一张内伤的脸瞪向她压低声音道:“是蛮贴切,如果你不现在说出来的话。”

“陛下岂不闻一腔热血向诗摊,忧乐神州梦幻弹。剑气如虹天宇扫,书生意气涌狂澜。”归海莫湛面色连一刻的变幻都不曾有,云淡风清的话语竟似生生压下了南洛帝带起了狂 澜。

“哈哈,好一句‘书生意气涌狂澜’,海天果然人才辈出!走!”万俟瑜娑大笑一声,也不以为意,深深地看了一眼归海莫湛,这才示意行起那大辇,率先向城门而去。

归海莫湛回身上马看向归海莫烬和归海莫凌:“四哥,八弟辛苦了。”

见觅尘和黎云诺上马,看向云诺抱拳轻笑:“云姿郡主。”

黎云诺见归海莫湛对自己行的是男子之间的抱拳礼,倒是一愣,随即灿烂得笑了起来,心道这人识趣,也对他抱拳回礼。

觅尘见归海莫湛的目光掠过来,赶紧轻低了头,生怕被识出来,但依然能感觉到那道清和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徘徊了好久。听到马蹄声响起,觅尘抬起头,归海莫烬湛已是和自己 的哥哥并骑行在了前头。

大队行进了城,从城南到皇宫沿路的京城各部、寺、监官衙前都搭建了经棚、设置了彩坊。彩坊接连不断,连缀着彩墙、彩廊、演戏采台、灯坊、灯楼、灯廊、庆祝经坛…铺 展了一路,把整个京华映得亮如白昼。一路上,用彩绸结成的“万寿无疆”、“天子万年”的大字赫然挂满了彩墙。

觅尘结舌地看着,喟叹着古代皇室的奢华,心道弄这么花哨有什么用,到皇帝生辰那天他还出宫来看看不成。

“几年不来,这京城怎么变得这么热闹了,尘儿,我看你长在这里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啊,多好玩儿。”黎云诺东看看西看看,一脸的兴奋。

“你当这是你们弋阳啊,想出门就出门?何况就算出得门,自己一个又有什么意思,既然你觉得好,要不你干脆就留在京城陪我吧?就入住我们家如何?”觅尘眨巴着眼看向黎 云诺,一脸地暧昧。

云诺又岂会听不出觅尘话里的意思,哪有云英未嫁的女子去住到别人家里的道理,分明就是…正要调侃她几句,刚好看见戴郇翔从前面打马过来。云诺狠狠地瞪了一眼觅尘, 倒是没再说话。

“哥哥怎么过来了?”觅尘挑眉看向戴郇翔。

“你这个样子难道还要去参加宫宴不成?莫湛让我先送你回去,走吧。”戴郇翔说着就要过来牵过圈圈的马缰。

“我也不想去那无聊的宫宴,要不我去你那里看看吧尘儿,等宫宴结束再回别馆。”黎云诺小脸一皱随即一脸期待地看向觅尘。

“郡主还是赶往皇宫吧,皇上还等着召见呢,您的姐姐怕是也是翘首以盼多时了。”戴郇翔看向黎云诺,语气平缓而有力。

“要你管!哼!”黎云诺狠狠地瞪向戴郇翔,话虽是这么说着,却打马往队伍的前方乖乖找自己那爹爹去了。

“哥,五皇子认出我来了吗?怎么会让你先送我回去呢,其实我自己就可以回去的,现在城里戒备这么森严,不会出事的。”

觅尘和戴郇翔离了大队往城北的左相府疾奔,由于南洛帝入城,城里早早已是戒严,路上只听到清晰的两起马蹄声,嗒嗒地很是好听。

“恩,岂有认不出的道理,你以为你那点小手段能骗得了人?也就骗骗那些个没见过你的人,先入为主地还可能真把你当男子。”戴郇翔摇头轻笑。

“哥哥,刚那南洛的死人妖说得什么碧蹄滩一战是什么啊?”

“尘儿怎么就对这些个战争感兴趣呢,那年莫湛的外公丰义侯病逝,他代敏妃娘娘扶柩回乡,那邹家原系山东书香望族。莫湛他们在碧蹄滩遭遇了一伙倭匪,足足有四千多人, 当时莫湛他们也就只有三百人的轻骑,还护送着灵柩。结果也就是这区区三百人把那四千的倭匪诱到了一处密林,布阵排兵,声东击西地生生把是自己十多倍之众的匪兵绞杀在了 那片密林。消息传回京都,连圣上都笑夸莫湛天纵英才!”

觅尘倒是没想过那么一个温和雅致的人居然也有血腥的一面,有些诧异地挑眉:“五皇子也会功夫?”

“呵呵,傻丫头,他是皇子,骑射武艺是必要学的。岂止是会,比哥哥可要好的多。”戴郇翔轻笑。

“怎会比哥哥好?练武不是多靠实战吗?哥哥在军营好多年呢,他一个皇子整日里养尊处优的。”觅尘不解地看向戴郇翔,心道自己这哥哥不会是盲目相信那归海莫湛吧。

“皇子都是有自己的亲兵的,虽是不多可也有足足三千人,莫湛的亲兵都是他自己练出来的,个个英勇无比,连哥哥跟他们较量都不敢掉以轻心。何况圣上当初给皇子们择的习 武师傅都是出了名的高手,岂是哥哥那比得的。”

说话间两人已是到了觅尘那涵音山房的墙外,翻身下马眨巴着眼睛看向戴郇翔:“哥哥,我的圈圈怎么办?”

“我帮你牵回府再去宫里复命,这下总成了吧?”戴郇翔轻笑摇头,眉眼间是浓浓地宠溺。

“哥哥你真好,也不知道将来会是哪家的闺女走运嫁给大哥呢,尘儿一定得好好把关,不能让坏女人有机可乘,哥哥说云诺怎么样啊?”觅尘咯咯笑着打趣着戴郇翔,把圈圈的 马缰往他的大掌心中一塞,翻身就利落地落在了墙头上,转身冲戴郇翔得意一笑跳下了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