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大人客气了。前几日你哥哥来看你,回去跟为夫说你在宫中一切都好,为夫还怕他是安慰为父,今日见了尘儿才放心了,起色倒是不错。”戴世钜笑笑,放下手中的杯盏关怀地看向觅尘,一副慈父的样子关爱地道。

觅尘笑笑,心中闪过讽刺,已是有些猜到乔大人的身份了。

“父亲大人是不是有话要交代尘儿?做女儿的定是会遵从的。”

“呵呵,恩。”戴世钜看觅尘面色冷淡,心里一愣,尴尬笑笑看向乔大人,眼神示意。

那乔大人起身对觅尘略微弯腰:“乔某的女儿郡主也是知道的就是东宫的乔侧妃,素洁跟郡主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那日小女在繁华宴上生了种怪病连太医都束手无策,想必郡主也是有所耳闻的。乔某听说郡主对医术略有研究,想请郡主去看看素洁,替小女诊治,不知可否?”

“大人说笑了吧?尘儿何时对医术精通了?尘儿实不知乔大人这话是从何说起。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乔大人怎么会觉得尘儿能治好侧妃娘娘呢。”觅尘诧异看向那乔大人,心里冷笑。就知道她这父亲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乔跷这些时日为乔素洁的事情不知道增了多少白发,好不容易女儿当了侧妃,如今太子妃的位置正好空缺。本还指望着太子能将她扶正,却偏巧在这时候生了怪病,满身的红肿,现在连门都出不来,天天闷在小黑屋子里发疯。太医又查不出来个原因,有诊断说是花粉中毒的,却也开不出个方子来。

前日素洁说她怀疑是这清尘郡主动的手脚,还把那日繁花宴前后发生的事情细细给自己说了一遍,他也觉得最有可能问题就出在这个清尘郡主的身上。素洁现在屋门都迈不出一步,哭着喊着让他来找清尘郡主算账,他一个外臣哪能直接来找啊,昨日就奔了左相府,好说歹说这才说动了他带自己来见清尘郡主。本以为倘是这清尘郡主动的手脚她见自己找上门就会恐慌,看在父亲的面上也会替素洁医治,谁曾想这郡主倒是落落大方,贵气凛然,才一句话就把自己堵得哑口无言。本来碍于戴相位高权重,郡主又有皇家血统,希望温和解决,现在看来是不得不把话挑明了。

乔跷冷哼一声,厉目扫向觅尘:“呵呵,郡主的医术如何,乔某还真不甚清楚。不过,小女却坚信她的病郡主定是有办法医治的。我想能不能治郡主心里自当比乔某人清楚才是。”

“抱歉,乔大人的话尘儿听不明白,不过尘儿奉劝大人一句,这有病还是早些医治的好,如果尘儿没记错的火花,出了沐阳宫往东一直走就能到太医院,大人还是到那里去吧。”觅尘眼前滑过青黛伤痕累累的身体,冷冷地轻瞥那乔大人一眼。

乔跷被觅尘冷目扫过莫名一惊,原来还怀疑自己拿女儿是不是弄错了,这郡主分明就是个黄毛丫头,现在倒是肯定了。如此气势竟连自己都生出了几分寒意来,女儿和这样的人过不去,简直是自找死路。

“罢了,明人不说暗话,那日郡主拉了小女的手小女就有了怪病,这岂不奇怪?素洁也只是责罚了郡主的一个丫头,郡主有不满告知她一声便是,这么做不会觉得太过分了吗?”

“乔大人朝中重臣,一品大员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可笑吗?乔大人倘若觉得令千金的病根我有关,自可拿出证据来呈给皇上,尘儿无话可说。侧妃娘娘的病恕我无能为力。”觅尘略带讽刺地挑眉轻笑。

“尘儿不可对乔大人无礼。倘若你知道太子妃的病是怎么回事,就走一趟东宫,不可如此任性。青黛做错了事被责罚是应该的,何况她现在也已经没事了。”戴世钜见觅尘话语带刺,就更确定这事跟她脱不了关系了。却是不想自己这女儿竟有如此能耐,说着沉思看向觅尘。

“父亲大人,我涵音山房的事您还是别插手的好。”觅尘听得他们说起青黛就一股子的气往上涌,难道婢女的命就这么轻贱吗?!

“咯咯,戴相拿了乔大人什么好处,怎么对自己的女儿都这么不信任了?”

屋外传来清亮的笑声,转瞬间黎云诺便迈着大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十一皇子归海莫融。

“乔大人,这后宫也是你来的地方?人家戴相是来看女儿的,你是干什么来了啊?”归海莫融进屋坐下,歪头笑着看向那乔跷。

觅尘看那乔跷一脸拘谨地上前施礼,也不想跟他多做纠缠,挑眉道:“乔大人既然来了,尘儿也想把话说清楚了。青黛虽说只是个丫头,可尘儿却是一直拿她当姐姐看的。倘若大人真信得过尘儿,想让我去看看你那宝贝女儿,青黛姐姐说话尘儿可是最听的。劳烦太子侧妃上左相府道个歉该是不为过吧?毕竟青黛可是差点丢了命。寇珠,送客吧。”

觅尘说完也不再看那乔跷的反应,只看向戴世钜:“父亲还要再坐会儿吗?”

戴世钜蹙眉看向觅尘,眸中复杂,深深地看了觅尘一眼,竟一言不发。转发对归海莫融略一施礼迈步出了房。觅尘轻笑,看来今日这父亲是对她有所了解了呢。

卷三 扬名天下 第二十六章 书院

送走了戴世钜和乔跷,云诺拔腿就跑到了觅尘的边儿上一屁股坐在了倚靠上,搭上了觅尘的肩:“你真的要去东宫给拿女人医治?要我说啊,她天天出不了屋正好,省的祸害别人。”

“尘儿,那太子侧妃的病真是你弄的?跟上次五哥生辰你用在常方身上的药一样不?你给我点吧。”归海莫融两眼精光的看向觅尘,一脸的祈求。

觅尘无奈撇撇嘴,幸灾乐祸这姨侄两个倒是发挥到了极点。

“你们这叫落进下石知道不?是不好的行为。你怎么来了?”觅尘看向云诺,挑眉问道。

“我们这是帮你锄奸铲恶。京城都快无聊死了,我爹还不让我出门,你又进了宫。今日我说进宫来给姐姐请安,爹这才答应。早知道这样我就留在弋阳了,才不会大老远跑这京城受罪,不过我要不来就认识不了尘儿了,所以还是来了的好。“云诺气愤不已地说道。

“呵呵,我看你心里是在想,要是不来就认识不了…我哥哥了,对比?“觅尘咯咯一笑,凑近云诺耳语道。

“死丫头。“云诺脸一红,嗔怪地捏着觅尘的脸。

“你们说什么呢?尘儿我听小十六说你这里有种棋很好玩的,拿出来我们玩玩吧,我今儿可是专门来玩它的。”

归海莫融在宫中倒是也碰到了觅尘两次,两人都是不拘小节的人,倒是相熟了不少。再加上云诺和归海莫凌的关系,彼此倒没把对方当外人。

觅尘轻笑,吩咐寇珠去取棋,没一会儿三人就在院中的小亭子里玩起了棋。自从觅尘认识了归海莫睿,那小家伙一不读书就往这沐阳宫跑,觅尘也无聊,倒是把他当亲弟弟般看待,想了不少好玩的,这跳棋就是专门做给他的。本是逗小朋友的东西,不想现在云诺和归海莫融两个大孩子玩得倒也不亦乐乎,一时间小亭内叽叽喳喳倒也热闹得很。

觅尘完成最后一步棋,得意地笑笑,抬头正见寇珠带着一个宫女模样的生面孔往这边来,看向归海莫融和云诺,两人还埋着头,正玩得起劲,一大片的棋子正无头绪地交缠在棋盘上。

两人见觅尘已经走完了棋也不在意,只瞪大了眼瞅着一团乱的棋路。

“尘儿你少得意,等爷玩熟了,杀你个片甲不留。”归海莫融说着拾起一枚木棋子连跳几步,得意地看看云诺。

而此时寇珠已经领着那小宫女到了亭前。

“奴婢黛眉参见十一殿下,两位郡主。”

听到声音归海莫融有些茫然地抬头:“黛眉?你来干什么?”

“侯爷来了,娘娘让奴婢来请殿下和郡主回去。”

“爹来了?他来干什么!我还没玩够呢。”云诺这才从棋盘上拉起头来,一脸苦闷的道。

“回去看看吧,这棋简单的很,回去自己做一副慢慢玩,下次再找我拼杀吧。”觅尘笑着耸肩。

“走吧。”云诺恋恋不舍地又看了眼那棋盘,这才起身。

“尘儿别动这棋啊,等等我再来下完它。”归海莫融往外走着不忘回身叮嘱着觅尘。

觅尘笑着点头,吩咐寇珠不用收拾了,便也起身跟了上去。

“我送你们出去吧,云诺等等。”

将二人送出沐阳宫,见他们远远消失在回廊,正欲回身眼光又瞄到了那前殿的一片四角攒尖,镀金宝顶的建筑群,顿住脚步。自她刚刚听寇珠说那个地方是皇宫的藏书院,似乎心里就一直记挂着,犹豫了一下觅尘没抵挡地住心低的渴望,迈步就向那一片殿阁而去。

由于最近她督办封禅舞乐常往前殿的乐府台跑,侍卫们倒也没有拦她,很快就到了临近藏书院的地方。觅尘西下看了看没人注意,施展轻功挑过两道墙来到了院中,看守的侍卫倒是不多,只门口站了四个。觅尘小心地避开往那书阁而且。四周静悄悄的,觅尘第一次做这种事,心里既兴奋又紧张,不过在这宫中实在是太过无聊,要是以后能经常来这皇家的藏书院看看书,确实能打发不少的时间。何况她自己也对这里充满了好奇,心想说不定还能给她发现不少的皇宫秘史呢。

绕过两道回廊,见前方一处窗户打开着,觅尘便小心移了过去,躲在窗户下探头探脑的往下看。一排排的书架望不到尽头,上面整整齐齐地罗列着书籍,远处似乎还有不少的书简,满屋子的墨香书香味,自这一扇窗户散发出来。觅尘深深呼了口气,见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大着胆子一个跳跃就跃进了屋中,心里一乐正要欢呼,一个清雅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尘…郡主?”

觅尘一惊,身子一僵,转身但见靠着墙的另一扇大窗户边儿置着一张案几,邹苑曦执着笔坐在案旁正一脸惊愕地看着自己,刚刚说话的正是他。这书案和窗户又同在一侧,刚刚自己目光都放在了书架上,竟是没有注意到他。觅尘尴尬笑笑:“呵呵,你好啊。你不会到皇帝那里揭发我吧?我这可是第一次来!”

邹苑曦听得觅尘说话,轻眨了下眼睛,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轻轻一笑,案旁闲坐的身影已翩然立起,一袭青衫风流轻坠,在这满是书香的房中清淡超脱的调子,诗词一般的雅致。

“郡主怎么会…呃,到这天章阁来?”

觅尘眨巴了两下眼睛,看他笑容温和,看来不像是要去揭发自己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请走几步到门前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静悄悄地倒不似有人把守门外的样子。

邹苑曦好笑地看着觅尘:“我不喜欢人打扰,院中的守卫都被打发休息去了。”

“呵呵,我说我怎么这么容易就混了进来。宫里好无聊,我来这来看书哦,听说宫中的藏书阁有不少的孤本绝版古籍呢。你不介意我来陪你吧?我保证不打扰你…呃,办公?”觅尘回头轻笑,挑眉看向他执着笔的手,和那案上堆叠的高高书籍。

邹苑曦轻摇头,将那笔隔在笔架上,这才缓缓道:“我已经忙得差不多了,郡主想看什么书?也许我可以帮你。”

“无所谓什么书,你忙吧,我随便看看哦,只要你不嫌我烦到你就好了。”觅尘说着迈步向那书架而去。

邹苑曦见她这般说,笑了笑正欲说话,觅尘的身影已经隐在了书架间,他轻笑重又坐回了椅案,执笔却发现脑子纷乱不知改写些什么。坐了一会儿干脆起身,也向那书架而去。

觅尘找了半天寻了一本《圆通妙智大觉禅师语录》四下看了看,这藏书院倒是被打扫地一尘不染,觅尘干脆走了几步,一把推开一扇窗户,在那洞开的窗户前席地背靠着书架坐了下来,静静地翻起了书。

忽而身边响起清风送爽般的声音:“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时间诸般痛苦。”

正是自己看的一页最下首的一段话,觅尘抬头,但见邹苑曦站在近旁,正笑看着那书,见她抬头轻轻一笑俯身也在旁边席地坐了下来。

“你信佛?”觅尘诧异问道。

“不信,只是喜欢这话罢了。”邹苑曦轻笑,清语浅浅揉碎了春风。

觅尘看着他的笑容,只觉此人的笑似乎永远温和如林风,除了柔和似乎你再也看不到他有其他的面容,柔和就是他的全部。

“只有不动妄心,不存妄想,心如止水,才能使自己的行动无偏颇,从而规避风险,抵制诱惑,否则就会痛苦绕身?呵呵,这话说得太绝了,何况能做到风动,景动而心不动的又有几人?”

邹苑曦听得觅尘的话也不辩驳,略一沉思抬头轻笑道:“这一个月我每日都会在这里,郡主想看书什么时候来都行,从大门进来吧,我会吩咐他们的。”

觅尘诧异抬头:“你不是户部侍郎吗?怎么天天呆这里?寇珠说这里除非皇上允了才可以来的。”

“皇上每日军国大事都忙不过来呢,这些小事何足道哉。皇上命我编修《钦定户部则例》,在这里方便查阅资料。”

“那谢谢你了,在宫里快要闷死了,我的两个丫头还不能带进来,连个陪我说话的人都没有。”觅尘开心笑笑,心道今日不是一般的幸运。

“郡主的那首《将进酒》词格独特,给了苑曦不少启发,邹体诗兴起也多亏了郡主,苑曦感激不尽,算是回报给郡主吧。”邹苑曦只觉得觅尘的笑璀璨耀目,竟让人不敢直视,微微低头,面上已是起了红晕。

“你可真高看我哦,就如慕王爷说的,你那邹体诗词格不限,现在太平盛世,正能迎合人们丰富的情感,早晚都会兴盛起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其实这种文体形式还可以配乐歌唱的,每首词都可以有一个表示音乐性的词调,可以把它称作是词牌。词牌,就是词的格式的名称。词的格式和律诗的格式不同,律诗只有四种格式,而词则总共可以有上千个格式。有时候,也可以几个格式合用一个词牌,词人作词,可以无定式,自己谱曲,亦可改动旧调创作新调。后人再作词,按照已有词牌之字句定额、声韵安排等格式,就可以称作填词。”觅尘含笑说着,看邹苑曦的眸光越来越晶亮,她也说得舒心,心情能促进这海天文学的一大发展,她也不算是白来这里一趟了。

邹苑曦听罢觅尘的话,幽邃的双瞳明慧多彩,脸上激动个不已,竟站了起来来回慢走几步,突然双手轻几连称:“妙啊,妙!尘儿好别致的心思!苑曦佩服!”

一双眸子温润如玉澄清地钳在俊逸的脸上,邹苑曦低头看向觅尘,眸中闪现过钦佩和激动,细碎的长发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覆盖住光洁的额头,垂到了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上,一袭青衣在阳光下更显得卓雅。

觅尘从没见过他如此的情绪外露过,似乎这人总是一副清淡的模样呢。有些地心中暗叹怕是自己永远不会了解这种为文学疯狂是何种感觉。

“你能坐下吗?这样仰头看你真得很累呢。”

邹苑曦听得觅尘好话,不好意思地笑笑,又在觅尘身旁坐了下来,赫然一笑:“郡主见解不凡,苑曦一时情难自制,见笑了。”

觅尘好笑地将头枕在膝上,侧面看他,午后的阳光下,他欣长纤瘦的身材尽显雅致,清贵。也难怪他和归海莫湛交好,两人的气质还真不是一般的相似,都是温文如玉般的人,只是那慕王爷温雅中更显得洒脱,似乎多了份霸气,偶尔也会清冷彰显。而这邹苑曦温和中更显儒雅,似乎多了些清淡平爽,倒似单纯了不少。

而此时他清秀而略显苍白的面上分明簇染着红晕,这般爱脸红,又博闻强记倒是让觅尘一下就想到了书呆子一词,虽然知道他并覅额迂腐的书呆却也忍不住莞尔,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见他茫然地看向自己,面色更红了,觅尘忙收起了笑:“你也不必夸我,其实这点小想法也是来自民间,好多的民歌都是这样的啊,我那《将进酒》就是偶然间听来了。尘儿觉真正的学问不在书中,而在民间。民间的学问,也许不注重文藻,但其中蕴含了美好的情感和思想,其实,不少民间流传的故事、民歌,虽然可能朴素,却含蕴真淳,动人至极。也许收录民间智慧,稍加修整,成书会极妙呢。尘儿就听过一首北方牧人的歌:‘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怎么样?很不错很生动吧?”

“确实妙极,词风明朗豪爽,境界开阔雄壮,语言明白如话,仓卒之间,语奇如此,盖率意道事实耳,也只有牧人对草原生活熟悉之极,才能这般不必用力雕饰,就尽皆将草原的景物如此呈现眼前啊。”邹苑曦喃喃念了两遍那敕勒川,惊叹道。心中也有些的惑然,不明白一个闺阁小姐为何会有 这般独特的见解。

“呵呵,要不怎么会有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呢。好饿,我要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书吧。”觅尘说着站起身,往那小窗而去,似是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邹苑曦。

“你是不是哪里得罪了医圣子?”

“什么?”邹苑曦被觅尘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得一愣,起身茫然道。

“哦,那医圣子替你治病有好多年了吧?怎么你的面色还是这么苍白?”

“哦,十五年了。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只是每日还需汤药调理,怎么了?”邹苑曦有些迷惑地看向觅尘。

“你一定那里得罪了他,不然哪里用吃药吃到现在,早几年就好了。你要信得过我,就在汤药中加一位黑巩,不多,只需一两就可。”觅尘回走几步,一把就拉起了邹苑曦的手,细细把过轻笑道。

“谢谢你今天不告发我,不收诊金了。呵呵,我走了哦。”觅尘见邹苑曦有些呆愣,也不再等他回话,跳起越出了窗户。

邹苑曦看着觅尘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愣愣看向手腕,总觉得今日这事情蛮不真实,面色也恍惚了起来。

卷三 扬名天下 第二十七章 东宫

五月里的清晨,太医刚刚升起,晨光流烁在琉璃瓦上,阳光闪烁与花间的露珠间,鸟雀欢快的啁啾。

觅尘起了个大早,用过早膳就匆匆赶到了乐府台。昨日按照她的图样,少府寺已经做好了全部的舞衣,今天她便能看到整个封禅舞乐的效果了。

觅尘到乐府台的时候,广场上已是热闹非常,鲜衣翻飞,顾风亮一见她过来便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郡主可算是来了,微臣都等不及了,没想到这衣服一换就整个变了样儿,姑娘们看上去也精神了不少啊。”

“顾大人来得好早,既然等不及了那就开始吧,尘儿也急着看这一个月来自己的成绩呢。”觅尘笑道,心情也跟着开怀了不少。

刚在椅子上坐下,顾风亮就吩咐开始起舞,乐声响起,场上也有序了起来。舞女们随着乐声尽情地展现她们曼妙的身姿,长达两米的水袖被她们挥舞地像流水一般流畅,乐声一转瞬见全场竟突然变换了衣服的样色,绿色隐去,红色怒放全场。

在这场舞蹈中服装的变化是觅尘精心设置的一个闪亮点,这一个月来她都在训练舞女们翻转衣服的技巧和动作,本以为没有拿到舞衣,她们就算练习了也未必做得好,不想今日大家才穿上特别的舞衣就能做到如此惊人的效果,觅尘唇边儿扬起了笑。

“妙!我现在算是知道尘儿那衣服的图样为何会那般奇怪了。”

雅然的男生响起,觅尘诧异抬头,却是归海莫湛不知何时站在了她的身边。

“礼部尚书大人来巡察了?怎么样,还满意吗?”觅尘轻笑,站了起来调侃着,轻走一步和他并肩看向台下。

“奇妙,很震撼!”归海莫湛不吝称赞着,向来沉静的某种尚还留着些不可置信。

“哈哈,不错吧。”觅尘得意笑笑,心道皇家实力就是雄厚,本来还怕她画的衣服样子少府台做不来呢,不想仅仅二十天做得这么完美。

此时舞乐徒然沉静了下来,台下正展现出一副精彩绝伦的诸子百家,文武百官齐聚一堂叩,拜礼仪。觅尘徒然觉得这段乐声太过单调,正欲问归海莫湛的意思,转头却见青黛自廊下走了过来,领着她往这里走的正是那乔跷。

觅尘微微蹙起了眉头,见青黛步履沉稳,脚步轻健,这才舒了眉,目视他们过来。

那乔跷见归海莫湛也在倒是略微一愣,赶紧上前行礼:“微臣参见王爷。”

“恩,起吧。”

“青黛给王爷请安,叩谢王爷那日救命之恩。”青黛的眸光掠过觅尘,见她正看着自己开心地眨巴着眼睛,也高兴地笑笑,这才跪地施礼道。

“起来吧,都好了吗?”归海莫湛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中,眸中闪过好笑。

“谢王爷关心,青黛都好了。”躬身回着话,想起那日自己狼狈的样子净被这慕王爷看到了,青黛的面色染起了红晕。

“乔大人的意思不用说了,我明白了。青黛,我且问你,小姐我现在要去给侧妃娘娘看病,你可愿意?”觅尘拉过青黛的手,心里虽是知道青黛既然来了就定是同意自己去给乔素洁解毒的,但还是不免问问她,怕她是被逼而来。

“小姐,太子侧妃昨日去看望青黛了,青黛的伤也早就好了,小姐要是能治好侧妃娘娘就去东宫看看吧,青黛愿意。青黛在东宫犯了错被娘娘教训是应当的。”

青黛说着眼圈已是红了,想到昨天乔素洁到涵音山房给自己道歉的情景,现在还觉得恍惚,何曾听说过太子侧妃给一个奴婢道歉,她从没想过小姐竟会为她强迫着高贵的太子侧妃去给自己道歉,心里溢满了感激。

觅尘轻拍青黛的手,安抚地对她笑笑,这才看向那乔跷。

“走吧,乔大人。”

“我陪你去吧。”归海莫湛笑道,不待觅尘反应已是最先跨步往外而去。

觅尘一愣,随即想他大概是怕自己遇到太子,笑笑也跟了上去。

这古代坐北朝南是最尊贵的,而其次就是坐东朝西了,太子是除了皇帝地位最尊的,故而太子的宫殿都在皇宫的东面。

觅尘跟着那乔跷一路到了东宫,绕过曲曲折折的宫阁楼台,远远地就望见了一片的火红,妖艳的红迎风招展着,那居然是一大片的--罂粟。

罂粟四月抽花茎,结青苞,花开则苞脱,大如爷盏,罂在花中,须蕊裹之。花大而艳丽,花开三日即谢。而此时觅尘看到的是一大片开得正如火如荼的罂粟。在这到处绿树成英的春日里那血红色大摇大摆地盛开着,朵朵罂粟艳丽似斜阳,格外地惹人注目。

据觅尘所知这罂粟尚未在海天朝盛植,种植极不广泛,前年大哥还从公众带回了一株,说是皇上赏赐的,大哥献宝地搬到了涵音山房,说是从很远的国外进宫的贡品。不想这里居然会有这么一大片的罂粟,很美,很妖艳却显得诡异,让觅尘生生地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归海莫湛轻侧头,见觅尘神色恍惚慢下脚步问着。

“没什么,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多的罂粟花,东宫的花匠费了不少心思吧,蛮漂亮的。”觅尘轻笑,重又迈起了步子。

离得近了只觉得那密密丛丛的罂粟花排山倒海地跳了出来,在眸中铺散开去,红得摄人心魄,红得叫人喘不过起来!

“是很美,尘儿知道这花?”归海莫湛诧异道。

“这花能镇痛、止咳、止泻,所以知道些。”

“如此美丽的话却毫无一丝的香气,美中不足。”归海莫湛俯身轻摘了一朵递于觅尘。

觅尘不甚在意地接过,细看那美艳绝仑的花朵,鲜艳刺目得让人不敢直视,艳丽的色彩,迷人的姿态令人心神迷失。

“他们有如此鲜艳的花瓣就足以完成招蜂引蝶传宗接代的任务了,所以不需要任何气味不是吗?”

归海莫湛听罢觅尘的话一愣,竟然莞尔一笑:“确实,不过尘儿这想法还真是特别。”

乔跷将觅尘他们带到进深的一处院子,一间门窗紧闭的房门前,对归海莫湛略微施礼这才上了台阶,轻敲门板:“素洁,爹带郡主来给你看病了,快开门。”

过了好一会儿那门才开了个小缝,觅尘挑眉上了台阶,手触上,门板听得归海莫湛的声音。

“我不进去了,有事唤我。”

“好。”觅尘回头,见众人都退到了台阶下,连乔跷都没有进去的意思,心道这些男人进妇人的房间确实不合理。冲归海莫湛笑笑,见青黛紧紧地跟在身后,脸色有些苍白。

“青黛也别进去了,麻烦王爷帮我照顾下青黛。”说着便推门进了屋子。

刚一进门就感到一股强力而来,觅尘赶紧后退两步直直撞上了半开的房门,听见归海莫湛的呼声“怎么了?”

感觉他就要推门而入的觅尘急急道:“没事。”

“小心点,我就在这里。”轻轻的声音响起,就在门外。觅尘心下感动,低低应了声这才看向眼前的女子,哪里还有半点那日繁花宴上影子,披头散发,满身的红肿,脸上似乎被她抓破了好多处,红肿的眼纪念馆睁得很大正含着刻骨的恨意盯着自己,身体似也因气愤而起伏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