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也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清亮的声音响彻在冰窟中,带着少女对未来的美好期盼,对这个世界的热爱,久久回荡在冰窟中,响彻在归海莫湛的耳际,心间。

口中轻喃:“盼能与尔长相守,结伴江湖侠侣行…”

觅尘只听他轻轻说了什么,低浅的声音便消弭在唇边,眨眼望向他:“你说什么?”

“没有什么,我说你的愿望终能实现的。是不是好多了?”归海莫湛抬头笑笑,如果他的爱会成为她的羁绊,那么便如此吧…

“咦,好像是好了呢,跟你聊天都忘记了,你冻坏了吧?我们走吧。”觅尘听得归海莫湛询问,才惊觉下腹已是半晌没了动静,身上已是开始发冷了,抬头开心地朝归海莫湛笑道。

归海莫湛轻应一声,翻身上了池,冲觅尘伸手,拉她上来,心中却有万般的不舍,只有他知道自己多想永远都呆在这里,只有他和她,就算是再冷又有何妨呢…

两人慢慢出了冰窖,外面的面已是停了,狂风却依旧,冷风一吹,均是瑟瑟一抖,归海莫湛赶忙上前一步挡在风口,回头看向觅尘。

“我抱你回去可好?”

觅尘心念他今日够累的,本欲拒绝,略施内力,却发现身上还是虚软,根本办不到。只能无助看向归海莫湛,清浅笑笑:“好像只能麻烦你了呢今日我又欠你大人情了,此生还都还不清了。”

“还不清也好!”归海莫湛看着觅尘笑意盈盈的眸子轻叹,清浅的声音狂风一吹四散开去,带着涩然的无奈。

“你说什么?对了,今日你没有出宫,会不会出事?宫中向来忌讳开府皇子滞留皇宫不归的,你…”觅尘并没有听清楚归海莫湛那声近乎呢喃的轻叹,突然想起他今日竟是在宫中呆了一夜,颇为焦虑地道。

“没事,我都安排好了,走吧。”归海莫湛见觅尘神色紧张,心中暖意涌动,轻笑着打断她的话,安抚着上前一步弯腰抱起了她。低头但见觅尘面色苍白,眉宇间竟是疲惫。轻轻一叹,手指在觅尘的颈间一个使力,觅尘便沉沉地滑落在了他的臂间,静静睡了过去。

“睡吧,你太累了,我会把你安全送回清韵阁的…”说着便纵身在夜色中急掠而去。

待到了觅尘的寝殿,将她轻轻安置在床上,盖上厚厚的锦被,却并不急着离开,于床前坐下,拉出觅尘的手,运动内力,缓缓将真气渡给她,见觅尘的面上恢复了红晕,这才舒了一口气放下了她的手,轻拉被子掖过被角,却没有发现他自己已是冷汗连连,眸中净是血丝,起身时脚步都有些虚浮。

在床前又看了一阵,将宫灯挑得更亮,这才转身出了清韵阁…

第三卷 扬名天下 第三十四章 警告

归海莫湛步出清韵宫已是寅时初刻,平日里的这个时辰他正往宫中赶着上早朝,而此刻…低头看看身上粘湿的黑色朝服,汗水,雨水,冰水交织成现在皱皱巴巴的纹落,记录了这个绚丽刻骨却又痛彻肺腑的夜。

暴雨退却,狂风依旧,却已有几只春虫幽幽的浮在冷草里鸣叫着,零零散散,唤来包围天地的墨色。归海莫湛感觉此时身心已是疲惫不堪,仿似连呼吸都被压抑殆尽了,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时面上已是云淡风清不见一丝疲态,清逸的身躯一纵往东宫的方向而去,向来云雾般轻渺俊逸的身影带了一丝孤绝和冷厉。

此时的东宫雍华殿,宫灯在狂风中摇曳着,屋中的三个青铜莲台上数百支烛火齐燃,将整个殿阁照得亮如白昼。

归海莫旭坐于案前,阴沉的面色仿如窗外黑廖的夜色,握紧的拳将他此刻心中的气闷展露无遗。风拍打上窗户,屋中的灯火微闪,映在那阴沉的面上,鬓额青筋隐现。

今日的事情本以为是万无一失,却不想临到最后出了岔子,又岂能令他不恼不怒?他万万没有想到归海莫湛会在锦萱宫安排了内人,简直可恶!待他查清那通风报信之人,定让他万死方休。还有那清尘郡主,果然特别,进宫短短一个月,竟然能如此精准的猜到莲妃是他的人,倒是让他刮目相看了。冷静,睿智,敏锐…这样的女子,果然不是凡品。眼前闪过那夺魄的香艳,冷哼一声,即便是今日让她逃过,他早晚也必定要得到她。

“莲妃一直用的露清丸是你给她的对吧?如此毒害自己的父亲怕是不孝吧?”

归海莫旭突然想起觅尘说的这话,眸光一闪,瞬间眉头紧蹙了起来,心道不好。那露清丸,确实是他费了好大心机从外域弄来的,此种毒药极为少见,用量适宜也不会被发现。此药让女子长期服用,身上会有异香,而此种异香与龙涎香交汇便会成为一种催情之药,而且长期使用对男女身体伤害都很大,而父皇的正清殿用的便是龙涎香。这也是莲妃能长久恩宠不断的原因。却不想清尘郡主竟能发现这个秘密,医圣子的徒弟果然了得。他揣测怕是莲妃请觅尘把脉时被发现的,女子常年服手露清丸会导致不孕,想来那清尘郡主定是从此瞧出破绽的。莲妃真是越来越没用了!归海莫旭双眸微眯,恨恨想道。

此时宫门突然洞开,归海莫旭抬眸去看,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地狂肆笑了起来。

“五弟,好兴致,深夜前来找哥哥的品茶吗?哦,不像呢,看五弟这样子竟似刚从床上爬起来呢。这马上都要上朝了,五弟还是赶紧找个地方打点一下吧,这般模样让人看见可不好呢。或者五弟该好好想想怎么跟父皇交待滞留皇宫的理由?难道五弟是专程来找哥哥商量此事的?”

“我为何而来,三哥该是心里清楚,莫湛只有一句话,说完便走。”归海莫湛长身玉立,烛光打在狼狈的朝服上,那身影却依旧是英挺雅然,透着天生的清贵不俗。

他说完见归海莫旭挑眉,这才一字一句再道,语气坚定在这空荡的宫阁间掷地有声。

“尘儿,三哥最好别再动任何心思!否则别做弟弟的不讲兄弟情义。”

“哈哈,怎么?她是你的女人?那么岂不就是本宫的弟妹了,本宫又岂会逾越?看五弟这样儿,今晚上累得不轻吧?也是,尘儿虽说年纪尚小,那模样确实销魂…也难怪五弟你把持不住,连本宫都…”

归海莫旭狂肆一笑,眸中阴霾,鼻翼轻跳,讥笑着。可他的话还没说完,迎面扑来一道强烈的掌风,阻断了他那未说完的猥亵之语。

归海莫旭不得不快移身子闪躲,凛冽的掌风还是生生削断了他鬃边的一缕头发,慢慢飘落。归海莫旭抬手轻年轻碎发,阴冷转头。

“五弟是不是太过分了?本宫的东宫虽不比慕王府卧虎藏龙,但也不是纸糊,任你来去!”

“莫湛既是来了,便就有把握能毫发无损的出去。莫湛再说一遍,尘儿,莫湛誓死守护!告辞!”归海莫湛说着便飒然转身,似是不予在跟面前阴霾的太子再多做一刻的纠缠。

“哈哈,可笑!人人都知海天的慕王爷与右相府邹小姐自小就定了娃娃亲,怎么?五弟还想左右相府尽皆收入囊中?不觉得胃口太大了吗?”归海莫旭显然不愿如此轻易就放他归去,阴冷上前一步,讥笑道。

“此事不劳三哥烦心,莫湛从来无意皇位,三哥的心思用在莫湛身上只是徒劳。”归海莫湛并不回身,只是微微侧身说着,似乎不想再看到眼前已是剑拔弩张的亲手足,烛光落在那俊挺的侧脸上,显得有些清冷孤绝。

“哈哈,五弟真以为这样的话本宫会相信?不过也着实让三哥我惊异呢,看到五弟动怒可真真不容易,三哥有幸见了两次,不想却均是为了女人呢,一次为怡雅,这次为尘儿,哈哈,这么看来五弟还真是不爱江山爱美人的风流种呢!”归海莫旭冷笑着,步至归海莫湛身侧,最后一句凑在他的耳际,说得讥讽而尖刻。

“德绍十九年正月十七夜,三哥勾结梁玉,肖虎等叛党在东宫西暖阁密谋,继之以悖逆之罪,诛杀田青等三个朝廷三品清官。德绍二十四年七月三日,三哥在上书房廊下支使梁光捏造罪证,攻奸都察院左御史,致使他被裁撤,流放途中还被逼自尽。德绍二十八年四月十七日酉时三哥在尚合院与莲妃做了什么,相信这还不足一个月该是还没忘记吧?”归海莫湛听得耳际传来的阴冷的话语,略一沉默,低头说着,字字说得清浅,却字字清晰地传到了归海莫旭的耳中,激起了狂潮。

只言片语,却如冰似雪,如狂风雷电令归海莫旭心中大震。这几句话点明的事情,跨度近十年经他一说竟是桩桩件件就如同发生在当前一般,在他的脑中回旋。归海莫旭猛然出了一身的冷汗,觉得从来没有的恐慌,极度的没有安全感,似乎自己已是变得透明,被人看得清清楚楚,他愣然看向面前依旧一副温文尔雅模样的弟弟,竟是头一次发现他如此可怕。

“三哥,只这些就足够你死上好几回了,何况我知道的并不止这些。别再打尘儿的主意了,我不愿双手沾染上兄弟的血!”眸中闪过一抹伤痛,归海莫湛抬步欲走,却分明感觉到了一股杀气云集。

“三哥倘若没有把握在此刻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莫湛,最好还是慎重行事吧。莫湛说了,无意皇位,既然这以久,都没有上奏弹劾太子殿下,那么以后便也不会。三哥和莲妃娘娘的事就当真以为父皇不知吗?”

归海莫旭听得他的话,咬牙放下已经待发的右掌,猜疑看向归海莫湛,声音阴沉:“你什么意思?”

“父皇并不昏庸,莫湛言尽于此,三哥兀自保重吧,弟弟告辞。”归海莫湛言罢便不再看太子一眼,抬步出了房,翻飞的衣袂消失在门前,烛光下似乎闪过一道水亮,徒留下满屋子的沉闷。

归海莫旭默然站立良久,只觉这宫阁敛尽了夜空的阴冷,寂寥和苍茫,黑沉沉地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右手凝气,一个掌风出去将那青铜的烛台撞了个七零八落,烛台重重砸在地上,屋中响起沉闷的声响。

归海莫旭面上颈间青筋暴起,眸中闪过狂潮,最后尽数归于阴狠,灯光下闪着冥光。快走几步,在桌案上坐下研墨,提笔写了一封信塞入信封,拿在掌中轻轻摩挲。

眸中阴霾乍起,冷冷轻喃:“莲妃,莫怪本宫无情,你知道的太多,而知道你的也太多了,本宫岂能留你…”

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果决起身就快步出了房。行至房外从怀中摸出一个圆形的奇特乐器,放在嘴边轻轻一吹,嘹亮的一声尖啸传出。

一盏茶功夫,一个太监装扮的瘦高个快步而来,脚步轻盈,一看就是会些拳脚功夫之人,行至归海莫旭面前跪地行了礼,起身略有诧异地看向面色阴霾的太子。此人正是在锦萱宫中一掌将觅尘击昏的锦萱宫总管太监陈鲁。

“将这信交给莲妃,就说今日的事本宫不怪她,让她不必担忧,事情本宫会处理好的,她只管照顾好自己便可,一切听我信中安排。此事,不可让第三人知晓,你可明白?”归海莫旭将手中的信封交给陈鲁,历目扫向他,神色不辨。

“殿下放心,奴才定不负重托。”陈鲁听那归海莫旭口中说得关怀之语,语气却森然阴冷,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他,却承接到归海莫旭狠辣的目光,吓得一缩,忙接过了那信,答得恭敬。

“去吧,此事你若办砸了,便提头来见!”归海莫旭轻叱着,阴冷的声音混在狂风中越发得令人毛骨悚然,狠厉的眸中乌云盖日,蕴藏着阴险的光。

第三卷 扬名天下 第三十五章 伤寒

觅尘睡了很久,直到第二日的午后方醒,微微睁开沉沉的眼睑,感觉头痛欲裂般难受,昨日的种种在眼前闪过,恍惚如梦。

想要起身,却感觉身上无力的紧,稍稍一动,头上覆着的湿毛巾滑落,觅尘一愣,随即眸中闪过些许的暖意,心道该是寇珠见自己发热给覆上的。摸摸那湿巾还微微发着凉意,该是才放上不一会。床边儿的架子上还盛着一盆水,屋中却静悄悄的。

前日的狂风暴雨似乎洗涤了宫中的喧嚣一般,四下恬静静的,只余虫鸣鸟叫。阳光很好,透过窗外的树叶在窗上打下漏影,斑斑驳驳随风轻荡,碎裂又弥合…木案上的装瓶折枝似乎是新鲜的,花骨朵顶着露珠暖阳下娇粉明媚,觅尘盯着那红艳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轻眨眼睛,轻轻冲外面叫了一声。

“寇珠。”没说话还不觉得,一开口竟觉喉咙灌了铅一般,嘶喊干裂。觅尘轻轻咳了几声,外面已是传来急急的脚步声。

“郡主醒了吗?寇珠在给郡主熬药,郡主昨晚发起高烧来了。太医看过,说是伤寒,药熬了好几回了,郡主可算醒了。”一个圆脸大眼睛的小宫女听见屋中的动静,匆匆忙忙地跑到了床前,见觅尘醒来,一脸开心地说道。

“碧梅啊,什么时辰了?”觅尘微微一愣,抚抚额角问着。

“午时了,郡主饿了吧?奴婢这就…”

碧梅的话尚未说完,寇珠端着药碗从外面步了进来,见觅尘睁着眼睛,欣慰一笑便赶紧走到了床前。

“郡主这总算是醒了,早上身子烫得厉害,皇后娘娘都来看过了。郡主将药喝了吧,温度寇珠都试好了。”寇珠说着上前将觅尘扶起,在她身后垫上厚厚的靠垫,这才在床边儿坐下,拿起药勺。

觅尘只觉一股中药味入鼻直冲得她一阵恶心,微微蹙眉,似乎她也就刚来这海天时日日吃中药调理身子,待身体好了以后,这五年来就再也没有碰过这中药了。

“端下去吧,吩咐用鲜姜熬些姜汤来,碧梅去给我端份稀粥来,这药先不喝了。”觅尘将药推回,微微摇头。

“郡主,不喝…”

寇珠欲言又止得看向觅尘,却被觅尘摇手打断。

“去吧,将这药拿走,闻着难受。”

寇珠担忧得看了觅尘一眼这才站了起来,正要往外走,却被觅尘唤住了脚步。

“今日早上宫里没出什么事儿吧?你去打听下慕王爷的情况。”

觅尘想起昨晚他滞留在宫中,虽然他说不会有事,可她终是不放心。见寇珠应了,觅尘才重又躺回了床上。想起昨晚,出来冰窟她就没了印象,好像归海莫湛把自己抱了起来,下一刻她就睡着了,看来昨晚真是累得不轻。

寇珠自外面打探消息回来觅尘已经吃了一碗粥,感觉喉咙好了不少,身上也有了力气。

“怎么样?”

“说是王爷今早没有去上早朝,后来被发现晕倒在了礼部衙署,现在在麟阳四所休息呢。皇上下朝还过去了,太医说是劳累过度,再加上寒气袭身,得了伤寒重症。”寇珠神色沉重的说完,略带担忧地看向觅尘。

“伤寒重症?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再睡会儿,没事别来打搅。”

这古代伤寒重症调理不好是要人命的,也难怪寇珠的神色紧张,觅尘初听也吓了一跳,后来又想自己都没有那么严重,他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又岂会出事,大概和自己一般是有些不舒服,说的是伤寒重症怕也是故步迷阵让海清帝看的。晕倒在了礼部倒不失为没回府一个好缘由呢,觅尘轻笑,没一会儿就又沉沉睡了过去。

临近傍晚的时候觅尘才悠悠地醒了过来,感觉身体好了不少,却不知是姜汤起了作用,还是因为她心情好的缘故,因为收到了归海莫烬自泰山带回的信。觅尘窝在被窝里仔仔细细看了不下数十遍,在此时收到他的信无疑是令人安慰的,似乎随着这封厚厚的来信,昨日的一起纷乱也都远离了她,心中徒留下了安心和温暖。

信上依旧没有过多的甜言蜜语,将他这么多天的所见所闻倒是写得仔细。最后只留了一首诗:红豆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中有兰膏渍红豆,每回拈着长相忆。

觅尘想起上封回信自己为了在信封里塞上一朵珊瑚红花费了那么大力气,现在换他这么一首相思的诗倒也值了,咯咯笑了起来。

信的最后写了一句话,正是自己上次留在信上的那一行简体字,只是已经换成了繁体,那几个墨黑的感叹号却依旧留在上面,显得有些奇怪。

“莪祇缃铕妳恠裑邊!婄莪辷啓笑看侹媊糀开糀絡,兲際雲捲雲忬妳!!!”

觅尘诧异挑眉,久久看着这一行译过来的字,心中甜蜜满怀,知道他定是花了不少心思和功夫才琢琢磨出来的。上次本来看见他的信很高兴,谁知道信中只一句想她就把她打发了,心里不开心,一时气恼想要逗逗他,这才也照着他那信的样子通篇全写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最后附上了这么一句简体话,却不想他竟当回事地一字字琢磨了出来…她的心头怎能不触动。

夜色初临的时候,觅尘才从床上爬了起来,坐在案前,细细地研磨,心怀爱意独自在灯下写信的那种温馨恐怕不是寻常的见面所能比拟的!等信的心情是在焦虑中夹杂着甜蜜的一种期盼。每每接到他从远方带回的期盼已久的信,就像捧着一颗火热的心,那一刻就好似和他在一起了。四下静寂,鸿雁传情,夜风吹来,没有一丝凉意。风随意地吹散觅尘如墨的长发,轻轻撩拨起心中的思恋。举笔好久,墨色在纸上晕开,竟是良许都写不出一个字来。觅尘叹息,落笔,浓重的三个大字——好想你!

浓郁的墨色下那三个字记录了现在她的全部心情,觅尘将那称不信的纸放入了信封,站了起来。推开窗户,天际的星光闪烁,恋人的眼眸般晶亮。

此时的锦萱宫偏门跑出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包袱,她靠着院门探出个头四下看了看,见周围无人,便沿着宫墙往东面急急跑了过去,还不住地回头探查,似怕后面会追来人一般,步履慌张,竟是莲妃常圆圆。

今天早上她收到了太子归海莫旭写给她的信,一天都坐立不安的,心里既高兴,又害怕,既兴奋,又紧张。莫旭在信中说,他们的事情已经败露,怕是海清帝这几日就会知晓一切。他想好了,既是皇位已经无望,倒不如抛下一切带她离开,两人尚能保得性命。莫旭要她有亥时赶到尚合宫,马上就带她离开。此时她心中只剩下了开心,她心中已经在期待离宫以后的生活了,他一定会带她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生儿育女,两厢厮守…如此想着她又加快的步子,跑得飞快,只想早早见到归海莫旭,告诉他此刻她心中是多么的欢喜。

尚合宫此时一片静寂,莲妃快步进入,便直直往他们每次约会的小木屋而去。推开门,轻轻叫了声:“旭。”

一把大力袭来,莲妃尚来不及惊呼就被拉进了一个男人的怀抱,耳际响起归海莫旭的声音:“是我,圆圆,你可算来了,让我好等。”

莲妃娇媚一笑,抬头看向归海莫旭隐在黑夜中的面庞:“你真的要带我走吗?我真不敢相信,旭,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的吗?”

“傻瓜,当然是真的。我想过了,你说得对,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们一起去一个只有你和我二人的地方,皇位我不要了,我只要你。你听我说,出宫的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此记守在南宫门的程连喜是我的人,我们躲在出宫的木桶里,他是不会检查的。快走,现在就走,来不及跟你多说了。”归海莫旭拉起莲妃的手推开房门就带着她往院门处跑。

两人急急跑到尚合院门口,莲妃正欲往南门跑,却听见身侧的归海莫旭一声疾呼。

“糟了。”

“怎么了?”莲妃止步,焦急蹙眉看向他。

“我忘了一样东西,不行,我必须得回东宫一趟。圆圆,你跟着李年先走,我取了东西马上找你去。”归海莫旭一脸紧张地说着,就要甩脱莲妃的手转身向东宫去。

“是什么啊?很重要吗?我怕。”莲妃这才发现身后一个个头低矮侍卫装扮的男子一直跟着他们,刚刚屋中太暗,她竟没有注意到,想来该是东宫护送他们出宫的侍从。

“听话,不然来不及了。是外公留给我的玉佩,一直放在枕下,竟忘了收拾进行囊了,我去拿了马上 就找你去。李年,保护好娘娘,现在就去南门等着本宫。”归海莫旭说着,将手中的包袱递给那侍卫,历目交待着。

莲妃见归海莫旭坚持便也不再多说,犹豫地又看了他两眼,才跟着那侍从向远处跑去。

身后归海莫旭已是收起了刚刚还焦虑的面色,嘴边勾起一抹寒彻的冷笑。

第三卷 扬名天下 第三十六章 新秀

觅尘的伤寒第二日醒来时已经大好,不待寇珠她们前来,便自己爬起了床,站在窗前神清气爽的活动了一下腰身,觅尘快步往殿外走,刚到门口就听见寇珠和碧梅在远处的廊下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觅尘诧异,平日这两个丫头生怕打扰她休息,一离近这边就安静得很呢,今日这是怎么了…觅尘缓步走出屋,两人便忙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郡主今日好多了吗?怎么就起来了?”寇珠见觅尘面色红润,开心道。

“嗯,已经好了,你们在说什么呢?准备用膳吧,一会儿去乐府台看看。”觅尘吩咐着,伸了个懒腰,扭扭身子,正想就地弯腰轧轧腿却见碧梅一脸惊奇地看着自己,便尴尬一笑讪讪收了动作。

“郡主,我们在说莲妃娘娘的事呢,昨晚三更宫里出大事了。”

寇珠的话尚未说完,碧梅就将她打断急急道:“莲妃娘娘昨晚死了,今天皇上大怒,下旨斩了锦萱宫的所有宫女太监,奴婢早上去锦萱宫那边看了,哭喊声一片,好吓人啊。现在锦萱宫怕是已经血流成河了,以后奴婢再也不敢往那边去了…”

觅尘一愣,想起前日自己还被宣到锦萱宫给莲妃看病,那宫中热闹糜繁,宫女太监来来去去的,现在竟是全都没了吗?就在前日那莲妃还依偎在海清帝的怀里,两人还那般恩爱,只一天锦萱宫怎么就成了一座死宫…那么多的鲜活生命说砍头竟就全砍了,觅尘生生打了个冷颤,心情也阴霾了下来,第一反应就是太子河莲妃的事情东窗事发了。

“怎么回事啊?”蹙眉问着碧梅,觅尘第一次感觉到了这皇宫的残酷血腥。

“奴婢听说莲妃娘娘竟然和内廷侍卫私通,昨天晚上还打算一起偷偷出宫的。太医院每日都将废药茬用大木桶拉出宫处理,两人昨日就躲在太医院的木桶里,结果在南门被抓了个正着。那侍卫竟然还反抗拉着娘娘抵抗呢,结果当场两人就被乱箭射死在了乐翼门,听说后来在锦萱宫发现了那侍卫写给莲妃娘娘的信,莲妃娘娘的大宫女也招供了呢。”碧梅说着,脸色有些后怕,还不时的左右看看。

“奴婢听说昨晚皇上得知这事儿,气急攻心,都吐血了,今日早朝都没上呢。皇后娘娘下旨不让宫人将这事到处传扬,谁谈及这事,要杀头的。”寇珠蹙眉说着,想起锦萱宫的那些宫女太监,脸色苍白了下来。这些年莲妃独宠后宫,皇帝几乎一个月有半数都是呆在锦萱宫,那宫里的宫女太监不知是别的宫里的多少倍,数百人眨眼功夫就全没了…

觅尘听见寇珠说莲妃私通侍卫,先是一愣,接着便明白了事情的大致,怕是太子杀人灭口的手段。那莲妃是皇上的宠妃,就算是和侍卫在出宫的木桶中被发现,那也该送由皇上处决,怎么会在月翼门横死,不是有人支持安排,守门的侍卫怎会如此大胆行事。那日她情急之下说出自己知道露清丸的事情,心里就想太子定会对莲妃做些什么,却不想他会这么狠决,只相隔一天莲妃便命丧黄泉。觅尘叹息,心中涩涩的,她并非同情那莲妃,只是觉得她那般爱着归海莫旭,结果换了这么个下场,不免心生恻然。

“既然皇后娘娘下了旨,这事你们就别再提起了,免得惹祸上身。准备膳食吧,一会儿寇珠随我去乐府台。”觅尘吩咐完便回身进屋,莫名觉得宫中多了一股血腥味,让人难受。宫中出了这等丑闻,真不知道还会有多少无辜的生命受到牵连呢。

觅尘的胃口明显也受到了影响,匆匆扒拉了两口便没兴致地放下了碗筷。前往乐府台的路上觅尘明显感到了后宫的沉闷气氛,往日路上总能见几个太监宫女聊天嬉戏,今日一路竟是半个人影也没见到,这个后宫冷冷清清,连树上的小鸟似乎都感觉到了这份压抑,屏息沉默着。

觅尘到乐府台的时候,几个身姿招展的舞女倒是嘻嘻哈哈奔跑玩闹着。后宫和前庭倒似两个毫无关联的所在,后宫的沉闷对着前庭仿似没有任何影响,一个女人的生死,哪怕是尊贵如莲妃在这前庭也变得微不足道了起来。

“你们说等等郡主会让我们早些休息吗?”一个红衣高个的女子满脸期待地道。

“哈哈,我说会的,只要我们练得好,郡主定早早就让咱们散了,倘若不让休息,我就偷偷跑去看。”另一个红衣女子咯咯一笑,拉着身旁的绿衣女子神秘道。

“说这样的话也不害臊,真真不怕羞。”

“那有什么,难道你们不是这么想的?”

觅尘走进,便听见那几个嬉闹的舞女一言一语的说着,脸上还带着娇羞的笑,阳光下明媚亮眼,觅尘低沉的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上前笑道。

“你们这是背着本郡主要偷着去看什么啊?”

几人一听纷纷转身,见觅尘就站在他们身后均是吓了一跳,急急跪下行礼,面色紧张。

“起来吧,这是怎么了?本郡主会吃人不成?起来老实回答问题。”觅尘上前扶起一红衣女子,笑着说。

几个姑娘起身,见觅尘面色和善,却还是一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那个方才言辞大胆的姑娘上前一步,略微施礼道。

“每年的今日巳时正点皇上都会在正清殿召见新科状元,我们…”

少女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娇羞地低下了头,几个女子都是脸色晕红,含羞动人。

觅尘见她们的表情,轻轻一笑,心中了然。往正清殿可不就要从这乐府台的前面经过嘛,感情几个小妮子是要偷着瞄瞄状元郎呢,少女怀春总是梦啊。

“这样啊,那你们就好好给我练舞,练得好了,本郡主就早早地散场,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练得不好,就别怨本郡主碍你们的事了,我定专门让寇珠看着你们,你们几个想去哪里都不成。”

“是,我们这就去好好练习区。”几个姑娘一听,都乐了,知道觅尘这就是同意了,纷纷行礼,呼啦啦地跑出很远。

觅尘摇头轻笑,看向天幕的湛蓝,不由就想起了归海莫烬,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可有一样在想着她…

巳时初刻觅尘便吩咐可以散了,姑娘们雀跃不已的样子,令觅尘也开心了起来。出了乐府台略一犹豫转身往麟阳四所的方向而去。归海莫湛这两日一直都在那里休息,没有回府,听说病得蛮严重,她虽然心想他是谎报病情,可还是心里有些担心,毕竟那天晚上他陪自己泡了那么久的冰水,说不好是真的病了。

转了个弯,比那件顾风亮带着三个年轻人往这边儿而来,看衣着服饰正是乐府台姑娘们等着的金科三秀。觅尘正想快走几步避过他们,那顾风亮却已经看到了她,竟笑着小跑了过来。

“郡主安好,微臣前日听闻郡主得了风寒正忧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