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纱漂浮,香雾弥漫,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如果不是那亭子中不断传出的娇吟之声为这小亭添加了一些人间的肉欲情迷,那一方小亭真便如仙境一般令人恍惚了。

清风拂过湖面,亭中轻纱漂浮,隐隐露出里面的情景。一个容貌娇艳的女子酥胸微露极力显示着自己的妩媚娇妍,每一处肌肤,每一种姿态,都极为动人,让人移不开目光。

亭中的软塌上躺着一个面容异常俊美的男人,长长的发披散肩头身上未着寸物,黑发映衬下更显玉肌生色,眉眼间妖冶中凸显出的霸气驱散了他面貌中略带的女色,增添了男儿的凌厉。

男人见女子芊芊玉手托着一只碧绿玛瑙杯走了过来,微微起身。女子娇笑一声便将那杯子凑到男人的唇边,媚眼流转殷殷望着男人。

男人轻轻闭目闻了闻杯中清酒,微启红唇,那酒便轻轻滑进了唇中,酒香四溢。男人吞下酒水身子往后扬去,右手却就势抬起抓了一把女人的酥胸,惹得她一声娇呼。

“陛下好坏…”

嘴上随时这般说着,女子却将衣衫拉得更开露出白嫩的胸俯身贴在了男人身上。男人唇边轻扯,却依旧故我地躺着没有半丝动作。

那女子却也不气馁,娇笑一声纤手便攀上了男人的胸膛,另一手就要向下划去。却听到亭外却传来一声隐隐约约的轻语。

“陛下,白大人来了,是否让他上岛?”

男人依旧闭着双眼,只是微微抬了下右手。那女子眉头微微拧了下,却忙又恢复了常态,起身将衣衫拉拢掀开白纱亭幕走了出去。

只见她拿起放置在亭轩上的细细竹管,放在嘴角轻启红唇:“陛下让他过来。”

将那竹管放下,女子远远望去,遥遥便见一个精巧小船向这边划来。女子狠狠瞪了一眼那船,舒了一口气这才转身回到了亭中。

没一会那小船便划到了亭前,白清囍躬身上了岸,俯身便跪在了白玉砌成的廊台上。

“微臣叩见陛下。”

亭中男人听到他的声音懒洋洋地起身,扯过身旁放置的紫红宽袍披在了身上,袍子上的绣金图案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滑过金光。

“进来。”

白清囍听到男人的声音忙起身低着头步进了亭子,那亭中置着四大盆的冰块,寒气隐隐升腾,他只觉一阵清爽扑面而来压下了亭外的暑气。

“怎么样?”南洛帝万俟瑜娑仰身靠在妗妃支起的玉塌枕背上,漫不经心地望了一眼恭敬垂首站在亭角的白清囍。

“回禀陛下,事情果真和陛下预料的一样。那海天翰王归海莫烬一到北纥军立马便败退咸阳,撤军漠北,不过却在宝路涧遇到了海天伏兵。归海莫旭破城前夕在雒阳被八皇子归海莫凌幽禁在了东宫,想来归海印已经知道他叛国谋逆的事。”

“伏兵?是山西邢台大营的兵马?”万俟瑜娑狭长的眼眸微挑,眸中闪过一丝锐利。

“陛下英明。是黑翊军的前锋大将杨峋带着山西邢台大营的兵马埋伏在宝路涧,鹰路探悉他是用海天高祖皇帝的绿石扳指调动了邢台大军。归海印命归海莫烬率军追击右贤王,怕是萧关现在正打得火热呢。”白清囍语带欣喜地说着微微抬眸却见万俟瑜娑唇角掠过一抹锋锐的笑。

“归海莫烬的动作倒是不慢,竟能调动邢台大营的兵马。哼,果真是心爱女人的儿子,归海印的态度还真是令人出乎意料。”万俟瑜娑指尖微挑拨动着手边的红光亮泽的一盘樱桃,双眼微眯。

“以微臣之见,那归海印怕是心中早生忌惮了,只是碍于此次归海莫烬立了大功不易动他,私调兵马纵观古今,没有哪个皇帝能不心生芥蒂的。陛下此番成功挑起北纥和海天的战火运筹帷幄,一举数得,现在两家怕是还像疯狗一般撕咬在一起呢。陛下决断千里,坐收渔利,微臣钦服。”白清囍不无钦服地说道。

南洛帝万俟瑜娑前往海天为归海印祝寿之际,这位南翼宠臣白清囍也在随行之列。当时他曾跟随南洛帝夜访东宫,亲耳见证了南洛帝和海天太子归海莫旭达成联盟共识。

二人约好在今年归海印临驾咸阳行宫之时,让他的妹妹白梅囍也就是现在海清帝的白嫔劝服归海印,帮归海莫旭留守雒阳,以便他和北纥右贤王里应外合突袭神女宫,攻占咸阳城,斩杀归海印。

当日陛下还答应归海莫旭南翼会在两国边界制造些小冲突吸引海天朝将尤其是翰王归海莫烬的注意,归海印一死待到归海莫旭继承大统,将会割舍海天边境五座城池给南翼。

当时白清囍在暗叹海天太子叛国为贼的同时还感叹陛下的英明决断。却不知道为何如今事发,陛下却没有按约定履行,海天和南翼边境一片平静。陛下只是隔山观虎斗,未曾参与一分。现在北纥退兵又遭受海天军的伏击,海天太子归海莫旭一败涂地,怕是命不久矣。

“哼,你太小看归海莫烬了。现在那北纥右贤王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蠢货一个!区区一个咸阳能抢到多少宝贝,蝇头小利也值得他冒险孤军深入?海天要是如此不济,孤便不用隐忍这么多年了!”万俟瑜娑不屑轻讥,打断了白清囍的思绪。

“归海莫旭不是答应他事成之后每年都会送岁贡给北纥的,想来那右贤王是冲着这岁贡而去。”

“那归海莫旭是什么人?一个弑君杀父,卖国求荣的小人他的话岂可轻信!”万俟瑜娑不屑说着捻起一颗樱桃放入嘴中轻轻一咬,身旁站立着的妗妃忙将手摊在了他的唇边,接住了他吐出的果核。

白清囍抬眸望了一眼万俟瑜娑,暗念难道就是因为这个陛下才没有发兵骚扰海天边境?

“陛下英明。”

“虽说区区北纥军挫伤不了海天国脉,不过右贤王那蠢材倒还不是一无是处。萧关险隘三万守军一夜覆灭,倒是一件快事。神女宫被毁,咸阳城破怕是那归海印吓得不轻呢。清尘郡主如何?”万俟瑜娑眸光透过微风吹起的白纱望向远方不甚在意地问道。

站在他身旁的妗妃却是媚眼一跳,眉头微微动了下。陛下对那海天的清尘郡主倒是上心啊,怕是陛下自己都不会知道他特别留意一件事情时右眉会微微挑起呢。心中一紧,凝神去听着白清囍的答话。

“清尘郡主受了些惊吓,没有受什么伤。咸阳城围的时候还组织了一个什么医疗队,专门接收咸阳伤兵,归海印对她倒是赞赏有加。”当日归海印生辰宫宴白清囍是参加了的,当时清尘郡主的才华就令他极为钦佩,现在谈及她言语中已是不自觉地带上了丝叹赏。

万俟瑜娑难得的将慵懒的眸光从亭外收回投向白清囍,却只是扫了一眼便又移开轻挑唇角:“医疗队?有趣。”

“倘若孤料得没错,归海印不久后定会发兵攻打北纥,天子威仪,一个右贤王怕是远远不能压下他的怒气。传消息给你妹妹,让她设法促成归海莫烬为帅领兵出征,此事该是不难。没什么事,你就下去吧。”万俟瑜娑挥手示意白清囍,眸中精光一晃而过。

白清囍躬身施礼,缓缓向亭外退去。一面却在思索着万俟瑜娑的话。海天要与北纥开战了吗?难怪陛下没有发兵骚扰南方边境,怕是陛下早就料到归海莫旭不会成功。陛下的目的该是促成北纥与海天的大战,倘若南方边境不稳,南翼有什么异动,怕是归海印就不会轻易发兵北纥了吧…陛下心机果真不是凡人所能猜度的…

“让你演练了多日的孔雀舞可练好了?”万俟瑜娑见白清囍退下,扭头看向身旁的妗妃,挑眉问道。

“那个舞好有趣,臣妾日日观摩圣鸟倒是小有所成,陛下可要臣妾舞来?”妗妃娇媚一笑弯身依向万俟瑜娑。

“恩,孔雀乃南翼圣鸟,孔雀舞也该当是我南翼圣舞,去吧,跳的好孤重重有赏。”万俟瑜娑伸手抚过妗妃娇面挥手示意。

“臣妾这就下去准备。”妗妃一听会有赏赐眸光一亮,开心俯身施礼躬身退出了小亭。

没一会宫女乐师便乘着小船将一应物器在亭外的白玉台上摆放齐整,白纱被挂起,穿上精美彩色舞衣的妗妃也在台上娇美立定。

见万俟瑜娑看过来,妗妃魅惑一笑,一个扭腰摆好姿态回头对着乐师施了个眼色。优美的乐声在小岛之上盘旋升起。

妗妃旋转了起来,盈然柳腰灵巧摆动,随着音乐的节奏,压腿,小跳,平转,翻身,点转。

这串动作毫无停顿,直让站在旁边的宫女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暗叹,妗妃受宠果真不是毫无道理,这舞跳的真美,衣袂翻飞,真是好看。

没有人注意到此时亭中的南洛帝神色却阴沉了下来,还没等妗妃跳完他手中的翠绿酒杯便执了出来,一声脆响碎了一地。惊得众人一愣之下全发抖地跪在了地下,不敢抬头。

连妗妃也无措地慌忙俯在了地上,头都不敢抬一下。

“一点圣鸟的韵味都没有,也敢枉称小有成就?滚!”

妗妃一惊,吓得脸色苍白却不知自己那舞有何不妥之处,眼中噙泪忙跌跌撞撞地退了下去。这位阴晴不定的陛下她也算略有了解,怕是再多说一句,她的脑袋就要搬家了吧。

踉跄地跳上下船,妗妃已是一身冷汗,回头又望了一眼小亭,万俟瑜娑孤绝的身影让她感觉一阵阴寒,轻咬下唇。

眸光闪过一抹嫉恨,听说这孔雀舞是当日海天皇帝寿辰时海天清尘郡主所跳之舞,陛下曾御言倾国倾城。她就不信那什么清尘郡主从没见过圣鸟竟能跳得比她还好?!不知那海天的狐媚子使了什么手段竟让陛下到现在还念念不忘,简直该死!

岛上的乐师宫女没一会便战战兢兢退了个精光,万俟瑜娑烦躁地将桌子果盘挥下,双眼微眯。雀之灵,本就该是他南翼圣舞,这舞既然别人跳不出味道,那么他便要将那清尘郡主掳来!

双拳微握,冷哼一声,万俟瑜娑扫向纱幕后唯一剩下的那个暗影。

“鹰赫。”

“属下在!”纱幕微动,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眨眼间便闪进了小亭跪在了万俟瑜娑身前。

“去挽歌园亲自挑选一对孔雀给孤送到海天左相府送与清尘郡主,就说她在咸阳受惊了,孤万里送去圣鸟以表慰问。这事你亲自前往海天,不得有误。”万俟瑜娑说罢,似乎心情好了不少,面上又恢复了那副慵懒,唇角勾起邪魅笑意,挥手示意鹰赫退下。

鹰赫显然是头一次执行如此荒唐的任务,给一个女人万里迢迢送鸟?他的面上微僵,眉宇抖了几下,可还是郑重行礼应声领命,躬身退了下去。

出了小亭几个起落便掠水落在了湖中滑向对岸的小船,轻功精湛令船上乐师瞠目结舌。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二章 回京

傍晚,天还没黑,就淅淅沥沥下起雨来。觅尘站在廊檐下望着如幕的雨丝心情舒畅,那不大的雨水,似乎被仙女点了魔法,在空中飘飘洒洒,院中的花草树木都尽情地沐浴着初夏的雨水,在细雨朦胧中展现自己独特的魅力。

伸出双手让雨丝飘落掌心,夏雨,清凉,而这雨中的世界,又是那么清新。以往她是不爱雨天的,可是今天因着归海莫烬的归来,她的心情独特的好,这雨也变得可爱了。

“小姐,嘴巴都要笑歪了。”青黛笑着将蓝纱绒的披肩给觅尘搭在肩头,一脸打趣。

“青黛,我怎么这么快乐呢…”觅尘笑着回头眨巴着眼睛。

“哎,我可真可怜,刚摆脱了一个傻红研,却又迎来了一个傻小姐。简直要疯了。”青黛双眉一垮懊恼道。

觅尘见她这般咯咯笑了起来:“是啊,我们青黛的如意郎君怎么还不出现呢?”

“小姐就只管拿青黛打趣吧,等红研嫁了人看谁照顾你!”

“青黛最好了,我才不怕呢。东西都收拾妥当了吗?”觅尘轻笑着回身往屋中走,一面回头问着青黛。

“恩,都整理好了。明日就要回雒阳了,这都出来一年多了,当初出门时满心欢喜,现在想想还是咱的涵音山房好,我还挺想紫源她们呢。”青黛不无感叹道。

觅尘听她这般说嘴角轻扬:“你的想法和狗倒是异曲同工呢,那句话怎么说的?金窝银窝都比不了自己的狗窝。”

“小姐才是小狗呢!真坏!”青黛嬉闹着抡起小拳头轻拍觅尘的肩膀。

觅尘哈哈笑着也不搭理她,心道是该回去了。也不知道哥哥跟云诺怎么样了。

自打哥哥出城送信受了伤,她就没见过他。一早他是在函谷关养伤,后来伤势稳定就直接回了京城,云诺也跟着回去了,这一晃就是近两个月了呢。

这次突如其来的战争现在想起虽是有些后怕,不过也算有惊无险了。起码她珍爱的人都没有出事。下午的时候她去看过小莫睿了,商飞寰说他的腿用了药慢慢调养不会落下残疾,她一直以来吊着的心总算回归原位了。

望了一眼纷纷扰扰的雨丝,觅尘轻笑,就让这雨洗净一切,换来一个清透崭新的世界吧。

第二日天尚未亮觅尘就被唤醒登上了回京的马车,迷迷糊糊在摇晃的车中睡到阳光暖照觅尘才伸了伸懒腰爬了起来,掀开薄纱的车帘便撞入了一双漆黑带笑的眼眸。

归海莫烬坐在马上丰神俊朗地望着睡眼朦胧的觅尘,轻勾唇角。眸中的戏谑和无奈让觅尘心头一暖,咧嘴笑了起来。

“真没形象!”归海莫凌打马上来,正看到觅尘顶着乱糟糟的头发一脸傻乐。

觅尘瞪了他一眼,回头便见归海莫烬一脸宠溺,她便更乐了,得意洋洋地冲归海莫凌扮了个鬼脸便不再看他,放下了车帘。

“四哥,父皇唤你呢。”

“恩。”归海莫烬点头,又望了眼轻荡的纱幕,见觅尘掀帘冲他轻笑,回以笑意,策马便向前冲去。

归海莫凌望着二人心中羡慕,驱马靠近马车打趣地看向觅尘:“再睡车架就进了雒阳城喽。”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车中夏睡足,窗外日迟迟。这叫享受,你懂吗?”

“哈哈,我不懂,但是我却知道你再不起来就要饿死了。”归海莫凌一脸好笑说道。

迎上归海莫凌取笑的双眸,觅尘恨恨地压住自己咕咕叫出声的肚子,一脸气恼。正要回击几句,却见归海莫凌刚刚还一脸笑意的面上浮上了一层微怒。觅尘将头伸出车窗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也微微蹙起了眉。

却见一辆囚车远远跟在车队的后面,车中押解的正是刚刚被海清帝废黜的萧皇后。现在她哪里还有一点皇后的样子,远远地觅尘只能看到一个萧索的身影蜷曲在囚车中,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拿着鞭子狠狠地一下一下甩上马车,隔着车栏似乎抽到了她的身上,她瑟缩了下在车中爬了几下躲闪着。

归海莫凌低咒一声策马便奔了过去,远远地觅尘见那几个看管囚车的侍卫恭敬地给他行礼,他吩咐了几句,那些侍卫似乎是吓了一跳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觅尘见归海莫凌驱马靠近囚车又对车中的萧皇后说了些什么,那萧皇后却不见反应,只是抱着身子缩在车中,看上去单薄而凄楚。

觅尘轻叹,放下了车帘,心中一阵唏嘘,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中午的时候车驾停下来休整,觅尘用了些膳食便爬下了马车。夜晚的雨洗涤了天地,四处青绿,空气更显凉爽。深深吸了口气,望向不远处的一条小溪,正要举步,眸光一转便又看到了那辆囚车。

这次离得近,觅尘清楚地看到了那车中囚禁着的萧皇后,心中一纠。以前跟这个皇后虽是没有多少接触,不过印象中她是个相当端庄的女人,虽是年近五十却一点都不显老态。

可现在那车中的消瘦女人,简直让觅尘觉得仿若两人。一身白色的棉布囚衣早已破烂,许多地方已经渗血,鞭痕道道。她蜷缩在车中,紧紧抱着身体,竭力掩盖着破烂的衣服,似是想留住最后一丝尊严。苍灰的头发乱七八糟盖住了面颊,觅尘看不到她的脸却莫名能清晰地想象出那面上的苦痛。

说起来她和这萧皇后也算沾亲带故,已故的萧太后是她的外祖母,而这萧皇后却是太后的亲侄女,心生恻隐。觅尘脚步一顿,回头看向正和驾车的小太监打闹的红研:“红研,去找一件我的外衫拿给萧皇后,再送些吃的和水过去。”

红研听到觅尘的吩咐,扭头看向那囚车,微微一愣,忙应了声爬进了马车。

觅尘轻声叹息,想起归海莫凌来。他这次带兵围了东宫将归海莫旭幽禁,怕是那萧忆更怨恨他了,一个是天潢贵胄,一个是朝廷钦犯,恩怨情仇,这两人的未来不知会怎样呢…

在溪水边蹲下,莫名地心中一阵烦躁。觅尘抓起手边的一个石块便狠狠执在了水中,激起水花四散。

“怎么了?”

带着浓浓笑意的低音在身后响起觅尘一愣,扭头便见归海莫烬含笑地步了过来,站在身边挑眉望着她。

“我不高兴你还乐!”

“刚刚不还挺高兴的,怎么才一会功夫就恼了?”归海莫烬见她气恼唇角的笑意更加明显了起来,眸中带过好笑,心道,尘儿这般孩子气的模样倒是少见。

“你们皇家个个薄情寡恩,几十年的夫妻竟一点情分都不留,真让人寒心。”

觅尘低头心头闷闷,话语也说得低落。

归海莫烬微怔,回头望了一眼远远停靠在路边的囚车,微抿薄唇。轻撩袍角蹲在了觅尘身边,侧头轻笑看向她。

“你不是她,我也不会做那海清帝!”

他的话虽是带着笑意,清浅地仿似只是随意一说,觅尘却在他幽深的眸中看到了浓浓的认真和坚定。心神微震,感觉通身舒畅了不少。

脸上扬起笑容这才注意到归海莫烬和自己一样蹲在地上,他本就身形高大,做这个动作更显长胳膊长腿别扭的很,觅尘莞尔一笑。

“回京我就去请旨赐婚,好不好?”归海莫烬见她取笑自己,轻轻摇头,拉过觅尘的手眸色紧紧地盯着她。

“恩。”;觅尘被他望地竟有些羞赧,脸上一红,轻轻点头。侧过脑袋便将头放在了他屈着的腿上。

这小溪本就地势低,又被郁郁葱葱的一片麦田遮掩,夏风掠过正在扬花灌浆的麦穗,带着潮湿的凉意让人的心间也变得柔软了起来。

归海莫烬伸手抚摸着觅尘柔软丝滑的发,深邃的眸中摇曳着满足。

觅尘似是感受到了他的欣悦,睁开眼睛看向他轻笑的面颊,望着高高的天空,那动的很快的云在蓝色的清爽中飞过。觅尘心中也欢快了起来,心念一转抬头对归海莫烬娇羞一笑。

“你把耳朵凑过来,我有话说。”

看着她娇靥如花的面容,归海莫烬微怔,果真乖乖将面庞凑到了觅尘嘴边。

觅尘起身将手放在归海莫烬的双肩上,弯腰凑近他耳边,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轻轻道:“王爷…你上当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迅速地使劲推了一把归海莫烬,转身就跑。

归海莫烬缩手缩脚蹲着,本来身体就不稳,哪里料到她会这般。觅尘用的力气又极大,他无妨之下身子一个失衡,脚下踉跄。右手在地上撑了下,这才免去跌坐地上的窘态,待到站起身觅尘已在几步开外笑的得意。

低头望了一眼,一手的泥泞。归海莫烬抬头本欲狠狠瞪她一眼,可却见觅尘笑得开怀,冲他摆摆手轻灵的身影便向坡上而去,没一会便消失在了眼前。

归海莫烬唇边也逸出了笑,快乐中带着几分的无奈和宠溺,眸中深深浅浅变换着广泽。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三章 坚持

海清帝的车架是在第二日中午时分到达都城雒阳的,百官出城迎接,礼乐轰鸣。

觅尘挑帘望了一眼,高高的城墙上挂满了红灯笼,一路上更是花团锦簇,红绸铺地,尽显天子威仪,比当日圣驾离京时尚要气派几分。

觅尘开始有些不解,咸阳遭逢大变死了那么多人,本该是满城萧索,举国服丧,何以却相反地铺张奢华到如此程度。略一转念便了然了。想来这般场景迎接圣驾回京,八成是为海清帝压惊呢。这次这位天子之骄在咸阳也算是一场虚惊,咸阳处斩了那么一大批官员,想来这些京官儿们是怕一不小心触怒了皇帝,脑袋搬家。何况这次在咸阳海清帝也算是威仪尽失了,若是回京也是一派萧索,皇帝颜面何在?

觅尘回到左相府没有进涵音山房便吩咐马车驶向舒啸院,直冲戴郇翔的居所而去。

阳光和暖,草卉萋萋,八音池边一颗高大的梧桐树伸展着繁茂的枝叶将太阳的光辉过滤,徒留下一片清凉。

觅尘一进院子便看到了树下闭目养神的戴郇翔,一张鸟木小塌支靠在湖边,他一身灰蓝布衣儒衫躺在上面,身子显得有些单薄,不过神态倒是祥和。

觅尘唇边荡漾起笑意,快步绕过回廊步下了台阶。

“墨书吗?不是让你守在府门等着嘛,圣驾也该到京了。”听到动静戴郇翔并没有睁开眼睛,手指抬起轻笼身上的薄衫喃喃道。

觅尘神色一动,笑着便跳下了台阶,一下扑到了他的身上,大叫一声:“哥!”

躺椅被觅尘这么一翻动作弄得微摇,戴郇翔惊讶地睁开眼睛,正撞上觅尘笑意盈盈的双眸。他微微一怔,面上便浮上了暖暖的笑意:“死丫头,也不怕把大哥伤口弄裂了?”

觅尘抬身望着他消瘦的身子,眼眶一热,却蹲在了榻前嘟嘴道:“天哪,这还是我那一身硬骨的大哥吗?怎么这么娇气了!哦,定是被云诺那丫头惯的!啧啧,爱情的魅力啊真是…”

话还没说完头上就是一记暴栗,觅尘委屈抬头却见戴郇翔一脸宠溺的笑。

“不累吗?取笑大哥很有趣?”

“有趣,当然有趣了。不过大哥现在都有功底了呢,我谈及云诺大哥都不脸红了,少了点情趣哦。云诺那丫头呢?”

觅尘轻笑着,一面起身细细地检查起戴郇翔的身体来。

“在宫里,慧妃娘娘这次也受惊了。”戴郇翔任由觅尘掀开长衫,身上的伤口早已结痂,只是当时失血过多,身体一直没有修养过来还是很虚弱,倒也不怕她看过会担心。

“那商家还真有些本事,伤口愈合的不错。天越来越热了,我还惦记别一直好不了再发炎了呢。”单单检查了戴郇翔上身的几处伤痕觅尘就微红了眼眶,深吸一口气故意轻松地说着。

他身上的伤口确实已经结痂,可却更显一身狰狞。横七竖八的大小伤口罗列着,难怪这都快两个月了他还是这般虚弱消瘦。难以想象要是当初晚救治一刻,大哥必定会失血过多而死。觅尘心中一阵后怕,拉好戴郇翔的衣服,蹲下握住了他的手。

“这次多亏了四王爷,不然你可就见不到哥哥了。改日定登府致谢。”戴郇翔见她这般,心生感触,回握觅尘的手,不无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