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的时候就让侍女将炭火挑得旺旺,有时还指得她们团团转。恶劣的想反正都是奸细,不用白不用。

等一切弄舒适了,她便围着火炉而坐,煮茶火炉旁,饮一盏清茶,品一抹书香,哼一曲小调,观一场落雪。

细细品味这种自我的惬意,倒也乐在其中,心情竟比出京时候平复了许多。对于接下来的逃亡,她甚至当做一场历险,而非是必须,这种不再惧怕前路的感觉让她轻松了不少。

慢慢地注意力就放在了沿途的风情、风景上。虽说是冬季,但也不乏美景,醉心去看还真是处处风光。

这日车驾行至景和小湖山,风景极好,难得的是冬雪已融,冬阳暖照。这样温暖的冬阳是让人迷恋的,觅尘一早便抱着大氅坐在车辕上甩着腿晒太阳。暖阳肆意地围拥周身,便有一种如拂春风、如润温泉的惬意,驱散了心中最后一丝阴霾。

见到归海莫啸从旁策马而过,觅尘甚至很不吝啬地给他一个大大的笑脸,惊得他有一刻分明瞪大了微眯的双眼,觅尘笑得更是开怀了。

临近正午的时候队伍停下休整,随意用了些小事,觅尘便出了马车向不远处的小湖走去。这小湖山怕是就因湖多才得名的,一早上觅尘见了好几处粼粼清潭了。

远处归海莫啸见觅尘下车往远处走,望了眼她身后跟着的侍女便转开了目光,正欲下马却见一身着灰色劲装的男子策马飞驰而来,正式他的心腹之人廖焙。

归海莫啸勒马静候,那廖焙到了近前翻身下马微微虚礼便站起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管交给了他。

从中抽出一张小纸条,归海莫啸看罢微微挑了下右眉,樱红的唇角轻轻一牵,鼻翼微浮。

“邹苑曦…廖焙啊,这事情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王爷,这不正是您所愿。”廖焙爽然一笑,原本平常的脸因这笑出彩了不少。

归海莫啸眉眼微扬,将手中纸条递给他。

“这几日郡主本王会一刻不离带在身边,其它事你去安排。”

“属下领命。”不需要太多交代,廖焙已是心中了然,能做到肇王心腹又岂会是草包之人。

此时的觅尘还在为湖中又懂得两只白天鹅而惊喜,对自己未来数日的痛苦生活一无所知。

从方才信息发现这湖中竟有两只白天鹅,她唇边的笑意就没有消减过。找了一处靠近湖面的光滑大石,蹲在上面望着湖中嬉闹的的天鹅出身。

轻悠悠的身影在荡漾的湖水中甚为有趣,显然它们也享受着这日的暖阳,忽而相互嬉戏,忽而抖抖身上水珠,忽而一个猛子扎入湖中,把脖颈深深埋入水中,雪白的毛羽高高翘起,远远望去像一簇圣洁的白莲花。忽而它们还轻拍水面,飞上几下,冬水清澈,白羽挥动美丽极了。

觅尘被快乐的气氛感染,低头自己今日穿的刚好是一件雪白的冬裙。忽而她笑着站起,将裙摆拉起掖在腰际,双脚足见轻点绣花鞋一竖便是一个芭蕾天鹅湖的鹤立式动作,接着双手也动了起来,轻盈如飞的跳跃,快感十足的双脚打击,一场足尖盛宴,绝美的舞姿,天鹅迎风展翅,动人的旋转。

觅尘忘我地跳着,好像自己又回到了大大的舞蹈房,穿着芭蕾舞裙,对着大大的落地镜。一个高高的起跳,落脚右足尖竖起,却突然脚踝一痛,便向湖中倒去。分明就是大石不平,扭到了脚。事出突然,她一声大叫便闭上了眼睛,心道完蛋。

腰间一紧,一声轻笑传来,觅尘回过神时已经身在一个坚实的怀抱中。睁开眼睛正撞上归海莫啸似笑非笑的狭眸。觅尘诧异瞪眼,看了下四周不知何时,这里竟只有他们两人,显然这厮来了有一会儿了,要不哪有那么凑巧。

“你怎么在这?”

“郡主不该先谢谢你的救命恩人吗?”归海莫啸望着觅尘诧异瞪大的明眸戏谑道。

“要不是你吓我一跳,我才不会扭到脚,你快放我下来。”觅尘别扭说着,挣扎了下就要下地。

归海莫啸显然没有就此放过她的意思,长眉微挑:“哦,当真不谢?那算本王救错人了。你还是到湖里区凉快凉快吧。”

他说罢竟作势要将觅尘扔进湖中去。两人正站在湖岸边的大石上,他长臂一伸觅尘尖叫地发现身下就是粼粼湖水,吓得死死抓住归海莫啸的臂膀一动也不敢动。

“谢谢王爷,你快放我下来,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我错了。”

归海莫啸见觅尘着实吓得不轻,看到双手紧紧抓着自己,莫名心中一阵畅快,爽然一笑,收回了伸出的手臂,将觅尘横抱怀中脚下一个使力便旋身远离了湖岸。见觅尘面上已是恢复常态,这才将她放在了地上。

“啊。”觅尘双脚一着地,右脚便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她不免惊呼一声,身子一倒,额头也涔出一层冷汗来。

“怎么了?”归海莫啸蹙眉看向她抬起的右脚,抱起她走了两步,让她坐在岸边的石块上俯身蹲了下来。

“右脚可能扭到了,好疼。”觅尘蹙眉轻捏了下脚踝,有一阵疼痛传来。

心中暗骂自己,怎么就突然想起跳天鹅湖了,许久不跳,石头上又不平整,真是自找祸事。

归海莫啸见她面色微白,一腿曲起,一腿跪地,将她的右脚放在曲起的腿上,轻轻脱下了她的鞋袜。

微凉的手沿着觅尘脚踝轻轻拂过,觅尘见他神情严肃认真倒也没有吭声,偶尔传来痛感也都咬牙忍下了。

“骨头没事,踝骨脱臼了。”归海莫啸手指停在了觅尘脚踝凸起处肯定道。

抬头看向觅尘勾起右唇角蛊惑一下:“刚刚跳的什么舞?很美!”

觅尘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见他笑容魅惑,竟一时晃了神。

“啊!”突然一阵猛烈的疼痛传来,咯蹦一声,觅尘不妨眼泪便涌了上来。

“混蛋,你干什么?”

归海莫啸见觅尘泪眼汪汪地怒视过来,一阵气恼,烦躁地挥了下衣袖便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看着觅尘嘲笑道:“不识好歹!动下你的脚看看。”

有些明白了过来,觅尘轻轻动了下脚虽然依旧是疼,但好歹算是可以活动了。知道是他给自己推正了骨位,却怎么也拉不下面子来,闷闷道。

“你到底会不会弄啊,疼死了。”

“又哭又闹,嘴巴臭的要死,一点都不温顺。真不知道那南洛帝怎么会看上你,不是疯了就是傻了。还倾国倾城,就你这样?”归海莫啸冷哼上去,猛然将觅尘抱起便向远处车驾走去,一面走还一面低头讥笑着。

觅尘被他说得气恼,自己又不能下地走路只能被他抱着,心头懊恼闷闷低了头难得没有回嘴。

鼻翼萦绕着一股甘松的香气,使劲嗅了嗅觅尘诧异抬头:“你衣服还熏香?是不是男人啊!”

“爷的事要你管!本王是不是男人自有人知道,你这丑女怕是没有机会了。”归海莫啸低头鄙夷望了眼觅尘,见她一连气恼,两腮鼓鼓,抬头得意一笑,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他将觅尘抱回马车自己竟也一头钻了进来,吩咐医官来看过,红肿的脚踝涂了药倒是不感觉疼了。觅尘绝望地发现这里显然全是他的人,按理说她作为和亲之人,是不能与男子单独相处的,可他进了她的马车,看了她的脚竟是没有一个觉得有异。面上表情自然不过了,显然这些人全是尊归海莫啸为主的。

觅尘觉得自己这趟逃难怕是会困难重重。归海莫啸见她沉着脸,眸中闪过微光,扭身出了马车,临到下车却回头看向觅尘。

“从今晚起,你跟我同帐。晚上会有人来接你,你最好配合。不然,本王可不是五哥懂得怜香惜玉。”说罢,身影一闪便跳下马车大步而去,向着车中觅尘的表情,莫名心中愉悦勾起了唇角。

觅尘一时间压根就没明白过来他的话,等明白过来哪里还有归海莫啸的影子。她可不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可她好歹也是和亲之人,跟他同帐而眠,什么意思?

不管觅尘有多不情愿,然而夜晚还是如常地到来了。当侍女拿着一套归海莫啸亲卫亲兵的服饰来到车中时,觅尘望着那套衣饰,心中却安定了下来。明白过来,归海莫啸为什么要让她与自己同帐了。

按时间算,莫烬现在最多已在回京的路上,那么只能是归海莫湛,是他要来救自己,归海莫啸听到了风声?看来这几日自己得警觉些,倘若真是有人来救,自己也得积极配合才成啊。

这般想着,对于入住归海莫啸的王爷帐篷,觅尘倒没有了多大的抵触。换好衣服便跟着侍从往前营走去。本来想要不要搞些小动作来,倘若归海莫湛在这送亲队伍中安插有人也好通个信,望了望左右前后跟着的铁面侍从她还是放弃了。

帐篷中没有人,归海莫啸并不在,侍从将她押到便退下守在了帐外。觅尘四下打量了下,轻轻挑起了眉。本以为这归海莫啸的帐篷定像他的人一样弄得花里胡哨,没想到帐中却异常简单整洁。

除了一张铺着名贵皮毛的大床之外,靠近东侧的地方置着一张八仙桌,四边皆摆着软垫子。床侧还有一只大书柜,红木雕绘着飞禽图案。书柜傍着一张太师椅,虎皮铺张,看上去相当舒服。

整个帐子都铺满了厚厚的兔毛,摆设称不上华丽但却充满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气势,这让觅尘觉得极为诧异。想到归海莫啸那副花花公子,不阴不阳的样总觉得格格不入,轻笑了起来。

帐中虽是没有置火炉,倒也不觉太冷,觅尘四下转了下,帐篷还挺大,怪不得归海莫啸从不住马车,这厮还蛮懂享受。

在那张太师椅上坐下,觅尘随手抽了本书便就着灯光翻看了起来。没一会帐帘被大力掀开,归海莫啸跨步进来,看到她脚步似乎顿了下。随即便移开了目光,跨步桌前弯腰倒了杯水斜目看来:“你倒不客气。”

“又不是我自己要来的。”觅尘清撇他一眼便低头又看向书页。

哪知道对于觅尘的淡漠态度归海莫啸非但不介意,还执起茶盏走了过来,望了眼觅尘手中的书轻轻挑眉。

“你对这各地的风土人情倒是感兴趣。”

“人家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怎么?我不能从书上长点见识啊?”头也不抬觅尘扬声道。

见她看得起劲,归海莫啸也不再多说。觅尘半天没听他说话也没留意,只专注着手中的书。突然翻页也抬了下头,确实大惊。

“你做什么脱衣服啊?”

“本王要睡觉,不脱衣服怎么睡?”将外套随手扔在地上,归海莫啸竟有继续的打算。

觅尘赶忙站了起来:“穿着衣服怎么就不能睡了,你快穿上。要不你让人在这帐篷中间给安个隔布。”

归海莫啸望着觅尘焦急的样子,唇角上扬,心中动作一刻不停,呼呼地脱得只剩下单衣,见觅尘记得都要冲上来了,这才得意一笑停了手。

悠然地走向床榻便躺了下来,竟是闭上了眼。觅尘傻楞地看着他一番动作作罢沉静的面容,只觉得头脑一阵空白。这才意识到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这厮显然一点都不顾念自己,她本以为他会令人扯个屏风什么的,然后再在帐中置一张床。可很明显,这人根本就没为她打算的样子。

觅尘气得头脑冒烟,狠狠冲过去便吼了起来。

“你睡床让我睡什么?”

“虽说本王不习惯与人同榻,不过也就这几天,忍过就罢了。本王不介意这床上多一个人。”归海莫啸睁开双眼说得一本正经,临了还努了下嘴,瞥了下里床。

觅尘不可置信地等着他,还没开口,却是他又说道。

“当然,你要想睡床上本王也不介意。哦,对了,本王不喜用炭火,你要是怕冷可以让外面的冬滞给你多找几条被子来。”说罢还扯过床里的被子,盖了觅尘满头。

眉眼间全是笑意,翻身扯过被子竟有一睡不起的架势。

觅尘扯下头顶的锦被,瞪着面前归海莫啸宽厚的背真想一把将手中的杯子扔他身上。奈何这厮的武功她是见识过的,而且性子又奇奇怪怪,常不按常理办事,觅尘一时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将被子扔到里床便气冲冲掀帘出了帐。

“郡主,没有王爷的允可您不能出帐。”

望着面前立马挡住自己的侍卫,觅尘恶狠狠道:“你去给我弄些炭火和棉被来。”

“王爷的帐篷向来是不置炭火的,王爷受不了炭火的味。”

觅尘心中暗骂,炭火有什么味?真是狗鼻子!

“那你去给我找几床被子总可以了吧?”

“王爷没有吩咐,请恕小将不能从命。”

觅尘瞪着眼前低垂着头,面无表情一口一个王爷的人,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狠狠瞪了他几眼,跺了跺脚冷声道。

“你再不去给我弄,我喊了啊。我好歹也是和亲之人,住在这里,我想你们王爷不会想事情弄大吧。”

“王爷吩咐了,郡主倘若为难小将,小将可以…可以动武。”

这下觅尘算是知道了,在别人的地盘上根本就别谈条件。闷了一肚子火,她完全相信面前这个死人脸绝对有对她动手的胆子。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转身便回了帐篷就。没办法,今日她认栽了!

故意弄出很大动静,回到太师椅坐下,将手中的书页翻得哗哗直响。恨恨瞪向床上的归海莫啸,觅尘觉得倘若眼神能杀人,这会儿那厮早就是一堵烂泥了。

“你要不想睡,本王不介意我们做些别的。”懒懒的声音带着迷蒙传来。

觅尘莫名一惊,停了手中动作,满脸警戒:“什么意思。”

“郡主出宫的时候没有点守宫砂,没有让嬷嬷验身呢。本王想倘若郡主在路上有个什么意外…啧啧,本王好像也不能担什么责任呢,毕竟没人能证明郡主清白。”

觅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将手中的书狠狠掷向归海莫啸:“混蛋。”

掷出的书被归海莫啸抬起的手轻松抓住,翻身而起,将书塞回书柜。见觅尘一脸警觉,勾唇一笑,竟俯身作势要抱她。

觅尘吓得赶忙要闪身,却见他眉目柔和。一愣之下,便被他横抱而起,将她放在床里,掀起被子扔在她身上,站起身俯看她。

“老老实实睡觉吧,就你这样,啧啧…就是白给,本王都要考虑考虑。”邪魅的狭长眼眸在觅尘胸前扫了两眼,面上带着分明的鄙夷,说着便又躺在了床上。拉过被子盖上,不再搭理正气呼呼坐在里侧瞪着自己的觅尘。

觅尘从没接触过这样的人,她前世接触的男子就不多。这世更别说了,归海莫烬和归海莫湛都称得上君子,归海莫凌亦然。可这人不同,觅尘压根就弄不明白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不过有一点她却肯定了,他定不会真碰自己的。这人骄傲的可以,强迫女人的事怕是不屑做的。见他静静躺着,灯光下面容竟没有了邪气,反而显得柔和。觅尘虽是心中气极,但也无可奈何。

抖了抖被子往里床挪了下,和衣便躺了下来,好在这床还蛮大,两人之间还隔着一道宽宽的距离。

听到身旁动作,归海莫啸嘴角轻轻扯动了下,翻身背对觅尘。想睡却毫无睡意,心中纷纷扰扰也不知都闪过些什么。

觅尘亦睡不着,心中别扭,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难受得要死。再加上不知是不是刚刚因为生气动作过大,稍稍不疼的脚踝又隐隐疼痛了起来。想伸手去揉捏几下,顾念到身旁的归海莫啸竟有些不好意思。

过了半晌,听他毫无动静,以为他睡着了。觅尘才轻轻坐起将袜子脱下,果然那脚踝又肿高了,气闷地蹙眉。真是没有气到别人,反难受了自己。轻轻一碰疼痛传来,抽了口气。

“脚又疼了?”

清浅的男声响起,觅尘吓了一跳,看向归海莫啸灯光下黑沉的背。

“吓死人了,你怎么还没睡。”

“你这样本王怎么睡。”翻身坐起,蹙眉看向觅尘红红肿肿的脚,一阵恼火。

“药呢?”

“在马车里。”觅尘闷闷说着。

“怎么不带在身上,你猪啊!”她微微蹙着眉的样子让归海莫啸心中更气,怒吼不经大脑便出了口。

“你凶什么凶!又不是我想来这里的!”从没有受过这种待遇的觅尘也吼了起来。

“等着。”归海莫啸见她这般倒是没有再回击,翻身一把扯过床角大氅披上便出了帐篷。

没一会归海莫啸回来,直直走向床榻。觅尘正要接过他手中的瓷瓶,他却手一抬错了开去。

“我来吧,笨手笨脚的。别被你揉坏了关节,烦爷睡觉。”

觅尘见他这般已经懒得生气,错开了目光。

将药液滴了些在觅尘的脚上,沿着关节揉捏着,没一会脚踝处的疼痛便减轻了不少。觅尘不得不承认这人倒不是一无是处,回头看了过去。灯光下归海莫啸长长地睫毛低垂着随着他的目光轻轻抖动,面容不似白日那般耀眼,倒是多了些沉稳。他的面部线条本就柔和略显女态,如今灯光迷蒙,更显面若温玉。

“好了,你最好别再乱动。”

归海莫啸抬头正迎上觅尘望过来的目光,光影迷离,两人目光相接,莫名的一股奇怪的气氛充斥而起。觅尘被归海莫啸盯着,只觉他眸色深深,一阵别扭传来,正欲说些什么。归海莫啸却匆匆错开了目光,屋中一阵沉默。

半晌归海莫啸轻声咳了下,冷声道:“睡吧,再吵爷就把你扔出去。”

说罢便躺下,依旧背对觅尘闭上了眼睛。

觅尘这次却没有跟他斗嘴,默默躺下,亦闭上了眼睛。

归海莫啸睡没睡着觅尘不知道,只是她确实许久都没有入睡,直到后半夜迷迷蒙蒙才沉入了梦境。

翌日天光初亮大队便要开拔,觅尘是被归海莫啸粗暴地拉下床的。望着穿戴齐整挑眉看来的归海莫啸觅尘已经没有那么多激情可以面对了,冷冷扫了他一眼便下了床。

归海莫啸见她这般倒是一愣,半晌闷闷道。

“本王都巡视好大队了,还睡。”

觅尘这才发现身侧床上凉凉一片,想来他定是起来好一会儿。匆匆起身,收拾好自己,抬头道。

“我今天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归海莫啸挑眉,不解。

“你让我穿成这样是何意?”指指身上的亲兵装,觅尘撇嘴。

“先用膳,今天冬滞会跟着你。他说什么你做什么便是。”归海莫啸轻声说罢,转身便要出帐。

“什么时候我这郡主连个小将都不如了。”觅尘冷冷望着他的背影轻讽。

“你以为本王就乐意弄得这般麻烦。”归海莫啸冷声消散人已出了帐。

用过膳食,大队开拔,侍从收拾归海莫啸的帐篷时觅尘才发现这帐中的桌椅,包括那张大床都是能折叠的,高级程度不亚于现代的折叠自行车。瞠目的同时不免心道,怪不得不给她在帐中另外置起一张床。

一路稍稍有些头脸的都是睡在马车中,那些小宫女,侍从虽是夜里支起帐篷但哪里会有床。怕是这全军也就归海莫啸那一张大床了,如此想着心头的怒气便消减了不少。

这一日倒是也不算难过,骑马看风景,跟在归海莫啸身后,自己的身后又跟着那冬滞。小动作别说没机会做,就是有机会她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她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归海莫湛有了什么行动,他会做什么?于是也只能吊着忐忑的心境等。

夜晚来临倒没如前一天那般别扭,也不知是归海莫啸故意还是真有事,直到很晚他才从外面回来。那是觅尘已经躺下,听他悉悉索索脱了外衣便躺在了身边,和前一日一般背对着自己。

可能是前一天没有睡好,觅尘没一会便沉沉地睡了过去,一夜无梦。

第五卷 风起云涌 第二十章 营救

冬季的天亦是多变的,白日还东阳明媚,夜里已是狂风大作,前半夜尚星光依稀,下半夜便黑幕沉沉。

这样的鬼天气怕翌日又是个大雪纷飞难出门的光景,夜幕下连鸟儿都没有了影子,只剩狂风忽作拍打树枝的声音,偶尔还传来几声重响,那是风吹折了树枝。

然而就是这样的烈风席卷下却有一队三百人的队伍悄悄潜进了西湖山下的一座密林。烈风犹若寒刀,道道划过面颊,这些人却丝毫不畏惧,昂首挺胸,步履稳健,连眉宇都不曾因这寒风抖动一下。

突然,一棵大树的枝干可能早已枯死,狂风之下竟轰然倒了下来,正好能扫到那群人的中围。这些人却不见惊慌,中部四人飞身而起,动作利落划一。同时出掌,那大树竟被分击几段向不同方向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