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潋晨却是挑眉:“音儿这徒弟我还真不敢收,若论功夫潋晨可及不上当今圣上十之一分。”

觅尘见他目光含有深意望着自己,心一紧,面有征意。却在此时,青黛自屋中出来,走了过来,笑着道。

“小姐和萧公子谈事情吧,我带两个小东西挖菜去,一会萧公子可要留下来吃饭啊。小姐亲手种的菜,当今世上可没几人有这等口福。”

她说着便去抱马背上的音儿,音儿一听去挖菜,乐得高兴,拍着手便扑了过去。

墨儿被萧潋晨抱下,退开一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没有迈步而去,反倒走向觅尘,蹙眉道。

“姨娘怎么又没带棉垫子,下次再忘罚姨娘跟着墨儿背书哦。”

觅尘去陪归海莫湛总是席地而坐,青黛做了棉垫子非要让她带上,觅尘却每每忘记。现在听小清墨这般说,觅尘心头一暖,笑着点头。

“姨娘记住了。”

觅尘和萧潋晨在院中小石桌旁落座,觅尘亲自泡了茶,推至萧潋晨面前。萧潋晨执起茶盏轻闻,神情一亮,笑着称许。

“尘儿煮茶的功夫又见增了,去年按尘儿的办法,茶行新研制的药茶卖的很不错。尤其是益寿茶和减肥茶,上月弋阳的茶行也上了药茶,一扫而空呢。”

觅尘淡笑,这三年来她虽是隐居在这清幽谷,可是却将事业开展的更大了。有萧潋晨这个天才商人在,她只需将想法列出来,他便能将一切付诸现实。当然,有时候她也需要前往商铺,筹谋策划。

所以,这三年来不断有新鲜事物从距离清幽谷最近的大城宁泉惊现,然后迅速向海天其它州郡,城市蔓延。比如什么卫生马桶,专门卖妇人用品的闺秀坊、开办信用项目的钱庄…诸如此类。

每有新项目,觅尘都会收取不同比例的分红,三年下来,她虽谈不上富可敌国,但财富也相当可观。而且前期的付出如今已经见到回报,她每年分到的钱也在成倍增加。

这三年觅尘想的很清楚,她必须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舞台。她定是要回到归海莫烬身边的,但是她不能困守在后宫。海清帝说的没错,做帝王的女人很难,不能太强势,但更不能软弱。

莫烬这三年所做的一切,她心中清清楚楚,他顶着多大的压力她亦心知肚明。帝王登基三年,可后宫却长久空虚。若不是有铭儿,怕是强硬如莫烬也挡不住朝堂的压力吧。

他在努力,她知道,亦很心疼。不是她不愿回去陪着他一起战斗,而是相比之下,她觉得留在外面更加有利。

陪在他身边除了能令他安心之外,她便只能困在后宫,什么也做不了。莫烬不是脆弱到需要她支持和鼓励才能坚持到底的人,觅尘想,她现下需要的是积聚实力,而非陪在他身边。

因为没有实力,那么她便永远只能呆在归海莫烬的羽翼之下,在朝臣面前她永远不会有说话的权利。

帝王的女人不能强硬,她也从未想过要强硬。她素来不喜朝堂争斗,亦从未想过要干政。二十一世纪的来客,觅尘深知经济的重要性,国家的命脉,这些古人不在意,她却正好可以利用此点。

一个暗中经商,筹备款项,大力开展慈善事业的皇后,总是要比一个擅自干政惑乱朝堂的皇后要来的可爱吧?只要笼住了天下百姓的心,有了人心向背,她便有了底气,有了自信,也不会再这般患得患失。

经过这三年的努力,她已经拥有了初期资本,现在也开始办她筹划已久的第一个慈善机构——百草堂。

想着这些,觅尘只觉浑身一震,面容微整望向萧潋晨。

“萧大哥,你上次信上说百草堂的事情遇到了些问题,信上说的有些不明白,你可否细细说与我听听。”

萧潋晨见她神情,心知她心中惦念着百草堂的事情,也不再多说它话,放下茶盏,认真的说了起来。

两人一谈便是两个时辰,青黛做好膳食,眼见他们神情专注,便带也墨儿、音儿先用。午后,她又将两个孩子哄得入睡,回到小院,却见两人姿态不变,仍旧商讨的起劲。

青黛摇头叹息,热了饭菜,将膳食送上,吩咐了两人快用,这才一步三摇头地回到了房中。天知道这三年来这般情景发生了多少次,真不明白小姐为何非将自己弄的那么累,又不缺钱花。

觅尘和萧潋晨商谈一下午,太阳西移时将萧潋晨送出了桃林,眼见他打马而去,觅尘伸了个懒腰在桃林慢步半响,这才回到小院,只觉浑身轻松。

刚要回屋,便吹起了一阵风,将晾晒在墙边的衣服吹得呼呼作响。觅尘忙快步走过去,移了板凳踩上,欲将挂在横栏上的衣服收起。

又是一阵山风吹过,衣襟翻飞,手一松,一件薄衫子立刻随着风飘了出去。

“呀。”

觅尘轻呼一声,本能已是伸手去捉,可却已来不及了。薄衫自耳边飞过,飘荡而去。觅尘尚不及回头去看,她脚下又一个踉跄,失去平衡,眼看着就要从踩在脚下的板凳上摔下来。

忽然空中一道人影闪过,如同轻烟般飘上枝头,轻轻一抄,便将飞出的轻衫收到手中,然后闪电一般正落在觅尘的身后,而觅尘也恰恰掉进了那人的怀抱中。

第六卷 尘埃落定 第五十三章 歌尽

一阵轻旋,觅尘才从晕眩中回过神来,低头一双铁臂环在腰际,雪白的广袖随风轻舞。感受到身后有力的扶持,觅尘轻声一笑。

“你怎么又回来了?”

她半响不听身后有任何响应,觅尘一愣,轻轻一挣,然而扣在腰间的大掌非但没有松开,反倒更加紧了一点。觅尘挑眉,唤道。

“萧大哥?”

身后那人身子微僵,旋即松开了双臂。觅尘回头一看,正对上一张半是调笑,半是温柔的俊脸。

熟悉又陌生,竟是久别不见的归海莫啸。

印象中,归海莫啸的形象一向都是嚣张邪魅、桀骜不羁的。不管何时他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别人所不能企及的凌厉和孤傲。然而此时的他看上去却带着仆仆的风尘,雪白的衣衫间有细微的风沙,定是长久不停歇的赶路所致。

印象中他喜穿艳色的衣服,也极衬艳色,可是今日他穿着雪衫,竟多了几分清爽柔和,眉宇间有着洗尽铅华的从容。一双寒光秋水般的眸子依旧神光流转,映着他俊美无双的面容令人瞬间眩目。

觅尘愣了片刻,眼中闪现温暖和喜悦,唇角也随之扬起了笑意。她的神情分毫不差地映入了归海莫啸的双眸中,亦照亮了他俊美的容颜。

“怎么也不小心点。”

归海莫啸语气微嗔地笑道,一边凝神看着觅尘,神情仿佛牵挂良久,又似清水不波般若无其事。

觅尘心中一暖,笑道:“快进屋吧,起风了。你比预计早到了四日呢,累了吧?那么赶做什么!”

归海莫啸定定看着她,只觉她话语间质朴纯然,一袭布衣素装,浑身上下却散发着浓浓的暖意,简朴而自然的风韵让那本就无双的容颜更加风华绝代,让人忍不住想靠的更近去汲取那暖意。

觅尘见他久久不动,只是盯着自己看,不觉有些局促,低头扯了下衣襟,笑道:“有些邋遢,肇王见笑了。”

归海莫啸这才回神,凤眸一挑:“恰恰相反,出尘天然,本王看得都愣住了。”

他话语间带着浓浓的赞叹,却不似往日让人感到害怕或是不舒服,反倒让觅尘有些不好意思,低头一笑。

“快些进屋吧,我这里可没地方给你留宿,一会儿天要黑了,看你怎么下山!”

归海莫啸笑着点头,一面打量着院中景致,一面迈开步子。觅尘将他让进书房,点上了灯,同样是一壶清茶相待。

归海莫啸安静坐着,打量着书房。屋子不大,但收拾的极其舒适,给人干净而清爽的感觉。几案摆设多以碧色的青竹制成,摆放的错落有致。书架上书籍整齐,灯光下恍惚落上了一层柔和的色彩。书桌不远的窗前还有一张同样竹制的躺椅,整个书房井井有条,看起来清幽自在,可见主人的兰心慧质。

清香飘来,他目光一转望向觅尘,接过她奉上的茶盏,轻笑道。

“此间风景甚好,你倒是会选地方。”

觅尘淡笑,在他身旁椅上落座,亦执起了茶盏。

“你这般说走便走,一去经年,留下肇王府一府众人可如何办啊…”

归海莫啸不甚在意地挑眉,轻轻摇动着茶盏,杯中茶色橙黄明亮,香气飘溢馥郁,他呷了一口,才悠悠道:“本王的俸禄还在,皇上也不会亏待了肇王府一府上下。左不过少了个男主子,又不会缺吃少穿。”

想到戴冰琴,觅尘轻轻叹息,但也知多说无用,便带开了话题。

两盏茶后,觅尘走身走向书架,从架子上取下个精致的木盒打开,拿出一张蒙了油布的厚纸递给归海莫啸。

归海莫啸接过,展开一望便被吸引了所有心神,他眸光一亮,甩袖而起,大步走向书案。将那图纸在其上展开,细细看了起来。

觅尘见他看得认真,也不打扰,兀自品茶。不觉想起南下和亲时候和归海莫啸相处的情景,比之那时,眼前男子似乎敛去了锋芒,变得沉稳了。一举一动虽是依旧夺人眼珠,只是却少了那股张狂的邪魅,倒是多了几分俊逸洒脱。

她正细望,归海莫啸却是转过头来,一脸开怀的笑意,朗声道:“这便是你说的那西洋之外的许多国家?这张图可比你上次给我那些船形图纸要有用的多。”

觅尘起身,点头笑道走向他:“方位定是不会错的,只是具体的位置,可能会出现差错,毕竟那本《郑和下西洋》的志怪小说我已经看了太长时间了,很多地方都记不太清楚了。王爷这次出海,若是能顺利,可别忘了允我的事情。”

归海莫啸摇头失笑:“这次我带上船的可都是你指定的货物,瓷器、丝绸、茶叶、漆器…都是从你列下的商铺中取的。至于回航从外面换回的货物,你爱怎么处理便怎么处理。本王对这些不感兴趣,皇上怕是也没心思管这些,更何况还是你要。”

觅尘双眉一挑,自案上抽屉取出一张早已写好的合约往归海莫啸身前一推,笑道:“那王爷就把这契约签了吧。”

归海莫啸一愣:“你还不相信我?”

“我这是有备无患,万一你迷上了蓝眼睛金头发的姑娘,一去不回来了。我找谁要我那些货物去?”

归海莫啸摇头失笑,执起她递上的笔大手一挥便签下了名字,将笔一扔,自怀中掏出方印盖上。

觅尘乐呵呵一笑,将契约收好,笑道:“我去和青黛收拾一下,晚上你便在这里住下吧,明日我送你走。”

“不是说没有地方给我住吗?”归海莫啸面上笑意融融,微带调侃和暖意望向觅尘。

觅尘瞪他一眼,向外走去:“我怕你这会儿下山被那些暗卫当成箭靶子,你去看看筠之吧,我去准备膳食。”

翌日,阳光甚好,满谷幽香,用过早膳,觅尘费了好大力气将音儿哄开,这才送归海莫啸出了桃林。她心中有些好笑,没想到归海莫啸这般孤傲的人还挺有孩子缘。起码音儿便挺喜欢他,一口一个漂亮叔叔的叫。

见山道在望,归海莫啸停下脚步,回身定定望着觅尘,像是要将她的模样深深刻入眼中,铭在心间,半响他才轻笑道:“我此去怕是没有三年五载回不来,你…注意身体,别太累着自己。回去吧,别送了。”

觅尘抿唇而笑,轻轻点头。他这一去,果真是归期不定。茫茫海洋上多少未知的危险,纵使在现代,也不时发生海难,何况是现在的航海条件。

只是归海莫啸生性桀骜不羁,京城的环境太过压抑,想来他更愿意翱翔在自由随意的国度吧。何况他还那般喜欢船舰,喜欢大海。

想起那年她给归海莫啸讲郑和下西洋的故事,那时候他晶亮出神的双眸,觅尘心下释然。

归海莫啸似是看出了她的担忧,抬手轻抚她鬓间碎发,笑道:“等本王回来,写一本《肇王出海记》,相信定比那《郑和下西洋》要好看的多。”

觅尘莞尔一笑,听他将自己和郑和放在一起作比,她眉宇间有狡黠闪动,挑眉道。

“有个事情忘了告诉你了,那郑和…是个太监呢…”

她说罢调侃地望向归海莫啸,满面笑意。归海莫啸一愣,望着她面上带着俏皮的神色,眸色幽深。

他突然伸手扣在觅尘腰后,一个大力便将觅尘带在了怀中,铁臂愈紧,凤眸微眯,樱红的薄唇挑起,俯身道:“太监?尘儿此话何意?”

他扣在身后的手臂异常有力,身前是他蓬勃起伏的胸膛,暖暖的阳刚气息袭来,觅尘吓了一跳,迎上他眸光欲深的双眸,她忙笑着道。

“我开个玩笑而已,你快些走吧,天色不早了。”

归海莫啸深深望她一眼,似是轻叹了一声,终是松开了手,朗声一笑,翻身上马,策马奔上了山道。

阳光照在他腾起的雪白衣衫上,碎散成浓浓的洒脱,觅尘望着他远去的身影轻轻勾起了唇角。

莫啸,祝你一路平安,早日归朝,我会祝福你的。

…京郊,清风拂面,桃梨送香,春景迤逦。

一辆精致马车奔驰在官道上,新出京前往伊州办差的归海莫睿一脸喜悦,他坐在马车外,一面和驾车的侍从闲聊着,一面观望着景色只觉神清气爽。

自去年伊州地区久旱不雨,出现了多年不遇的大旱。迤东迤南赤地千里,百姓之困于饥饿者,不下数十万,今年自春,仍苦于无雨。朝廷多次派遣官员到伊州兴修水利,凿井开渠,可是效果甚不明显。

发放的救济粮不少,可是流向京城的灾民仍旧不少。自古以来,天灾往往多有发展成人祸的,地方官吏利用权力,趁赈灾侵吞国家银财亦不是什么稀松平常之事。

前几日,不知皇上自什么地方听到伊州僢远斗米一金,百姓易子而食。当日上朝大发雷霆,将伊州数名官员撤职查办,杀的杀,拘的拘,朝堂震动。

皇上这次势要将伊州的灾情查办清楚,确保救济粮能早日发放,并且发到灾民手中,这也是归海莫睿此次出京前往伊州的使命。

这是他第一次办差,遥望着远山高远,归海莫睿面上带上了几分意气风发的笑容,越发衬得俊朗不凡。

突然马车中传出一声清晰的撞击声,归海莫睿一惊。自他出了皇城,便让侍卫压后,自己微服出了京,这马车中可是没有人的啊!

他眉宇蹙起,和驾车的侍从交换了一个眼神,一掌便劈开了车门,映入眼帘的一幕,却让他惊愕在场。

只见一堆衣物薄被杂乱地摊在马车中,一双小腿扎在衣物中,高高翘起正拼命地挥动着。归海泉铭自乱七八糟的衣服中爬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动着望向四周,面上却带着刚自梦中醒来的茫然。

归海莫睿一阵呆愣,不明白这小家伙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小皇叔,抱抱!”

归海泉铭的唤声响起,归海莫睿才回过神来,苦笑一声,钻入马车将他抱在膝头,蹙眉道。

“铭儿,你怎么在这里?”

“铭儿要去接娘亲。”归海泉铭一脸严肃说着。

归海莫睿再次愕然,随即面上浮现疼惜。万万没有想到,昨日他随口说的话小家伙竟记在了心间。想来是昨日听他说要去接尘儿,今日铭儿便跑出了奚辰宫,跑到麟阳四所,偷偷上了他的马车,然后一觉睡到了现在。

他出宫匆忙,又没有留意,竟没有发现他,将他带出了京。归海莫睿望着他满含期待和渴望的小脸,竟生不出任何气来。半响终是叹息一声,也罢,天意如此,带这小家伙去也好。尘姐姐这一走便是三年,也该回来了。

“铭儿和小皇叔一起赶车好不好?”归海莫睿轻点铭儿小小的鼻尖,一脸宠溺。

“好啊,我要赶车!”铭儿欢呼一声,便爬下他的膝头向车外跑去。

归海莫睿生怕他跌倒,忙跟上,冲侍从道:“怕是现在宫中已乱成一团了,你快些回去跟皇上报个信儿。就说本殿下带太子去宁泉了,让皇上莫要担忧。”

…这日清晨,景色明丽,柳杏吐芳,风景殊胜。

用过早膳觅尘便带着墨儿和音儿到了溪边,吩咐他们两人自己去玩,她将衣袖挽高,在溪边坐下洗起了衣物。

泉水叮当,将纱衣抛入水中,衣服浸了水越发艳丽,随流波动,异常美丽,她心情愉悦,一面听着墨儿和音儿的欢笑声,一面想着。

两个孩子都大了,老这般由她教导读书习字也不是个事儿,是不是该央萧大哥给找个好点的夫子。

片刻,孩子的嬉笑声不闻,想是跑远了。心知附近暗卫极多,觅尘也不在意,兀自洗着衣衫,又去想商铺的事,盘算着伊州如今的旱灾。

“墨哥哥,我要那朵花,你摘给音儿好不好?”

山谷间,归海泉音和归海清墨玩闹了一会躺在草地上休息,突然归海泉音自地上爬起来,大眼晶亮地瞪着枝头一株开得正好的春海棠唤道。

归海清墨听到她的叫声未爬起,沿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枝头一朵粉黄相间的海棠花开得异常惹目。一半粉,一半黄特别的很,也难怪小音儿会那般激动。

他爬起身便向海棠树走去,望了两眼,眉宇蹙起思忖了片刻,找好施力点,一个纵身便向枝头跃去。

双脚在树干急踏几下便到了枝头,柰何海棠树枝干异常细,他几次试着去勾那朵花,胳膊太短竟是勾不到。他思虑一下,身体跳起,一掌便击在了花枝上。

咔嚓一声传来,一大捧花随着花枝断裂向树下落去,音儿的惊呼声传来,眼见好看的花儿便要落在地上,定是要摔得花瓣散落的,音儿心一纠。

说时迟那时快,归海清墨身影一闪,转瞬便落在了地上,衣襟一兜便将花枝整个收在了袍中。拿了花枝,他得意一笑,走向归海泉音。

“给你。”

“墨哥哥好厉害!”音儿欢呼一声,接过花枝,满心欢悦。

“哼,轻功也不过尔尔嘛,有什么好得意的。”

不以为意的童声自不远处传来,归海清墨转头却是一愣,只见一个和音儿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孩站在草丛中,见他转头,男孩微微抬头,满脸桀骜。

音儿自归海清墨身后探出头来,瞪大了眼睛,“啊”地大叫一声,半响才呼道。

“墨哥哥,他…他怎么长得跟我一样!”

归海泉铭亦是满脸好奇地盯着音儿,复又一整面容,扬声道:“是你和我长的一样才对!我是你哥哥,我叫归海泉铭,而你呢叫归海莫音,父皇早就告诉我了。快叫哥哥!”

音儿虽是多次听娘亲提及父亲和哥哥,此刻却有些茫然,又不喜归海泉铭方才说的话,不觉小嘴一嘟。

“哼,你让叫我便叫吗?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轻功定还不及墨哥哥呢,还不服,羞羞脸。”

铭儿见她这般心中有气,可她说的确实没错,他的轻功果真不及眼前的小男孩。就是因为不及,他刚刚才会将气恼冲出口来。铭儿顿时面色一红,半响闷闷道。

“哼,父皇功夫了得,将来本太子学好了武艺定是比他厉害的。”他说着不服气地指向归海清墨。

“墨哥哥好厉害的,你才比不上。墨哥哥会背好多好多娘亲都不会的书,你会吗?”音儿挡在归海清墨身前挑衅道。

“父皇什么都教我了呢,不就是背书吗,我也会。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铭儿说着便摇头晃脑地背了起来,背了一段又挑衅地看向归海清墨。

“我还知道文将军打虎的故事,知道泰雍帝诗请先贤的故事,你知道什么?”

音儿知道墨哥哥才不会跟这种目中无人的小家伙计较,便上前一步昂头道:“我们知道的可多了,娘亲会讲好多故事呢。你知道孙猴子大闹天宫的故事吗?知道白雪公主和小矮人的故事吗?知道包青天的故事吗?知道唐太宗取贤任能的故事吗?”

面前和自己长相极似的小女孩喋喋不休,步步紧逼,偏偏她说的自己一点不知道。归海泉铭顿时一阵气恼,半响才蹙眉道。

“你胡说!猴子怎么还有故事!还有姓!”

“我没有胡话,动物都是有感情的,娘亲说的,不行我们一起去问娘亲!”

觅尘将最后一件衣服甩洗干净,放入篮中,尚不及起身,便听不远处传来音儿唤声。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