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翌整张脸线条绷紧,眼神里透露出来浓重的杀机,浑身上下充满戾气,使人不愿接近,他的声音亦是厚实冷漠:“程岳斌这次是豁出去了,向西北借兵?亏他想得出!他就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李铭一想了想,道:“侗军倾巢出动,北顺这块骨头确实不好咬,督军,我们是否先按兵不动?”

司马翌冷笑:“姚少卿会将兵力全都派到北顺?程岳斌不过是想虚张声势。”

李铭一眼睛亮起来:“那么督军的意思…”

“打!”司马翌冷峻的扯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不管是北顺还是桑清,程庭钧在我面前永远是手下败将,我没时间再跟他玩下去了,这一次彻底给我把北顺城给打下来!”

“是!”

承奉战事很快打响,奉军在北顺城外驻扎已久,地形摸得十分熟悉,加之武器兵力枪支弹药均占上风,程庭钧抵御得十分吃力,李铭一带队攻进北顺城。

程家的下人早已四处逃散,桑清挺着大肚子收拾东西,程庭钧这时候冒着枪火赶回来,桑清急忙抓住他的手:“你可曾受伤?”

程庭钧咬牙摇头,奉军的大炮哪里都打,偏偏避开程家老宅,其心简直露骨得可恶!

桑清看他脸色不好,小心翼翼的开口:“是不是形势不好?”

程庭钧冷冷地看着她,桑清不明就里:“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奉军真的攻城了?”

程庭钧冷笑:“当真是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桑清啊桑清,你面子可真大!”

“你到底在说什么?”

李铭一带兵与青龙帮火拼,司马翌却带了一支小分队直接攻进程府来,程岳斌命程庭钧前来疏散家眷,程庭钧将众人安顿好,最后才来到桑清的别院,司马翌这时破门而入,桑清闻声回头,大吃一惊,连忙拉住程庭钧的手,程庭钧狠狠闭上眼,将她的手甩开:“我答应你的事都做到了,你将她带走罢。”

桑清不敢置信:“庭钧你说什么?”

程庭钧咬咬牙,终于回头来看向她;“桑清,这些年来我对你本就不好,你好好的跟着他去,过你自己的日子,我们从此两不相干。”

桑清的眼泪夺眶而出:“你在说什么?我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司马翌屏退众人:“桑桑,我才是孩子的父亲,我会好好对待你们,跟我走罢。”

桑清的眼泪簌簌往下落,她疯狂的摇头:“程庭钧,你再不待见我,孩子总是你亲生的,你连他都不要?”

程庭钧听到外头的轰炸声大作,快刀斩乱麻地回答她:“那晚是我故意将你灌醉,和你圆房的并不是我,是他。孩子是他的,你们如今一家三口团聚,”他转身对司马翌道:“你要的我都给了,你答应我的什么时候能做到?”

司马翌道:“你放心,半个时辰之后我奉军立即撤退,你与侗军的恩怨我不再过问,从此我们两清,战场上再见,我不会留情。”

“如此甚好。”程庭钧不再看桑清,拔腿就走,桑清被接二连三的打击击溃,伸手想拉住他,他反手将她一推,桑清踉跄着后退,司马翌连忙上前去将她拦腰抱起,桑清眼前一黑,就这样晕过去。

程夫人和姚彩凤已经被秘密送往了西北,程庭姿迎出来时姚少卿正好率军回来,姚彩凤和程庭姿一起迎上去问道:“如何回来了?”

姚少卿皱眉答道:“司马翌已经从北顺撤军,奉军全面镇守江南,北顺无恙。”

程庭姿大吃一惊:“司马翌为何会退兵?”

姚少卿亦颇为不解:“我也好奇他为何如此大张旗鼓的攻到了北顺,又轻易的收兵回江南。”

姚彩凤见程夫人不胜寒意,连忙道:“进去再说,进去再说。”

众人刚回营,就有人来报:“大帅,程老板派人来了。”

程岳斌正是派人来了,姚少卿衣服都没换就直接去帐里见那来人,程庭姿将程夫人安顿好,姚彩凤便对她道;“大姐那里我来照顾,你去看看少卿。”

程庭姿正是不放心,答应着出来,刚走到帐外就听到姚少卿勃然大怒:“他是什么东西?敢跟我谈条件?这么多年,不是瞧在姑母面上给了他三分颜色,他竟还开起染坊来了!”

程庭姿躲在帘子边听,已经有人在劝:“不过是个女人,大帅如今娶了夫人,末将看夫人比那女子…”

“混账!”姚少卿怒不可遏:“那贱婢岂能和庭姿相提并论?我难道是舍不得一个贱婢?只是他竟然胆敢拿庭姿来威胁我!好!好!”

程庭姿骤然听到自己名字,越发糊涂起来,正发证,这时来送茶水的丫头靠近她:“呀,夫人您怎么在这儿?”

屋里的人听到了动静,姚少卿提高音量:“可是庭姿到了?”

程庭姿叹口气走进去:“可不就是我到了。”

姚少卿一使眼色,众人皆退下去,程庭姿走上前:“你不必骗我,更不必瞒我,堂堂侗军主帅,纵然壮年未娶,也必定有几个红颜知己,既是在我过门前惹下的风流债,我没道理跟你翻旧账,我只问你一句,那人跟我大哥是何关系?”

姚少卿叹气:“庭姿果然聪明。”

程庭姿在他身边坐下,伸出手放进他的手掌内,姚少卿道:“你一定不知道,我第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

程庭姿微笑起来:“我如何会不知道?那年我八岁,去二太太房里找庭婷踢毽子,你当时正踩在椅子上替她偷糖果,因为我在外头叫了声凤娘被二太太发现,挨了好一番训斥,你当时还瞪我来着。”

姚少卿看着她:“想不到你还记得。”

程庭姿道:“我若是不记得,何以拼了命要退了父亲替我订下的亲事?我若是不记得,为何这次会跟大哥前来西北?我若是不记得…”

姚少卿接口;“你若是不记得,便不会这样轻易答应嫁我。好,好,庭姿,我终究没有看错你。”

程庭姿斜着眼看他:“但我却看错了你,姚少卿,看来你这些年过得挺滋润的嘛。”

姚少卿笑起来:“你方才不是说没道理跟我翻旧账?”

程庭姿道:“我只当你忘了那些陈年旧事,既然你记得,为何还要…”

姚少卿没有说出你我之间隔着一个厚重的北顺,也没有解释程庭羽这些年的狼子野心,只是笑了笑:“你不知道她的眼睛有多像你。”

程庭姿本就是取笑他,这时反倒红了眼眶,她别开头掩饰住眼里的湿意,哑着嗓子问:“这次大哥想做什么?”

姚少卿道:“他并不是你大哥。”

程庭姿回头,惊呼出声;“你说什么?”

姚少卿道:“此时千万别让姑母知道,否则她该多伤心。”

程庭姿眼珠一转;“这件事父亲知道?”

“自然知道。”姚少卿感叹:“当年我那表兄一落地便断了气,姑父唯恐姑母难过,便找人寻了一个男婴过来,本来日子这样过也挺好,只是那程庭羽前些年竟意外得知了自己身世,以姑母相要挟,逼迫姑父将北海商会交给他,你自然知道此次姑父向我求援,为何会派你一道前来了。”

程庭姿感叹:“父亲待凤娘是真好。”

姚少卿不语,过了一会儿,程庭姿抬起头:“那你刚刚提到的贱婢又是谁?”

第三十一章

[更新时间] 2012-09-29 08:00:01 [字数] 2507

姚少卿笑起来:“程庭羽看出我的心思,寻了那贱婢来,谁知一来二去,我不过虚与委蛇,他却与那女子生出几分真情来,这次姑父执意让你陪他前来,他已然有数,你我终将结为夫妇,那女子留在此处只会是死路一条。”

程庭姿道:“这些年那女子是否常将侗军消息泄露给他?”

姚少卿道:“泄露些我想让他知道的消息罢了。”

程庭姿突然想起来:“不好!”

姚少卿问道:“怎么了?”

程庭姿站起来来回踱步;“我尚且不知程庭羽真实身份,其他兄弟姐妹如何得知?庭婷只道程庭羽是她一母同胞哥哥,被他利用了该如何是好?”

姚少卿道:“我知道她前些日子回来了,怎么,难道是程庭羽将她叫回来的?”

程庭姿心乱如麻:“她这次带回了不少西药,我当时只道是程庭羽接手北海商会之后想转战西药生意,不想他早已留下后路,这次奉军攻城,众姐妹随父亲留在商会,万一…”

姚少卿斟酌了一番,开口劝慰她:“庭婷打小主意正,又留过洋,不会那样轻易让他骗了,咱们找机会好好说与她听。”

程庭姿道;“程庭羽真的与那女子有私情?”

姚少卿看着她,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儿,程庭姿突然说:“我想去看看她。”

姚少卿什么也没问,点头便说好。

程庭姿这天觉得神清气爽,姚少卿有要事要办,早早的去了营房,她醒得较晚一些,喝完了一整碗莲子羹还意犹未尽,服侍的小丫头高兴起来,忙去再盛一碗来,她连日来担心程家和姚少卿,刚刚叹了口气便听到门吱呀一声响,她收拾好心情准备转过来,还没来得及就有一双手从后头捂住她的嘴,她没有半点惊慌恐惧,倒是让身后那人自己觉得没意思,主动松开她:“你知道是我?”

程庭姿道:“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你,你倒先找上门,你还真是有胆量!”

陈依依细细打量她,程庭姿入乡随俗,穿着姚少卿命人替她预备的军大衣,头发闲散的披在肩上,看上去远没有在北顺那样精致,她看上去柔弱娇小,可陈依依可并不敢小瞧她。

程庭姿淡淡的开口:“你时间并不多,居然还浪费在打量我上,陈小姐,我看你在此地留了这么久,还是没学到少卿的十分之一啊。”

陈依依润了润嗓子:“你就是程庭姿?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一个女子。”

程庭姿道:“一个人终究是多面的,我和你听到的并没有两样,但是你多少应该知道一些,姚少卿执意要娶我,难道会是因为我出身大户?”

陈依依道:“你应该清楚,少卿…”

“少卿!”程庭姿笑起来:“程庭羽想你陪在他身边,你做到了,你想要他爱你,他却并未如你所愿,而我想他爱我,想他娶我,我做到了。陈小姐,少卿是什么样的人,谁有资格站在他身边,你比我清楚。”

陈依依第一次听说程庭姿,是三年前姚少卿醉酒之后,他口中的她温婉聪慧,第二次听说程庭姿,却是在程庭羽口中,那时的她已经能呼风唤雨,精明多疑,可这两次所闻都不及眼前的她这样雍容多姿。

“你真是跟我想象中很不一样。”

程庭姿道:“一个女人活在乱世,终究是不容易的,我不像姚彩凤出身戎马,也不像你无所牵挂,我的婚姻并不能随我一己之愿,这些话我本不必说,你本该比谁都明白才是。”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处置?”程庭姿笑起来:“我为何要处置你?陈小姐,你自己要想明白,你在这西北是否还有立足之地,你也要想明白,你究竟想要什么?是姚少卿的真心?还是程庭羽的怜爱?或者你还有你自己的故事。”

陈依依如醍醐灌顶,她瞪大双眼踉跄着后退:“我…”

程庭姿却对她做了一个禁音的手势,示意她躲到屏风后头去,果然有小丫头来敲门:“夫人,小厨房还做了您最爱吃的小米粥。”

程庭姿从来没有说过自己喜欢吃什么,她也从来吃得不多,旁人一般看不出来她到底口味如何,况且这并不是去添银耳粥那小丫头的声音,程庭姿迅速在脑子里做了一番盘算,然后脚步放轻走到离房门最近的窗户边,那丫头又喊了一声,程庭姿依然没有回复,那丫头便自己推开门进来了,她四处看了看,程庭姿咳嗽了一声,那丫头转过身来才瞧见她:“夫人您怎么不出声啊?”

程庭姿直接掏出枪来对着她:“你是谁?”

那丫头手都开始发抖:“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程庭姿正对着她,右脚反过去将门合上,皱着眉轻声喝道:“嚷什么?!你究竟是谁?接近我有何目的?”

那丫头也就不再装作发抖的模样,笑嘻嘻的问:“你这是做什么呀,我们侗军好生伺候你吃喝,你怎么反倒疑心起来了?”

程庭姿“哦”了一声,“你果真是侗军的人?”

那丫头并不理会她,面对枪口倒是十分泰然,自顾自的坐下来,意思着问了句:“你吃吗?”

程庭姿哼了一声,于是那丫头自己端起碗吃起来,程庭姿不明白她是何用意,是以一直站在那用枪指着她。

那丫头终于吃饱了,程庭姿不耐烦:“你究竟是什么人?”

小丫头“咯咯咯”的笑起来:“你们可真奇怪,我都已经吃完了你们还不累,屏风后面那位姐姐,你再不出来我看要去抓你啦!”

陈依依一惊,程庭姿的声音已经响起:“陈小姐衣服换好了罢?那就出来会一会这位姑娘。”

那丫头撅着嘴摇头:“你们怎么这么多谎话?我看着她进来的,你们都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了,还骗我她是进去换衣裳。”

程庭姿不免动怒:“阁下究竟是谁?若是你执意不说,我可要叫人了!”

那小丫头摇摇头:“你一点儿也不好玩。”

程庭姿气结,她放下枪,突然双手捧心,那小丫头忙站起来去看她:“喂!你怎么了?”

陈依依瞧了一眼:“赶紧去请大夫,她怕是怒极攻心。”

程庭姿并不是真的怒极攻心,这一点等到陈依依趁乱溜出去,程家两位夫人和大夫都到了的时候那小丫头很无奈的认识到了这一点,程庭姿半躺在床上斜着眼看她:“你到底是谁?”

那小丫头嘟起嘴来:“你太狡猾了!你骗我!”

程夫人不明就里,皱眉不悦,姚彩凤抿着嘴笑起来,这时候姚少卿大步进来,笑声琅琅:“狡猾?我这还是头一次听人这样夸你啊庭姿。”

那小丫头跑过来拉着姚少卿的袖子:“小叔叔!她欺负我!”

“小叔叔?”程庭姿撑起上身,“你是——”

那丫头朝她吐舌头:“我叫姚芊芊,你好呀小婶婶!”

程庭姿惊天动地的咳起来,屋内一片笑声。

姚芊芊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了,程庭姿笑道:“我还不知道你有个这么可爱的小侄女。”

姚彩凤叹了口气:“芊芊父母走得早,少卿一直将她带在身边,不想养成了顽劣性子,他又不忍责骂,不知道日后去了婆家要受多大罪才能校正过来。”

程夫人笑了笑;“庭姿你日后可得多管管这丫头。”

姚彩凤这才眉开眼笑:“如今庭姿婶婶如母,到底比男人家贴心些,芊芊福气好。”

第三十二章

[更新时间] 2012-09-30 08:00:01 [字数] 2641

桑清醒来时,已经下了火车,他们一起坐在汽车里,她甚至还靠在他的肩上,她并没有动,也没有睁眼,他却仿佛能洞悉她的一切,轻声开口道:“我多希望你能这样一直睡着,靠在我肩上。”

桑清于是坐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并不言语。

“我看你睡得好。”司马翌将头转开,仿佛不忍见她,“已经到了江南,你要去见见你父母吗?”

桑清略愣了愣,然后才沙哑着声音道:“我还是不去了。”

司马翌道:“你不用担心会牵连到他们,如若是要牵连,早已经连累,我不会让他们有事的。”

桑清眼眶泛红,却狠狠将眼泪逼回去:“我如今不守妇道,被丈夫赶出来,还有何面目去见他二老?”

司马翌这才将头转回来:“我本不欲趁人之危,只是他…”

桑清尖叫一声,“只是他将我灌醉,我当时想必衣衫不整,送上门的女人,不要白不要是不是?”

这样自我贬低,司马翌知道她一时难以接受,他别开头,吩咐司机:“回家。”

车子开进梨香别院,桑清极力控制住自己不跳下去。

司马翌亲自替她打开车门,站在风里等着她下来,当她终于将手递给他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些瑟瑟发抖,也不知是天寒哆嗦,还是情难自已。

大厅的装潢和布置跟她在娘家时的装潢一样,桑清坚持到这个时候终于有些扛不住了,她腿脚有些发软,人有些立不住,直往后仰,司马翌立即从后面托住她,腿一弯将她打横抱起来,吩咐下人:“去将桑小姐的衣物取来,再打些热水,叫两个伶俐的丫头过来服侍。”

桑清挣扎:“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司马翌轻喝道:“别动!仔细摔了!”

桑清住在二楼左手边第三间房,这里和她的闺房并无两样,司马翌把她放在床上,她努力坐起来,司马翌道:“我出去,你自在些,马上会有人送热水来,你梳洗一下先休息,有什么事等你睡醒再说。”

桑清模糊着应下,却不等那人送水进来就睡着了,这一觉极不安稳,梦里程庭钧被人关起来严刑逼供,她的额上急出细细密密的汗来,不久四处开始响起枪声,她猛地一惊醒:“庭钧?”

立即有丫头推门进来:“桑小姐?”

桑清用手撑着坐起来:“外头什么声音?”

那丫头答道:“快十五了,外头放炮仗呢。”

桑清迷蒙着双眼,望着窗外默默垂泪。

司马翌与傅琬芝成亲多年,傅琬芝除了多年无所出之外,实在是位好主母,奉军上下对这位夫人亦是十分尊重,她有一个独立的别院,只可惜司马翌并不常去。

这日傅琬芝起的略晚了些,有人来报说是督军今日公务繁忙,晚上就不回来了,傅琬芝笑笑,道声正好,收拾收拾了自己也出门去,门房准备好汽车她却执意不要,叫了辆黄包车就走了,底下的小丫头胆子小,立即跑去汇报李铭一,李铭一听完细细想了想,然后吩咐那丫头:“行了,此事不必惊动督军,夫人和几位太太们打打麻将消遣消遣也是常有的。”

傅琬芝半会儿功夫没耽误,直接去了梨香别院,傅琬芝到了大门口就下了黄包车,打发了赏钱独自步行进去,门房拦都不敢拦,等到她走进院子桑清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见她来了便起身往里走,傅琬芝跟着她进去,这也不是她第一次来这里,第一次是为了他大兴土木将她桑府照样造出来,第二次,则是要将她赶出去,她不禁有些开始自嘲,桑清柔柔的开口:“你不会比我更觉得自己窝囊,所以不必介怀。”

傅琬芝苦笑:“我突然觉得其实我来这一趟很多余,如果你能选,我相信你不会愿意介入到我和他之间,这其中的空间实在不多,我知道你站得很辛苦。”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究竟有多大,这样的夫妻能有多幸福?桑清深谙其道,也跟着她怅惋起来,还是傅琬芝首先振作起来:“你想回去找程庭钧,对不对?”

桑清道:“可惜我发现,他根本不愿意我呆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