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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夙宸能走到今日的位置,并非浪得虚名,借由慕嫣然的事,竟然能够往元妃身上查,这一点她倒是忽视了。

只恐这一次的事会连累到无辜的芩心,她什么都不知道。

忽然几名侍卫来势汹汹地冲了进来,目光在人群中巡视了一番,问道:“谁是夏澜玥?”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递至夏澜玥的身上,她倒是显得很平静,只道:“我是。”

“跟我们去一趟采薇宫,皇上有话要问你。”

雷雨依旧,低低的云层掠过苍穹,一道闪电划破天际,似要将整个采薇宫撕裂。

夏澜玥被几名侍卫带入采薇宫,闯入眼帘的便是跪在地上的元妃与芩心,殿内只有皇上就坐于主位,几名心腹宫人伺候在旁,尽是凝重冷寂的气氛。

“奴婢参见皇上。”夏澜玥于芩心的身边跪下。

夙宸却仿若不见般,目光依旧冷冷地盯着跪地的芩心。

“今日皇上给你机会,识时务者为俊杰,否则大刑伺候。”安公公眉目间尽是威胁。

“奴婢无话可招。”芩心恭敬地跪着,身上有些哆嗦。

“朕在绿衣口中得知,慕昭仪之所以会有今日之举,只因元妃告诉慕昭仪,惠妃是细作。而你,每个月都会来一次采薇宫。”夙宸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手边的桌案,一声一声夹杂着雨声传遍整个寝宫。

“元妃是奴婢的恩人。”芩心在说这句话时,声音中有着难得的决绝。

“恩人?”夙宸嘴角勾勒出一抹残忍地弧度:“安遥,把查到的东西给她好好瞧一瞧。”

安遥将一直紧握在手中的卷轴打开,赫然闪现的是一副画得栩栩如生的丹青,里边一个妙龄少女,她在花丛中笑得天真烂漫,明媚地笑颜暖人心弦。

☆、第44章 一念灭(2)

一念灭(2)

“朕派人查过你的底细,你的身份是苏州商人张言的庶女,因不受宠而被送入宫为宫女。但朕派去的人却查得这幅画像,是张芩心及笄之年时画师为其作的画像,你看看,里边的人与你有一点儿相像吗?”

听到这里,夏澜玥的脸上亦是一惊,不可置信地看着芩心的侧脸,此时的她有着从未有过的傲气,她不知,一向胆小怕事的芩心,在此刻面对皇上,竟然冷静至此。

“皇上真是好本事,我隐藏得这样深,你也能查到。”芩心的目光闪现精锐,目露杀意地盯着夙宸。

“说,你到底是谁?你背后的人又是谁?”他骤然发作,脸上透出冷玉般的寒意。

“到死,你都不可能从我口中问出一个字。”芩心猛然起身,两侧的侍卫警觉性地立刻拔刀冲向芩心,未免她伤及皇上。

夙宸看见芩心眼中的决绝,分明是求死之心,立刻道:“留下活口。”

几名侍卫立刻收刀,反手钳制住芩心,正欲将她押跪回去,只见她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她服毒了!”安公公大惊。

只见芩心无力地跌倒在冰凉的地面,她的目光含笑地盯着夙宸道:“入采薇宫时我便知此次在劫难逃,我知你对细作的手段,所以我在牙内藏毒了,我不会让你有机会逼问我的…我会带着我的秘密离开。”

“你的主子,值得你如此。”夙宸嗤之以鼻。

夏澜玥怔怔地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芩心,她是自己在这宫中唯一的朋友,可如今却这般倒在自己的面前。

“芩心…”她哽咽着声唤道。

芩心的目光移向夏澜玥,口中的血仍旧不断地逸出,她喃喃道:“还有一年,我就能离开这里,彻底摆脱细作的身份…可他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她的泪,沿着眼角缓缓滚落,眸光是那么悲切:“我以为,自己会是唯一一个活着离开皇宫的细作…可是我错了…从我成为细作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我不可能活着离开…”

夏澜玥紧紧地抓住她那逐渐冰凉的手,泪水终于决堤。

她一直都明白,成为细作,就不可能活着离开。

她还在羡慕着芩心一年后就能离开这皇宫,却不曾想到,原来芩心竟然也是一名细作。

芩心每个月会来看夏紫曦一次,若非是有恩,便只能是受人之托。能托她来探望夏紫曦的,只有夙锦。

那么芩心与她一样,亦是夙锦派入宫中的细作。

芩心用尽最后一分气力回握着她的手,强撑着最后一口气道:“澜玥…我没有骗你,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夏澜玥狠狠地点头:“我也是。”

芩心解脱地笑了,目光中饱含着纯真的意味,再无方才对夙宸那份恨。

“我做不到的,希望你能做到…离开这里…”说到此处,她握着夏澜玥的手再无气力,无声无息地垂下。

夏澜玥感受着芩心那僵硬的手,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那一日的鲜血又涌入脑海,恐惧与血腥味充斥整个脑海。

“还不快拖下去,留在这让皇上碍眼。”安公公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将芩心的尸体拖下去。

待芩心的尸体被拖下去后,夙宸冷冷地声音在冷寂地寝殿中寒气逼人:“知道朕为何传召你来吗?”

夏澜玥的目光仍旧追随着两名侍卫拖着芩心尸体离开之处,直到那身影渐渐远去,她才缓缓收回视线,哑着嗓音道:“奴婢不知。”

☆、第45章 一念灭(3)

一念灭(3)

“绿衣临死前告诉朕,是你告诉慕昭仪,元妃对你说过,惠妃是细作?”

“是奴婢告诉慕昭仪的,但这些的确是元妃亲口告诉奴婢的,奴婢只是给慕昭仪带了一句话而已。”

夏澜玥的音方落,夏紫曦便忽而笑了出声,目光有着对夙宸地嘲讽:“没错,这些是我告诉夏澜玥的,你想知道为什么我要说假话吗?”

夙宸平静地看着夏紫曦那张苍白而绝美地面容,默不作声。

“我要让你最喜欢的白馨和你最信任的臣子的妹妹斗,我要她们两败俱伤,我要你左右为难,我要报复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欺骗。”夏紫曦说到此处,眼眶中闪现晶莹的泪光,楚楚动人。

“你非要如此吗?”夙宸的话语中有少见的无奈。

“是你逼我如此!”夏紫曦傲然仰头,目寒恨意:“从你娶我开始就是一个阴谋,更是你,毁了我一生的幸福。既不爱我,为何要拆散我与锦哥哥?你与他斗为何要牵扯一个女人,算什么英雄?”

夙宸勃然大怒,狠狠地指着夏紫曦道:“那你又知,你的锦哥哥做了什么?”

“我只知道,我爱他,他也爱我。”夏紫曦强忍着眼中的泪,嘲讽道:“而你却是那么可怜,你以为白馨真的爱你吗?她爱的不过是你的权力与地位,当你不再是这魏国的皇帝,她对你的爱还能剩几分。而你爱她吗?你给了她那么多的宠爱,将她推向风尖浪口,任后宫妃嫔对她明枪暗箭。其实你一直只爱你自己,只爱你的江山。你如此无情,便永远比不上锦哥哥!”

“夏紫曦,朕对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夙宸额前青筋隐现,眸底已泛出澹澹杀意。

夏紫曦恍若未闻,只是起身,缓缓转过身,一步一步朝寝殿外走去,那痴痴的目光凝望着那漫天的雷雨:“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等,等待锦哥哥来接我回家…可我知道,我永远等不到那一天了,我累了…”

几名侍卫见夏紫曦未得应允就径自要出寝殿,便要上前拦阻,却被夙宸制止。

待夏紫曦迈出寝殿,忽而转身,一滴泪悄然滑落,却是笑对正对面地夙宸,可眼中却是那么绝望。

“我知,你对我的忍耐已到极限…可你却因对我的亏欠,迟迟未对我动手…”

“夙宸,我不要你用忍耐来弥补我,更不会接受你的弥补…”

“我要你亏欠我一辈子…”

话音未落,只见夏紫曦猛然转身,朝身侧的朱红石柱上狠狠撞了去。

一声闷响在这持续淅沥的雨声中显得格外清脆,朱红的石柱上一摊血迹缓缓滑落,与斑驳的石柱混合在一起,那么触目惊心。

而夙宸亦在那一霎那猛然起身,有着怔然地看着倒地的夏紫曦,从未想到最终,夏紫曦竟然用死来报复他。

一念起,天涯咫尺。

一念灭,咫尺天涯。

夏澜玥仍旧跪在地上,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蓦然转身,只见夏紫曦那雪白的身影翩然倒下,额头上有着一摊触目惊心的血迹。

而夙宸却是一步一步地朝倒地的夏紫曦走去,低声道:“你可以不用死的…”

躺在地上的夏紫曦却已双目紧闭,脸上始终挂着一抹解脱的笑,那是夙宸从未见过的笑。

原来,离开这皇宫竟让她这样开心吗?

“皇上。”安公公有些担忧地望了眼夙宸。

许久,夙宸才吐出几个字:“厚葬元妃。”

☆、第46章 一念灭(4)

一念灭(4)

“那这个夏澜玥…”安公公不能探得夙宸的心思,小心翼翼地问。

“遣回去吧。”夙宸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采薇宫。

夏澜玥望着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走入雨中,那孤寂而苍凉的背影被大雨笼罩得一袭朦胧,迷了眼眶。

“第二次了。”安公公的声音在空寂的寝殿中响起,那么清晰。

夏澜玥收回视线,向安公公投去不解的目光。

“宁可错杀一千,不肯放过一人的皇上,竟然放过了你。这一念,亦是天堂。”安公公将跪地的夏澜玥扶起:“皇上对你,许是不同的。”

夏澜玥黯然垂眸,心中却不曾有一丝欢喜,脑海中始终记着夏紫曦翩然而倒下的身影。

夙锦,如今的你是否已知采薇宫发生变故?

“如今的白露宫已是冷宫,明个儿所有的宫人皆会被贬为三等宫人,在宫中做苦差事。”安公公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你若愿意,便来御前伺候吧。”

“御前?”夏澜玥诧异。

“就从御前清扫宫人做起吧,你可愿意?”

“奴婢愿意。”

“若有朝一日,你飞上枝头,莫望了杂家的小小恩惠便行。”

“如真有那一日,定不忘公公提携之恩。”

安公公满意地点了点头:“明个儿便来御前报道吧。”淡淡地交待了一句,便离开了寝殿。

此时,夏紫曦的尸体已被侍卫抬了下去,空留下石柱上那一摊血迹。

她就在原地那么怔怔地望着,许久许久都未曾回过神来。

直到天色渐渐暗下,一个身影闯入她的视线,她才猛然惊醒:“王爷…”

夙锦全身已湿,急急赶来的他已是气喘吁吁,眼中那份伤痛怎么也掩盖不住。

此时的他,眼中全然没有旁人,只有石柱上的血迹。

他一步一步走去,探手抚摸上那早已干涸的血迹,像是抚摸到了夏紫曦的脸庞一般,尽管眼中有着无尽的伤痛,可是嘴角却闪现着温柔的笑意。

“兰月,锦哥哥来了。”他的嗓音中含着几分哽咽。

“兰月,锦哥哥来晚了。”他的指尖仿若还残留着夏紫曦死前的那一抹余温。

她站在寝殿之内,看着悲恸的夙锦,他口中一声声“兰月”地唤着,她的心间闪过几分酸涩。

她认识夙锦这些年来,看见的永远是他那淡笑而温淳的表情,第一次,看见如此失态的他。

他眼中的泪光,让她感觉,这个人是真真切切地存在着,不再如曾经那样虚无飘渺。

她是那样羡慕夏紫曦,即便是嫁给了夙宸,这么些年未曾与夙锦见上一面,依旧能够让夙锦这样念念不忘。

如若可以,她愿意今日死在采薇宫的是自己,只愿能换得他的一滴眼泪,一分悲恸。

夏澜玥的步伐终于动了动,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去,低声道:“元妃说,这些年她一直在等锦哥哥来接她回家,可是她等不到这一刻了,她累了。”

“五年你都等过来了,为何如今却不肯多等几年?”

他仰头,望着那漫天倾盆大雨,溢满眼眶的泪终是忍不住,滴落脸颊。

“夙宸!”他的喉间低低逸出这个名字,手紧紧握拳,青筋浮动。

步子缓缓迈出回廊,走入雨中,任那风雨冲刷着全身,他的目光却是那么哀恸。

夏澜玥亦是走入雨中,站在他的身后,看那悲伤的身影,她的心仿佛也跟着他在悲伤。

冷雨飘扬,雨帘如幕。

她知道,自己永远只能站在他的身后,他从来不曾看到过她。

他的眼中,唯有夏紫曦一人。

可她愿意就那么站在他的身后,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够看到身后的她。

☆、第47章 一念灭(5)

一念灭(5)

翌日,晴空万里,一扫昨日的阴雨绵绵。

元妃与芩心的死讯传遍了整个皇宫,宫中人纷纷猜测昨日在采薇宫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皇上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敢透露半分。这么些年审讯的细作,夙宸从来不允许任何人外传,若有人透露一个字,下场便如那细作一般。

夏澜玥到御前报道,成为了众名清扫宫人中的其中一人。安公公告诉她,在御前清扫便有机会能够见到皇上,之后的一切便看她自己的造化。

安公公自夙宸登基为帝以来便伺候在其左右,对其喜怒揣测得极准,而现今能够得到他的提携,便是摸准了夙宸的心意。

计划,正一步一步地朝她所预料的一般进行,虽然得到安公公的帮助并不在计划中,但也是好事,至少不会让夙宸起疑。

经过采薇宫变故,他们的计划需要暂时缓一缓,元妃与芩心的死让夙宸起了很大的疑心。他们不能够再轻举妄动,所以除掉惠妃的计划也需从长计议。

“你怎么在这儿?”一句充满敌意的问话在夏澜玥身后响起。

正拿着扫帚清扫御书房外灰尘的夏澜玥听见这一声冷然的问话,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白馨,微微见了个礼:“参见惠妃娘娘。”

“白露宫的奴才都被贬为三等宫人,为何独独你却到了御前伺候?”白馨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是安公公安排的。”

“安遥的权力可真是越来越大了,御前的人也敢随便调动。”

“惠妃娘娘很不希望奴婢在御前当差?”

夏澜玥的反问让脸上有些不快的白馨一愣,敛起微愠之色,淡淡道:“御前当差,非同小可,若是一个不小心…”

夏澜玥冷笑着打断:“奴婢敢来御前当差,便不用娘娘你操心了。”

白馨沉默了片刻,便挥手屏退了身侧的几名宫人,与夏澜玥慢慢走至一侧无人之处。

她望着夏澜玥那张白皙红润的脸颊片刻,才道:“我不曾想到,你会活着。”

夏澜玥淡淡地笑了一笑:“我也不曾想到。”

“转告你的主子,我不会再为你们做任何事了。”

“已走到这一地步,你想抽身而出?”

“我只是一个女人,不懂所谓的国仇家恨,我不想再伤害我爱的人。”

“你爱的人,夙宸?”夏澜玥讽刺地冲白馨笑问:“若是夙宸知道你白馨这么多年来送了多少情报给敌国,他会如何对你?他对细作的手段,相信没人比你更清楚。”

白馨的眸中寒光乍现:“你们手中有我的罪证,我的手中更有你们全部的计划,若不想功亏一篑,便不要再来威胁我。若非要如此,那便鱼死网破好了。”

“看来你真是下定了决心,若是白炎知道他的女儿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要背叛燕国,他颜面何存?”

“不要拿父亲来威胁我,父亲一生忠心于燕国,从来不曾有异心,若是你们敢动他分毫,我绝不会放过你们。”

“白馨,现在你是魏国的惠妃,若我们要对付你,你便什么都不是。”夏澜玥拨弄了一下手中的扫帚,沉沉地说:“你以为夙宸真的爱你?终有一日我会让你知道,你在夙宸的心中也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

白馨的目光中闪现惊慌之色:“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