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他只是过来走走,却没想到会看到她…看到她那么执着地站着…

这个傻丫头啊!

总是让他这么心痛…让他放心不下…

他不想再去考虑案件,也不想再去考虑回不回避,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现在,他只想紧紧地把她锁入怀底…

他怎么能再去折磨她,再折磨自己?

她的脸埋在那个胸膛里,闻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难道,自己真的等到他了?

“亦江,是你吗?”

“是!”当然是,也只能是他。“丫头是在等我吗?”

“是!”

“对不起,让你等了很久!”

“只要你来找我,等再久都没关系!”她的脸贪恋地在他的胸膛摩挲着,睫毛湿濡。“亦江,你真的来找我了?以后都不会放开我了?”

话刚说完,旋即被捧住脸,温热的唇覆了上来…

轻柔的吻由浅至深,辗转吮吸她的唇瓣,未待她反应过来,舌尖又轻扫而过,她全身一阵颤粟,正要惊呼,那舌已霸道地深入,更热切地缠绵,她腿软地偎在他怀中,昏昏沉沉地感受他的气息。

静静的广场,灯光已经熄灭,黑寂的空间里,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声,还有如擂鼓的心跳声…

吻了好久,直到他魇足后才放开她。

水悠从晕眩中醒过来,小脸似黑暗中的九重葛,隐隐的嫣红…

她的眼睛灿灿亮亮,像黑幕上的星子,散发出细细的针芒…

很快的,星星着了火,闪着红焰怒视亦江:“这是我的初吻耶!初吻不是碰一下嘴唇就好了吗?那有人像你这样,第一次就这么彻底的?”

楚亦江一开始怔愣,随后,他人生中第一次有了锤胸顿足的感慨,这个小女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通常在这种时候她不是应该娇羞红脸才对吗?好吧,她是脸红了,不懂娇羞是本性,但是说

出这种话也太超乎常理了…

“楚亦江,你这么熟捻,是不是以前经常跟女孩子练习?快点从实招来!”

还有,刚接吻就醋意横生的也是超乎常理!

“喂喂,哪有亲过人家后转身就走的?还走那么快!不想负责是不是?”

总之,他喜欢的这个小女人,绝对不能以常理来衡量。

山顶,一男一女坐在石阶上相互依偎,女子身上披着男人的外套,头轻轻枕在男人的肩上,脚下万家灯火,灿若星河,夜风拂过发丝,女子往男人怀里钻了钻,男人宠溺地拢紧她,两人耳鬓厮磨、呢哝软语,很温馨,很浪漫,也很甜蜜…

“我要去山顶!”水悠在车里大声地说道。

忘了说,那温馨、浪漫、甜蜜的场景全是她的幻想,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刻意…

“这么晚了你去山顶做什么?”显然,男主角并不配合,或者说是不解风情。

不过,以水悠越挫越勇的性格怎么会轻易放弃?

纤纤细指捏住亦江的鼻子,恶狠狠地提醒:“不是我去,是我们两个人去!”

虽然楚亦江弄不明白两个人要去山顶做什么,既然水悠提出来,他也只好遵命而去。

这次是真实场景。

山顶,一男一女坐在石阶上相互依偎,女子双臂抱紧,头发被山风吹得乱七八糟,脚下万家灯火,灿若星河,冷风从脖子灌进衣服内…

“我好冷!”水悠浑身哆嗦着,很“深情”地看了一眼楚亦江…的外套。

“不是跟你讲过山顶很冷吗?你还偏来!”亦江说完递给她一个“自讨苦吃”的眼神,没有一点要脱外套的意思。

他真的是榆木脑袋,水悠冷得受不了,直接从他身上扒下外套,穿上暖和多了!

“你冷不冷?”虽然自己暖和了,看看旁边只着一件衬衣的楚亦江,她还是有点良心不安。

“衣服都被你拿去了,就是冷又能怎么办?”

“我可以把外套借一半给你!”

说得出口!忘了外套是谁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水悠穿着他的外套,又不好意思往他怀里钻,而楚亦江只单薄地穿一件衬衫,她也心疼他被冻着,只好跟自己的幻想妥协。

“我们回车里吧。”

唉!电视剧,小说全是骗人的!!!

这句至理名言是谁最先说的?真是太太太有智慧了…

车子将冷风屏蔽在外,身上的冷意渐渐被驱散,手脚却仍然冰凉,亦江把暖气打开,拉过水悠的手放在自己手掌心里轻搓。

“怕打针还跑来山顶吹冷风!把鞋子脱了!”

“脱鞋子干嘛?”

“叫你脱你就脱,是不是还要我帮你脱?”

这个话说得有点…楚亦江见水悠还是没动,弯腰蛮横地把她的鞋子脱掉。

“你要干嘛?”水悠装模作样地用双手揪住衣襟,假想成如临大敌。

楚亦江没理会她的耍宝,把两只鞋都脱完后,抱过她的脚放在自己大腿下压着,再扯过那双揪着衣襟的手,继续包在手掌心里轻搓。

夹在座椅与大腿间的脚慢慢回暖,他的体温渐渐地转移到她身上,冰凉的手也开始热乎,暖流遍布全身每个毛孔,水悠看着垂头专心给她搓手的亦江,挣脱出双手环上他的脖子,稍一使力,越过中间的档位扑到他怀里。

亦江反应极快地抱稳她,没让她的头撞上车顶或车窗…

一件外套暖不了手脚,又何必去吹冷风呢?想什么时候钻到他怀里他都会接纳,又何必去找那些借口!水悠窝在他怀里幸福地想。

“亦江!”

“嗯?”

“我好喜欢你!”

“…嗯!”

于定棋于两星期后回国,得知案情后,便主动与重案大队联系。

重案组相对安静的会议间,水悠与亦江并排而坐,诗莲和于定棋坐在对面。

“你是说当晚你见到何炜出去过?”亦江脸色凝重,浓眉聚拢。

于定棋苦想一会儿后说道:“当时他正要出小区门,我只看到背影,他穿的衣服以前见过,印象比较深刻!”

“穿的是什么衣服?”水悠和亦江同时问道。

“绛色长外套,因为几天前才见他穿过,所以记得比较清楚!”

“那件衣服是不是刚好过膝?”诗莲问于定棋。

“没错!”于定棋确认道。

“你确定没有看错?”楚亦江跟于定棋确认。

“可以确定!”于定棋肯定地回答道,楚亦江见他的眼神并没有闪烁不定。

“那么晚了你为什么还在楼下?”楚亦江问于定棋。

于定棋没有立即回答,看了看水悠后,才缓慢地说道:“是因为蓝小姐!”

三人的目光齐齐转向水悠,而水悠则是一头雾水,全然不明的茫然。于定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又说道:“那次相亲,蓝小姐没有留下电话,之后也没再见过,当晚巧遇后,我在家里考虑了一个小时,最后还是决定下楼碰碰运气,如果能等到她,就问她要电话号码!”他顿了顿接着说道:“等我下楼的时候,没见到蓝小姐,只看到何炜走出大门,本来,我是要叫住他问蓝小姐电话号码的,但是,他的精神好像很差,头也垂着,我就没去打扰了,早知道会这样,我那天就应该叫住他了!”

相亲?亦江眼神复杂地看向水悠。

我是被迫的!水悠丢回一个白眼给亦江。

亦江走出会议间回到办公室,找到那个头发浅浅,皮肤黝黑的探员吩咐道:“小李,通知死者的亲属收拾遗物!”

何炜的父亲因为痛失爱子一病不起,委托程粟办理。豪华的公寓如今看来阴森可怖,地板家俱上积了厚厚的灰尘,墙角上方甚至结了蛛网,程粟的把衣服一件件地归纳整理,楚亦江没有看到那件绛色外套。

遗物收拾完毕,程粟清点完后看了看沙发旁边的小几。“楚警官,这房间没有其它人来过吧?”

“没有!缺了什么东西吗?”

“还少了一个原本放在沙发边上的相框,里面应该有何总跟她女朋友的照片!”程粟手指向小几。

楚亦江蓦地转身,眼神锐利地盯着程粟,没有放过他眼里的痛楚和挣扎。“那个相框在局里,目前还不能给你!”

程粟扭头避开楚亦江的视线。“好的!”

“请在这里签字!”楚亦江拿出一张签收单据,拿出笔和印泥。

程粟签字并摁下手印。

物证鉴定科再次送来报告,半截指纹与程粟的指纹相符,楚亦江合上报告。“立即传唤并拘捕程粟!”

讯问室里,程粟垂头一言不发,一小时后,楚亦江拿着一件绛色外套走进来,两手撑着桌面,问道:“这件衣服是你的吗?”

程粟抬头看见那件绛色外套,神情一阵慌乱。“不是,是何总的。”

“怎么会从你家里搜出来?”楚亦江坐下,目光凛凛地再问。

“我不知道!”程粟说完低下头。

楚亦江把手上的鉴定报告摔到桌上。“我再问你一遍,2月13日晚上十一点至2月14日凌晨两点,你在什么地方?”

“在我女朋友家里!”

半小时后,重案组笔录室,楚亦江一脸冷肃地坐在小真对面。

“2月13日晚上十一点至2月14日凌晨两点,你在什么地方?”

“我在家!”小真脸色苍白地回答道。

“一个人在家?”

“还有程粟!”

楚亦江目光凌厉地看向小真。“一直都在?他那天穿什么衣服?”

小真被楚亦江看得一阵战栗。“一直…都在…他穿的是白色的外套!”

程粟被送进拘留所羁押,申请取保候审未被批准。

第二天一早,水悠和诗莲赶到公安局,刚进会议间的大门,还未坐下,水悠便急急地问道:“怎么会是程粟?”

“因为相框!”楚亦江见水悠和诗莲满脸的疑惑没有过多地解释,继续说道:“还有,你喝的那个水杯碎片上留有他的指纹。”

“这样也不能确定是他吧!”水悠说道。

“的确如此,目前只能说他有嫌疑,而且,小真作证说程粟当晚在她家里!”楚亦江从水悠脸上挪走视线,转向诗莲。“诗莲,今天来找你是为了另外一件事!”

诗莲抬头。“什么事?”

“何炜可能是同性恋或双性恋!”

楚亦江平静地扔出一个炸弹,诗莲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整个人呆愣住,嘴角嗡动了几下却什么都没说

出来。

“你上次给我的那盒安全套,是男男用的!”

两滴泪珠自眼眶中滑出,顺着脸颊由烫变冷,诗莲像是一个布满裂痕的壳,手指一沾到,就会碎成片片…

会议间的低气压使得水悠和亦江大气都不敢喘一声,静静地等着诗莲接受事实。

“那个人会不会是程粟?”诗莲开口问楚亦江。

“有这个可能,但我也只是猜测!”楚亦江避开那抹哀伤的视线。

“我想跟他谈谈!”

“他已经被拘留,可能有些困难!”

水悠见不得诗莲哀伤,拉了拉亦江的袖子。“亦江,能不能想想办法?”

亦江想了一下,说道:“你试着跟他谈谈,看能不能让他主动坦白,另外,我们可能会装监视器!”

“我尽量!”

水悠从公安局出来后直接去了小真家里。十平米左右的小房间,只有一张床,一张简易桌子,地上铺着净色地毯,水悠席地而坐,把包放在旁边。

小真倒了杯水,心情忐忑地递给水悠。“悠悠,你怎么会来?”虽然猜到她来的目的,小真还是问了一遍,只希望和她猜测的不一样。

水悠看着面前这个纯真的小女孩,曾经一起工作,一起嬉笑打闹,一起分享对方的心事,她应该是不会撒谎的。

喝了口水,水悠一字一句地说道:“小真,你和诗莲是我最好的朋友,何炜和程粟也是我们的好朋友,不管何炜死的真相如何,不管杀他的理由如何,我们都该明白,何炜的命是自己的,没人有权力夺走它!”她看了眼小真忽然变得刷白的脸,顿了顿:“所以,小真,我现在问你,程粟那天晚上真的在你这儿吗?只要你说是我就信,若不是,我希望你能去公安局坦白!”

许是没料到水悠这么直接,小真的身体如风中落叶簌簌发抖,紧握杯子的手关节苍白。

“小真?”水悠又轻轻地唤她一声。

“是,程粟那晚在我这里!”小真不敢抬头,低声说道。

水悠拍拍她的肩,笑了笑。“小真,我相信你!”说完,拿着包起身。“我还要去诗莲那里,先走了!”

门刚关上,小真便腿软地跌坐在地上,掩面大哭,她骗人了,骗了那么信任她的悠悠。

从衣柜底下拿出那件白色的外套,她想起2月13号晚上…

下班后回到家,原本想打电话约程粟第二天一起过情人节,没有接通,她只好先睡。

十二点左右,迷迷糊糊听到敲门声,打开门,是身上有着淡淡酒味的程粟。他的脸色很苍白,下唇瘀青,显然是被自己重重咬过,他的神情更是骇人的无助…

程粟进门就直挺挺地仰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的眼睛不时有无声的眼泪滑落。她没问他出了什么事,乖乖地坐在旁边,不去吵他。

他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她也像木偶,一直这样,到天亮。

程粟脱下外面的绛色外套和里面的白色薄外套,小真看到了袖口上暗红的血印,以为他受了伤,拉高他的衬衫袖子,手臂却是完好的。

程粟仍然是一句话没说,穿上那件绛色外套走了,小真准备把染血的外套洗干净,翻口袋时找出一把水果刀和许多的玻璃碎片,还有染血的纸巾…

当天,她知道何炜被杀害,水悠成了嫌疑人,她也明白了…

只是,她更快的、丝毫没有犹豫地藏起了那把刀,扔掉那些碎片,也把那件外套洗得干干净净…

小真抱着那件衣服跪坐在地上,已经哭不出声,眼泪仍在不停地涌出…

悠悠有楚亦江一定不会有事!程粟却会死啊!

看守所里,诗莲隔着长长的桌子,看着对面穿着黄色囚服,憔悴不堪,满脸胡渣的程粟,那双曾经颠倒众生的凤眼如今只是空空洞洞,头发凌乱堆在前额,失魂落魄…

“来问我有没有杀何炜吗?”程粟第一次在诗莲面前叫出何炜的名字。

收回打量他的视线,诗莲定了定神。“不是,我是来告诉你…何炜2月13号下午跟我提出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