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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樾琇继续吃甜品,这次她挑了最甜的奶油。

那阵风吹来,风里有淡淡的尼古丁味。

那尼古丁味让戈樾琇发了一会呆。

回到房间。

喝了热牛奶,伸了伸懒腰,背着床垫,刚闭上眼睛,就听到——

“戈樾琇,你还没有刷牙。”

一呆。

这会儿,她只想睡觉不想刷牙,于是她骗他我刷牙了。

撒着娇说我真的刷牙了,在你处理工作那会儿我就刷牙了。

他没应答,就瞅着她。

她不是不想刷牙,只是洗手间有点远,让她数数,二十五步肯定是少不了的,于是她和他商量,说宋猷烈你能不能假装我已经刷牙了,我脚酸。

于是,他把她抱到洗手间,比二十五个脚步多了两步,他把涂好牙膏的牙刷拿到她手上。

认命般,接过牙刷。

睁开眼睛。

此时此刻,戈樾琇手里正拿着牙刷,她的脸映在浴室镜子里。

镜子里的那张脸已然泪流满面。

第80章 旧时人面

昨晚, 戈樾琇在牛奶里放的安神药剂比平常还要多出一半, 那多出的一半安神药剂使得她没能准时按照闹铃声起床。

看了一眼闹钟。

糟了糟了, 平常这个时间点她已经和外公在骑车下山路上了。

顾不得洗脸, 匆匆忙忙打开房间。

戈樾琇从管家口里得知,今天外公和往常一样六点四十分出发,和外公一起骑车爬山的是宋猷烈,张纯情也去了。

回到房间, 梳洗完毕。

站在窗前,从这里可以看到她和外公经常骑车的山路。

很快,那三人就出现在戈樾琇视线里。

外公在中间,宋猷烈和张纯情一左一右跟着外公,画面一派融洽, 隐隐约约中,还可以听到年轻女孩时不时的笑声。

张纯情在笑, 外公也在笑。

看来, 对于外公而言, 这是一个愉悦的早晨,如果这个早晨能看到坨坨乖巧站在一边等他, 和他说一句“外公, 早安”那就更完美了。

等在大门口处。

已经准备好的笑容却在看到张纯情骑着那辆自行车时凝结于嘴角。

戈樾琇有一个臭毛病, 讨厌别人碰她东西, 特别是心里不高兴的时候, 一看到有人碰她的东西, 就会异常愤怒。

张纯情没和她打招呼就骑走她的自行车。

自行车是戈樾琇的, 不是张纯情的!

为什么张纯情要骑她的自行车?

她无比讨厌张纯情骑她的自行车,自行车是她的,安全帽是她的,连护膝也是她的。

张纯情在笑呢。

把心上人的外公逗得眉开眼笑,能不得意吗?

戈樾琇收起嘴角笑意,垂直的手指收起,收成拳头状。

那拳头很想朝着某张脸狠狠抡去,还笑不?还骑我的自行车不?帽子是我的!护膝是我的!外公是我的!你的心上人也是我的!

紧握拳头,一步一步朝那三人走起。

那三人正推着自行车上台阶。

最先发现她的是外公。

那声“坨坨”让另外两人不约而同抬起头。

果然,最了解她的人是宋猷烈。

在目触到她的第一时间,宋猷烈把自行车快速往外墙上一推,机械零件触到围墙时发出的声响在早晨时间尤为刺耳。

外公也停下推车动作,手握自行车扶手,看着她。

唯有张纯情还傻乎乎的,目光在另外三张脸上来来回回的,这很正常,五月女孩还没看过她发脾气的样子。

没关系,很快,张纯情就可以领教到她发脾气的模样了。

在怎么揍人这件事情上,她的某一名心理医生如是评价,非常有天赋。

的确,只一眼,戈樾琇就知道要从哪里下手,安静上前,脚踹向自行车,那力道一定要大得让张纯情和自行车一起滚到台阶下。

自然,这样是不够的,假惺惺把她拉起,在她还没回神之际再给她一巴掌,这一巴掌势必要把她扇得晕头转向,之后,就是拳打脚踢了。

让你还敢不敢碰我的自行车;让你还敢不敢在我外公面前耍小聪明;让你还敢不敢和宋猷烈眉来眼去?!

她已经是迫不及待想看张纯情被她揍得鼻青脸肿的样子了。

最酷地是,被揍后还不能生气,因为那是心上人的表姐,而且,心上人的表姐是一名精神分裂症患者,也许为了凸出自己的善良,还会装模作样说起倒胃口的话“不疼,一点都不疼”。

扬起嘴角。

就只差一步。

在她踹自行车之前,宋猷烈挡在她和张纯情之间,宋猷烈强行挡在她和张纯情之间,从表情眼神到肢体语言都在传达着告诫:小疯子,不要乱来。

愤恨让戈樾琇的手脚冰冷僵硬。

“明天就是外公的生日。”他压低嗓音说。

“她骑了我的自行车。”凸起的手关节似乎下一秒就会因愤怒而冲出皮肤表层。

“自行车是外公让她骑的。”

“她”这语气是何等的亲昵。

“让开。”冷冷说着。

“去和外公说早安。”宋猷烈语气强硬。

“快让开!”

不为所动。

不让开是吧?那先遭遇的人是你。

提起的脚被他避开,一个顺手,手腕被宋猷烈牢牢扣住,与此同时,他的声音已经及到她耳畔处:“戈樾琇,你现在是二十六岁,不是十九岁。”

即使他在说这话时声音压得极低,可还是成功让她紧握的拳头瞬间松开。

宛如困兽,在即将击碎框架时却迎来了灭顶之灾,向缴械投降的是肢体,继而,是意志。

手指在微微发抖,低下的头颅似有千斤重。

他放开她的手。

如果,宋猷烈刚刚说的是“戈樾琇,你现在是二十六岁,不是二十岁。”又或者把二十岁改成十六岁,十七岁诸如此类的数字,张纯情都免不了一番挨揍,可宋猷烈说的是十九岁。

她怎么可能忘记戈樾琇在十九岁时都做了些什么。

十九岁的戈樾琇做过什么,她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宋猷烈亦会铭记钟声。

揉了揉手腕,再抬起头时嘴角处以挂着笑意,绕过宋猷烈来到外公面前,先说早安再请罪,为自己的睡过头而赔不是。

俨然,老爷子此刻也放下了心中大石块,亲昵触着她头发:他的坨坨好像有那么一点点懂事的趋向。

她哪里不懂事了,她最近的表现比正常人还像正常人。

和外公说完早安之后就轮到张纯情了。

莞尔:早。

戈樾琇回到自己房间,她的鞋子沾到了露珠,距离早餐点还有点时间,她可以换一双干爽的鞋子。

上楼梯的脚步和平常没什么两样,打开房间门的动作也做得有条不紊。

房间门合上。

脚步开始变得慌乱,到处找药的手亦然,药放在哪里呢,药到底放在哪里呢?!是不是,这个时候连平常让她总是看不起的药瓶们也觉得她好欺负了。

药不在抽屉里,不在包里,该死的,药到底在那里呢?

眼前一片模糊不堪,大大眨了一下眼睛,一颗眼泪快速从眼眶跌落,眼前一片清明,药正放在床头柜上呢。

拧开药品的手在发着抖,也顾不得倒在手里的药片是多出了还是少了,一股脑往嘴上塞,动作做得太急,其中有若干药片跌落于地上。

弯腰,想去找掉落在地上的药片,让他们发现就糟糕了。

那一弯腰,就再也起不来了。

瘫坐在地上。

从味蕾处传来的苦涩味道把戈樾琇激得泪流满面。

泪水横溢。

她没有悲伤,她一点也不悲伤。

她眼中看到的天空还是蓝色的。

木然嚼动着嘴巴,眼睛一动也不动看着窗外的湛蓝天空。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

敲门声响起。

管家在门外提醒,早餐时间到了。

“马上就到。”回答。

还有不到四十小时就是外公的庆生会了。

今天戈樾琇有很多事情要忙,喝牛奶的速度很快,牛奶杯空了,手就去拿吐司,一个吐司三口就解决完,再拿起甜点,甜点即将往嘴上塞——

那声“坨坨”让手里的甜点掉落。

真糟糕,拿眼睛看着老头子:干嘛?

“没人跟你抢。”老头子嘴里虽然是这么说的,但语气和表情还是有点高兴的,这点高兴在于他的坨坨是大胃王,但一起用早餐的还有他的老友们和外孙带来的可人儿,在外人面前至少得保持一点仪态。

的确,她是有点失态来着。

眼睛环餐桌绕了一圈,倒数第二是张纯情,这会看,张纯情还算顺眼,因为顺眼,给了张纯情一个微笑,倒数第一是宋猷烈,宋猷烈那张被爱丽娜形容成“漂亮得不像人类的脸”在法国南方田园风光背景衬托下,更加地“漂亮得不像人类。”

那又怎么样。

那张脸看在她此时眼里,很是不顺眼。

狠狠瞪了他一眼。

接过外公递出的甜点,和在座的各位解释:“我赶时间。”

话音刚落。

门外很是应景地响起汽车喇叭声。

门口停着老迪恩的车,从车里下来的是小迪恩。

今天是周末,迪恩得到附近城镇批发市场去采购货物,几天前他们就约好一起去城镇,她打算利用这趟给外公挑礼物,再顺便补一些庆生会会用到的物品。

值得一提地是,迪恩今天穿得像个绅士,小镇青年要去省城了自然得打扮一番。

咧嘴笑,说了一句“慢用”戈樾琇离开餐桌,到贺知章细语一番。

她和外公约好了,一旦她离开莫桑镇十公里以内范围,就得和他报备。

贺知章在打量这迪恩,似是在评估一番那个小伙有没有把他外孙女拐跑的可能,不仅外公在打量迪恩,她的表弟也在打量着迪恩。

那两双眼睛都把迪恩打量得有点不知所措了。

眼神频频和她示意。

“外公,”顿脚,“他是开夜总会的老迪恩家的孩子。”

她有好几次还陪外公去夜总会买东西来着,每次去,老迪恩都会出来亲自接待。

一番口舌后,外公答应放人了,可她的表弟却提出他的看法:让家里最强壮的佣人跟着去。

“那我不去了。”拉下脸,冷冷说着。

话是说给宋猷烈听的,眼睛却看着贺知章,意思非常明显:老头子,要是不放人的话,接下来,你只会在你外孙女脸上看你同一副表情。

五分钟后,戈樾琇成功走上迪恩的车。

在迪恩发动车子时,管家递给她一个包,包是帆布布料的,包里放着什么用手一触就一目了然,包里放着一把枪。

真可笑。

枪十有八九来自于宋猷烈的杰作,给枪的人现在就站在不远处。

车子一驶离农庄范围,迪恩就向戈樾琇提出一个问题:那个特别漂亮小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