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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丽娜把一杯热水递给她,说菲奥娜名不符实。

菲奥娜在非洲语言中代表着灿烂的生命,而现在坐在她家阳台的是一个面容忧郁的姑娘,爱丽娜说。

“说说看,你心里在想着谁?”爱丽娜问。

真可笑,坐在她身边的人年纪比她小三岁来着,不过看在这位名字也有一个“娜”就不和她计较了。

但,该否定的还得否定:“我心里没在想着谁。”

怕爱丽娜不信,戈樾琇举手做发誓状。

夜再深一点点时,门铃响了。

爱丽娜去开门。

戈樾琇给另外一个名字含有“娜”的女人打电话。

她现在需要听听卡罗娜的声音。

卡罗娜怀孕了,这是上个礼拜戈樾琇接到的消息,那个女人一说起即将来到这个世界的新生命,和玛丽安有的一拼。

不,不,去掉玛丽安。

“卡罗娜,给我说说你的孩子。”以撒娇的语气说出。

卡罗娜没和戈樾琇说起关于孩子的事情,而是温柔询问她现在在哪里,现在她这里的天气好吗,现在她穿的是什么样颜色的衣服。

看着地板,一一回答。

说卡罗娜,现在这里的天气有点不好,她找了一会儿都没找出一颗星星,说她今天穿的是灰色的衣服,临出门时还拿了披肩,披肩是灰黑色的。

絮絮叨叨说着,说着…

直到电话彼端传来叹气声。

恍然想起,电话彼端的人见证了她从少时跨到成人的关键阶段,以一名心理医生的身份。

该死,她老是忘了卡罗娜是一名心理医生的事实。

辛亏脑子转得快,脆生生笑,笑着说:“卡罗娜,你可是尝到了被骗滋味?”可不是,老是骗她,也该得她骗骗她。

不无得意,问:“刚刚我装忧郁装得像不像?”一边说着一边透过阳台缕空所在,看着站在院落里失魂落魄的爱丽娜。

爱丽娜已经把直挺挺站着这个姿势延续了不下三分钟。

挂断电话,压低嗓音叫了一声爱丽娜。

“门口有人找你,他长得非常英俊。”爱丽娜手指门口。

和爱丽娜互道晚安。

戈越琇慢吞吞朝着门口走去。

门是虚掩着的。

慢吞吞打开门,慢吞吞跨出门槛,再带上门。

宋猷烈正靠在左边门框边,穿着白色高领毛衣。

左边门框顶端有一盏街灯,橘黄色的光线垂直扩开。

白色毛衣在橘黄色街灯映衬下很是柔和,有几只飞蛾绕着街灯飞来飞去,街灯还挂着巴掌大的小盆栽,叫不出名字的花儿从盆栽上垂落,很可爱。

他来找我了,心里迷迷糊糊想着,脚步有些的飘。

实际上,从爱丽娜说门外有人找她时,脚就轻飘飘的了,鞋子穿错了,怕深色披肩会把她脸色衬托得很糟糕,还和爱丽娜借了色彩鲜艳的披肩。

下了楼梯,本来是应该往门口走的,也不知道怎么的往厨房方向走了。

她没猜错,来找她的是想象中的那个人。

脚步轻飘飘移向左边。

站在那个人面前,心里也不知道怎么的,想起诸多不是很健康的画面,心里生他气,脑子却是想着和他亲热时的画面。

安静靠在门槛上的他让她心里有些慌张,看她的眼神也让她很是慌张来着,不该是如此平静的,她都穿错鞋走错路了。

想起那天他和她说的话:戈樾琇,我们一起去旅行吧。

心里一抽。

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眸。

“你找我来了么?”低低问。

这语气,听着就像做了天大错事的孩子。

“外公让我接你回去。”他说。

这样啊。

目光落在他白色毛衣上,毛衣很顺眼来着,不是医院的那种白,是一种沉淀下来的纯白,看着像奶酪,真的是很顺眼。

顺眼到让她忍不住想把脸贴上,脸贴在他毛衣上,说宋猷烈,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他没动,她也没动。

想到搁在他臂弯里的那件鹅黄色风衣,心里有点点不高兴。

于是,她和他说你为什么把她带来了,为什么要给她拿衣服,为什么要和她走在一起。

戈樾琇以为那些话仅限于存在于心里。

但!她讲出来了,以不是很高兴的语气说出。

小巷很安静,她的声音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然后,她看到他嘴角处的笑意。

那笑意,让人想逃离,因为无地自容而逃离。

手有点抖。

“有什么好笑的?你在笑我吗?”问。

宋猷烈看了一眼街尽头,目光再回到她脸上时已不见了之前笑容,淡淡说不是在笑你。

“那你在笑什么?”问,其实,戈樾琇也觉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很可笑。

只是,爱丽娜外婆家门口的那盏街灯似乎有让人生不起气来的魔力。

宋猷烈没回答。

那句“宋猷烈,你不要去尼斯。”忽然间从戈樾琇口中冒出,说完,补充了一句“我很讨厌尼斯。”

看她的眼神无任何波澜。

慌张感更甚。

下意识间伸手,想去触摸他以此来拉近彼此距离感。

戈樾琇非常排斥现在这种感觉,即使他和她也就间隔半步左右距离,但两人给她的感觉却是茫茫人海中,两个擦肩而过的人。

“别…”喃喃说着,伸手。

在手即将触到他毛衣时,却被他那束冷冷的目光封锁住,止步不前。

倒退一步,手垂落。

要怎么办才好?怎么才能从现在这种状态中解脱出来。

自私、残酷、冷漠这些标榜着自我的标签在离开他之后逐渐消失不见。

这是怎么了?

她可是戈樾琇,永远只属于自己的戈樾琇。

这一刻,有什么在蠢蠢欲动着。

瞅着他,像邀功的孩子,说宋猷烈我记住你的话了。

是这灯光太过于顺眼没跑了,灯光顺眼让人联想到奶酪的白色毛衣也顺眼,导致于她自动忽视了他轻声问出的“我都和你说些什么了?”带有浓浓嘲弄意味。

“你说让我不要在别的人面前叉腰,我…”结结巴巴说着,“我,我没在迪恩面前叉腰。”

说完,眼巴巴看着他。

没等来他的一字半语,他又去看街道尽头,似乎没把也她说的话听进耳朵里。

心里有点着急,不对,应该是很着急,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一颗心还在蠢蠢欲动着。

街道尽头传来脚步声。

顺着脚步声,戈樾琇看到张纯情。

原来,来接她回去的不仅有宋猷烈,还有张纯情。

张纯情刚刚接电话去了,戈樾琇很是庆幸她没把“宋猷烈,你说,我要怎么做你才肯理我”说出口。

抹了抹脸。

再去看宋猷烈时,一颗心平静得很。

心里松下了一口气,自私的戈樾琇还在。

三人回到农庄。

洗完澡,戈樾琇偷偷溜到厨房,晚餐她没怎么吃,还趁外公不注意时把和坐在身边的先生换了餐具,想起那位看着装得满满食物的碟子一脸困惑的模样,戈樾琇就想笑。

挑了几样甜品,离开厨房时戈樾琇手机响了。

是爱丽娜的来电。

厨房连接着橄榄园,外公的生日派对就在橄榄园举行,一棵棵橄榄树被细细碎碎的霓虹灯装点得美轮美奂。

背靠在一颗橄榄树下,戈樾琇一边吃甜品一边和爱丽娜通话。

问爱丽娜这么晚了怎么还给她打电话。

“我睡不着。”爱丽娜如是告知。

睡不着?

挑了挑眉头。

果然。

爱丽娜在一番装模作样后,话题开始围绕着今晚来接她的英俊青年转。

“他是你男友?”

扶额:“不是。”

“情人?”

越离谱了。

“不是。”

“那他是谁?”

目光落在外公房间窗户上,灯还亮着呢,清了清嗓音,说,他是我表弟。

电话彼端传来欢呼声。

爱丽娜可是一个光有穷热情的傻姑娘,宋猷烈不适合她,迪恩倒是不错。

“他从约翰内斯堡带来了一位伦敦姑娘。”如实相告。

“什么意思?”

“他带着一位伦敦姑娘来给我外公庆生,之后,他会和这位伦敦姑娘到尼斯去给伦敦姑娘的妈妈庆生。”

这样说够明白了吧。

爱丽娜唉声叹气:“这么说,我没机会了。”

你听,结伴给各自家长庆生的男女在旁人眼中怎么一回事已经非常清楚了,还说什么是旅伴关系。

戈樾琇心里冷笑。

一声叹息后,爱丽娜挂断电话。

戈樾琇则拿着电话发呆。

忽然响起的脚步声让另外一只手拿着的甜点差点掉落在地上。

尖着嗓子:“是谁?”

橄榄园深处,一抹修长的身影穿过层层叠叠的霓虹,朝她而来。

她怎么会认不出那是谁。

找了一颗甜果子放进口中,垂着眼眸,一边嚼着甜果子一边倾听脚步声,即使脚步声不重,但这样静寂的夜晚想不听到都难,脚步声都这样清清楚楚了,那她刚刚和爱丽娜的高谈阔论…

可真倒霉。

低着头,声音不大也不小:“宋猷烈,给你开门的女孩叫爱丽娜,她说想认识你。”

脚步声一点也没停下的意思。

继续说:“爱丽娜我觉得不错。”

脚步声远去。

她这是在自找没趣来着。

刚才电话里,爱丽娜的确是那样说来着,她只是代替爱丽娜传话而已,“我觉得爱丽娜不错”这话她是以某个人的表姐身份说出的。

脚步声消失不见,连同宋猷烈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