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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前脚赶到,一个孩子后脚就急急忙忙来报信:老先生您的外孙女现在非常危险。

“阿烈跑在最前面。”老爷子带着沾沾自喜的语气说出,“坨坨,阿烈很关心你,你现在长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

戈樾琇是知道外公这话里头背后的意思,坨坨,阿烈是个好孩子,你不能像以前那样对待他。

垂眸,点头。

于是,老爷子又唠叨着她和阿烈小时候的事情,这些话要是听在二十岁的戈樾琇耳朵里一点事情也没有,但这些话听在二十六岁的戈樾琇耳朵里,足以让她有坐立难安之感。

回到自己房间,洗澡洗头换衣服。

头发还没吹干,管家就在外面通知晚餐时间到了。

除了早晨必读报纸之外,贺知章还有一项讲究,如果没有特殊事件得一起用晚餐,迟到不可以,单吃也不可以不吃更不可以。

放下吹风机,披上披肩,走到房间门时又折回,找出口红,最近戈樾琇又开始依赖起那些红绿黄白色的药丸来了。

服药期间,她的脸色会显得特别苍白。

戈樾琇相信,脸色苍白只是暂时的,就像那些药物一样,也是暂时的。

目前,时间有点难熬。

戈樾琇一再告知自己,涂口红不是因为宋猷烈来了,而是她不想让客人知道贺知章的外孙女是一个病秧子。

离不了药物,不是病秧子是什么。

带上房间门,戈樾琇遇到从另外一扇房间门走出的张纯情。

冲张纯情咧嘴一笑。

莞尔,张纯情很自然来到她面前,很自然地和她肩并肩,很自然和她打起招呼“又见面了。”那种感觉一点也不像是只见过一次面的人。

说完“又见面了”又补上“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

可再见到你时,我心里一点也不高兴,戈樾琇心里唠叨着,嘴里却只能说“我也是。”

后天就是外公生日了,她得当一个乖巧不添乱的坨坨。

晚餐时间比平常晚了十分钟,老爷子今晚兴致很高,让管家从酒窖拿来1986年份的波尔图干红,用他的话说,这酒年纪比坨坨还大。

落座前,贺知章给他的老友们做了简单的介绍,今天来得都是他在法留学时期的同学。

一手揽着她,一手拉着宋猷烈,语气骄傲:“我外孙女,我外孙。”

介绍完,目光落在张纯情身上。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都带到外公生日会来了。

“戈樾琇,你这次要是从我身边离开,我就真的要讨一门媳妇了。”言犹在耳。

垂下头,心里灰灰的,比几个小时前在岸上见面方式还来得灰暗,灰暗得胃部很是不舒服,有什么在喉咙窜动着,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发出奇怪的声响。

“May,我下属。”宋猷烈淡淡开口。

这介绍,有点差强人意。

“我和宋先生是同伴关系。”张纯情一派落落大方,“贺先生过完生日隔一天,就是我妈妈生日,我妈妈目前在尼斯,刚好我有四天假期。”

这话意思大致是想表达,她和宋猷烈还不是大家猜想的那样,他们只是旅伴关系。

“尼斯是个好地方,我年轻时就很喜欢尼斯的工艺品,”老爷子有所感叹,“阿烈,你到了尼斯给外公带一样工艺品回来。”

“是的。”宋猷烈应答着。

真是一只老狐狸。

这哪里是想要外孙从尼斯带一件工艺品给他,他只是想知道,外孙会不会陪他“下属”到尼斯去给她的妈妈过生日。

他的外孙从小失去父亲,是个安静内敛的孩子,他得通过旁敲侧听才能获悉外孙的心情。

你看,结果出来了,说什么同伴,都陪女方去见家人了,还特意挑选了女方妈妈的生日,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才怪。

给外公过完生日,宋猷烈就会陪张纯情去尼斯给她妈妈过生日,这个想法让戈樾琇的胃部又开始不舒服了。

今晚晚餐被安排在露天餐厅,二十人餐桌坐了十四人,张纯情和宋猷烈的座位被安排在了一起,戈樾琇和贺知章坐在他们正对面。

莫桑镇已有几百年历史,是典型的法国南方小镇,依山傍水,房屋落位散落,有的在山坳底下,有的在半山腰,家家户户都有石头切成的矮围墙,围墙上种植着从田里随手带来的野花,一块块青石板铺成的小径把数千户人家串联起来。

外公的农庄坐落在半山腰处,透过矮围墙,一户户人家窗户都是橘黄色的,橘黄色的灯光和着纯朴的欧式旧宅,像童话。

如果不是对面坐着的那两人,戈樾琇会打从心里为能一边吃饭一边看童话般的村落感到心里头快活。

即使,在心里已经对自己不仅一次发号施令:不要去看他们。

可那有那么容易。

眼睛是在看山下风景,但注意力却紧紧揪着那两抹身影不放,一旦那两人肩线拉近心里就紧张不已。

还好,那两个人无任何亲密举动,还好,那两人在正经八百的和其他人一样吃饭。

骤然响起的“坨坨,怎么不吃饭?”让戈樾琇吓了一大跳,也把餐桌若干双眼睛吸引了过来,这些眼睛中就有张纯情。

有张纯情也有宋猷烈,宋猷烈看她的眼神平静得很。

环顾一下餐桌,大多数餐盘的食物已经差不多空了,就她的餐盘几乎是完好无缺,抹了抹脸,说外公我刚刚在想事情了。

“想什么事情?”老爷子饶有兴趣。

想什么事情啊,老头子真是无趣得很,很想给那无趣的老头一个不耐烦的脸色,头也不回,可…可,她说了,这次一定要当乖巧的坨坨。

一时之间,让她哪里去扯一个事情来,嘴巴张了张,就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庆幸地是,宋猷烈说话了。

宋猷烈说苹果派很不错,张纯情马上搭话“我也觉得。”众人注意力被苹果派吸引了,外公招呼来管家,让她再端一些苹果派过来。

戈樾琇赶紧吃东西。

刚刚宋猷烈和张纯情一唱一和可是在给她解围?这个想法让戈樾琇又开始觉得胃部十分的不舒服。

终于,晚餐结束了。

外公开始张罗今晚住宿问题,明天还有客人,房间有限,从马赛来的A老友和从巴黎来的B老友得共用一个房间。

接下来,轮到给宋猷烈和张纯情安排房间了。

戈樾琇正在帮忙收拾餐桌。

“先生,房间只剩下一间。”这话是管家说的。

停下动作,手掌撑在桌面上,很吃力撑着,戈樾琇很害怕自己忽然间摔倒。

“房间就只剩下一间?”外公问。

“是的,先生。”管家回答。

外公拉长着声音:“房间只剩下一间,但有两个人住宿没得到解决,这要怎么…”

轻轻浅浅的那声“贺先生”打断了外公的话。

那声“贺先生”来自于宋猷烈。

贺先生之后是“外公,这一点也不好笑。”顿了顿“不过,不好笑才是笑点。”话音落下,才有了笑声,笑声中宋猷烈说“我外公擅长于此类冷幽默。”这话想必是和张纯情说的。

张纯情拿到了戈樾琇隔壁客房的钥匙,宋猷烈住在她们后排房间。

戈樾琇继续帮忙收拾餐桌,她负责把没清洗的碟子搬到厨房去,期间,张纯情也帮忙了,只是外公说了,这个时间点很适合体验乡间的安逸。

一群人去散步了。

约半个钟头后,散步的人回来了,回来的人中少了宋猷烈和张纯情。

“阿烈呢?”干巴巴问。

外公冲着她眨眼“坨坨,你如果正正经经带个人回来,外公也会和你建议,哪条街适合散步。”

外公可是在说,在他的推荐下,宋猷烈和张纯情一起散步了。

勾了勾嘴角。

“坨坨。”

回头。

“坨坨,你要去哪里?”

此时,戈樾琇才发现,她的脚正往着门口方向走。

想了想,说我和爱丽娜约好了。

其实,戈樾琇没和爱丽娜约好,她只是需要找个地方透气而已。

第79章 旧时人面

这个时间点还真适合散步, 远离工业区的小镇空气清新,温度舒适,一盏盏橘黄色的街灯悬挂于斑驳老墙上,矮围墙垂落着不知名的小花,脚踩在青石板上无声无息。

无声无息?这似乎不是好的形容,这个形容更适合用在没有生命的物体身上。

没有生命的物体, 幽灵?

戈樾琇打了一个冷颤。

紧捂披肩,埋头往前走,也许去找爱丽娜比独自在夜间游荡好点。

爱丽娜外婆家就在废弃的修道院附近。

经过修道院时,戈樾琇被修道院里的传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透过坍塌的缺口,可以看到身体紧紧胶在一起的男女。

目不斜视,加快脚步往前。

数十步后, 折回。

修道院那两具紧紧贴在一起的身影更高的是浅色的, 宋猷烈今天穿的是浅色上衣。

这个想法瞬间让戈樾琇血糖飙高, 脚步飞快,绕到修道院门口时,手指已然形成拳头状。

仅仅一脚,她就把修道院的门踹开,那个瞬间, 心里是可怜兮兮的,可怜兮兮想着, 要是是宋猷烈她要怎么办。

要是宋猷烈在和张纯情接吻她要怎么办?

修道院门应声而倒。

一颗心提到喉咙口。

背对她的那对男女齐齐回过头。

看清那对男女长相, 戈樾琇单手抓住门框, 低头。

低头。

深深呼出一口气。

不是宋猷烈。

不是宋猷烈就好,此时此刻,修道院的那对男女要当真是宋猷烈和张纯情了,她要如何解释。

难不成和以前一样,面对那位抹茶女孩,理直气壮说“阿烈现在要学习,没多余时间和你约会,给你排队买冰淇淋哄你开心。”

说完,再冷冷抛出“对了,我是他的表姐”。

幸好不是宋猷烈,不然她的脸就丢大了,而且张纯情也不会像抹茶女孩那样好糊弄。

既然不是,那么以上担心都是多余的。

眯起眼睛,看着那对男女,这应该是跟着父母回家乡参加庆祝派对的男女,大约十七八岁左右的年纪,男孩脸颊还留着女孩的口红印。

丢下一句“别在修道院做这种事情”,扬长而去。

那对小情侣一看就是散步来到这里,一看周遭没人,气氛又很不错,就亲上了,由这对散步的男女再联想起另外一对散步的男女…

不会的,不会的,宋猷烈不是那种会让女孩口红印印在他脸上的人,那小子很爱干净。

所以,一定不会 ,戈樾琇摇着头。

“菲奥娜”一个声音近在眼前。

是爱丽娜。

她现在在爱丽娜房间里,爱丽娜正在和她说迪恩的不是,爱丽娜和迪恩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关系。

“你怎么了?”爱丽娜问她。

收回心神,说我在听着呢。

“你看起来脸色非常不好。”爱丽娜说。

抹了抹脸,否认。

于是,爱丽娜继续接着说迪恩的不是。

爱丽娜是一名外语系学生,顾及到她法语有限,迪恩的小家子气;迪恩的懒散;迪恩的愚蠢都用英语来形容。

至于莫桑镇小伙迪恩,关于爱丽娜的愚蠢,关于爱丽娜的小家子气都是用法语说出,有些戈樾琇听懂,有些戈樾琇听不懂,但两人在说彼此坏话时表情语气一致。

心里一动。

“爱丽娜,你是不是喜欢迪恩?”戈樾琇问。

爱丽娜笑得花枝乱颤,一边笑一边说这是她迄今为止听到最可笑的事情。

一点也不可笑,等着吧,时间会给予答案的。

是的,时间总是会给予答案的。

无法入眠的夜晚心里头放着谁,睁开眼睛想看到的是谁,满天繁星下,想去拉谁的手,坐在草地上,手想抚摸的是谁的面容,唇想亲吻的又是谁的唇。

拿着手机来到阳台上,卷缩在阳台一角,不知不觉,夜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