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打呗!谁怕谁?

就这样,中原和突厥回纥一直属于中原人不如对方彪悍,要想大胜仗得费劲,可后备充足,我耗得起,可突厥和回纥却耗不起,老婆孩子还在后方饿着呢,只能拼了老命的打仗。

到最后突厥和回纥虽然不能赢,但往往也能得到好处,两边要说真的死磕,玩命的打仗,那倒也没有过,但也没有和平过就是了。

之后萧氏被灭,杨承嗣为了对付澹台家,甚至联络了突厥和回纥,组成了联盟,却没想到澹台氏举族赴死,这联盟也成了空话,但却让突厥的首领劼利可汗有了进军中原的野心。

等到李繁君登基,他一边忙着朝政,一边还要收服前朝的世家大族,整天玩命的斗心眼,对于突厥和回纥的蠢蠢欲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大举来犯,就不放在心上。

时间长了,突厥和回纥拿着草杆儿戳老虎鼻子,一次两次的,发现老虎没生气,就以为是个好欺负的,如今倒是变本加厉了。

可这次遇上了李成璧,他们可算是吃了大亏,一听派出去的人全都被歼灭了,还都不敢相信,再三的打探了,这才醒悟过来,这是大唐要认真对付突厥和回纥的预兆么?

突厥的劼利可汗和回纥的延可汗迅速的凑到了一起商议对策。

李成璧打了胜仗,心情很好,写好了报喜和请功的折子,命人八百里加急送到了长安去,然后便回了凉州。凉州的百姓以前虽然不至于受到突厥和回纥人的欺凌,但这胜仗打的如此干脆利落还是头一次,都在李成璧带人进城的时候夹道欢呼,让李成璧的虚荣心大大的得到了满足。

裴先生虽然没有在李成璧的队伍里接受百姓的敬仰和瞩目。但也是高兴地不得了,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用天魁的话来说,裴先生整个人都在发光。

小风先是笑,继而觉得心酸,裴先生犹如一把利剑,却一直藏在匣子里无法施展,犹如明珠蒙尘,如今利剑出匣,自然是让人无比欢喜的。

小风有意热热闹闹的庆祝一次。裴叙嘴上说着别麻烦了,可脸上却笑开了花,破军是真的出城打仗了,浴血奋战过,整个人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具体就表现在对天魁更严厉了,破军私底下和小风说,只有现在对天魁严厉些,在战场上天魁活下去的可能才更大。

天魁习惯了如春风般温暖的师父,如今见他突然变得如寒冬般残酷无情,偷偷哭了好几回呢,一边抹眼泪一边蹲马步。小风瞧了都有几分不忍心了。

凉州城的大官小官更是轮流宴请,庆贺这次胜利,裴叙作为军师,自然也占得一席之地,席上有人问起裴叙的出身,裴叙一说是江南裴家。大家就另眼相待,佩服的不得了,没过几日,裴叙就多了好几个“挚友”。

一直到了二月,这股打胜仗的欢悦才消停下去。小风的铺子也正式开张了,香料铺子并不是像以往那样把香料摆出来供大家挑选,而是分别放在了后头宅院里的不同房间,一个房间用一种香料命名,谁想买什么香料,就到哪个房间去,不管你是想品香还是想买香料,都有专人接待,可以从容不迫的谈这笔生意,同时也保证了私密性。

小风还特意将一处较大的院落改成了品香阁,在这儿主要是为了接待各种爱好香料的风雅人士,大家一起品香,斗香,也可以利用品香和斗香相互结识,也算是拓展了人脉,一举两得。

而且小风为了避免一些闲杂人等进入,定了一个规矩,想要来买香料,必须要先递名帖,若想进入品香阁品香斗香,就得先有一块拿得出手的香料,不然谁知道你是不是来捣乱的,同时也保证了进入品香阁的人的身份和品味。

如果谁都能进入品香阁,那么一些自持身份的自然就不肯来了,小风不也就少挣了许多银子?

铺子开张头一天,李成璧和薛素青齐齐上门贺喜,李成璧是出于真心,薛素青就纯粹是为了看热闹,他一见自己送给李成璧的小宅子居然到了小风手里,还被改造成香料铺子,心里就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再看各处的布置,以及这份巧心思,便知道小风不是个简单的,就算把小风当做一个纯粹的生意人,把她当成同行,这份巧妙的心思也叫薛素琴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李成璧和薛素青作为特殊的客人,由窦良箴亲自接待,品了一回香,还得了窦良箴亲自制作的一盒香料,别看小风做的是香料的生意,可她对香料是着实不感兴趣,只招待了李成璧和薛素青后便去了谭诚的笔墨铺子,正好也是同一天开张。

可谭诚这边却冷清多了,虽然在外头立了一个牌子,说里头看书免费,后院是学堂,但是也没有多少人,小风心里咯噔一下,进去一瞧,却发现谭诚和两个伙计正在盘账。

谭诚一见小风,脸上就笑开了花:“今天一天就收了二十个学生。”

小风张大了嘴巴:“二十个?”

谭诚点头,显然很兴奋,把记录的账本给小风瞧,靠左边一溜写了收的学生的名字,然后是每人三个月一两银子的束脩,再后面就是大家交钱时的画押证明了。

谭诚道:“我打算明天就开课。”

小风看着谭诚兴高采烈的样子,心里还真有点羡慕,再看左边放置着至少两百本书的书架,几乎也都空了一半,忙问是怎么回事。

谭诚笑道:“我想着人万一多了,铺子里也坐不开,索性做了许多木牌,一本书一个,免费借书。借书的人要付两文钱的押金,并要求在规定的期限内归还,如若有损坏,需要照价赔偿。”

小风仔细一看。果然,左间单空出了一面墙,挂了许多木牌,木牌上写着书名和价钱,谁若是把书借走了,就把木牌取下来,这样的好处是方面,一目了然,单看木牌就知道可以借什么书,书的价钱是多少。

谭诚又拿出了另外一本账本拍了拍:“我都记录在上头呢。借书的都是住在附近的书生,两文钱的押金也不贵,有的是三天的期限,有的是五天的期限,每个人都是签字画押的。也不怕他们赖着不肯还书。”

小风心里酸溜溜的,总觉得自己的香料铺子被谭诚的笔墨铺子给比下去了,她道:“你可仔细赔了钱。”

谭诚笑道:“这也不怕,那些送孩子来念书的父母见我这儿笔墨便宜,都买了一些寄存在铺子里,是给孩子练字用的,还有的存了银子。叫孩子缺什么就在铺子里先拿,也不用再到别处去买,省的麻烦,这一上午,就有三两银子的进账了,再加上所交的束脩。也有不少了。”

谭诚又说要再搜罗一些不常见的书来,那股高兴劲儿就别提了,期间又有几个人带着孩子过来报名,说要上学堂,他们都是听别人说起这才匆匆赶过来的。

三个月的束脩是一两。虽然有点贵,但也不是让人承受不起的数目,再加上听说这儿还免费借书,孩子在这儿念书,正好方便看书,也省了家里买书的钱。

又兼卖了笔墨纸砚,直接买一些寄存在这儿让孩子用,最是方便不过,也不用自己去操心孩子笔纸够不够,需不需要添换,也不用担心把钱给孩子让孩子自己买,孩子却胡乱花了的情况发生。

再加上谭诚文质彬彬,容貌俊秀,很容易让人相信,大家高高兴兴的交了束脩,让孩子认了先生,认了上学的地方,又听说明天就能来上学了,都满意而归。

小风在旁边瞧着,这不过半个时辰总共就有了五六两银子的进账,谭诚还收获了诸多如“心地善良”“才华横溢”“儒雅博学”“彬彬有礼”的赞美,小风那份羡慕嫉妒就别提了。

这无关挣钱的多少,而是谭诚的人缘实在是好得让人嫉妒,不管是谁,好像和他说了几句话就能对他推心置腹了,要是自己也能这么容易就笼络人心就好了。

不过细细一想,也不对,那些人喜欢谭诚,也是因为谭诚待人诚恳在先,若是让小风放下架子去那样说话做事,小风肯定做不到,小风郁闷的想,还真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啊,要她像谭诚那样,估计一辈子也不可能了。

谭诚兴致勃勃的吩咐伙计:“再去木匠师傅那儿定制几套桌椅板凳,就说我急着要,请他多多费心,改日我请他喝酒。”

瞧!连跟一个做木匠的师傅都能迅速的熟络起来,这份本事小风还真是学不来,也只有羡慕的份。

小风本来还想着谭诚这儿生意冷清,需要她帮忙出个主意呢,结果兴冲冲而来,垂头丧气的回去了,这种不被需要的感觉可真是不好受。

小风也没心情回香料铺子那边了,直接回了家,家里冷冷清清的,连蓉娘和青岚都在香料铺子帮忙,小风郁闷的推开房门,却惊愕的发现她的床上躺着一个人。

过了刚开始的惊讶,接踵而来的便是愤怒和疑惑,愤怒的是居然还敢有人睡她的床!疑惑的是这人看着有点眼熟。

小风上前自己一看,张大了嘴巴,这人居然是刘玉娘!

小风推开门跑到院子里左看看右看看,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送到她的房间,也只有九哥了,可他人呢?

小风重新进了屋子,却发现床前突然多了一头狼,皮毛油光黑亮,蹲在地上虎视眈眈的看着小风,小风被吓了一大跳,随即认出来这是跟随九哥身边的那头狼,好像叫什么乌玉的。

小风道:“是九哥把她送进来的?”乌玉低下头呜咽了两声,小风只觉得疑惑,顾不得许多先上前看了看刘玉娘,却发现她脸色通红,眼睛紧紧闭着,嘴巴都干裂了,一摸额头才知道她是在发烧。

小风赶忙去拧了帕子给刘玉娘擦脸,又用帕子沾了水抹在她的嘴唇上,正忙着呢,澹台冠玉带着一个大夫进来了,见了小风松了口气:“你回来了。”

小风见他今天倒不是一身黑衣,而是一袭普通的青色长袍,看着更英俊不凡了,知道是有内情,不过当着大夫也不好问,只好让大夫赶紧给刘玉娘把脉。

那大夫倒也没多着急,不紧不慢的把了脉,开了方子,说只是发烧,没什么大碍,小风给了银子,让他帮忙把药给抓回来。

第九十五章 归程

把大夫给打发走,小风才问是怎么回事,澹台冠玉无奈道:“是乌玉在树林里发现她的,我一看她和你是认识的,就给救了回来,谁知道病的不省人事,你们又都不在,我就假装是你府上的管家,去请的大夫,如今人交给你了,该怎么办你决定吧。”

小风点点头,疑惑道:“她怎么会在这儿呢?凉州和临县可是千里之遥,她居然孤身一人过来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澹台冠玉摇摇头,坐在一旁,乌玉凑过去依偎在他膝头,十分亲昵的样子。

小风看看刘玉娘,再看看澹台冠玉,忽然笑道:“还真是缘分呢,我正想着把她撮合给九哥呢,没想到你就成了她的救命恩人,这下好了,让她直接以身相许好了,我也不用愁如何撮合你们了。”

澹台冠玉显然吃了一惊,不发脾气的澹台冠玉其实就是个有些羞涩的少年郎,别看如今都二十多了,却是与狼在一起生活惯了,再怎么心思诡谲,对男女之事还是比较单纯的。

上次被小风逼着答应了生孩子的事,没想到小风居然如此迅速的找到了人选,一时间有些张口结舌,小风却笑眯眯道:“你放心,刘娘子的才情容貌没的说,人又温柔贤惠,我保准把她当成亲嫂子看待,到时候我只说你是我的义兄,你的才貌摆在这儿,倒不用愁她不愿意。”

澹台冠玉瞪大了眼睛,跟受了什么惊讶似的,闷声不吭的带着乌玉扭头就走,生怕晚一步就被小风强按着成亲似的,小风忍不住一笑,心里对这门亲事却是越来越满意。

小风喂刘玉娘喝了药,对了症,刘玉娘的热总算是退下去了,等窦良箴和青岚蓉娘两个丫头一起回来时。才发现小风趴在刘玉娘身边睡着了。

窦良箴一见刘玉娘也是大吃一惊,赶忙推醒了小风问个究竟,小风迷迷糊糊的爬起来,好一会才清醒。对刘玉娘如何出现在她的房间里,也只能编瞎话了:“有猎户上山打猎,发现她倒在山上,就给带了回来,我正好遇见了,赶紧就把人给接过来了。”

窦良箴一看刘玉娘虽然烧退了,但整个人还是昏迷着的,便张罗开了,重新请了大夫,又指挥青岚和蓉娘兑水帮刘玉娘沐浴净身。换一身干净衣裳,可比小风照顾人要周到多了。

小风是见刘玉娘没有危险了才睡着的,此时见有了窦良箴,便打着呵欠跑到窦良箴房间睡觉去了。

第二天,小风醒的挺早。去看刘玉娘,却发现刘玉娘已经醒了,正坐在床上发呆,小风十分惊喜:“你没事了?”

刘玉娘看小风也有片刻的恍惚,随即回过神来,点点头,轻声道:“是你救了我?”

小风一顿。避开了这个话题,笑道:“你醒了就好,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呢?这儿可是凉州,和你老家有千里之隔吧。”

刘玉娘却捂住了嘴巴,哽咽着哭了起来:“我是一个人逃出来的。”

小风吃惊道:“逃?出了什么事?你快给我说说。”

刘玉娘是死里逃生。如今劫后余生,自然无比的心酸,抑制不住的哭了一会,这才慢慢平静下来,对小风讲述了她回到老家的经历:“刚开始叔叔婶子都对我很好。日子过得也挺平静,可去年夏天,叔叔婶子对我的态度突然就变了,我心里觉得奇怪,偷偷命人回长安一趟,这才知道,二皇子被封为靖王,大皇子十分生气,且萧贵妃有了身孕,皇上荣宠更胜,乐皇后和大皇子拧成了一股绳,要对付萧贵妃,皇上也知道乐皇后对萧贵妃的不满,逼着父亲保萧贵妃,我父亲只是一个有名无权的国子监祭酒罢了,能说得上什么话?可皇上的命令父亲又不能不听,父亲只得说萧贵妃这一胎是天降福星,本来就是一句吉利话罢了,没想到皇上一高兴,便将萧贵妃肚子里未出世的孩子赐了封号福,若是生子,则为福王,若是生女,则为福公主。”

小风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合拢,李繁君到底要搞什么?真的是老糊涂了么?

乐皇后给他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至今李玉宁身为公主都是没有封号的,而四个儿子里也只有一个李成璧封了靖王,这个王爷还是因为救了萧倾城免于她小产而封的。

可对于萧倾城,不管生男生女,都寄予了极大的荣宠,难怪连向来不争的乐皇后都发飙了,以前四个儿子都是她生的,谁做太子她都不吃亏,可若是萧倾城的儿子生下来又占了上风,可就没她的什么活路了。

刘玉娘许是把话说出来了,倒是慢慢不哭了,只是眼睛还是红红的:“我当时心里很害怕,写信劝父亲赶快辞官,可父亲有心辞官,皇上却不允许,乐皇后和大皇子见父亲帮着萧贵妃,就拿父亲开刀,寻了个错处说父亲收藏了一本萧后主的诗集,以谋反罪给送进了大牢,皇上虽然没有给父亲定罪,可也没有替他洗清冤屈,我父亲现在还在牢里关着呢,我叔叔婶子胆小怕事,怕要是真的是谋反的罪名,是要诛九族的,便立刻分了家,逼着我代表我父亲同意分家,把我赶出了家门,这些我都不恼他们,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他们不想被父亲连累我也理解,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居然害怕我去长安找父亲,打算算偷偷把我给卖了,幸而我提早得到了消息,这才逃了出来,我孤身一人,也不知道往哪儿走,遇到好心人愿意带着我就跟一程,我也不知道这儿已经是凉州了。”

小风叹了口气,恨恨道:“你叔叔婶子可真不是东西,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刘玉娘眼泪又落了下来:“我不知道。”

小风安慰道:“既然已经到了这地方,你就先安心住下,把身体养好,回头咱们再一起想法子。”

刘玉娘使劲点点头,在小风的劝说下,又重新躺下休息。

小风去找裴先生商议,裴先生一听刘玉娘的经历也是吃了一惊,小风叹道:“看来长安的局势要比我们想象的危急的多。乐皇后身后还站着一个乐武呢,若是他们兄妹俩联合起来,再加上大皇子,也就难怪李繁君要拉拢刘瑛替他说话了。”

裴叙道:“娘子的意思是回长安?”

小风有些迟疑。如今对突厥和回纥的仗打胜了,正是一个好的开端,如果就这么离开了凉州,不免可惜,可若是不回去,若是长安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后悔也来不及。

没等小风作出决定,李成璧送去请功的折子就批复下来了,除了一个好字之外,居然什么封赏都没有。李成璧的脸色难堪极了,看了折子半天,把小风请了过来。

小风一看这折子,立刻道:“你留在凉州坐镇,我回长安一趟。”

李成璧脸色凝重:“我也是这么想的。父亲如今连大败鞑子这样的事情都无暇顾及了,看来长安的情况不大好,我带着兵,不能擅自离开,你回去一趟我还放心些。”

小风点头,道:“我表姐不能舟车劳顿,就留在凉州了。你要好好照顾她,还有裴先生和我师兄,也留下来帮你打仗,如果我回来发现他们少了一根头发丝,我可跟你没完。”

李成璧道:“你把人都留给我了,难道打算一个人回长安?”

小风沉吟片刻。道:“这个你就别管了,还有我的香料铺子和谭诚的笔墨铺子,你也得给我照顾的周周全全,至于长安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也保证给你办的妥妥当当。”

李成璧欲言又止。可想想小风向来自信,自己若是说什么让她小心的话,她可能以为你是小瞧她呢,遂只是道:“这些你都放心,我在这儿等着你的好消息便是了。”

小风回去和裴叙破军一商议,破军有些担忧,可裴叙看了小风一会,道:“也好,你一个人快去快回,办完事情就回来了,也免得耽搁。”

破军一见裴叙如此说了,便道:“你把蒋大蒋二都带上。”

裴叙道:“她用不着他们,还是留下来保护窦娘子吧。”

小风笑道:“知我者,先生也。”

小风匆匆收拾了行李,刘玉娘知道后坚持要跟着回去,被小风说服了:“你放心,我一定把你父亲救出来,我急着赶路,路上顾不到你,若是你身体不适,反而拖累了行程。”

刘玉娘想起自己还未痊愈的身体,只得答应了。

小风只准备了不到一天就出发了。

她一个人骑着马,行程也快,等远远地出了凉州城,澹台冠玉才现身,他仍是一身黑衣打扮,却骑了一匹汗血宝马,看着小风道:“你谁都没带,就是为了让我陪你回去?”

小风笑道:“这不光是我的意思,也是裴先生的意思,不然他怎么可能让我一个人上路呢?”

澹台冠玉默然无语,只跟着小风一路马不停蹄的赶路,等他们到达长安的时候,已经是三月初了。

不管是小风还是澹台冠玉,都因为急着赶路,瘦了一大圈,可谁都没在意,小风道:“咱们先去找果毅,问问他长安的近况再做打算。”

澹台冠玉习惯了隐居和形单影只,如今一进入热闹的长安,四周都是人,他还有些不习惯,看小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听了她的意见。

阔别长安有一年半了,四处看上去很熟悉,可又很陌生,好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似的,勋国公府赵家的大门外依旧是冷冷清清的,小风递了名帖进去,不多时便有人请小风进去说话。

澹台冠玉不肯出现在人前,小风拗不过他,也想着现在也不是让他现身的时候,便让他像以前一样藏匿起来。

小风跟着侍从进了赵宅,远远地就看到赵司决迎了出来,他好像更成熟了,可看到小风的一瞬间,眼圈还是红了,快步走过来把小风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小风被他抱的很紧,差点喘不过气来,赶忙伸手去拍他的后背:“快撒手,要被你给勒死了。”

赵司决这才慢慢将小风松开,小风笑嘻嘻的:“看到我是不是很意外啊?”

赵司决点点头,仍旧不敢说话,怕一张口就会哽咽出声。

小风笑道:“我也是临时决定回来的,赶了这一路,先让我歇歇。”

赵司决带着小风回了自己的院子,让人提了热水,送了吃的,并把人打发的远远地。

小风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出来后一边吃东西一边问赵司决长安的近况。

赵司决的脸色也很难看:“如今大皇子和三皇子就像两头疯狗,逮着谁咬谁,,萧倾城已经请旨住进了放春苑,身边服侍的全都是她的人,乐皇后也插不上手,就转而撺掇朝臣上书谏言,让皇上立太子。”

小风道:“我说呢,想必李繁君被乐皇后和朝臣逼着,自顾不暇了吧,难怪李成璧送来的请功折子都没理会呢。”

赵司决叹了口气:“如今的朝廷已经不是李繁君建国伊始的那个朝廷了,那时候,李繁君集思广益,还没有到飞鸟尽,良弓藏的地步,大家还都是有话敢说,有事敢做,可如今…父亲已经连续四天告病没去上朝了。”

小风又问了刘瑛的事,赵司决道:“刘祭酒是最可怜的,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管是皇上还是乐皇后都拿过去的情分威逼,如今人还关在牢里呢,是生是死只看这一场博弈究竟是谁赢了吧。”

小风心中大概有数,赵司决见她倒不像多么着急的样子,知道她心中有数,而且见了小风,他一直忐忑不安的心也平静下来了,好像突然有了主心骨似的。

他问小风在西域的事,小风顿了顿,道:“你记不记得前高昌国主曲仲安,他的小儿子曲伯雅,是现任的高昌国主。”

第九十六章 说服

赵司决比小风大五岁,对于以前的许多事情比小风知道得多,记得也清楚,稍一回忆便记起来了:“我记得,他还去过安良,还和我是同岁呢。”

这回轮到小风惊讶了:“他去过安良?”

赵果毅一愣,点点头,道:“你不记得了么?”

小风挠挠头:“还真是记不起来了。”

赵司决道:“他怎么了?和谈的事成了么?”

小风点头微笑:“成了,而且,我和曲伯雅…嘿嘿,你懂得…”

赵司决没动,他看着小风,半天才道:“你是认真的?而不是为了和谈的事?”

小风不满道:“我知道我这个人是有点游戏感情,但我是真的喜欢曲伯雅,这次可没掺半点阴谋诡计,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怦然心动,后来再见到他,软软绵绵的性子,好想欺负他,又好想保护他。”

小风一边说着,一边就低着头笑了起来,赵司决看一向大大咧咧的小风居然也露出了类似羞涩的表情,不由苦涩一笑:“是么?这也是一件好事。”

小风看着赵司决渐渐低落的情绪,心里也有些不好受,但她必须这么做,她知道赵司决对她的感情,也知道赵司决的迟迟不娶是为了她。

可她把赵司决当做最亲密的朋友,无话不谈的知己,甚至不离不弃的兄弟姐妹,但就是没办法把他当成爱人,以前她是没有法子拒绝,如今有了曲伯雅这么个现成的借口,她希望赵司决忘却前尘,开始新的生活。

她早已不是安良城无忧无虑的澹台风,而他,也不再是那个心里装满快乐而弹琴作曲的赵果毅,属于他们的那个辉煌时代早已经被洪水淹没,成了一片废墟。她在努力的走出废墟,重建一片天地,也希望果毅开始新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始终徘徊在废墟里吟咏悲歌。

小风慢慢道:“虽然我们彼此喜欢,但他毕竟是高昌国主,不可能抛下整个高昌跟着我来中原,我也不可能抛下一切留在高昌,虽然相知,却不能相守,我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赵果毅倒没想到这一层,怔愣片刻,见小风面带悲伤,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心中有些心疼,安慰道:“等到这一切的事情了结了,你就可以去高昌和他厮守终身了,不过是一时的分离罢了。”

小风瞅着赵司决,见他脸上是真心实意的安慰。而没有半分幸灾乐祸,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是何其幸运,能得到他的真心相待。

赵司决一见她哭了,更是手忙脚乱,掏出帕子替她擦眼泪,小风哽咽道:“果毅,我对不起你。”

赵司决笑了笑:“你没有对不起我。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

他细心的帮小风擦了眼泪:“你别忘了你回来长安是做什么的,我还等着你帮忙拿主意呢。”

小风道:“果毅,我真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我失去了你会怎么样。”

赵司决却压低了声音笑:“嘘!若是这话被曲伯雅听到了,我可是要被醋给淹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