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进院子,谭诚把左厢房建造成一个大房间,打造了许多床和柜子在里面,这是给学子们准备的睡觉的地方,右厢房则被布置成了饭厅,是吃饭的地方。

这样一来,离家远的学子们就可以寄宿在这里,且可以专心读书。不被杂事所扰。

裴叙只说谭诚的这个主意好,谭诚甚至把安良城数得着的教书先生都请了过来做先生,他们的学生自然也并到一处念书,

到后来给书院取名字的时候,犹豫了半天。还是叫了安良书院,简单也省事。

谭诚整日忙的团团转的时候,赫连卓和顾湘湘带着他们的长子来到了安良,看到小风大着肚子,他们先是一惊,继而觉得高兴。

顾湘湘道:“若是个小娘子就好了,以后咱们做亲家。”

小风笑道:“即便是女儿。我也是要招赘的,你们可舍得?”又去看赫连卓的儿子,赫连卓给他取名赫连文,满月了才敢带着上路,如今白白胖胖的,可爱极了。

小风笑着问顾湘湘:“如今你婆婆还挑你的刺么?”

顾湘湘捂着嘴直笑:“她整天忙着炫耀她的孙子多机灵可爱。哪有功夫管我,这次带着文儿过来,她还不高兴呢。”

小风笑道:“长辈都是这样,有了孙子就忘了儿子。”又问顾湘湘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

顾湘湘笑道:“别的事情都还罢,唯有乐雅的婚事却是不能不说。如今乐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可乐雅却一个都没看上,而且乐雅的脾气也不如以往好了,以前她那个脾气,对谁都是温温柔柔的,心里再大的怒气也不会露出来,可是今年过年的时候,她却当着那么多人打了陆小黛好几个耳光。”

小风张大了嘴巴,不敢相信:“陆小黛?好几个耳光?”顾湘湘点点头。

在李成璧登基这件事中,陆家并没有像赫连家和赵家那样积极,因此新帝登基,他们自然不如以前得宠,卫国公老是埋怨英国公和勋国公不地道,有好事不知道拉着他。

可也不怪英国公和勋国公,毕竟陆家和澹台家的关系并不如他们那样亲密,而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了一份风险,他们并不敢冒这个风险,但即便如此,陆家依旧是卫国公,李成璧并没有剥夺任何属于他们的荣耀。

可能是听卫国公抱怨过,陆小黛就对赫连璎珞有些不满,说话间也带出来一些,赫连璎珞也不是好惹的,心想我又没有错,为什么要听你的抱怨?

再加上她也到了年纪,林夫人正张罗着给她说亲,她索性整天呆在家里哪儿也不去。

陆小黛就招惹上了乐雅,她当着那么多人拿乐雅的婚事取笑,却不知道触动了乐雅的哪根筋,乐雅抓着陆小黛打了几巴掌,不仅把陆小黛给打懵了,更是把在场的人给打懵了,乐雅的母亲窦氏更是惊讶的连筷子都拿不住了。

顾湘湘笑的肚子痛,道:“你都不知道,当时乐雅打了人就走,那姿势可是潇洒极了,我当时还以为她被你给附身了呢。”

小风也笑起来,道:“这可不怨我,不过她的年纪也不小了,她的婚事她一点也不着急?是不是还想着李成璧呢?”

顾湘湘道:“我看不像,有一次我也是这么问他,她却摇头,说吃过了山珍海味,谁还会去讲究小咸菜呢?我当时就挺纳闷,谁是山珍海味,谁是小咸菜啊?你们在凉州遇到什么山珍海味了?”

小风一愣,继而有一个不好的预感,面对顾湘湘好奇的眼神,她只得按捺住,笑道:“没什么。”又岔开话题,问了萧倾城的近况。

顾湘湘道:“她现在是贵太妃,李成璧也没亏待她,日子自然过得不错。”

两个人闲聊了快两个时辰,等顾湘湘走后,小风便一个人发呆,她觉得,乐雅貌似是看上她的九哥,澹台冠玉了。

抛开别的不说。单论澹台冠玉的容貌,就比李成璧强上许多倍,虽然他脾气不好,但是只要你不惹到他。他的性格就挺好的,也挺会关心人。

当然了,这个关心人也仅仅限于自己人,比如对小风和窦良箴,即便他生气的时候也顶多是瞪眼,绝对不会动手,对于裴先生和谭诚破军诸人,也顶多是不理人,当然,这些人也不会闲着没事去招惹他。让他生气。

像乐雅这样的,对他来说顶多算是小风的盟友,他才不会那么客气呢,可最关键的是,小风也不想让乐雅做自己的嫂子啊。她原本看中的人是刘玉娘,可是顾湘湘却说薛素青和刘玉娘已经定亲了,让她的算盘落了空。

小风心里纠结着这事,真是坐卧不安,索性写信给乐雅,找她问个清楚,没想到乐雅居然接了信直接赶过来了。她一脸坦然的看着小风:“我来找你要承诺来了,我看上了你的九哥,我要嫁给他。”

小风呆愣愣的看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乐雅淡淡道:“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小风干笑两声,道:“不是我说话不算话。而是你来晚了一步。”乐雅挑眉:“什么意思?”

小风绞尽脑汁的想理由,眼光忽然瞥见韩宁,灵机一动,道:“我九哥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就是那个韩宁。”

乐雅顺着小风指着的方向一看。不过是个略有些姿色的女子罢了,有些不以为然。

小风道:“你不知道,韩宁原本是个寡妇,丈夫死得早,一心一一服侍公婆,也不知道我九哥中了什么邪,偏偏就看上她了,我也劝了,没用,我九哥一向是拿定了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你瞧,这就把人给弄进来了,还说是来照顾我的,帮着做点杂活,这可是赵家的宅子,赵家缺服侍的人么?不缺!这都是九哥的借口罢了。”

小风说的似模似样,乐雅居然被唬住了,皱着眉头看着韩宁,小风见她信了,心中一喜,越发的添油加醋:“你别看韩宁看上去其貌不扬,其实外柔内刚,心里有主意呢,还想着以前的未婚夫,我九哥求而不得,这才没把这件事摊开了说。”

乐雅盯着小风看了半天,小风不动声色,只是微微笑着,乐雅慢条斯理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强人所难了。”

小风假惺惺笑道:“是啊是啊,君子成人之美啊。”

乐雅微微一笑,道:“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多住两天再回去,你应该不会反对吧?”小风心中一沉,面上却笑道:“欢迎欢迎,这样我也多了个人说话解闷了。”

等乐雅去收拾行李,小风火速把韩宁叫了过来:“阿宁阿宁,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韩宁笑道:“娘子只管吩咐。”

小风道:“你看到刚才那位年轻貌美的娘子了吧?她姓乐,是护国公的女儿,出身高贵,却看上了我九哥,非得逼着我九哥娶她,我想请你假扮我九哥的未婚妻。”

韩宁张大了嘴巴,连连摆手:“这件事恕我不能帮忙。”

小风赶忙把她拉住:“如今我九哥不在,又不要你假戏真做,只要她对你旁敲侧击的时候,你表达出我九哥爱慕你的意思就成了,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若是知道你和我九哥两情相悦,自然就不会逼我九哥娶她了,所以说,我九哥的幸福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韩宁还是摆手,小风不依,一个劲的哀求,韩宁见她挺着肚子如此可怜的哀求自己,心中不忍,一咬牙,道:“娘子要答应我这件事不能外传,毕竟我的身份摆在这儿,寡妇门前是非多。”

小风赶忙道:“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有别人知道,她要在这儿住好几天呢,不管她怎么试探你,你都要让她知道,九哥喜欢你,懂么?”

韩宁慌乱的点点头,她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呢,不比小风能神色自若的撒谎,小风又教了她好长时间,乐雅要是问什么问题,她该怎么回话之类的。

韩宁一听小风如此应对,倒也不紧张了,只专心记着小风让她说的话。

但让人奇怪的是,乐雅在安良住了七八天,一句话也没问韩宁,不光韩宁奇怪,连小风都要奇怪了,按照乐雅那个疑心的性子,肯定会旁敲侧击才是啊,如今无所作为,还真是搞不懂。

一转眼进了七月,天气开始炎热起来,小风挺着个大肚子,就更痛苦了,窦良箴也不敢给她用冰,只能命人给她不停地打扇,一面因为天气,一面也因为澹台冠玉的迟迟不归,让小风越发的急躁。

她担心澹台冠玉没把曲伯雅给救出来,又怕澹台冠玉把曲伯雅救出来后又把他给杀了,真是坐卧不安。

将秀 第一百一十五章 陪伴

而在此时,澹台冠玉正带着曲伯雅一路往长安赶呢,曲伯雅手上脚上带着镣铐,神色憔悴,坐在马车的角落里默然不语.

澹台冠玉冷冷盯着他,道:“…你最好识相点,小风高兴了,我自然能让你好过,若是惹得小风不高兴,你的那个护卫是死是活我可就不保证了。”

曲伯雅哑着嗓子道:“你说的事我都答应你,你先把文图给放了。”澹台冠玉讥笑的看了他一眼,转过头去,曲伯雅神色黯然,暗暗握紧了拳头。

话说澹台冠玉到了高昌后便直奔高昌的王宫,找到了被金池公主囚禁起来的曲伯雅,曲伯雅自打从长安回去,因为思念小风,一直精神恍惚,对于朝政也不如以往用心,这就被金池公主找到了可乘之机。

文图本是曲伯雅的父亲留给曲伯雅的侍卫,一直暗中保护曲伯雅的安全,但他以一人之力,实在难以把曲伯雅从金池公主的层层封锁下救出去,便一直隐匿在四周静待时机。

却不想澹台冠玉夜探王宫,把曲伯雅救了出去,文图紧随其后,本想把曲伯雅抢回来,可他怎么会是澹台冠玉的对手呢,反被澹台冠玉抓起来来威胁曲伯雅。

曲伯雅被澹台冠玉押着往长安去,心中万般滋味都有,他心中明白,澹台冠玉这么做都是为了小风,他也是十分思念小风,可高昌如今一锅乱粥,倘若被金池公主得逞,他又怎么对得起父亲临终前的托付。

心中万分焦急,忍不住对澹台冠玉道:“九郎君,我知道你是想带我去见小风,可是能否让我先回高昌把事情给了结了,到时候要打要杀都随你。”

澹台冠玉冷冷道:“你死了这条心吧,以后再没有高昌了,你也不再是高昌的国主。那里的一切事情,都与你无关了。”

曲伯雅愕然,再问时澹台冠玉就不答了,反而对他疾言厉色。十分看不顺眼,动不动便拿文图的性命做要挟,曲伯雅只能隐忍下来,也曾经想过法子想从澹台冠玉那儿问出个所以然来,可澹台冠玉却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他没有办法,只能先见到小风再作打算。

快到安良时,澹台冠玉这才找了个地方让曲伯雅梳洗,总不能让他就这么蓬头垢面的去见小风。若是小风看到他对曲伯雅不好,肯定要发脾气。

因此,曲伯雅手铐脚铐也都去了,梳洗一新后,瞧着倒是精神了许多。但却消瘦的厉害,他看着澹台冠玉道:“文图呢?”

澹台冠玉冷笑道:“你倒是还记得。”说着吩咐人把文图带了上来,曲伯雅见文图虽然有些憔悴消瘦,倒也没有受伤受罪,这才放下心来,文图看到曲伯雅安然无恙,也松了口气。站到了曲伯雅身后,虎视眈眈的看着澹台冠玉。

再说安良城那边,小风一听说澹台冠玉回来了,心里就一阵激动,起身要出去相迎,青岚和和韩宁赶紧一左一右的扶着。她如今大着肚子,走路也走不稳,万一跌一跤可不是闹着玩的。

赵家的大门外,澹台冠玉正和一早迎出来的破军谭诚几个说话,曲伯雅正好掀开帘子从马车上下来。小风一见他,脚步一顿,神情怔怔的,曲伯雅下了马车,一扭头看到小风,尤其是看到小风的大肚子,也是呆若木鸡。

两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说不出话来,曲伯雅只觉得恍惚,跟做梦一样,他慢慢走到了小风跟前,看着小风的肚子,鼻头一酸,竟忍不住落下泪来。

难怪澹台冠玉这么讨厌他,恨不得杀了他的模样,原来小风有了身孕!

他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小风的肚子,这是他的孩子!是那一夜的惊喜!

他又是喜悦,又是意外,一时间百感交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风见曲伯雅摸着她的肚子,只是默默地落泪,本来眼圈都红了,此刻却把眼泪强忍了回去,摸着他瘦削的脸庞笑了笑:“怎么瘦了这么多?”

曲伯雅本来还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要向小风告状,痛诉澹台冠玉的恶行,此时一句都没有了,只怔怔来了一句:“几个月了?”

小风咧嘴笑了:“你自己不会算啊?”

曲伯雅想了想,轻声道:“快九个月了吧。”

小风点点头,拉着曲伯雅的手往里走。

曲伯雅如今脑子里空白一片,小风牵着他走,他便往前走,脑海里想着的念着的全部都是小风的肚子,小风见他神思恍惚,故意身形摇晃了一下。

曲伯雅赶忙把她扶住,轻轻揽着她的肩膀,扶着她继续往前走,小风心中这才满意,这几个月因为有身孕而产生的各种苦闷和烦躁一扫而空,感受着曲伯雅温柔的目光,她只觉得什么都值了。

怪不得人家常常说,女人爱一个男人,便会渴望给那个男人生一个孩子,这话可这真是没错,她现在就希望孩子赶紧出生,然后看到曲伯雅抱着孩子高兴地样子,就心满意足了,一切的辛苦也都值得了。

破军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渐走渐远,这才压低了声音问澹台冠玉:“师兄可把高昌的事情和小风说了?”澹台冠玉摇头:“这事没必要告诉她,曲伯雅看小风这样,心里也有分寸,他也不会说的。”

破军叹道:“师兄没回来的时候,小风整天又是急又是躁,如今却高兴成这样,看来也是她和曲伯雅的缘分。”

澹台冠玉道:“父亲一早就起过把小风许配给曲伯雅的念头,不过因为高昌离得太远,没舍得罢了,如今既然连孩子都有了,那就把日子往下过便是了。”

破军点头道:“不过倒有一件事,两个人还没有拜堂成亲呢,看什么时候把婚礼给补上。”

澹台冠玉对这个倒是不在意:“这都是一些小节,也不用太在意。”

小风拉着曲伯雅在内室坐下,双手捧着他的脸颊,喃喃道:“怎么这么瘦啊?”

曲伯雅淡淡一笑:“没事。”小风心疼道:“这怎么能是没事呢?你说,是不是我九哥欺负你,故意不给你饭吃?”

曲伯雅摇头:“并不是。你别乱猜了。”

小风哪里可能不想,思虑片刻又道:“是不是因为高昌的事情?你来了,那高昌怎么办?你交给谁了?”

曲伯雅一顿,不想让小风再为这件事操心。遂笑道:“这些事你都别管了,好好地把你的身体照顾好就成了。”又低声嗔道:“怎么有了身孕也不告诉我?”

小风道:“你那时候已经离开长安了,再说了,你把话说的那么决绝,我才不会厚着脸皮去找你呢。”

曲伯雅如今回想起自己说过的那些各奔东西的话,只觉得后悔,道:“我也是被你给气着了,一时的气话,以后咱们再也不分开,我和你。还有孩子,咱们好好地过日子。”

小风抿嘴一笑,搂住了他的脖子,曲伯雅怕拥抱会挤着小风的肚子,并不敢用力。只是虚揽着小风,心中却微微叹了口气。

晚上窦良箴置酒给澹台冠玉和曲伯雅接风,这也算一个会面了,毕竟以后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曲伯雅对着谭诚和齐子昂,倒也没有摆架子,举止斯文。说话彬彬有礼,裴叙暗暗点头,也算是默认了他和小风在一起。

晚上曲伯雅自然是和小风歇在了一处,以前窦良箴怕小风晚上睡不好,总是陪着她,替她盖被子。端茶倒水,有时候还要扶着小风去起夜。

原本这些事有青岚和蓉娘做,可窦良箴却不放心,坚持要自己来做,如今有了曲伯雅在旁边。什么都照顾的十分体贴,倒用不着她了。

说起来,除了那天晚上,这是两个人头一次同床共枕呢,小风有些不好意思,上次她是借着一股酒力才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如今回想起来都觉得害臊,早早的洗漱好,换了衣裳,躺在了床里边,特意空出一半给曲伯雅。

曲伯雅看着坦然,其实心里也紧张着呢,手里拿着一本书假装在看,其实眼睛朝小风的方向偷偷瞥着呢。

看着小风好像是睡着了,他才悄悄躺在了床外侧,就着透过窗格的月光盯着小风看。

小风以前睡觉很是不规矩,总是喜欢伸伸胳膊踢踢腿,也就窦良箴不嫌弃她,才敢和她一张床睡,可自打小风的肚子慢慢大了起来,小风睡觉的姿势就被迫收敛了不少。

她如今挺着大肚子,倘若仰面睡,肚子压在身上,十分难受,倘若趴着睡,又会压到孩子,因此只能侧着身子,有时候左侧,有时候右侧,可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很舒服。

果然,曲伯雅看小风睡了一会就迷迷糊糊的要醒,一只手扶着肚子,要翻身,曲伯雅看着她蹙眉的样子,赶忙伸手帮了她一把,小风原本面朝外,如今面朝里,慢慢又睡着了。

曲伯雅想起以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小风,何时有过让自己如此委屈的时候,心中忍不住一阵心疼,对她也越发的怜惜。

如今天气热,小风也不能用冰,窦良箴都是把冰块放在外室,让凉气氤氲,在内室也能感受到一丝凉意就罢了,因此每天晚上小风都要被热醒一次,可没办法,这也是为了孩子好。

要说专门派两个丫头半夜给她打扇,她又觉得麻烦,如今倒好了,曲伯雅一见她额头上有汗,便摸了扇子轻轻扇了一会,见她汗意消了,安稳睡着了,这才停了下来。

曲伯雅几乎一夜未眠,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便醒了,他看小风睡得正香,轻手轻脚起床换了衣裳,推开门到院子里转了两圈,却不想裴叙比他起得更早,也正在四处溜达呢,见了他笑着朝他招手:“怎么起这么早。”

曲伯雅对裴叙倒是挺恭敬的:“睡不着,起来散散。”

裴叙看他眼底发青,笑道:“我看是一夜没睡吧?我是上了年纪,觉少,一夜醒好几次,天亮了就睡不着了。”

曲伯雅一边听着他絮叨,一边倒是陪着他慢慢遛弯,裴叙走累了,便找了个地方歇脚,让曲伯雅也坐下。

此时天已大亮,已有仆人起床开始洒扫,看到裴叙和曲伯雅在凉亭里说话,便避开了,裴叙看曲伯雅下意识的举手投足间,还是一股不可侵犯的国主气势,心中一笑,道:“九郎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他只救了你便回来了,你心中担心高昌我也是明白的。”

曲伯雅心中一动,却没说话,只听裴叙道:“你是高昌国主,担忧高昌的子民也是理所应当的,据我所知,金池公主及其驸马早有觊觎之心,你心里肯定也有数,这次的叛乱说是意外,其实也在意料之中。”

曲伯雅点点头,裴叙继续道:“你和小风的日子还长,有些话我也不想瞒你,有时候把话开诚公布的说出来反倒更好,这次九郎去高昌前曾经和李成璧见过,他让李成璧出兵解决高昌的内乱,李成璧的野心想必你也知道,如今只怕高昌已经成为大唐的属国了。”

曲伯雅倒是没想到这一点,有些诧异,可细细一想,叹道:“如此也好,总比内乱,打的两败俱伤要好,难怪呢,澹台郎君会说从此以后再没有高昌的话。”

裴叙道:“九郎和小风是兄妹,如今相依为命,他维护小风的心你要理解才是。”

曲伯雅苦笑:“裴先生,说句实话,我并不是什么爱民如子的圣德之君,对高昌尽心也是因为这是父亲临终前的托付罢了,我在遇到小风之前,总觉得日子一点盼头也没有,无聊之极,枯燥之极,直到遇到了小风,我才知道我一直要的是什么,我喜欢小风,想和小风在一块,可又放不下父亲托付给我的责任,其实这次来之前,我心中还是有些怨言的,可是见了小风,这些怨言就没有了,只要高昌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这个国主之位,我是没有放在心上的。”

将秀 第一百一十六章 新生

裴叙笑道:“我知道你对小风的一片心难得,你放心,九郎也是个明白人,李成璧也不是个昏聩的,高昌的百姓你大可以放心,倒是以后在安良的日子该怎么过,你要好好想想,和你说句知心的话,他们澹台家的人,个顶个的霸道,说一不二的主儿,小风无非是遇到了你,这才是百炼钢化为了绕指柔,至于九郎,你也别怨他,恨他,权当是看着小风的面子了。”

曲伯雅点头:“先生请放心,我知道分寸,我也理解澹台郎君的心情,我若是有妹妹如此,我也会对那个男人百般看不顺眼的,我会把他当成兄长敬重。”裴叙哈哈笑起来:“这样便好了。”

两个人说完话,太阳都出来了,回了院子,推开门一看,小风仍旧睡得沉沉的,手脚伸着,薄薄的夹被被她蹬在了床脚,曲伯雅抿嘴一笑,重新给她盖好,却不防把小风给惊醒了,

她惺惺忪忪的睁开眼睛,看到曲伯雅先是一愣,继而一笑,道:“怎么醒的这么早?”

曲伯雅微微一笑,把她扶了起来,道:“睡不着,就醒了,倒是你,要不要再睡一会?”

小风打了个呵欠,摇了摇头,道:“今天要去谭诚的书院呢。”又十分依赖的搂住了曲伯雅的脖子:“你陪我一起去。”

曲伯雅应了一声,叫了青岚和蓉娘进来服侍小风洗漱更衣。

等到曲伯雅扶着小风到了花厅吃饭,几乎人人都到齐了,窦良箴看着小风半倚在曲伯雅身上,那乖巧的样子和之前的暴躁颓靡大相径庭,忍不住笑道:“瞧瞧,咱们家的大功臣来了。”

小风得意的入座,道:“表姐赶紧嫁人,等到有了身孕,不也是大功臣了?”

当着破军诸人。窦良箴红了脸,没好气道:“还是这么牙尖嘴利,曲郎君也不管一管?”

曲伯雅淡淡一笑,不说话。齐子昂笑道:“人家可是夫妻,窦娘子势单力薄,还是早些找个人来助你。”

大家一听这话,笑的越发厉害,连澹台冠玉也笑着点头:“是该操心存蕙的婚事了。”窦良箴窘迫极了,跺了跺脚,气的回房了。

等吃了早饭,小风和谭诚一起去书院,曲伯雅自然是陪着的,如今谭诚的书院已经初具规模了。小风打算再在旁边盖一个武馆,让破军多收几个弟子,破军闲着也是闲着,自然同意。

谭诚的意思是,书院和武馆相连着。得了闲,让武馆的弟子教书院的学生一招半式的,强身健体,再让书院的学生教武馆的弟子读书识字,相得益彰,小风当时听了直笑,说谭诚的主意就是多。因此画了图纸让工匠施工,如今就是去查看进度的。

曲伯雅看小风挺着大肚子奔波有些担忧,但小风却不以为然:“多走动走动也好,稳婆说这样生孩子的时候就会很顺利。”

因为窦良箴是未婚的小娘子,再细心对于怀孕的事也不会很明白,赵司决便在家里挑了两个上了年纪。有经验的婆子过来服侍,澹台冠玉又早早的预备好了稳婆在府里养着,时常和小风说这些事情。

曲伯雅一听她这么说,倒也罢了,只是仍旧怕马车颠簸。把她护在了怀里,谭诚看在眼里,笑笑,没有说话。

自此,曲伯雅算是在安良扎了根,李成璧派去高昌的人很快也回来了,李成璧知道曲伯雅在安良,还特地来请,澹台冠玉陪曲伯雅去了一趟长安,也不知道和李成璧说了什么,不过曲伯雅回来后倒是开怀了不少,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也不再提高昌那边的事了。

一个月过去了,小风煎熬了一整天,于九月初六凌晨生下了长子,曲伯雅给这个孩子取名为燃,大家有的称呼大郎君,有的称呼阿燃。

澹台冠玉和谭诚这两个是最疼阿燃的,小风生产的时候吃了苦,曲伯雅心疼她,每日在床边照顾,对于儿子被澹台冠玉给霸占着,倒是没什么意见。

小风如今生了孩子,没有了那个大肚子累赘,浑身上下不知道多轻松,和窦良箴说起了办满月酒的事情,窦良箴的意思是大肆操办,该请的客人都请过来热闹一番。

小风怕累,不情愿,曲伯雅却道:“毕竟是长子呢,是要好好庆贺一番。”

小风道:“我可不耐烦应酬那些客人。”

窦良箴笑道:“阿燃的满月酒,也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我已经盘算好了,长安那边也只有赫连家,赵家这两家,乐娘子算一个,刘娘子和薛郎君订了亲,算是一家人,也算一个,顶多再加上一个李成璧,他多半也不会过来,如此一来,都是熟悉的人,大家聚在一起热闹热闹,谁也不会挑你的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