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中医帐,他重伤。”

卫桓脸色很不好看,不用怀疑徐乾这重伤真的很重,一问,才知仍在抢救不知结果。

张济一听也极担心,不过眼下不是他担心的时候,见卫桓将视线投想前方陷入战火中的河间大寨,他敛了敛心神,忙禀:“禀主公,卯时接讯,我立即按先前部署行事,大军尽出,围攻河间兵寨!”

说来,梁尚张岱也算是人物,这等情况下,还能勉强稳住军心抵御。

“只真始终是真,怀邑接连几波讯兵狼狈急赶而回,河间军中便起了疑,……”

这是开战以来,并州军的第一次反攻。

已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慌乱情绪在河间大军中蔓延,军心大动,只要再使一把劲,即可攻陷寨门掩杀进去。

卫桓驱马而上。

抬头,河间大寨正门的寨墙顶端,一面赤红军旗迎风招展。

寨墙顶端乱哄哄的,投石火矢,焦黑殷红,不断有并州兵卒成功攀上,杀的混乱一片。只这面赤红军旗始终屹立不倒,支撑着最后一点军心士气。

卫桓抬手,接过穿云弓,搭箭拉弦,瞄准近百丈外的军旗旗杆。

“嗖嗖嗖”连发三箭,银芒烁动,疾如闪电,“笃笃笃”三箭正中旗杆,箭尾急速嗡动,旗杆猛地一震,慌得底下的护旗兵赶紧握住,却听头顶“格啦啦”一声木制脆折的轻响,“轰隆”一声,整支大旗折断倒下,直接栽下寨墙。

护旗兵骇然抬头,却见夕阳下,一身玄黑铁铠披赤红帅氅的年轻主帅跨马伫立,冷肃威势。

稍顿一瞬,激战中的并州军爆起一阵如潮呐喊,瞬间士气大振,如同猛虎出闸,再扑上去。

与之相反,是河间军的阵脚大乱,节节溃退。

“轰”一声巨响,吊桥缆索断裂,河间兵寨正门终于被轰开。

一阵欢呼,河间军如潮水般急涌而入,其势汹汹,骇得有河间兵转身就跑。

溃乱一起,兵败如山。

饶是梁尚再足智多谋,也无法力挽狂澜,张岱赤红着眼,怒恨:“孽子!卫桓!!”

他恨,他恨极!如若时光可以倒流,他必定会毫不犹豫在卫桓出生那会直接将其掐死!

可时光不可倒流,眼见兵败如山,心腹大将高耀冲进来:“君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必须马上撤了,残兵能收拢多少是多少,不然等到四门全失,就是瓮中之鳖了!

再如何切齿痛恨,张岱也不打算和营寨共存亡,他身后还有一个姜琨,有两人共同的属地,还有些驻外兵马,远不到穷途末路。

他和梁尚毫不犹豫,收拢了数万兵士,立即往还在掌控内的东门遁出。

吊桥放下,高耀等人率兵疾冲而出,杀出一条血路,梁尚和张岱急急打马奔出。

才奔出数里,不待他们松一口气,忽听后方马蹄声大作,张岱回头一看,惊得魂飞魄散。

却是卫桓。

他率骑兵急追而上,如尖任般猛然扎入,十分精准锁定张岱所在位置,一轮猛杀,竟很快杀至近前。

鲜血染红了卫桓的眼,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张岱,甚至母死时还有更恨!

新仇旧恨,横刀打马鲜血喷溅,他杀出一个真空地带,如旋风般逼至张岱近前。

陈池一拉梁尚缰绳,及时将梁尚拉出刀锋范围,眼见卫桓如同嗜血猛虎,当头一劈,势不可挡。

“锵”一声金属碰撞的锐鸣,征战多时的张岱竟虎头发麻,他大惊失色,眼见卫桓反手迅速斜斜一刀,直逼他咽喉,他立即打马急退。

“啊!!!”

卫桓的刀太快了,张岱稍慢半息,一声惨呼,刀锋斜劈过他的左臂,“咔嚓”一声骨骼断折的脆响,鲜血溅起,他整只手臂自肩膀处被齐根劈断,和鲜血一同飞溅而起。

“休想害我家君侯性命!!”

正当卫桓要反手一刀结果了张岱的时候,混乱一瞬的河间军反应过来,在梁尚的指挥下迅速结成圆阵,高耀糜广几员大将齐声怒喝,急急打马赶来,堪堪格挡住这致命一刀。

不管是高耀,还是糜广等人,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将,立即控制住局面,一边分出一人护着张岱急退,其他人死死围住卫桓,教他不得脱身。

此时夕阳早已西下,夜幕降临,山地丘陵间暗沉沉一片,被这么一挡,张岱很快消失不见。

卫桓大怒,迅猛三刀伤了高耀,将另一员大将直接斩于马下,高耀等人却不恋战,一见张岱成功入脱身,立即急退。

张岱麾下仍有约七八万的残军,卫桓追得急,仅领了数千骑兵,难以包围阻拦,高耀等人成功退出后,立即率兵急遁。

卫桓打马急追,却被赶过来的张济一把拉住,张济急道:“主公不可!”

要追也是大军去追,卫桓如今身边只有数千骑兵,冲锋拖住可以,却不宜长途追赶,“陆将军已在整军!”

张济是肯定不能放卫桓去的,昨夜奔袭又激战,火光暴雨,一路狂奔血战至今,卫桓固然武力体能过人,但他也还是人,不是铁打的。

追敌一事该交给陆延等人。

“他断了一臂,就算脱身了,也未必能活!”

见卫桓仍在目视前方,抓握缰绳的手未肯放松,张济又道:“伯潜,也不知伯潜如何了!”

“我先头使人问,二娘说未知,也不知伯潜脱险了没?”

说到徐乾,又听到姜萱,顿了片刻,卫桓终于肯拨转马头。

“传令陆延,率大军追击,务必将河间军全歼!”

……

河间大寨的战事已进入尾声,卫桓匆匆安排诸事,立即折返并州营寨。

他打马奔至徐乾医帐,远远见门外安静许多,程嫣不在了,姜萱正从帐内撩帘而出。

心一紧,急奔而至,翻身下马一把抓姜萱的手,“伯潜如何了?”

“已包扎妥当,只仍未脱险。”

徐乾的伤包扎好了,只仍未脱离危险期,他呼吸依旧急促微弱,渐渐发起的高热。

军医不敢保证任何事,只说若徐将军熬过这一关,才算稳住了。

言下之意,熬不过去,就……

卫桓心一紧,立即撩帘要进,被姜萱挡住:“你得先去梳洗更衣!”

卫桓一顿,立即转身去了。

他匆匆梳洗,卸下血迹斑斑的铠甲,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头发随意一扎,还滴滴答答淌水,润湿后背一片,只谁也顾不上了。

快步入帐,映入眼帘的就是徐乾毫无血色又烧得赤红的面庞,医僮正小心翼翼给他换额头巾帕,程嫣跪在床前,握着他手低泣垂泪。

何曾见过徐乾这般模样,他一直都是英姿勃发高大如山的,豪迈潇洒,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劲。

如今却闭目无声躺着,奄奄一息。

军医小声提醒,不可挪动,卫桓慢慢上前,单膝半跪在床前。

他没吭声,和程嫣一般无声等着。

姜萱心里实在难受,侧过头,偷偷抹了抹眼泪。

她不信神佛,但这一刻无比虔诚祈祷,祈求神佛有灵,勿教正义之人英年早逝。

这么一等,就是一个昼夜。

那根弦始终绷着,徐乾的高热略略退了几次,又重新烧起,脉搏始终微弱紊乱,未曾见起色。

卫桓等人都熬红了眼睛,心焦如焚,无人有心饮食,这般煎熬着一个日夜,终于,徐乾的烧退了。

军医仔细检查探脉,终于面露喜色,宣布:“徐将军熬过去了!”

脉搏虽仍弱,但好歹比先前好了些许,且缓和下来不再急促紊乱。

生生熬过去,徐乾终于脱离了危险期,“可能今日,也可能明日,徐将军就会醒。”

军医的话一出,整个医帐陡然一松。

卫桓喉结滚了滚,“好。”

他的声音沙哑。

“熬过了就好。”

第96章 第96章

东边泛出一抹鱼肚白, 金红晨辉渲染天际, 一轮红日跃起,乌沉沉了数日的雨云终于消散, 天幕湛蓝, 艳阳洒在并州大寨的寨墙帐顶上。

驱散了医帐内连日的灰沉。

绷紧了许久的心弦终于松了开来, 众人面露喜色, 连医僮进出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药汁, 米汤,内帐忙忙碌碌, 正小心地给徐乾喂食。

外帐, 卫桓正听军医回禀徐乾的具体伤情病况。

“……熬过先前一关, 徐将军病况好转,脉象有序, 后续只要小心养护,应渐能痊愈。”

要说保证痊愈,军医现在还不敢。毕竟徐乾伤太重, 难保不会发炎感染。不过卫桓已紧急从石邑征集藏冰并调至,即便外头艳阳再炙,帐内气温也清爽宜人, 并不怕捂着伤口。

徐乾意志惊人, 先前这般艰难他都熬过来了, 所以军医对他很有信心, 因此在卫桓跟前也说出了“应渐能痊愈”这样比较肯定的话。

卫桓问:“他伤势如何?可有伤到筋骨?”

熬过垂死一关保住了性命后, 难免关注起其他。徐乾是武将, 若是留下什么后遗症,甚至导致不能继续从戎的话,那也是极痛苦的。

军医连忙道:“府君放心,徐将军并无伤到筋骨。”

他补充:“一旦伤愈,即能如从前一般无二。”

卫桓这才放了心,吩咐:“汝等务必仔细照顾,不得有误。”

“是!”

嘱咐了军医,卫桓重新转入内室。程嫣并医僮合作,已小心给徐乾喂好了米粥和汤药。

徐乾虽还未醒,不过求生意志极强,米粥喂进去了一小碗。程嫣欢喜得落了泪,匆匆抹过,她现在拧了温帕,正小心翼翼给徐乾擦拭头脸和双手。

卫桓走近。

徐乾仍无声躺在病榻上,双目紧闭,脸色依旧是失去血色的苍白,不过比起之前的满面潮红间带挥之不去的垂死灰败,如今却是好了许多,面容平静呼吸平缓。

程嫣如今心下稍松理智回笼,见卫桓来,她便起身稍稍让到一边。

她眸中满满劫后余生的喜悦,只脸色实在难看得紧,这两日精神煎熬身体疲惫,肤色蜡黄眼下青黑。

卫桓看过徐乾,又看她一眼,道:“伯潜伤情已稳,你且先歇一歇。”

程嫣一诧。

实话说,这还是卫桓除了有关公务以外第一次和她正面说话。

卫桓性子冷,但凡无关的人事一眼不看一句不说,加上男女有别,哪怕程嫣是徐乾妻子姜萱私友,也不例外。

不过她也诧归诧,她对卫桓也是极熟悉,也不拘谨,只道:“不用,我也不十分累。”

不累是不可能的,只是她不愿意离开徐乾。

这般心情,卫桓一想就明,他也没说什么,只出了帐后,吩咐人抬张小榻和围屏进去。

才吩咐罢,张济来了。

战事大势已定,后续的事卫桓吩咐下去由张济具体操作,忙里忙外,眼下也是一片泛青。

不过人逢喜事精神爽,大破河间大债取得决定性胜利,徐乾又熬过一关,他步伐轻快,精神头看着甚不错。

见了卫桓,先回禀了对面河间大寨的情况,目前寨内战火已全部熄灭,投降兵卒全数剿械收拢,河间大寨已接手完毕。

接着,张济又禀陆延那边的情况,“梁尚率河间残军和青州军往东南连夜急遁,过章水桥后,立即纵火焚烧索桥,陆将军不能过,只得沿上游急上,绕谷阴过章水。”

窥一眼卫桓脸色,张济补充:“因两军急行,如今尚不知张岱生死。”

陆延正率大军急追梁尚张岱,混乱中,断臂的张岱是死是活还不知。不过梁尚却没有因为大败失去分寸的,他命全军昼夜前行,火速赶往章水,待过了索桥后,立即泼火油将索桥焚之。

索桥铺底的木板已焚尽,铁锁残红火油滑腻,后面急追而来的陆延大军根本无法通过,只得急急顺游而上绕谷阴过章水。

只是这么一来,却被拉下一大段距离。

梁尚正全速赶往青州方向,越近青州,追上并全歼的可能性越低。

眼下虽已大获全胜,但若让梁尚和张岱逃脱了去,终究是美中不足的。

卫桓唇角微抿,吩咐:“传令陆延,全力追敌。”他顿了顿,“若两难,以保全大军为要。”

张济松了口气,他才想劝,毕竟若真让梁尚接近姜琨势力范围,却是不好继续硬追了,否则一个不小心,容易将大胜逆转成大亏。

不想他还没开口,卫桓便已决断,他立即拱手:“主公英明。”

卫桓立即吩咐传令,快马火速奔出寨门,张济收回视线,又劝:“主公,请回帐休息。”

卫桓三个昼夜没阖眼,又连续奔袭征战,疲色明显。如今大事理顺,徐乾也转危为安了,正该赶紧去歇歇。

他也知,颔首:“文尚也该好生歇息。”

张济其实昨夜睡了时辰,感觉还行,忙道:“无妨,我歇过,待今夜不迟。”

卫桓没再说什么,只吩咐军医医僮,徐乾这边有什么变化立即来禀他后,便转身回中帐。

……

撩起帐帘,入目先是姜萱半趴在帅案上的身影。

她也疲乏得厉害,得知徐乾转危为安后,卫桓立即让人送她回来休息了。

姜萱本想等他,见案上有要紧政务翻开处理,不想绷紧的神经一松,她直接趴在帅案上便睡了过去。

侧脸压着手臂,艳阳正烈帐内明亮,她紧蹙的眉心松开了,侧脸线条恬静柔和,只疲乏还是有的,闭阖的眼眸下微微有些青痕。

卫桓俯身亲了亲她的侧脸,小心将她抱了起来,她动了动,侧脸挨在他的胸膛。

卫桓抱她入了内帐,小心给她卸下了软甲,放在行军床上,扯过薄被,盖住她的肚腹。

姜萱是困乏极了,这般都没醒,躺下舒适了,她蹭了蹭,侧身微微蜷缩睡着。

卫桓没睡,只坐在床沿,静静看着她的睡颜。

偌大的中帐静谧无声,他轻轻触抚她的眉目,想起先前她反复说过的话,又想起徐乾。

热汗的滚烫,暴雨的冰凉,徐乾坦然坚毅的眉眼,生与死之间的豪迈之情,一幕幕交错飞逝。

他确实觉有不同了,他似乎感受到了妻子说的东西。

……

良久,卫桓也解衣躺下。

闭目,很快陷入沉睡。

这一觉也没睡很久,午后时分,二人便醒了。

卫桓一动,姜萱也睁了眼。

他让她再睡会,她却摇头不用,说睡多了晚上走困。

卫桓一想也是,便由得她了。

利索穿衣梳洗,用了迟来的午膳,匆匆把要紧的军政二务理过后,便要再去看徐乾。

卫桓和姜萱说:“把补血养身的药材取出来,一起带过去。”

卫桓等人常年军旅,姜萱少了多多收集上好药材,每逢出征必带,以防不测。这些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出门前便叮嘱她取出带上。

姜萱闻言,略有些诧异。

当然不是不想给徐乾拿好药材,事实上她本也打算带的,而是他的特地嘱咐,须知这是卫桓第一次关注这些琐事。

诧异归诧异,只她动作却十分快,“已经备好了,不过伯潜大约过些日子才能用。”

吩咐亲卫拿上装药材的小箱,等会交给军医,卫桓姜萱快步往医帐而去,才转过弯望见,却听见一阵喧闹隐隐欢呼,紧接着医僮急急奔出来了。

难道徐乾醒了?

心下一喜,二人快步至近前,果然迎面而来的医僮喜道:“徐将军醒了!”

姜萱大喜,和卫桓三步并作两步,冲入医帐。

一撩内帐门帘,果然见徐乾睁开了眼睛。

他还虚弱着,只精气神已回来了许多,一见卫桓就笑道:“……阎王爷看我不顺眼,让我回来了。”

虽声音颇低带虚弱,只语气语调还是熟悉得很,眉眼间不见多少羸弱病态,反而还带上平日的豪爽笑态。

“胡说什么!”

卫桓两步上前,按住欲动的徐乾,程嫣骂他:“你动什么动?”

徐乾砸吧一下嘴,这个凶婆娘。

十分无奈冲卫桓摇了摇头,卫桓却道:“嫣娘说得不错。”

徐乾有些牙疼,嘀咕:“不得了了,凶婆娘有撑腰的了。”

说笑归说笑,不过他乖乖没动了。

军医飞快赶至,卫桓让出位置,军医仔细诊脉,又给换药并观察一番伤势,最后神色大振:“情况不错,后续徐将军只要仔细将养,必能痊愈。”

众人大喜,程嫣喜极而泣。

卫桓也面露些激动之色,在床沿坐下,他对徐乾说:“你好好养伤,待痊愈了,你我兄弟继续并肩作战。”

“好!”

徐乾抬手,二人击掌。

掌声甚是响亮,和往时一样。

徐乾哈哈大笑,笑声轻且虚弱,姿态却依旧豪迈 ,卫桓也微微挑了唇,露出一抹笑。

姜萱有些怔忪。

她就站在卫桓身边,看得真真的,论熟悉卫桓,没人比得上她。

她是感受到,卫桓隐隐有了些不同。

一怔过后,忽升起一抹欣喜,心内很畅快,姜萱唇角扬起,笑意深了许多。

……

姜萱忽觉很欣喜,就连得悉梁尚焚桥,将己方追兵甩下一大截,也没有觉得太遗憾了。

难得卫桓也是。

与亲手斩杀张岱插肩而过,他神色也未见旧日般的阴霾,反而主动和姜萱提起。

“那贼子失去一臂,若幸运,也可能保全性命。”

张岱再次在他遁脱,他本该恨懑的,他当时也确实恨懑,只是随后得知徐乾转危为安后,心里又觉畅快了。

徐乾无事的喜悦压过的恨懑。

姜萱捧着他的脸,微笑和他对视,轻吻了吻他:“阿桓真好。”

冰封的湖面初融,虽还只是一角,但她相信只要迈出了第一步,后续肯定会越来越好。

她闭目,偎依在他怀里。

夫妻俩静静相拥,感受近日难得安然温存。

……

拥抱了良久,夫妻俩才分开,有陆延新发回的战报呈上,卫桓命进,两人一并端坐上首翻阅。

讯兵跪地说罢追截情况,又补充:“禀府君姜大人,哨探发现姜二公子踪迹,姜小将军请缨分兵追截,陆将军允。”

这姜二公子,即是姜铄。

姜萱一怔:“怎么回事?”

姜铄养伤多时,连大战都没参与,他的安危可谓重中之重,现在突然在另一边发现踪迹,她听见的第一反应,就是担心有诈。

“怎么回事,赶紧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