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想着想着,江瑜竟慢慢地睡着了。

梦里,她在他身边,他采荷,她生姿。

夏日的阳光正好,投过梧桐树的枝桠缝隙,金红色的阳光斑斑驳驳地照落下来,温暖如水,潺潺四溢。

双梅的东边有一块很大的荷塘,每当夏季浓时,荷塘里粉碧一片,格外迷人。

如月是很喜欢荷花的,自家的后院里便有一池荷塘,每年都开得极好。

只是现今,一人独自观荷与两人相携观荷,到底是不一样的。

“木鱼木鱼!”如月很喜欢这样唤他,带着几许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撒娇意味,“你走快些嘛!”

江瑜被她这么使劲拖着,有些哭笑不得:“大小姐,你可以矜持一些么?”

“做什么要矜持,”如月笑靥如花,“反正我怎样你都会喜欢,对不对?”

江瑜但笑不语,轻轻拍了拍如月的头,状似无奈,道:“你啊…”她的倩影倒映在他的眸中,那样生动,怎么都抹不掉。

楚楚动人的荷,似乎永远是一首迷人的旋律。穿行在画屏般的荷塘,姣姣如玉的花瓣,风吹绿叶送爽,缕缕荷香盈袖。那些出淤泥而不染的荷,早早地就在《诗经》中绽放了:“山有扶苏,隰有荷华”、“彼泽之陂,有蒲有荷”。

“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头莲。”如月忽然开口。

江瑜起初一怔,随后笑起来,怎么,想考他赞荷的诗句么?

几乎不曾要思考便脱口道:“微风摇紫叶,轻露拂朱房。中池所以绿,待我泛红光。”

这回该是如月愣了一愣,随后就兴致上来了,眉眼弯弯道:“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语罢就这么眼巴巴地望着他。

江瑜只觉得如月有些孩子气的好笑,挑眉问道:“换成七言了,恩?”他故意状似想了良久,片刻后才吟道:“荷叶五寸荷花娇,贴波不碍画船摇。相到薰风四五月,也能遮却美人腰。”

如月倒不曾有丝毫不快,眼眸中的神采却越来越亮:“锦带杂花钿,罗衣垂绿川。问子今何去,出采江南莲。辽西三千里,欲寄无因缘。愿君早旋返,及此荷花鲜。”

看这情形,似乎是愈来愈不容易。

但若是对不出来,断然枉为是如月心仪的男子了。只听江瑜道:“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色夺歌人脸,香乱舞衣风。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吟罢幽深的眸子含笑凝视着她,揶揄道:“如何,没有令你失望吧?”

不晓得他的“没有令你失望”究竟指的是什么,是对出了诗句,还是最后那句“况复两心同”?

如月的脸颊慢慢地腾起了温度,到最后竟面红耳赤别开眼不敢看他,然而余光又忍不住地向他瞥去,跺跺脚仿佛想落跑。

但江瑜怎么会给她落跑的机会——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细细摩挲着,用那样专注的眼神凝视着她。

太近,属于他的气息太近太近,温热的呼吸拂动了她额角的碎发,两抹绯红如同江畔落日的赤霞般腾飞而上。

他的声音很低沉,却那样充满诱惑:“安安,我念几句诗给你听好不好?”

她垂首,几乎不敢动弹。

他的声音缓缓响起:“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青如水。”他故意凑近她的耳畔,晓得那是她最敏感的地方,却不肯放过,惹得如月一阵阵颤栗但又无法躲过,“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

最后那一句,他念得格外轻,气若游丝,却引得她更加剧烈的颤栗。

好一会儿,她才极其闷的小声道:“那…那是莲,不是荷…”

他轻笑:“有区别么?”

江瑜捧起她的脸,动作那样轻柔:“安安,看着我。”

然而在她还不曾看清之前,他的唇已经覆上来。

如月慌忙闭上眼,心口早已一阵阵的小鹿乱跳,“扑通扑通”再也没有了安宁。

他细细描摹着她的唇形,鼻息暖暖地喷洒在她的颊上,温热发烫的唇就这么带着倔强霸道、又带着几许怜惜地压下来,有着专属于他的味道,一点一点地撬开她的唇,辗转吮吸。

虽说这已不是他第一次吻她,然而她还是只能笨拙地回应,原本垂在身侧的手不知所措,隔了好久才怯怯地拥上他,手心慢慢渗出润湿的汗来。

她拥抱着的这个人…是江瑜,是她全心全意爱着的男子,是她相信天荒地老并时时刻刻祈求能厮守一生的人。

唇瓣慢慢肿胀疼痛,他的呼吸渐渐开始变得灼热混乱,炽烈的吻离开她的唇,渐次蜿蜒,从脸颊、耳垂、颈项一直延伸到纤细的锁骨。仿佛有魔力一般,他一寸寸地蔓延,似乎要点燃她内心最原始的渴望和热情。

“江…瑜…”如月睁开早已水雾迷蒙的眼,开口轻唤,“瑜…”然而声音竟是从没有过的低哑,她丝毫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呢喃。

江瑜微微一震,继续向下吻下去…

如月早已站不住了,双腿软得似乎连知觉都没有了,只能本能地攀着他的腰,全心全意地倚靠着他。

夕阳无限好,落日格外浓。

夏风阵阵,吹掀了一池的接天碧叶,荡漾了连天的映日荷花,别样红。

芭蕉惹骤雨,门环惹铜绿。

【伍】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1

“少奶奶,少奶奶!”

隐隐约约好似有人在她耳畔唤着,见实在唤不醒,那人犹豫了下还是伸出手摇了摇她:“少奶奶,少爷回来了,正等您下去用膳呢!”

如月这才幽幽转醒。

睁开眼,入目的是佣人晓兰关切又略带焦急的脸。

如月怔了好几秒才缓过神来,原来,方才自己是做梦了。

又做梦了啊…

如月在心底叹息,却又无可奈何。

自从重逢之后,原本就不曾彻底忘记过的那些画面愈来愈清晰,也愈来愈多地在她脑海中浮现,而那些她原以为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触碰的前尘往事,竟愈来愈频繁地入她的梦,令她怎的都无计可施。

从前,他刚刚不辞而别时,她也几乎夜夜都做梦,梦里,他留给她一夜笑容,一地繁华,一曳背影。可是醒来之后,陪伴自己的只有一枕冰凉凉的泪。

而现今…

忽然意识到晓兰还在一旁候着,如月忙直起身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晓兰恭恭敬敬福身道:“是,少奶奶。”

如月舒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走到镜子跟前一看,自己竟双颊通红,眼眸若波!

她双手捧住自己的颊,背过身去不敢再看镜中的模样。

梦中的情景真实得好像就发生在刚才一样,她听到自己“怦怦”毫无节奏的心跳声,跳得那么乱那么快。

该如何否认,四年来,她其实从来都不曾忘记过他,忘记他们之间的过往,忘记那些相识相知相爱的点点滴滴——或者说,是她以为的“相爱”。

她曾经以为她快要做到了,可是他的再一次出现狠狠地敲醒了她的梦,让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原来,忘记,却是永远的铭记。

刻骨铭心,挫骨扬灰。

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以为彼此不可替代;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用力的爱,直到哭出来。彼此就这样离散在岁月的风里,回过头去,除了满地或喜或悲的回忆,却看不到曾经在一起的痕迹,尽管,曾经那么努力的在一起过。

下了楼,林霍堂果真已然坐在餐桌边等她,见如月施施然走过来,他关切道:“怎么这么久,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他对她越好,她就越愧疚,因为自己给不了他全心全意的爱,所以只能努力地微笑,摇头:“刚刚在楼上竟睡着了,这才浪费些时间。”

见跟前同前几天一样摆着一晚鸡汤,如月皱皱眉:“晓兰,这碗汤收了吧,我不想喝。”

晓兰看向林霍堂,面色犹豫:“可是,少奶奶,这是少爷…”

“我说了,不想喝,你收了吧!”如月坚持。

林霍堂见如月这般坚持,终于发话道:“如月,这是刚刚炖好的鸡汤,我吩咐厨子专门给你补补的,最近你面色总不大好,上次还被人失手伤到了头,来,听话。”

尽管林霍堂好言好语温和得紧,如月还是坚持己见:“上次不是没有大碍么,况且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霍堂,都喝了快一周了,可腻煞我了!”

林霍堂平素里很少强迫如月,听她这么一说,没辙,欲言又止:“你…唉!”于是吩咐晓兰道:“晓兰,收了吧,告诉厨子明日起也不用再准备了。”

晓兰退下去之后,偌大的餐桌上就坐着林霍堂和莫如月两个人,他们向来是食不言、寝不语,没有谁说话,因而一时间便只听见汤匙筷子的金属声。

良久,快用完膳离席的时候,林霍堂放下碗筷,再次出声道:“如月,明天一起回双梅一趟吧!”

回双梅?明天?

如月惊诧地抬起头,有一丝迟疑:“明天?这么急?”

林霍堂的语气中透出少有的不容置喙:“唔,明天。孩子们在双梅也已经住了许久了,是该接他们回来了。”

如月算了算日子道:“也刚住了一周,往常都在双梅呆好几周呢!”

然而林霍堂却道:“他们也快四岁了,该收收心读书了,总在双梅玩怕是对往后的读书做事不益啊!”

这是他头一次说出这样的话来,向来,都是林霍堂主张孩子的童年就该痛痛快快玩的。迟疑归迟疑,尽管觉得诧异,但既然林霍堂已经这么说了,如月自然也不会有太多异议,点头答应道:“好,我晓得了,一会儿就去打点打点。”

直到如月离席的背影已经在楼梯上消失不见,林霍堂还没有收回目光。

只是他的目光,带着若有所思,带着变幻莫测,甚至带着些许愧疚歉意,竟复杂得让人一时难以理解。

然而许多事情,一旦开始了,就难以再回头。

毕竟,再回首时,已是百年身。

半年不曾回老家,双梅还是这副模样。

许多高大的桑葚树,爬满墙壁的爬山虎,以及…盛绽怒放的粉荷。

昨晚摇过电话回家,因此莫如月的父亲——莫世明早早就候着了,见到如月同林霍堂相携进了家门,向来严肃的脸上鲜少地露出了笑容。

“如月啊,快过来让父亲看看…”莫世明尽管已经六十多岁了,但身子骨依旧很硬朗,拉过女儿的手仔细端详着,“最近怎么像瘦了点?”

说着转头对一旁的林霍堂道:“霍堂,我的宝贝女儿交给你,你可得将她养得白白胖胖才是!”

林霍堂心知莫世明是玩笑话,便笑言道:“岳父大人放心,霍堂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如月听不下去了,冲父亲嗔道:“父亲,莫道你们是在豢养动物么?白白胖胖…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

莫世明一见如月如同少女时一样的女儿娇态,哈哈大笑起来:“你看看你看看,这是在为你好呢!是不是霍堂?”

林霍堂亦是满面笑容。

【伍】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2

莫世明素来很疼爱如月,总是说“女儿是手心的宝,是自己的贴心小棉袄”,尽管早已为□、为人母了,但如月每次回来他都会准备好些礼物,从来不曾少过,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正当莫世明欲唤人取礼物过来时,只听远远的传来几声脆生生的叫唤:“母亲!母亲——”眨眼之间,只见一个小小的人儿从里面的厢房飞奔而来,一头撞进了如月的怀里,嘴里还在甜甜腻腻地唤着:“母亲,念念好想母亲呀…”

如月笑得开怀,一把抱住自己的女儿,在她耳畔柔声道:“母亲也很想念念啊…告诉母亲,在外公这里有没有听话?”

小人儿从如月的怀里爬出来,小鸡啄米般直点脑袋:“有,念念很听话的。”说着转向一旁的莫世明笑得格外甜:“外公,你说是不是?”

莫世明脸上的线条瞬间柔和下来,连脸上的皱纹都愈加显得慈爱:“对,念念很乖,很听话。”

小人儿这才将目光又投向如月,眼巴巴地似乎在期盼着什么。如月了然一笑,在念念的额角轻轻落下一个吻,小人儿刹那间神采飞扬。

被忽略已久的林霍堂这时故作吃味道:“怎么,看得到外公和母亲,就看不见父亲了?”小人儿一听忙跳过去,讨好地拽着林霍堂的胳膊撒娇:“哪有,念念可喜欢父亲了。”说着跳起来“唧吧”一声在林霍堂脸上响亮一亲。

林霍堂捏捏小人儿的鼻头:“你呀!”

如月环顾了下四周,问小人儿道:“念念,哥哥呢?”

“哥哥?”小人儿这才想起来哥哥还没出来,于是冲着方才自己来的方向大声喊道:“哥哥哥哥!林悔之!快出来呀!”

过了好几秒才有另一个小人儿从里头厢房里露出身子来,一出来就喊妹妹的大名:“林念之!你刚刚又把外公的书房弄乱了,我帮你收拾了好久,这才排整齐!”

林念之一听立刻心虚起来,瞥了瞥大人们几眼,明显底气不足:“哪…哪有!”

林悔之走近了,对着林霍堂和莫如月微微鞠躬:“父亲、母亲。”接着继续开始教训妹妹:“你又耍赖,再这样,下次我不替你收拾烂摊子了!”

林念之已经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了,小嘴一扁泫然欲泣:“坏…坏哥哥…人家不要理你了!”

如月叹了口气,好笑又好气道:“好了好了,悔之啊,妹妹知道错了,你就不要再训她了。”又转而对念之道:“念念,又淘气了?方才还夸你听话呢,看来…这里头有假哦?”

林念之可怜兮兮地瞅着如月,摆摆肉嘟嘟的小手,很小声地说道:“念念…念念以后不了…”

如月揉了揉念之的额发,口气很温和:“知错就好。”

张妈在一旁候了有好一会儿了,如月站起来道:“父亲,看样子午膳已经做好了,我们这就去用膳吧?”又伸出手左右各牵一个,微微笑:“念之,悔之,走,跟父亲母亲还有外公一起用膳去!”

林霍堂走在最后面,凝视着儿子清秀的脸庞——他聪慧过人却性格冷然的儿子,神情复杂。

用完膳,陪着两个小人儿玩了一会儿,莫世明似乎一直欲言又止,如月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问道:“父亲,可是有什么事?”

莫世明起初摇头:“没有没有,你跟孩子们玩吧!”但过了一会儿,到底决定说出来,一边往楼上走一边唤如月:“如月啊,跟父亲过来一下。”

走到书房关上门,如月不明就里,有些疑惑:“父亲,到底什么事情这样神神秘秘?”

莫世明没有说话,一直走到平常坐的书桌前,打开抽屉翻找了一阵,终于取出一张报纸来,也不递给如月,只是这么放到桌上,幽幽道:“你自己看看。”

如月愈加困惑了,一边看向父亲一边打开报纸,却在打开头版的那一瞬愣住了——

晚报的头版,用了近乎一半的篇幅刊登了一张照片,背景是林家的大舞池,自己和林霍堂在照片的右边,而照片中间的那个人,赫赫然是江瑜——端着酒杯,玩味而笑。

如月向来不怎么看这些报纸,短暂的震惊过后,如月局促笑笑:“父亲,这不是报道霍堂的宴会开得成功么,好事啊!”

岂料,莫世明却沉声道:“如月,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四年前你都和谁在一起,我当真不知道么!”

此言一出,如月惊愕:“父亲,你…”

莫世明扶着椅子缓缓坐下,如月忽然发现,父亲的白发已经渐渐地蔓延,曾经硬挺的脊骨,也慢慢地弯了。莫世明叹息:“当年你和江瑜的事,父亲其实都是晓得的,只不过不曾跟你提起而已。”

这样一个消息带来的冲击太大,如月怎么都料想不到父亲竟然早就洞察了当年的事,而曾经的过往在最近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提起,如月的脑中杂乱纷繁,一时间默默无语只能听父亲继续说下去。

“当年,见你时常一个人翻书看着看着就走神,眼神里闪烁着熠熠的光,一会儿又兀自哧哧笑起来,我就晓得,你怕是有了心上人了。”莫世明幽幽叹气,“现在看你和霍堂过得很好,父亲也不妨说了,当年,江瑜那孩子我见过,甚至还找他来谈过一回。他后来的不辞而别,怕是因为父亲当年做错了啊…”

在莫世明幽长的叹息声中,如月过了好久才消化过来父亲的话,下意识地问:“当年…你找他说了什么?”

不想再瞒住女儿,而自己也因为这件事被内疚压了很久,莫世明停顿了片刻后,道:“我…是我不对,是我嫌他穷,觉得配不上你,因而强迫他若不入赘就不再允许你们见面。却知那孩子心高气傲,一怒之下便走了…”

从不知道这件事,如月不敢置信:“父亲,你怎么能…”

莫世明见女儿太过波动,忙握住如月的手,语重心长:“如月啊,父亲带你过来说这番话,是想提醒你,你嫁于霍堂已经四年了,儿女也有了一双,从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逝者已矣,千万不要因为和他的重逢而影响你现在的家庭啊!”

莫世明的苦口婆心如月有没有听进去,不得而知,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抬眼看着莫世明,轻轻问:“那么后来的流言蜚语,说他接近我只是为了莫家的背景、为了他的徒步青云,是你安排人这么做的么?”

她的眼神太过清澈,带着淡淡的苍伤和倔强,看得莫世明不由得避开她的目光,嘴角抽动了动,嗫嚅道:“我也是为你好,想你能…尽早忘了他…”

得到父亲并不否认的回答,如月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口被掏空了,空荡荡的一片,仿佛想抓住什么,却又陷在迷雾中看不清方向。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攫住了她所有的感官,脖子似乎被紧紧地卡住,她想大声呼救,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欲哭,无泪。

【伍】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3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停更了几天。。。

不过,一切即将回归正常滴~~

八月桂花遍地香。

丹桂飘香,秋风送爽,实在是个好日子。

如月一早就起来让瑞香帮忙者梳洗打扮,将长长的辫子挽成一个燕尾髻,上头斜插一根白玉珠子的发簪,欢欣雀跃。瑞香的娘亲从前在宫里伺候过,现在虽说皇帝是没有了,但梳发的手艺到底是流传了下来。

如月换上平日里自己最中意的翠绿缎面旗袍,特地略施粉黛,梳妆台镜子里映出一张巧笑倩兮的脸。带上江瑜曾经说过“很漂亮”的那只银丝勾勒绣花手袋,心情也如同手袋上的流苏一样,荡荡漾漾,晶莹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