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槐笑眯眯地跟许轻言说:“搞定。回头我把邀请函给你拿来。”

许轻言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刚说的求婚是什么意思?”

李槐第一反应是不高兴,外头都在乱传什么啊,还有三姐,跟王玦关系好,就爱乱牵线。

“没有的事,我刚还问过我哥呢,他都觉得好笑。”李槐尽力宽慰许轻言,但看许轻言阴着的脸,还是觉得赶快分散她的注意力比较好。

“对了,我二哥虽然比较低调,但那天去祝贺的人应该不会少,礼物还是要准备一下。”

说起礼物,许轻言有些头疼,她还真没为谁特地准备过礼物。

“姐,我有个建议哈,你要不要听听?”

李槐脸上笑成一朵花,朝许轻言招招手,许轻言觉得这个小弟贼头贼脑的样子真好笑,但还是凑了过去。

“我二哥,没什么爱好,就爱听点钢琴演奏,显得有品位,姐姐要是能为他演奏一曲,那就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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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初跟许轻言表白的时候,所有手段都用过了,无赖的、霸道的、深情的、玩笑的,许轻言就是笑笑,哦,偶尔会给个点评:这次不够肉麻啊,我鸡皮疙瘩都没起来。

但他知道,许轻言并不是故意耍他,他们之间有种奇怪的默契,算是两个人有趣的游戏吧。他大概也清楚许轻言的心思,这个时间段谈恋爱不太合适,何况她有可能出国留学,所以一切都是未知。

所有手段都没打动许轻言说一个是字,曹劲一拍大腿:“不是还有一招吗?”

沈月初靠在篮球架上,打起精神:“什么?”

“不是电影里都那样吗,许轻言弹琴的,你学首琴为她弹,保准她感动得要死。”曹劲在他周围转了圈,“配上你的脸,成了。”

沈月初撇了撇嘴:“这招不成。”

“为什么?”

沈月初眯着眼,仰望天空,唇角含着笑意:“我要留给我们家许公主,我怕她不好意思告白,所以,如果她想跟我告白,就在我生日那天为我弹一首曲子,我就知道她同意了。”

曹劲差点没被他这一脸春心荡漾闪瞎眼。

不过,沈月初确实跟许轻言提过,许轻言当时的反应是合上琴盖,笑着走到他面前,弯腰低头,食指点了点他的鼻尖:“我们的大校草,这么烂的梗你自己留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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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槐送许轻言回家,两人也没打车,就在路边租了两辆共享单车。许轻言很久没有骑车了,一开始骑上去还差点骑不稳,李槐在旁搭把手才慢慢顺畅起来。李槐背着双肩包,就在她边上,二十岁的年纪,正值青春,许轻言跟他一起都觉得自己的心轻盈起来。

李槐侧过头看着许轻言淡淡的笑脸,惊奇道:“姐,你在笑什么?”

“想到以前有意思的事。你的建议不错。”

李槐大喜:“你愿意弹琴?”

“不过就两天了,我得练练手,太久没练,手生。”

许轻言突然有点考前突击的感觉。

李槐追问道:“姐,我哥,是不是让你又找到了点生命的意义,音乐的灵感?”

许轻言愣了愣,虽然她跟他说过这个梗太烂,但实际上,看到他在她面前一笑。

她心里甜得想为他演奏一曲梦中的婚礼。

作者有话要说:李槐:觉得自己棒棒哒。

第60章

Z城李家, 梁见空,生日。

最近的大事啊, 梁二爷的生日啊,但因为这位爷近两年比较低调, 所以生日宴什么的,都是家宴。这次不同了,可能是今年跟程家磕得火花四溅, 李家老大决定再加一把火,便以梁见空生日为由,道上的重量级人物都邀请了, 就是要以此震一震程家。

作为主角, 梁见空不太乐意,可为了李桐, 他还是答应了。可这次的生日宴,让他比较糟心的事有两件:一、哪个不长眼的传他要娶王玦?齐了梵怎么连这点小事都搞不定,可怜梵哥又一次被二爷训了。二、许轻言知道了生日宴,但他没有邀请她, 他当然有他的说辞,邀请的人里, 现在跟他们好说, 回头是不是互相踩两脚,就说不好了,许轻言离得越远越好。

他担心李槐坏事,给许轻言发了微信:这两天没什么事, 你刚回国,多休息。

许轻言正在家里练琴,之前琴被锁到储藏室了,也是强迫自己不要多去想,今天她重新开始练起来,指尖弹下第一个音符,她就愣住了,和这些年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指尖下的音符自然而然流淌出来,她的眼前仿佛不再是小小的储藏间,而是整片星河,每一弹下一个音符,天空就亮起一颗星,整颗心都亮了起来。

弹完一曲,酣畅淋漓。

许轻言的功底还是在的,她一口气练了三个小时,所以,看到梁见空微信的时候已经晚上了。

许轻言虽然隐有感觉,但还是不免失望。梁见空这意思是不打算邀请她,加上那天李栀的口气,她大概也明白,那个场合,不适合她出席。

不过,李槐一直跟她解释,邀请名单上会有她,到时人多,没人会注意她,如果许轻言不想在大家面前演奏,就把二哥叫出来,单独见面。

许轻言觉得是个办法,李槐叫她别担心这些细枝末节,选好曲子练好琴才是她该做的。

两天里,许轻言就光顾着练琴了,基本没和梁见空联系。倒是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邀请她,心里愧疚,时不时会发来条微信,问问吃饭没,时差倒过来没,许轻言也是无语。

梁见空生日前一天的晚上,许轻言脑子里东想西想,直到清晨才睡着,可脑子还是兴奋,睡不了多久又醒了。这在以前,哪怕隔天大赛,她也没这么兴奋过。可今天就偏偏兴奋得不行,过去有过类似的经历,大概是……沈月初第一次跟她正式告白,把她吓得一晚上睡不着,又兴奋得像是打了鸡血。

梁见空的生日宴地点就在赖冰的会所,虽然晚上才正式开始,但下午开始已经忙得不行。

李槐悄悄拍了几张梁见空的照片给她发来:我哥,我三姐逼得他去做的造型,是不是帅炸了?

许轻言点开大图,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确实是打扮过了,发型就很精神,西装剪裁也很合身,但表情看起来不太爽的样子。

许轻言:寿星不高兴?

李槐:有点,三姐把王玦的位置放到了他边上。而且王玦已经来了,第一个到的,还在帮忙,他又不好重新排位子。

许轻言看到前半句,也不太高兴,但看到后半句觉得稍微舒服些了。

许轻言:我宴会中途过去?

李槐:嗯,我看过流程,中间我哥要去换身衣服,就趁那时候吧。

许轻言:好。

她拿出生日宴邀请函,这是李槐昨天给她送来的,蓝丝绒的底,银色刻字,低调雍容,她早前还想,蓝色也是她喜欢的颜色,没想到梁见空也喜欢。现在看来,可能不是单纯的巧合。

邀请函里头还有他的签名,笔迹还很潦草,月初的字迹是很隽秀的,不过笔迹这东西,练练,还是能改过来一些,更何况,他现在用的是右手。

跟邀请函一起送来的,还有一条裙子,李槐送的。

他真是她的小天使,她衣柜里长年白衬衣牛仔裤,正想着到哪搞一条裙子。何况,这是一条,她都不得不赞美的仙女裙。

一席白色的长裙,款式很简洁,但完全像是为许轻言打造的一般,将她静雅的气质完全展现了出来。

这边许轻言还在为出门做准备,那边梁见空已经不太耐烦了。

看了看手机,一天收到的祝福消息不少,但唯独没有她的。

都说了今天他生日,虽然他没邀请她,但说句生日快乐是礼貌吧。

梁见空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撑着脑袋划着手机屏幕,许轻言的聊天框是置顶的,里头的对话还停留在前天。

“哥,客人陆续来了,你这个寿星公赶紧下去吧。”李栀冲进门来道。

“不会先敲门吗?”梁见空飞快按灭手机屏幕,上头他给许轻言拟了一半的话还没发出去。

李栀愣了愣,没料到二哥口气这么冲,她打心底还是挺怕二哥的:“哦,这不是着急么。”

梁见空起身:“知道了。你先下去,我一会就到。”

手机里的微信停留在拟稿状态:晚上我这边结束后,去你那有事找你。

被李栀这么一打岔,梁见空也就没发出去。他站在镜子前,稍微整了整西服,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是个雨天的缘故,他的心情一直很低沉,没来由的觉得,这个生日快点过去就好了。

许轻言望着这个雨帘,也是心升郁闷,低头看看自己这身白裙,实在是一言难尽。

李槐说会派车来接她,她便在家等待,但这大雨下得她心里一阵一阵烦躁,才 19点30,李槐说20点会来接她,可手机突然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许轻言掀开窗帘,往楼下看:“喂?”

一个彬彬有礼的男声:“许轻言医生吗,我是四少爷李槐派来接您的。”

时间提早了。

许轻言拉上窗帘:“稍等。”

许轻言又看了看时间,准备给李槐打电话确认下,突然收到一条微信:姐,车子到了吗?

是李槐。

许轻言:到了。

李槐:哦,那就好,下雨天,我让人早点过去接你。

许轻言:谢谢,我刚想给你电话确认是不是提早了,那我这就出发。

李槐:好,一会见。

许轻言放下心,拎起手包下楼。

黑色轿车安静地停在雨中,驾驶座上的人看到她出现,立刻下车替她开启车门:“请。”

许轻言一手打伞,一手提着白裙,踮着脚尖艰难地冲进雨中,好不容易上了车,落座后,她理了理有点被淋湿的裙摆,不忘跟司机道谢:“麻烦您了。”

驾驶座上的人客气回道:“您客气了。”

许轻言这才抬起头朝前看去,正好能看到司机的半个侧脸,脸很生。

车子开得很平稳,雨天路上确实堵了些,一片红通通的尾灯,看起来提早来接她是对的。

司机询问道:“许医生,这条路比较堵,一会我会绕个道,可以吗?”

许轻言对认路不太在行,自然是听开车的:“好。”

到了下一个路口,车子没往既定方向开。换条路走确实稍微快些,可这圈子绕得好像有点大?

许轻言警觉道:“这里是不是绕得太远了?”

司机很淡定地说:“不会,这条路红灯少。”

确实挺少的,连车都挺少,许轻言越看越不对,外头一片漆黑,大雨打散了仅有的灯光,许轻言伸手握住车门上的把手,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这条路好像越走越远了。”

前面的人说话的语气带着奇怪的笑意:“哦,好像是呢,是不是走错了。”

许轻言的心开始一点点变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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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见空不耐烦地招呼着这帮人已经开始发酒疯的人,一个个肆无忌惮,原形毕露,实在是难看至极,可老大拉着他接受各方敬酒,谱要摆够,实在摆脱不掉。

他悄悄拿出手机,点开微信,许轻言那个对话框还是没新的信息。

“不会是生气了吧?”梁二爷有些自我怀疑起来。

李槐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要出发了,现场已经很混乱,他悄悄溜出门。原本他打算叫白誉去接许轻言,但下雨天担心姐姐出行安全,还是亲自开车过去接人。

半路上,他戴上蓝牙耳机,给许轻言打了个电话,那头响了一下就被接起来。

“姐,我这就过来了,你再等我会。”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姐?”

李槐又槐了两声,那头只听得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李槐心中立即警觉,看了眼后视镜,迅速把车靠边,紧张地问:“姐,你在听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若隐若现:“小槐,我被人追杀了。”

许轻言蹲在泥潭里,一动不敢动。

回想起刚才的千钧一发,她的心脏还在发颤。当车子开上这片密林小道,车子在转弯的时候稍有减速,许轻言猛地推开车门,不顾一切纵身跳车,她完全没有保护措施,左半边身子直接摔在地上,撞击地面的瞬间,她清晰地听到骨头发出一声脆响。

车子在前方紧急刹车,猩红的刹车灯像是黑夜中怪物的眼。

雨水打在脸上,许轻言的眯着眼,顾不上疼痛,半趴半撑着跌入草丛中。当她还没完全隐入树林,耳边炸开一记枪响。

许轻言直接懵了。

前两次的涉险,许轻言还能冷静,因为至少身边还有人,她能想办法为自己脱身,但此时此刻,她毫无还手之力,她只不过是是猎人瞄准镜下的玩物,随时可能被撕裂。

许轻言疯了般往树林里跑,雨越下越大,她全身都已经湿透,半长的头发被打散,贴在脸上。她低头看着自己这身白晃晃的裙子,几乎没有多想,许轻言直接趴在地上,一咬牙,直接滚进一滩已经被雨水打湿的泥地里,让自己全身都沾上灰土的颜色。

泥水的腥土味混杂着青草味,还有说不上来的臭味,许轻言用力抹了把脸,不敢起身,她匍匐着,稍不小心,左手臂一用力,一阵钻心的刺痛激得倒抽一口冷气,她把身体重心全部压倒右手臂上,竭力躲到一棵树杆后头。

许轻言呼吸急促,胸口不断起伏,明明下着雨,她却觉得口干舌燥。她压低身体,颤抖地摸着手机,给梁见空打电话,可电话一直无法接通。她第一次有种绝望感,她多么希望他突然出现在她身边。

见空……月初……

就在这时,突然有电话打进来。

在雨夜里,就像是索命之声,她飞快地接起电话,但就这一声响,许轻言惊得紧紧贴着树杆不敢动。好一会后,周围似乎没有动静,她一边很慢很慢地挪动身体,一边将手机紧紧贴在耳侧。

李槐的声音犹如天籁,但她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她压低嗓子,飞快地说道:“我被追杀了,我不清楚自己在哪里,我发定位给你。”

屏幕上全是水,触屏变迟钝了许多,许轻言非常感谢运营商在这个地头还装了基站。定位发出的那一刻,一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身后不远处响起:“雨这么大,我没伞,你也没伞,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躲躲雨。”

许轻言屏住呼吸,他是在引诱自己说话判断位置,要感谢这场大雨,浇灭了许多她的踪迹。

她仰头望着不断落雨的黑色天空,心中不由悲悯,如果她命丧于此,她都来不及好好跟他告白,她突然好想见到他,抚摸他,拥抱他,亲吻他……

许轻言低下头,划开屏幕,点开微信梁见空的头像,输入。

“Hello,许医生。”

夺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信息已经发出去了,她面无表情地放下手机,忽然没有了被当做猎物时不知猎人何时出现的恐惧感。

“谁买我的命?”

“听说你很聪明,你猜?”

可能是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可能逃走,猎人并没有立即扣动扳机,而是耐心地开始玩猜题游戏。

“我猜中了有什么好处?”

“我可以一枪毙命,让你少点痛苦。”

“那我要是猜不中呢?”

“猜不中一次,我就打你一枪,让你慢慢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