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打量了我一眼,也点点头嗯了一声。可就在我转身时他又放下手里的文件抬首喊住我叮嘱道:“注意安全。”

我笑,心里腾起一股暖,软软地应道:“知道了。”

会议中途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莫诺云发来的信息,这也是他第一次给我发信息,他说:“安安和小启被我接过来了,门口的鞋柜里放了一盒巧克力和狗饼干,进来记得拿。”

我看着,不由自主地又咧开嘴笑了。

6第6章(新版)抓虫

公司开会不过就是季度总结,顺带夸人和训人。夸那些行情好的艺人,各种鄙视我这种不赚钱不给力的艺人。主管一个劲暗有所指地埋汰,我就坐在一边慢慢地嗑瓜子。

他说:“舒爽,你听见我说话没有?干活要积极,要主动,要嘴甜,要吃得开!你看你今年一年像什么?除了拍海报上节目,你拍戏接广告了吗?公司养你不是白吃白喝的!”

我听着好笑,微微仰着脖子看着我那皮粗肉厚的刘主管说:“公司给我底薪就四百,还不够我参加活动打个车。我每次参加节目拍海报的收入,百分之五十要上交公司,百分之十给经纪人,我只有百分之四十,简单的来说是我赚一百块钱自己只能拿四十,税还要我自己交,五险一金还我自己交。而且,我不努力吗?我不主动积极吗?如果是露大腿抛胸那种积极,我想积极也积极不起来。”说着我微微垂眼,歪着唇笑着说:“主管,你懂的,我没有…”

一办公室的人因为我的话都在笑,刘主管却被我一句话胀红了脸,他气鼓鼓地呵斥我说:“舒爽,你别以为你红,你最红的时候已经过了!就是现在你回泰国也过气了知不知道?你的经纪人是怎么带你的?”

我低头看着手指,伸手拨了拨桌前的瓜子,只说:“我知道。”凡事都有代价,我当初选择了回来,如何的结果我都承受。

刘主管见我的态度也很不高兴,又说:“你前几次节目又是怎么回事?已经不止一次有人给我反应了!主持人给你镜头你怎么每次都不知道回答?你和顾宝贝、房町越他们熟悉,借他们炒点新闻有什么不可以?你傻吗?有关注度不要?”

“你确定招来的不是反对粉丝?不是anti?”我反唇相击,抬首瞪了他一眼。

这也是为什么我总是和他不对盘的原因,因为我们这位主管,最擅长的就是用恶性炒作把人捧红,他总说不论是恶名声还是好名声,这年头有名声就有钱,臭虫也是会被围观的。可是,我不想当臭虫,于是我总对他没法有好脸色。也还好他只是我们的部门主管,平时我躲在疯乔姐后面就好了,他真正还管不着我,不过偶尔两看相厌罢了。

这些天接触下来,我才确信了一条传言,莫诺云真的是个妹控。他甚至有所有顾宝贝拍摄的电视剧和参加的娱乐节目的光盘。而且他不光存着,偶尔还真的会拿出那些碟片来津津有味地放着看。

我有一次见他在看顾宝贝主演的《黑色灰姑娘》就实在忍不住了,因为我在那部戏里面演的就是女主角的好友,基本男主不出现的时候我就在女主角身边跟前跟后。

于是我郁闷了,我说:“莫诺云,你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在电视里晃来晃去你不别扭吗?”

他听了就扭过头来看我,电视的画面还就恰好停在了我的脸上,我纠结了,却见他扬了扬眉,几近揶揄地问:“怎么?丫头你害羞了?”

当时我真想找块豆腐撞死,我要的不是这个效果…

莫诺云见了我的表情轻笑,又用顺毛的口气对我说:“你这部戏演得挺好的。”

我朝天翻了个白眼说:“莫诺云,因为这部戏我得了奖好不好?等等!我是说你妹子和你那么熟了,你还在电视里看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他把腿盘在沙发上回头看我,勾起桃花眼笑着说:“我看着得意,看着自豪,这可是我妹妹,独一无二的我莫诺云的妹妹。”

我听莫诺云这得瑟的口气突然就想打击打击他,于是我嘟起嘴摇了摇手指说:“NO,NO,NO,莫诺云,听说你妹妹现在都成整容医院的样本了。”

他听了嗤了一声,果然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不过,他转眼又脸色一整几近漠然地说:“有什么用?整得再像也抢不来傅君颜,这世上一个萝卜一个坑,改了样貌她就把自己的坑都丢了,有什么好?一辈子才多少年啊?还是本真的好。”

我听了笑,也坐在旁边从他腿边取了电视遥控按了开始键陪他继续看。却听他突然问我:“丫头,你滑冰怎么那么好?”我曾经和顾宝贝一起参加过一档滑冰节目,他这样问,一定是看过了。

我想起他刚刚那句还是本真的好,就不由自主地问他:”你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他眨眨眼,几近慵懒地半靠在沙发上,垂眸看了我一眼,抬抬眉说:“假话。”

“啊?”我第一次听说有人想听假话的,当场愣住了。

就听他又懒懒地重复了一遍:“假话。”他的声音很有磁性,特别是漫不经心开口说话的时候,格外诱人。

我闻言呆了呆才道:“因为喜欢滑冰。”

“呵。”他听了答案轻笑,伸出长指点了点我的鼻头,眯起眼灼灼地盯着我问:“真话呢?”

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我因他那满是魅惑的声调毫不犹疑地,就那么呆呆地望着他回答道:“小时候,滑冰场是我的避难所。在那里,想哭的时候我可以狠狠地摔倒,然后骗自己这样就可以哭,没有人会笑话我。”

说完我就害怕地垂下脸悄悄瞅莫诺云,因为我害怕他又用那种复杂而失望地眼神望着我说:“舒爽,你太不听话了。”

可他没有,他只是极深地看了我一眼,突然就闭上眼。然后,我看见一滴泪顺着他绝美妖艳的脸颊划过,他却只叹了一声:“傻丫头。”那声音太过深重,然后,他别过脸背对着我说:“舒爽,伤害自己并不能快乐,不要再做傻事…”

而我莫名地心口就有些疼,有些委屈,我说:“我没有…”

而他背对着我反手摸了摸我的头说:“嗯,丫头最近很乖。”

那一刻,我不敢问他:“莫诺云,你为什么哭?”只是他的眼泪,我总也忘不掉,他那是真的为我哭的吗?从没有人为我哭过,从来没有…

我曾看过一部戏,演的是女主角要凑齐人世间,除去她的亲人以外,为她而流的三滴赤诚的眼泪才能投胎转世。可到头来,她却发现没有一个人真心为她哭泣。那时我就想,当我死的时候,谁会真正为我流泪?

也就是那时,我就真的觉得自己很可悲。因为即使加上亲人的泪水,我仍凑不齐三滴赤诚的泪水。可那一刻,我真的相信,我这一生,终于有人愿意为我哭泣,会因为心疼我而留下泪水,而我,愿用所有去感激…

有的时候,有人对你好,你不需要去问为什么?因为,时间是最好的答案,它会带着你,告诉你谁值得你爱。我深信这一点。

回家的时候,我有点紧张。以前在剧组里见顾小安和他的大白狗小启我倒没觉得有什么,只觉得两个小家伙单纯可爱,聪明得紧。可现在走到家门前,我竟突然有了见‘对象’家属的怪异情绪,心口直发紧,脸红害羞想退却,什么毛病都来了…可明明,我和莫诺云也不过就是主人和‘非专业保姆’的关系,真是受够了我自己…

不过进门时我还是小心翼翼开了门,尽量没有发出很大的动静。又从门口的鞋柜里拿出了莫诺云藏在里面的一大盒巧克力和一包狗饼干,才换了鞋进屋。

两个小家伙和莫诺云这时都在客厅里,莫诺云抱着台电脑架着长腿几近闲散地坐在沙发上,耳边带着蓝牙耳机在开视频会议,口里用流畅地法语下达着一系列的命令。

而顾小安那个五岁的小娃娃就伸着小肉腿坐在莫诺云脚边的长毛毯上,小家伙埋着奶泡泡的白嫩小脸低头玩着拼图。小启原本就是大狗,可今天见它,它又比我去年见它时大了很多,白绒绒地毛发干净透亮,一双乌溜溜地眼睛水灵地也盯着地上的拼图,就那么乖巧地趴在顾小安身边,不停摇着尾巴。

两个小家伙听见声响见我来了,顾小安先是开心得张开小嘴,可小家伙刚要喊我却又突然抬起脸看看脚边的莫诺云,仰着脸就那么伸出小手捂住自己的嘴,然后起身蹬着小短腿跑了过来,在我面前停下拉了拉我的裤腿,才眨着大眼睛哈着小嗓门说:“哥哥好。”说着他又转身扬了扬自己肉呼呼的小手,小启见了安安这动作立马就起身抖了抖毛,跑了过来。它伸出舌头哈着气用脑门在我脚边拱了拱,就又蹲在地上朝安安摇尾巴。

顾小安这时就笑嘻嘻得爬上了小启的背,他摸了摸小启,才又抱着它的脖子仰着脸问我:“哥哥,你和安安一样喜欢吃巧克力哦?”说着,安安的一双大眼睛却又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手里那盒巧克力,眼底晶亮晶亮地。

我笑,实在太想逗这孩子,就坏心地点了点头。

顾小安听了微微吸了口气,小胸脯微微挺起又缩回去。只见他鼓起腮帮子趴在小启身上蹭了蹭,似乎有些失望。可接着小家伙却咕噜咕地转着大眼睛,可爱无比地又歪着小脑袋问我:“哥哥!那哥哥也和姐姐一样喜欢吃狗狗饼干哦!小启也喜欢吃!”

我一听喷了,三观俱毁啊!

小启却在这时迎合安安般地扬起了尾巴,神气地抬眼对着我‘汪’了一声,还驮着顾小安在我身边打了个转…

恶寒!想我舒爽,有时候神气得和什么似的,可怎么一到这家人面前我就‘熊’了呢?

这时倒是莫诺云放下电脑走了过来给我解围,他一把就从小启背上拎起了顾小安,眯着眼伸出长指敲了敲小家伙的脑门,把顾小安单手抱在怀里,才额头抵着小家伙的额头无比亲昵道:“小狐狸!又调皮?再调皮我就告诉你姐姐。”那口气,完全也像个孩子。

“不要!”小家伙原本气鼓鼓地瞪着眼,在莫诺云拎起他时还可怜兮兮地踢了踢小短腿,可一听姐姐顾宝贝他就软了下来,委屈地扁起了嘴。又回首无比可怜地望向我,伸了伸小肉手奶声奶气地说:“安安乖!安安很乖!”这样子,倒是真的很让人心疼…

“乖你个头!”莫诺云却丝毫不理安安,还笑着着呵了小家伙一句,吓得安安小身板一抖。可不过才转眼,他就又拍着顾小安的背认真地说:“鬼精灵,不许再叫她哥哥,要叫舒姐姐知不知道?”

顾小安埋着小脸半天没动,低头对了对手指才卖乖地点点头,却又腆着小脸揪着莫诺云的衣袖重复道:“安安乖!”

“先叫人。”莫诺云不理他,只垂着眼朝安安笑,又转头对我眨了眨眼。

顾小安嘟嘟小嘴,这次果然乖乖地回过头,对着我嘟着嘴可怜又可爱地说:“舒姐姐好。”

“哎!”我简直要痛哭流涕,从我第一次在顾宝贝怀里见顾小安这孩子开始,这小家伙就始终喊我:“哥哥。”任我怎么说怎么解释都行不通,这孩子就是不肯改口。我说我是女的他还说我骗小孩,只拿小后脑勺对着我。后来我的影迷叫我舒爽哥,不过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不胫而走…

关于哥这个称号,我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到后来我都觉得自己永无翻身之日了。却不想,今天莫诺云一句话就让我脱离苦海了啊!顾小安竟然不喊我哥哥了!

毛线!我他妈真是女的,不是什么哥啊有没有!?

可就在我满怀热情,因为重见天日高兴地再不逗他们,直接把饼干和巧克力给安安和小启以后。就在莫诺云进屋放电脑的时候,我们顾小安同学,这个可爱到让人又想抱又想亲又想掐的孩子,突然又蹬着小腿跑过来拉拉我。然后,小家伙鼓着一张白肉包子脸,睁着大眼睛,眼底满是控诉地望着我奶声奶气地说:“哼,骗小孩!哥哥!骗小孩!姐姐头发长长哥哥头发短短,姐姐软哥哥硬!哼,骗安安!骗小孩!坏人!”然后,小家伙和小启一起,背对着我拱了拱小屁股。

我…没招了!我头发短,对!我胸小,我硬,对!可,我也是女的!我想咆哮…

可是,看着顾小安鼓着小脸委屈又较真的表情,还有小家伙身旁也一脸怨愤垂着尾巴的小启。我无奈,只好摸了摸安安的小脑袋,抹了把泪说:“好吧,哥哥就哥哥吧…”

我只能说,孩纸,你还小,很多事你不懂…

7第7章(新版)

顾小安这个孩子,我见过接触过,但实际上我并不熟悉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就像你知道朋友家的孩子活泼可爱惹人疼,但实际上真正到了生活中,你和他的交集却并不多。所以,到头来,很少和孩子打交道的我,单独和安安呆在一起还是会手足无措。

还好,在安安知道把他不乖告诉姐姐是吓唬他的,而莫诺云在抢走安安手里的巧克力仍无法再次改变这个倔强的小家伙喊我:“哥哥”,这个事实后,莫同学勾了勾手指,无奈又揶揄地朝我歪歪头说:“做饭去吧,舒爽哥。”说实话,偶想捶地啊…

我给孩子做了水蒸蛋,蒸了肉饼汤,清炒了虾肉,还做了芋头炖牛肉,宫保鸡丁,松仁玉米。看到我一次次往餐桌上送菜,莫诺云眼睛都直了,他拍着沙发就跳了起来说:“丫头啊!丫头!搞半天你这段日子简直就是在虐待我的胃啊!这些菜做的这么好你竟然天天不是面就是饺子!”

我也被他给唬住了,端着盘子抬眼就问:“你不是三天两头往家里买醋,天天嚷着吃饺子吗?你不是喜欢吃饺子吃面吗?”

“呸!你太他妈低估爷了!爷是担心你做不了别的才天天吃饺子吃面,你天天吃试试?吃不死你!”

我闻言瞪了他一眼,极其阴森地问:“我没有天天吃吗?啊?”

他闻言撇撇嘴,又突然轻轻咬着下唇,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地死瞅着我,漂亮的脸上却是一副生闷气的表情。原本趴在小启身上看动画片的顾小安也因为这头的声响憨憨地抬起脑袋,嘴里吐了两个泡泡,又转回了头继续盯着电视。而小启摇着尾巴压根没搭理我们…

我看着这样子想笑,却见莫诺云突然上前几步按住我的肩,微微点了点头说:“丫头,对不起,低估你了。”那原是简单无比的话,可我却深受触动,他很尊重我,他在用他自己的方式护着我,我感觉得到…

我一喊开饭,顾小安就很乖地从小启身上爬下来,然后一人一狗屁颠屁颠地跑到餐桌盘,都腆着小脸,黑亮地大眼睛望着我。

小启汪了一声,顾小安就转头朝小启点点小脑袋,然后笑得两眼弯弯地眯起眼仰着脑袋问我:“哥哥,启启也吃饭,启启也会饿,给启启一点肉肉好不好?”

我听了心中涌起一股暖意裂开嘴笑,那头就见莫诺云从厨房里拿了个大碗走出来,他递给我问:“丫头,把肉饼分一半都小启没有问题?”

我连忙点头,又低头问顾小安:“安安,要把你的肉饼汤分给小启哦,可不可以?”

小家伙听了咧嘴笑,然后要走过来拉拉我的裤腿,抱着我的腿仰起小脸说:“谢谢哥哥!把安安的分给启启吃,剩下的哥哥和坏哥哥一起吃,安安不吃。”说完,小家伙自己认真地点了点小脑袋,就转身开心地带着小启跑了几步去拿狗饼干。

我拿着碗的手因为孩子的懂事一顿,却见莫诺云干脆从我手里拿过那个大碗,就直接把一整碗肉饼直接倒进了大碗里,然后他耸耸肩推了推我说:“安安让了我们也让呗。”

我点点头,又小声对他说:“那下次蒸两个吧。”

莫诺云却摇摇头,沉着眉轻声对我道:“不行。“

我摇摇头皱着眉头不懂,他才又说:“在孩子还小的时候,我们要做的是教会他爱人,教会他公平,教会他宽容。而是不是事事让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原本就该是独一无二该被伺候的。丫头,你说的那种爱不是爱,而是毁了他的毒药。所以,我们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不要搞特殊。就是下次这孩子来了,你累了,那该吃饺子就吃饺子,该吃面就吃面,饿一顿又不会死。”

他说得轻飘飘,伸手也不拿筷子,就直接用手指夹了块牛肉吃。坏笑着对我说了句好吃,又皮皮地朝给小启喂狗饼干的顾小安喊:“小狐狸,肉饼拿不拿走?不拿走我可吃了!还有你吃不吃饭?你不吃饭下午也别喝奶了!”

果真,他这一喊顾小安就蹦蹦哒哒地过来了,小家伙急得眼睛都睁得大大地喊:“安安吃饭,安安喝奶。”那样子虎头虎脑的别提多可爱了。

可莫诺云却也不接招,又伸手点了点说:“那你乖一点。”

小家伙连忙腆着小脸自己爬上椅子乖乖坐好,还可爱地晃了晃小短腿。

莫诺云明明慵慵懒懒的,也似乎总是和这个孩子对着干。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总觉得,他其实真的很疼爱很疼爱顾小安这个小家伙。

夜里送顾小安和小启回去的时候,安安又跑过来抱着我的腿,我见莫诺云的示意弯身抱起了他,小家伙有点沉,但实在太软太可爱,浑身一股奶香味,他身后摇着尾巴的小启还帮他叼着奶瓶子,这么有爱的一幕幕让人如何心情都是好的。

小家伙在我怀里搂着我的脖子,歪着小脸问:“哥哥,安安可以亲一下哥哥吗?”

我笑出声,点点头说:“当然可以啊。”

他果然嘟起粉润的小嘴亲了我脸颊一下,然后摇摇小脑袋认真地说:“安安谢谢哥哥照顾安安照顾启启,哥哥辛苦了。”

我揉揉他的发,鼻头有点酸,倒也说不出别的话,只摇摇头说:“不辛苦。”心里却在想,这孩子,被教育得多么地好,多么地乖巧…

莫诺云很晚才回来,因为想着白天的温暖而睡不着,所以就报了床毯子在缩在沙发上等他。

他进门见灯亮还是亮了,脱鞋的动作一顿,见我转头扬起唇对我笑,那眼底多了几抹真挚,少了平日里的浮夸。我也笑,朝他招招手。

他换了鞋走进来就往我身边一坐,懒懒地靠在我身边,拉了拉我盖在身上的被子把脚伸了进来,才靠在沙发靠背上眯着眼问我:“怎么了?”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懒懒的靠在沙发的另一头,我们就这样脚靠着脚,微微侧过脸眯着眼看对方,我说:“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妹妹顾宝贝每天都能那么快乐。”

他轻扯唇角,长睫眨了眨问:“为什么?”那声音很轻,很柔软。

“身边有那样一个孩子,看着他和小启,似乎就可以觉得岁月再长也是温馨幸福的。”

“傻。”他轻笑了一声。

“啊?”

“夸你单纯。”

“你明明是骂我傻。”

“你知道就好。”

然后他说:“把手伸出来。”

我听了他的话朝他伸出手,然后他挑挑眉,伸出纤长的食指戳了戳我的手心,笑着说:“幸福在你自己手心,不要看着别人。”

我努了努嘴,没好气道:“风凉话,顾小安是你弟弟你才说得这么不经意。”

“傻丫头,就像有阳光的地方就有阴影,安安是甜蜜也是负累,当心态端正了,这孩子才能是甜蜜的负担。”

“顾小安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是负累?他能吃多少能穿多少?你们顾莫两家还养不起一个孩子?”

“花钱养容易,用心养难。”他叹了口才又道:“就像男人,穷男人花钱在你身上那才叫真爱,富男人花时间在你身上那才算真爱。养孩子有养孩子的难处,不说外头至今仍有王八蛋说安安是我妹年幼私生活混乱生下的私生子,就说要花精力去照顾并且正确的教育这个孩子,就不容易。孩子,是一份责任。”

也确实,我在和顾宝贝一起拍戏的时候,不止一次见到她因为拍了一天的戏熬夜到累得骨头都快散架了,却还是要一路亲力亲为,抱着顾小安领着小启回宾馆照顾他们吃喝睡觉。

“我错了,我只是觉得羡慕,那俩小家伙太有爱了。”

“呵,看见他们是不是心情很好?”

“嗯!”我笑着点点头。

“那你什么时候觉得孤单了,我就接他们来?”他浅浅地笑起来说,那笑很干净,犹如阳春白雪。可再一转眼,只见莫诺云眉眼一抬,又恢复那副花花公子般地妖媚做派,他说:“他们养孩子,我们拿来取乐挺好。”这话说得超级无良,可天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要把房里铺满毛毯?为什么要在所有的家具边角上套上软套?为什么还要给小狗准备好专门的碗和毛巾小窝?莫诺云这个人,太皮,太不老实了…

他像仙人掌,你看他外表是硬的,可其实,心是软的。至少对家人是的,对我,也是的…

时间过的真快,再过两个月我母亲就要六十了。人生再长不过百年,她这一生竟已走了一半多了。还记得离家的时候,我心中有恨有怨,但到底还有爱。我虽然抱怨她不够疼我护着我,抱怨她常常的忽视。但我也知道她是怎样柔弱的女子,她把我带到这个世界,我原本就是欠了她一生的。

所以那时我抹干了眼泪说:“妈,我走了。我出去也好,我出去会好好过,我会努力多赚一点钱,让你在外头也有个依靠。”我妈嫁给我继父的时候继父还只是个小的马桶代理商,后来,我妈在带着我嫁过去的第二年给继父生了个女儿,叫珍妮花。只是那次生产我母亲难产,几乎去掉了半条命才把妹妹生下来。这以后医生就说我妈再也不能生了。继父当时没有说什么,可我知道他总是因为没有儿子而耿耿于怀。如今他生意越做越大,成了泰国地方的马桶大王,我妈又垂垂老矣,说实话,我真怕出点什么岔子…

但也还好,至今我没听见什么不好的风声,我想那或许就是我多虑了。继父虽然对我不好,但他对我妈总是好的,要不然他也不会娶个离了婚又带小孩的女人,还忍受我这个拖油瓶那么多年…

8第8章(新版)抓虫

第二天我要去辉腾国际面试新戏,而莫诺云见我出门,也拎着大红色的皮衣走了出来。他穿着无比骚包的素花衬衣,一边靠在门边低头穿鞋一边问我:“丫头,去哪?”

“当炮灰。”我想了想,说了个最贴切的词。

想我当年满身豪气,立志赚钱养自己再养我妈,最好赚个锅满盆满买车买房做她坚强的后盾。可惜,天底下木有那么好的事情,我曾经以为自己在天上飞,可最后我还是在地上。所以我在做过了那些使自己变得可笑的梦之后,脚踏实地对我来说才是最实在的。

脚踏实地其实简单来说就是三个字,靠自己。

六十算是大寿,我在泰国当红时赚的那么点小钱,这几年回国也耗得差不多了。所以至我今无房无车无身家,存款也不多。可再怎样,寿礼我得送得像样啊,那礼说实在也不是送给我妈的,其实就是送给我继父看的。给他看这女人虽已徐娘半老,但还有个女儿在后背撑腰。只是这寿礼钱,我得去赚,立马赚。

我的经纪人疯乔姐知道我的苦楚,她听我电话里一说就四处替我想办法。终于在昨天晚上她给我来了电话,兴致勃勃地告诉我:“慧茹最近去拍电影了,明天有一部电视剧选角本来是该她去的,现在档期冲突了,她去不了公司总得有人去,所以,舒爽你去。”沈慧茹是疯乔姐现在手里最红的艺人,她和顾宝贝一样也是个富二代,虽然财富不及顾家的多,但她本人却实在是有点大小姐脾气,有点点小傲娇。不过,她本性善良,所以傲娇起来因为没什么坏心眼,也并不太惹让人厌。

疯乔姐把一个试片的机会说得轻巧,我却知道这简单一句话,简单一个机会实际上一点也不容易。所以我直白地说:“姐,难为你了,这样替我想办法。”

她听了在电话那头笑笑,一点也不含糊地得意说道:“其实也是慧茹自己不太想接那部片子。你知道她总喜欢拍那些清纯幼稚片塞牙缝。”

“这部片子怎么了?”沈慧茹名字淑女十足,但长相和性格却豪不淑女,她虽然漂亮,但漂亮得风尘味太重。就像莫诺云,他是帅,但他美而近妖,你倒说不清该怎么形容他的长相了,最后也只能说,这人长得好,长得漂亮,长得太漂亮…而我自己,也似乎就是这不太好形容的一类…

“这次要试的角色虽然是一个配角,但也是故事里旁支中最重要的一条线脉。角色最先出场是以回忆的形式,所以表演的时候就应该是个垂垂老者。慧茹当初一听要扮丑扮老就不想干了,所以我就直接说让她让贤了,她一听是你也就让了。”说着疯乔姐又在电话那头放低声音说:“舒爽,我知道你不会介意,你要相信我,这个角色虽然是配角,但是真心不错。”

“是吗?我会加油的。”我说,可说着我还是嘀咕了一句:“姐,我记得我没和沈慧茹打过照面啊。”虽然我们是同一个经纪人,可我压根不认识她,她怎么会听了我名字就退步了呢?奇怪…

因为那部戏是小说改编的剧本,所以我连夜在网上看了原著。我要去辉腾国际试片的那个配角,在一出场虽然是个垂垂老者。但在回忆的第一幕,她年轻时出场却是风流多姿的温婉女子。我一看就无语了,我怎么能和温婉搭得上边呢?看长相导演也不会选我。疯乔姐果真是病急乱投医了,可我的脑袋至少还清醒。于是,我预言了,我乃炮灰…

所以我说:“当炮灰。”

莫诺云闻言勾起唇朝我挑了挑眉,满是兴致地抬眼问我:“呦,我们丫头去哪当炮灰啊?”那吆喝地口气直让我想揍他一拳…

“辉腾国际。”我撇撇嘴,拿着包从他身边走了出去,背对着他摆了摆手说:“赶时间,先走了。”

跟着我到莫诺云家的,还有我的白色小毛驴。公司没给我配保姆车,我又不好经常坐公车地铁。后来我左思右想就买了个小毛驴。果然,有了小毛驴加安全帽,我就真安全了,也省钱方便了…

可我才出小区骑着小毛驴的我就被莫诺云拦下了,他这回换了辆兰博基尼蝙蝠,就那么飘忽地卡在路中间,单手支着方向盘朝我歪着头邪魅地勾勾手道:“丫头,一起走。”

他那歪着头说话的样子太勾人,我愣了半天才把头盔拿下来,这才慢腾腾地拍了拍自己的小毛驴说:“我的太慢了,一起走不了,你先走吧。”

我话音一落,莫诺云就趴在方向盘上不客气地笑,他撇过头用手支着侧脸盯着我看了半天才又道:“丫头,把车靠边停了,今天顺路,我带你一起走。”

“不行,会被偷的。”我使劲摇头,穷人就是被偷了根筷子也是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