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到了顾宝贝家,她只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用白绢布擦着相册,见我们来了急忙开门,拉着我的手就满是担心地问:“舒爽,你怎么回事啊?你痛经还好吧?到底要多疼才需要上医院啊?”这时她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我看着她那满是忧心的眉眼,还有转身急忙给我端来的一杯温热的红糖水,真真是捂着额头欲哭无泪了…不过也果然,她和莫诺云是一家子的,痛经就只能喝红糖水吗亲?

徐若帆也因为嘲笑我,一乐就把自己的事给忘了,还捂着嘴拉着顾宝贝说:“小爱,你不知道,这个舒爽真是什么法子都想了!她竟然穿上裙子高跟鞋还带了假发来接我出去,真是啧啧…”可她还没啧完,我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我说:“你先管好你自己吧!小样!”

于是她看了看我,又瞅瞅自己的肚子,蔫吧了。

她们在说话的时候,我的注意力转向了顾宝贝放在桌上的一本本相册,出于好奇,我伸手拿了离我最近的那本过来看。翻到相册的第一页,我就看见了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照片里只有三四岁的男孩皮肤白嫩,眼神明澈,唇色如玫瑰。而那一双眼,堪堪是一双斜长而潋滟的凤目,只淡淡一笑,便如那千树万树花开,艳光多姿。可那偏偏,却又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可爱却又美到极致的孩子。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莫诺云小时候。而顾宝贝这时也看了过来,她扬起笑眼笑了笑,脸上有几分自豪和满足,她说:“这个啊,是我表哥小的时候,惊艳吧?”

我点点头,若帆也凑过来看,她看着也不禁捂住嘴说:“没想到你哥从小就夺目成这样!”

“表哥长得好,我没出生之前总有人把他当做女娃娃。”说着,顾宝贝又垂眸看了看那张相片,别了别耳边落下的碎发才又道:“我哥从小自恃甚高,我从来都不夸他。但即便如此我也不能否认,他无愧于他的好相貌,也对得起自己的名字。”

我和若帆闻言都挑眉不解。

顾宝贝见了我们的神态眨眨眼,细心地又解释道:“我表哥叫莫诺云。云朵这种东西忽而有形,忽而无形,是最不稳固的。诺便是诺言。这意思本来不够好。可加上了姓,意思就反而变好了。”说着她眨眨眼,只淡淡地笑。

而我心中只轻轻地念出了一句话,莫诺云,诺言莫要似云,你莫要似云…

可接着,顾宝贝却微微垂眸,一双纤细好看的手轻巧地覆在徐若帆的肚子上,她微微侧着头,表情纯美,只听她用软绵而温柔的声音道:“若帆姐,我是一个母亲,我无条件爱自己的孩子和丈夫,为了爱他们,我是卑微而没有原则的。”说着她顿了顿,眼底有几分湿润,又有几分挣扎,可她终是开口说道:“若帆姐你这么好,那个唐渐秋我虽然没见过,但也知道他长得实在是好。你们的孩子,肯定不会比我表哥,比我的孩子差了去,他一定会是极好极好的孩子。

说着她收回手,却是望着自己的指尖淡淡道:“在我个人而言,我认为所有的生命都得来不易,特别是孩子,他们幼小,他们脆弱。可是…”只是这时,顾宝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门外的敲门声打断了,只听一个糯糯的声音道:“姐姐,好热好热!安安带弟弟妹妹回来了。”

“安安,你姐夫呢?”

“在外面和坏哥哥说话!”

说着,只见泥猴子一般的顾小安拉着一个穿着粉黄色衣服的小肉团子一急一慢地走了进来,那穿着黄衣裳的孩子就是顾宝贝的儿子傅心吾。而安安身旁的大白熊小启比小家伙快了一些,身上还背着一团脸上手上也满是泥巴的粉色小肉团,这孩子是顾宝贝的小女儿傅小小。

四个小家伙不管不顾有志一同地到了冰箱门口,顾小安放开手里牵着的粉黄色小团子的手,鼓着小脸蛋就伸手打开了冰箱门。接着,只见四只小泥猴一齐傻呼呼地把脑袋瓜伸进了冰箱里,心吾还伸开藕节一般的小手开始往冰箱里爬…

“顾小安!还不快把弟弟拉住!”顾宝贝原本还在笑,可看着自己的孩子往冰箱里爬就跳起来了。她这一吼其实没多大威力,声音还是软软的,柔柔的,甚至像是撒娇。

可偏偏那四个小家伙都给吼住了,只见一颗颗沾着泥巴的小脑袋从门侧探了出来,顾小安贼兮兮地朝这头笑,又抓过小启,满脸的泥巴抱着小启的脑袋就一个劲地蹭啊蹭。心吾也眨着大眼睛从冰箱里又爬出来,朝这头伸了伸小手,嘴里吐了两个泡泡,露出小小的乳牙粉嫩粉嫩地就喊了声:“马麻…”而一直坐在小启身上的傅小小只嘟着小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可爱兮兮地咧嘴笑,笑着,小家伙又伸出沾了泥巴的小手揉了揉眼睛,瞬间小姑娘就成了一只花脸猫。

顾宝贝叹着气,穿着一条白裙子就那么毫不犹豫地抱起了俩个小娃娃,又看着安安爬在小启背上坐好,才对我们说了句抱歉带着四个小家伙进浴室。

“谁让你们又玩泥巴的?”

“姐夫说安安可以带弟弟妹妹在泥巴里打滚。”

“为什么?”

“姐夫说妹妹玩着玩着就会说话了…”

“咯咯…”

“汪汪……”

“马麻…”

听着浴室里顾宝贝炸毛的声音,还有孩子们咯咯直笑的欢乐,徐若帆侧过头看向我,眼底已有了泪花。

而这时傅君颜才姗姗来迟地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四盒巧克力和一袋狗粮,往桌边一放就径直坐在了我们对面的沙发上。

这个男人端然素雅,只静默地笑着就已掌控全局,他说:“刚刚宝贝的话我听见了。”说着他歉意地朝若帆颔首,那姿态凌然,干净而端雅。

徐若帆摇了摇头,转头看看我,有些尴尬。但转头望向傅君颜,又有些期许。她说:“你,你怎么看?”

傅君颜闻言浅浅地笑了,那笑宁暖而又慈悲,他安抚地倒了杯温水又递给若帆,静默地抬眼看了看天花板上的吊灯才不急不缓地说:“如果你爱这个孩子,如果你爱这孩子的父亲,你可以生下他,这是你的权利。”说着他又笑了笑,只微微勾起唇角,眉目温暖如春。

然后,他又道:“但如果你不爱他们,失去这孩子也并不是坏事。生命虽然贵重,但如果生而不养,生而带怨,对你,对孩子的父亲,对这个还未成形的孩子都是灾难,都是负累。这时候,你是可以选择抛弃的,这无关道义,而是对自己和他人的幸福负责。但最终,你不该问我们,你该问你自己的心。因为不论做怎样的决定,到头来所有的痛苦快乐,都是你自己承受,我们帮不了你。”他的话说得有些残酷,可他的语气却暖到煨进人的心底。

接着傅君颜又说,这一次却是实质性的帮助,他说:“如果你的公司以后容不下你,你可以到我这里来,你是优秀的艺人,即使做了母亲我相信这一点也绝不会被改变,只要你还愿意走这条路,辉腾国际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而唐渐秋我知道,他有足够的能力单枪匹马,你无需小看了他。”

话说到这样的地步,也无需再说了。傅君颜和我们交情浅淡,最多我们也只是他妻子的朋友,可他能这样推心置腹,已经足见品性。和若帆一起道了谢,我就送她回了住处。而临走时她握了握我的手有几分决然地说:“舒爽,我会去见唐渐秋,这个孩子,我不会放弃。”说着,她已落下了泪。我知道,这一瞬,她已赌上了自己的所有,赌上了她的爱情,事业,前途…

14第14章(新版)

看着徐若帆进了家门,我才转身离开。想着顾小安说坏哥哥在门口,还有傅君颜之后拿进房的巧克力和狗饼干,我想,这应该是莫诺云从英国回来了。

想着,我就拿出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可是想着,我又对着手机屏幕上他的名字收了手。可这时他竟然像和我有心灵感应一般给我打来了电话。我接起,听他在那头率先开口道:“丫头,忙完了吗?什么时候回来?”

“我明天还有戏,回不了家,我得直接回酒店。”

“我知道。”他懒懒地哼了一声又说:“你快回来,我在酒店车库里等你。”

“要不你先进我房里,我告诉你密码。”

他沉默了一会才说:“不用,我赶时间,算了我去接你吧。”

“我离酒店就两站路,坐地铁很快就到了。”说着,我已经刷卡进了地铁站。

他在那头似乎也听见了刷卡的滴滴声,嗯了一声又懒洋洋地说:“丫头,慢点不急。”

我听着无奈,我说:“你看你,一会说急,一会又和我说慢点不急。”

他只唔了一声,又道:“注意安全。”而我笑着收起手机,压了压额上的鸭舌帽跟着人群挤进了地铁车厢。

到了酒店的车库,我车库里找了一圈才找着莫诺云的车。他今天没有开嚣张得要命的艳色跑车,而是开了一辆简约的黑色宾利,从外表看,那车在车群中并不算出众。只是他身上衣服的颜色依旧娇嫩,是那种淡淡的樱粉色,衬得他的脸色更白皙,唇色更艳丽。我找到莫诺云时,他正单肘撑颚,俯在方向盘上闭眸浅眠。

而我就那么隔着车窗静默地看了他一会,只见他乌黑的发软软地贴在耳畔,长睫绒密,而他即使是闭着眼,眼型也好看到魄人。他的鼻梁高耸,嘴唇即使轻闭着也微微上扬。而哪怕他此刻因浅眠而静默了下来,周身的气息却仍是如妖如月,似是带着几分滟滟的花香。

想起见到他幼年照片时顾宝贝说过的话,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世上偏偏就有这样一类男人,他们得天独厚,他们仿若是黑暗与光耀同在,只静默垂眸,便能使天地失色。而莫诺云,就是这样的男人,这样一颗魔星。

终于,我走上前轻轻地扣了扣车窗,莫诺云闻声耳朵动了动,随后慢慢睁眼,只眯着眼看向我,才又轻声唤道:“丫头?”那一声不是很确定,却很和暖,如清风一般舒适温和。

“嗯,我来了。”我笑,点了点头。

而他又闭了闭眼才再次睁开眼,眼底潋滟如有波光,此刻却已经清明。这时他的声调也上扬,嘴唇隐隐上翘地看着我又唤了声:“来了。”

而我又应了一声,朝他耸了耸肩。

转眼他就从驾驶座上推门走了下来,抬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才说:“丫头,我们长话短说。”而他话音未落,就拉着我的手往后车厢走。走了两步他又突然停住,伸手把我的鸭舌帽一拿,又靠近我微微垂眸,理了理我的短发才漫不经心地说:“好好的脸挡住多可惜!”

说着他又抬眼打量起我的脸,眸子黯了黯才道:“你怎么瘦了?”

我耸肩,伸手别扭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回他:“没办法,戏里慕心在开始日子穷,饭都吃不上。为了体现贫富差异我必须得减肥,过几天就要增回去了。”

他点点头,把帽子递还给我问:“瘦了几斤?”

“没几斤,两天瘦了四斤。我一般胖脸,瘦也先瘦脸。”我摸摸脸,朝他笑了笑。

莫诺云闻言挪了挪嘴没吭声,只打开后车厢里拿了盒巧克力出来给我,他说:“诺,增肥。女人瘦起来很难看,人太瘦会显得刻薄。”

我点头,觉得他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又想起这巧克力和在傅家看见的一样,就说:“和安安的一样哦!”

他闻言好看的眼角微微上扬,嘴角荡着愉悦地笑微微颔首。又特别淡定地问我:“丫头,你月经完了没?”

我听了他的话一囧,半天梗着嗓子说不出话来。

然后我听他忒淡定地说:“来月经不能吃巧克力,你过了这会再吃。”说着他又从车厢里拿出一个纸袋子递给我,我伸手接过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药味。好奇地打开来看,里面竟然是一包包炖好的中药,而那最上面还放着一大盒话梅。

我提着袋子又看了看,不禁疑惑的问他:“莫诺云,这什么啊?”

“补药,治痛经的。”莫诺云扬扬下巴懒懒地道,说到这他嘴角一扬,转身又走到车厢边,神态雍容地喃喃道:“也不知什么好用,我问我妹妹,她是说这个好的。”说着,他就姿态万千地从后车厢里拎了一只绑着脚的乌鸡出来,那鸡也还是活的,因为他一拎,爪子还蹦跶了两下。

“乌鸡?”我脑门不停滴汗,声音已经开始抖了。

他却理所当然地点点头,一双好看的凤眼斜了眼手中还在动的乌鸡道:“据说是有用的,托了人才买到正宗的,你拿回去炖了试试。”而他说话的时候,那鸡挣了两下竟然咯咯叫了起来,叫着叫着它挣扎过度地拉出了一坨鸡粪。莫诺云脸一冷,惊得手往旁边一伸,恶心得蹙起了眉头。只那么僵着脸把手伸得远远地瞪着手里的乌鸡,一脸不高兴,可他的手却始终没有放开。

我见了忍不住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可我笑着笑着,却再也笑不出来了。

我突然就想起一句曾经不知在哪看过的话,它说:“亲爱的朋友,也许现在,你过得并不好。也许,你那里的季节总是冬季。但总有一天你会遇见一个人,他对这个世界或好或坏,但你的湖水却会因为他而温暖。你荒芜的心,也会因为遇见他而波澜潮生。”

而这一刻,我真的只想对他说,莫诺云,因为遇见你,波澜潮生。

也许,别的女生会感动到什么都不说就默然收下这所有的馈赠吧。可是我没有,我忍着鼻酸摇了摇头,从他车里找了个塑料袋,上前接过他手里那只乱蹦跶的乌鸡抓进袋子里放在一边。然后从包里取出了湿纸巾,拉着他的手腕给他擦干净手。他就眉眼含笑地任我拉着,眼底全是满足,不是还努努嘴指挥我说:“指缝里也要擦。”

我听了笑,耐着性子抓着他的手说好。而他的眼底,也因为笑意亮得像个孩子。

然后我呼了一口气才说:“莫诺云,那天去医院的不是我。”

他愣了愣,朝我眨了眨眼,他的五官太漂亮,只是单单这么看着我也显得烟雾缭绕,如妖如月。

“我是去给若帆做掩护的,痛经是我胡诌的。”从小到大,好话坏话我说起来从来都图个痛快。可偏偏这一次,虽然是实话,每说一个字我都难过到想哭。可我实在不想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劳他月月为我担心。

果然他听了之后嘴抿成一条线,只淡淡瞥我一眼冷声道:“你怎么不说你怀孕了呢啊?舒爽!”

“那就玩大了,孩子蹦不出来啊,我又不是圣母玛利亚。”我垂着眸哼哼。

他听了笑,只是笑容有点冷。然后极轻地问我:“丫头,你知道那老中医说治痛经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

这简直就是一秒钟变脸啊!我看这状况根本就不敢答,只埋着脑袋装哑巴。心想,我是把莫诺云给得罪惨了。

果然他靠近我,伸出长指别了别我耳边的发,显得极亲密地俯下身,贴着我的耳朵道:“丫头,那老中医说,痛经这玩意,生了孩子月子里好好养就好了。嗯!”最后一个字,他几乎是用鼻音哼出来的,又柔又软,阴恻恻的…

我咽了咽口水,真他妈没胆看他了。然后我手里握紧纸袋朝他扬了扬,试探着说:“莫诺云,反正中药大补,要么,我把这药喝了吧。”

他听了一眯眼,却是冷哼了一声就把我手里的纸袋给抢了过去,随手就往车厢里一扔说:“不行,药不能乱吃。”

说着他合上了后车厢,又看了看我手里的那盒巧克力说:“记得把自己养胖。”接着又坏脾气地踢了一脚一旁袋子里的鸡才说:“这个吃了没事,炖了之后发照片给我认证,知道没有?”

我极快地点点头,装孙子…

他见我乖顺神色也好了一点,这时他回首望了眼已经合上的后车厢,蹙起眉嘟起了嘴,白嫩的脸上也顷刻有了几分可怜,我听他小声地嘀咕道:“等了几个小时才熬好的,怕你苦,我还喝了…”

我听了心口一拧,扯着自己的手指有些坐立不安,他却又转过脸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脸上的表情转眼又变回了一贯的慵懒恬淡。他把我拉进怀里拍了拍我的背,才挥挥手对我说:“我走了,好好照顾自己。”

而他这次说话的时候贴着我的额,这次我也没有提着装着中药的纸袋。然后,我隐隐闻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中药味。他竟然怕我苦,替我尝了几口苦涩不堪的中药?我心中骇然,望着远去的车影,仰起了头…

晚上的时候,我把鸡炖了,之后用手机拍了张照上传微博,也发了彩信给莫诺云。他没有立刻回我,我盯着手机屏幕有些怅然若失。

可是第二天的时候,他给我回了短信,他絮絮叨叨地说:“爷这几天忙死了,天天吃快餐。好不容易看见好货了,酒会还什么都不能吃,真他妈遭罪。这个看着真好啊!丫头我回家以后你给我做吧。”可那长长的絮叨家常里最后的一句话却是:“丫头,浪费了一袋中药而已,那玩意不值钱,还比不上爷几杯猫屎咖啡呢,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不过,丫头,你真的不需要生孩子治痛经了吗?我都准备好舍己为你了啊…爷还是童子鸡呢!!”

我看着捂着嘴扑哧一笑,觉得这人偶尔无节操无下限。可我斟酌了半天,内心复杂,只含含糊糊地回了一个字:“好。”

他亦没有追问,只回了我一个笑脸,又是那个露出大板牙笑得无比贱的笑脸。

15第15章(新版)

从和莫诺云相处开始,我从没有觉得外界喊他的那声‘孤狼’离他很近,直到我看见关于莫氏的新闻报道。

莫诺云这次去英国出差,是为了全面撤资莫氏在爱丁堡与福泰公司合作的地产投资。当他开新闻发布会宣布这个消息时,舆论上下一片哗然,当场就有记者质问他:“莫董,您这样做对这片土地上生活的居民,对福泰公司,甚至对整个地产业都会产生很多不良影响,您想过后果吗?”

他闻言在高台上垂眸一笑,嘴角勾起妖异非常,却只是玩世不恭地看向台下,淡淡地问:“那又如何?我最需要的是对自己的企业负责,若是莫氏不保,谁又会来管我?”

“您单方面宣布毁约,全面撤资经过了莫氏董事会同意吗?”

“不需要他们同意,我的意见就是董事会的意见。”

“莫董这样不是太□了吗?”

“你说对了,老子天下第一。”莫诺云揶揄地笑,只是笑容冷淡无波。这时,只见他一抬首,从座位上缓缓站起,身杆笔直,面色沉静,公事公办道:“莫氏单方毁约也是事出有因,关于福泰公司在合约内的种种违约行为,我已交由国际贸易仲裁委员会仲裁。我莫氏上错了贼船,如今破釜沉舟下来,也算是吃了大亏。你们该追问的不是我,而是该问福泰那个糟老头了做了什么缺德事!”

说着他已扬扬手,惫懒地垂眸道:“各位辛苦,今天就到这。”说着,他在没有看一眼地就转身离开了,而保安拦着要追逐他的记者,画面里,只剩下他孤傲而决然的背影。

我后来找来电脑搜索了莫氏的新闻,有的舆论说,莫氏这样的举动会使得当地许多人失业,也使得福泰公司陷入危机,而莫氏自己在地产业也受到了重创。讨伐声骂声都有,更多的是说莫诺云作为裁决者过于冷血无情。而莫诺云却只是回问:“我为什么要有情,爷是在和你们谈情说爱吗?”他挑眉问这句话的时候,惹得一众记者面红耳赤。

故事里,慕心和刘伟依旧过着苦日子。一天,慕心去村口的河边洗衣服,突然贼兮兮就从树丛里走来了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慕心一惊吓,手里的皂角也咯噔一下落了地。

那头那几个男人见她转身抱着盆子要跑,连忙把手指比在唇上喊:“小嫂子别跑,这大白天的,我们不是坏人。”

“小嫂子,我们问你个事,忠不?”

慕心却没理会他们,她跑了几步站在村口常有人经过的路口才回过身,手里的脸盆也抱得死紧,她仰着脸大着嗓门问:“我不认识你们,你们有什么事?”

“哎呦小嫂子,你可小点声哦。”年纪最大的那个男人拍了拍大腿,对着慕心皱起了眉头。

而慕心抿了抿唇,干脆吸了吸鼻子看着他们。

然后,有个个矮的男人搓了搓手心走上前一步,眯眼笑着说:“小嫂子,你们村后山有成片的树林,我们几个想找木头上不去,您能带个路吗?”

“那可不成,村里派了人轮流守着的,你们这些外乡人砍了木头转眼就准会被发现的。”慕心嘟起嘴,摇了摇头。

“那小嫂子你有办法吗?我们昨个儿在村子里兜了一圈,在你家门前看见了个整棵的原木可好了,我们是做木材生意的,看见你家那木头啊,可惹得我们眼馋得紧…”

“别想,那是我家那口子伐来做床板的。”慕心拉着嗓门随口一说,却突然心眼一转,直捂住嘴望向这几个人。她这才开始打量起这几个男人的打扮,只见这一个个粗犷归粗犷,但他们一个个都穿着第可爽上衣,真皮皮鞋,皮腰带,传呼机。最后头的那个男人,腰上还别着个车钥匙。

她心里犯起嘀咕,眼珠一溜就道:“你们是要找木头?”

“是是是!”

“我卖给你们要不?”

“小嫂子能弄来木头?”在那几个男人放光的眼底,慕心咬着唇点点头,一合计,转眼就收了男人们的五十块定金回了屋。

其实,慕心也从没见过那么多钱,她怀里揣着五十块钱一转身就连手脚都在打抖,可她硬是撑着回了家。一到家,她就把房门关死,在屋里转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又再次转头对着窗口喊:“刘伟,刘伟。”

刘伟听见慕心的声音从灶房里探出个头,望着这头问:“媳妇,怎么了?”

而慕心就招招手让他快进门,又检查了一遍窗门才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拿出了那崭新的钱票子。刘伟见慕心从口袋里掏出这么多钱立马傻眼了,他一把拽住慕心的手就打着哆嗦说:“媳妇,你一大早干什么去了?你抢了咱信用社?这钱,这钱不能要啊!快,快还回去。”

“你个二愣子,我哪有那个胆!这钱是我们的。”慕心闻言噗呲就笑着,她捂着嘴就瞪了他一眼,又把钱收好,才拉着刘伟的手开始絮絮叨叨说起了刚才的事。

刘伟听了蹙起眉头,他手还打着哆嗦道:“你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这上山偷一根木头容易,伐那么多,被抓了怎么办?哪有那么容易?”

“你上回不是说后山有一片没人看吗?看山的那大顺子也是个懒货,咱趁着天黑从老路绕上去避开他不就成了?”

“也是。”刘伟听了,垂着眼睛踌躇了半晌才应了一声,想了想又说:“那木头真卖的了钱?”

“那男人说了,这才只是定金咧,我看赚得了。”慕心说地眉飞色舞,又是笑又是紧张地小声又拉着刘伟的袖管说了一声:“伟啊,咱就闭着眼睛做了这事吧,这要是成了,咱就不用受穷了。”

也只因那一个穷字,刘伟胆子再小也终于点点头决定豁出去干了。谁让,他们穷怕了呢…

莫诺云这次回国根本不用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因为记者纷纷堵在了机场拦他。我坐在化妆室里,就见到秦梦萌开着屋里的大电视在盯着屏幕看。屏幕里莫诺云冷着一张脸,艳丽的眉眼间全是不耐,他这时穿着一件卡其色大衣,格子围巾干脆被他像拿来包住了自己的半张脸,脚下是时兴的休闲裤加皮鞋。大大的豹纹行李箱被他身后的男秘书拉着。

莫诺云一出安检通道就几不可见地抿了抿唇,而当他终于因为被记者的长枪短炮推搡得走不了几步时,莫诺云竟然干脆拉了行李箱到脚下坐了上去,然后下巴一抬,转身对着自己的秘书道:“去,买杯咖啡给我,再加一个起司蛋糕。”

他惫懒的声音就这样透过屏幕传进我的耳里,我口里的橙汁一哽,却听他突然又抬首,眉眼一勾道:“我想吃咖喱饭了。”

噗呲,我口里的橙汁终于再也忍不住地喷了出来。坐在我旁边的柳梦戈也被薯片给呛住了,他从椅子上跳起身一个劲地拍自己的胸。而秦梦萌突然花痴状地捧着脸死盯着屏幕道:“唔,我也想吃咖喱饭!”

柳梦戈好不容易顺下气又被秦梦萌的话哽了个半死,半晌,他才好不容易地撇过头看着我问:“舒爽啊,你说着莫氏总裁把那些媒体当什么了啊?”

我摸摸鼻子,哼了哼说:“这还真难说…”这不理不睬,自娱自乐的派头真是…难搞…

而秦梦萌却回过头来花痴状地说:“你们不知道,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从来都是这样的!什么都漫不经心,什么都不在乎!”

“是吗?”我听了嘴一勾,走过去拍了拍那傻姑娘的肩。我说:“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在乎的东西,只是有些人保护的不明显而已,可他莫诺云再怎么有个性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啊。”

说着我就挥挥手走了,顺带又拍了拍她的脑袋瓜说:“你这脑子什么时候能不花痴啊?姑娘。”

咖喱饭我可不会做,在超市买速食咖喱莫诺云可能又会呱呱叫,想了想,我干脆回酒店找好了外卖电话,等着莫诺云如果来了以不变应万变。

可结果两个小时后,莫诺云才给我来了电话,他说:“丫头,今天拍完了没。”

“拍完了,你坐在机场喝咖啡的精彩画面我也看见了,你被堵得够久的。”

“可怜吧。”他听了嘟囔了一声,才声音一整道:“那你现在出来吧,我在车库等你。”